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呵。"
"正是，就在南灣。"
妻子陳百合，加國出生，卑詩大學管理科畢業，曾參選華埠小姐，那時用莉莉陳一名。
"怎麼樣，曾小姐？"
"那麼久！"
可見張天和十拿九穩，知道一定成功。
"下班時分到了。"衣蓮提醒她。
子佳一直在電腦上做筆記。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怎麼說到身世上去了。
衣蓮跑到辦公桌前按下通話器，"張先生，曾小姐來了。"
天和當然比不上老三，人家愛化石，他卻愛美女，相形失色。
這還難不倒子佳，她笑笑，"依稀他是巴比倫神話中的愛神。"
此時，張天和又替女友不值，"喏，上屆香江小姐十五名人圍其中一位佳麗。"
張天和一拍手，"好極了，子佳，我有事請你幫忙。"
子佳不語。
換了別人也許就要誤會了，可是曾子佳的明敏過人，她才不會鑽牛角尖。
張天和急急說："你聽我說，子佳，我欣賞你為人真誠，姿態大方自然，我要蓉蓉學你那套。"
"那麼，姨娘呢？"
"太不敢當了，"子佳笑，"對，怎麼不見兩位太大履曆數出來。"
子佳倒抽一口冷氣，她滿以為只是一家人在家吃頓飯。
"子佳，你答允了？"
"曾小姐，車小姐來了。"
子佳立刻笑笑，"不，我不能接受該項任務。"
不用說，這是中了流行裝束的毒，一成不易，把七十年代的服飾抄襲一遍，消化不良。
子佳與他寒暄數句，劉某剛欲稱兄道弟，衣蓮進來打斷對話。
"王景霞。"
"隨時與我聯絡。"他走了。
張天和頹然，"是真的，子佳，路人皆知，爸不喜歡我。"
她見過他的次數不多，今朝不知何事，他竟親呢地叫她子佳。
子佳沒料到老闆張天和會親自打開他辦公室的門，滿臉笑容地探望出來，"子佳，請進來。"
車蓉蓉穿一件半透明花襯衫，長袖子鑲荷葉邊，配條黑色喇叭褲，腰間纏著無數珠子金飾物，叮鈴噹啷。
他說下去："從前我是那樣，此刻我不打算改變，將來，與我結婚的，恐怕也會是同類型女子，我無意向父母隱瞞，我想他們見一見蓉蓉，好有個心理準備。"
子佳睜大雙眼，這傢伙，真匪夷所思，竟有如此奇突構思。
非要車蓉蓉把這些中英名字都背熟不可。
子佳揚起一條眉毛。
"她叫車蓉蓉。"
這倒是真的，宇宙中有銀河、銀河系內有無數星座，每個星座又有若干太陽系，而金星，不過是我們太陽系中一枚行星，地位低微。
"呵對，你也是該晚客人之一，"張天和笑，"你坐我弟弟天理身邊。"
子佳繼續翻閱。
衣蓮推門進來，捧著一壺咖啡。
子佳凝神，噫，好一個艷女，高大碩健，膚光如雪，大眼睛、高鼻樑，嘴唇豐|滿，最難得的是眉梢眼角，並無風塵，雙目中帶些狐疑，似只天真的小動物，她也正打量曾子佳呢。
"這間金星公司，不過是家父擁有的整個宇宙機構極小部分，賺同蝕，都無所謂，他怕我無所事事，困得慌，故把我放在此地耳。"
子佳抬起頭，惆悵他說："那當然，可是，我怎麼一點手段也不會。"
子佳語氣柔順，"張先生，你若真喜歡她，就不要改變她。"
子佳看到照片嚇一跳，那兩個少年人俊美得像日本漫畫家筆下人物，誇張的大眼睛小嘴巴，高桃身段。時髦服飾，可愛得不似真人。
那是個陰暗的星期一，下雨，行人的傘同傘打架，車子一寸一寸那樣移動，都是泥濘，報販仍然蹲在街邊，身上遮一塊塑膠布，伸出雙臂，遞報紙給路人。
曾子佳不假思索地安慰她："張天和一定會關照你。"
