第二幕
第五場
卡利古拉 （喜笑顏開）正相反，啊！我真喜歡看臉上的表情否認心中的憂慮。你滿面愁容，然而，你的心呢？正相反，對吧，勒皮杜斯？
眾人起立。這個場面自始至終，除了卡利古拉和卡索尼婭，其他演員可像木偶一樣表演。
埃利孔 動手吧，先生們，拿出點兒誠意來嘛。再說，你們會發現，順著社會等級往下降，要比往上升容易得多。
卡利古拉 喂，認真點兒！講究方法，尤其要講究方法！（對埃利孔）看他們那樣子，好像雙手都失掉了吧？
老貴族 卡伊烏斯，你怎麼能這樣？……
卡利古拉 （對老貴族）你好，我的寶貝兒。（對其餘的人）舍雷亞，我決定在你的府上用餐。穆西烏斯，我冒昧地邀請你妻子來參加。
卡利古拉 （對卡索尼婭）對懶惰的奴隸，規定怎麼懲罰來著？
總管拍拍手，一個奴隸上，但是，卡利古拉叫住他。
長老們面面相覷，遲疑不決。
卡利古拉 等一下！各位先生，大家都知道，原先，國家財政能夠支撐住，只是因為養成了支撐的習慣。從昨天開始，習慣本身就不能承受了。因此，我非常遺憾，不得不精簡人員。在一種犧牲精神的指導下，我決定縮減宮廷僕役，解放幾個奴隸。這種犧牲的精神，肯定會得到你們的讚賞，可就得由你們侍候用餐了。勞駕，大家擺桌子上菜吧。ｒｅaｄ.９９ｃsｗ•ｃom
卡利古拉 （粗暴地）看你一臉不痛快的樣子，大概是因為我處死了你兒子吧？
穆西烏斯的妻子來到卡利古拉身邊。
勒皮杜斯 （哽咽地）沒有哇，卡伊烏斯，事情正相反。
埃利孔 他們總歸還是能達到的。依我看，他們就是這種料！當奴隸特別合適。（一名長老擦汗）瞧，他們甚至開始出汗了。這是一個階段。
勒皮杜斯 （堅決地）正相反，陛下。
眾笑。
長老們慢手慢腳地動起來。
卡利古拉 好，別要求過高
hｔtｐｓ://reａｄ•９９ｃｓw•cｏｍ，這樣就不錯了。再說，哪怕一瞬間的公道，也是可取的。提起公道，我們必須加快步伐：有一件處決案在等著我辦呢。哈！這麼快我就餓了，算魯菲烏斯運氣好。（機密地）魯菲烏斯，就是要處死的那名騎士。（停頓）你們也不問問我，為什麼要處死他呢？
卡利古拉 好吧，你向我們談談你老婆。首先，把她打發到我的左首來。
埃利孔 當然啦！多好的一支軍隊呀！不過，你要想聽聽我的看法，我倒覺得他們現在聰明過頭，不願意再打仗了。如果他們照這樣長進下去，帝國就非垮台不可！
卡利古拉 好極了，那就閉上你的嘴吧。我還是希望聽聽我們的朋友穆西烏斯的聲音。
穆西烏斯 （有些無所適從）我老婆嘛，我愛她唄。
卡利古拉 好極了，那我們就可以休息了。喂，大家隨便坐，用不著排座次。不管怎麼說，那個魯菲烏斯運氣還真好。我可以斷言，他不會珍視這一點兒緩刑的時間。按說，死到臨頭，再延緩幾個小時，這是無比珍貴的。
勒皮杜斯 （疲憊地）九-九-藏-書正相反，卡伊烏斯。
他站起身，拉著穆西烏斯的妻子走進隔壁一間屋子。
卡利古拉 （仰卧在躺椅上，樂不可支，狂笑不止）哎呀，卡索尼婭，瞧瞧他們那樣子，什麼也不在乎了。什麼人格、尊嚴、別人的議論、民族的智慧，統統沒有任何意義了。在恐懼面前，一切都銷聲匿跡了。恐懼，卡索尼婭，這種美好的情感，沒有雜質，既純潔又無私，實在難得，是從娘胎裡帶來的。（手撫額頭，喝酒。口氣友好地）現在，談談別的吧。喂，舍雷亞，你怎麼一言不發？
舍雷亞 我準備開口說話，卡伊烏斯，只要你一聲允許。
卡索尼婭 我想，是抽鞭子。
埃利孔 老實說，他們從來就沒有長手，除非要打人，或者要發號施令的時候才有手。使用他們就得耐心，只能如此。培養一名長老，有一天工夫就成，造就一個勞動者，得花十年的時間。
卡利古拉 哼，我真擔心，要把一名長老改造成勞動者，恐怕需要二十年。
穆西烏斯 （勉強地）聽候你的吩咐，卡伊烏斯。https://read.99csw.com
一片沉默。這工夫，奴隸們往上端菜。
卡利古拉 無關緊要，我的美人兒。老年總得度過去。無關緊要，真的無關緊要。你們干不出一件有膽量的事兒來。哦，剛想起來，還有幾件國事要處理。不過，去辦公事之前，先得滿足一下自然賦予我們的慾望，這是不可抗拒的。
卡利古拉 （暢快地）嗯，看得出來，你們變聰明了。（嚼一個橄欖）你們終於明白，用不著幹什麼事就可以送命。兵士們，我對你們很滿意。對不對，埃利孔？
他開始用餐，其他人也開始用餐。卡利古拉在餐桌上顯然不守規矩，他將橄欖核扔到旁邊別人的餐盤裡，把吃肉嚼剩的殘渣吐到菜盤裡，還用手指甲剔牙，拚命地搔頭。他這些動作絲毫也沒有不得已的原因，然而在用餐過程中，他做得十分自然，簡直是一個個奇迹。他吃著飯，突然停下，目不轉睛地盯住一個人——勒皮杜斯。
長老們動作加快，開始笨拙地安排餐桌。
卡利古拉 當然了，老兄，當然了。不過，這是老生常談！（這時，穆西烏斯的妻子已經坐到他身邊，他心不在焉地撫摩她的左肩九_九_藏_書，越來越泰然自若地）對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們正在密謀，對不對？你們正在搞點兒什麼小陰謀，嗯？
卡利古拉 好哇。（喝酒）現在，你聽著。（沉思）從前有一位可憐的皇帝，誰也不愛戴他。那皇帝呢，喜愛勒皮杜斯，就命令把他的小兒子殺掉，以便奪取他心中的愛。（改變語氣）當然了，這不是真事。有趣吧，對不對？你不笑，一個人也不笑？好，你們聽著。（狂怒地）我要所有人都笑起來！你，勒皮杜斯，還有其他所有人。站起來，笑吧！（敲桌子）我要看你們笑！聽見了吧？我要看你們笑！
卡利古拉 （興緻越來越高）嘿！勒皮杜斯，對我來說，誰也不如你親近。咱們倆一起歡笑吧，你願意嗎？給我講個笑話聽吧。
卡利古拉 好吧，好吧，那就由我來講吧。可是，你聽了要笑，對不對，勒皮杜斯？（目光兇狠地）即使只為了你的二兒子，你也得笑哇。（又轉為笑臉）況且，你的情緒也並不壞。（喝酒，接著，口授式的）正相……正相……你說，勒皮杜斯。
他停止嚼橄欖，用一種戲謔的神態看著賓客們。
勒皮杜斯 （剛才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力量）卡伊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