他大
ｈtｔｐｓ://read.９9ｃｓｗ•ｃｏm力與子佳握手，"謝謝你，要什麼，同衣蓮說，她是管家。"
子佳站起來伸個懶腰，坐得太久，腰酸背痛。
子佳好想間是什麼事，可是卻把問題吞人肚皮，一則衣蓮大概不便透露，二則她也不能在人前太過慌張，再者，十分鐘后謎底已可揭曉，何用心芻
"而我，我還在代理一隻名不見經傳的手錶。"張天和一臉惆悵。
車蓉蓉狐疑地問："我是烏鴉嗎？曾小姐，你認為他們都那麼想嗎？"
張天和的措辭很好，"蓉蓉她不是我父母理想中的閨秀。"
"能者多勞。"
車蓉蓉見曾子佳如此尷尬，不由得笑了。
"我該怎麼做？"
張天和笑了，"子佳，你真聰明，你怎麼知道？"
衣蓮說："你看你太專註了，喝杯咖啡，松一松。"
"沒有。"
"天和說，請你叫我蓉蓉，我則稱你曾小姐。"
劉某立刻識趣退出。
子佳放下心來。
天賜是老大，加拿大安大略省麥馬斯他大學經濟系文學士，已婚，育有兩男一女，家在溫哥華，已在當地建立一定地位，長袖善舞。
"子佳，這件事要請你幫忙。"
想了想，子佳說："蓉蓉，諒你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需同張家親友吃一頓飯。"
"衣蓮，請坐。"
張天和笑，"子佳，你真是我的知音。"
子佳說："學你的朋友那樣，把車小姐收起來，對父母陽奉陰違。"
衣蓮永遠一副好笑容。
"本都會？"子佳大大意外。
張天和就是這點好，在他嘴裏，沒有壞人，沒有仇恨，那樣複雜的家庭背景，由他娓娓道來，居然十分正常，且父慈子孝。
張天和分明系自尋煩惱。
子佳是真的不知，故問："是誰？"
"你得告訴車小姐，她要聽我的話。"
"家父想見我的女朋友。"
"你覺得她外形怎麼樣？"
可是，這樣節制壓抑自己，要是明天有什麼三長兩短，未免不值。
呵，子佳眯眯笑，關鍵在這裏。
車蓉蓉立刻活潑起來，一躍而起，"曾小姐，再見。"像小學生下課似的。
也許，在她生命某一個階段，保不定命運失去控制，她也會成為一個難民，沒有誰可以保證這種事不會發生。
曾子佳也是人，是人就有虛榮心，把握機會早十個月搬上來也是好的。
"姨娘叫什麼名字？"
子佳咳嗽一聲。
"那麼好，明早九時我與她吃早餐，然後去挑衣服飾物，你替我約她，同她說，我至恨兩件事，頭一件是遲到。"
老闆有事求她？她心頭一寬，靜待發展。
子佳只得說："車小姐，請坐。"
於是張天和煩惱了，故此把曾子佳傳來，聽他細訴這件心事。
那三個孩子分別五歲。三歲同一歲，一式小圓臉，童花頭，穿水手裝，笑嘻嘻，一副聰明相，分別叫錦文、錦武及錦秀，自然另外有英文名字，衣蓮用括弧注著文弗。肯尼。蘇珊。
"嗯，說說笑笑，三小時吧。"
呀，看到這裏，子佳不由得嘆息一聲，都是靠地產，可是賤物斗窮人，明白這個秘訣也不管用，誰有那麼龐大的資金大量積壓住宅單位。
"呵對，該談到條件了。"
子佳點點頭，那是當地華人最喜歡聚居的地區，去年一年，地皮已漲上四十個巴仙。
子佳沉默。
"衣蓮，只有你知道罷了。"
輪到張家姨娘的一子一女。
信不信由你，子佳有點感動。
張天和又說："你此刻的辦公室方向不好，對街，多煩囂，馬上搬到十二樓向海新裝修的房間去吧。"
"你沒聽說過？"
可是張天和搖搖頭，"我考慮過了，我不想那樣做。&九*九*藏*書quot;
這衣蓮是公司老臣子，此刻另管著四名中級秘書，手下的人馬比曾子佳多，且都聽話，辦起事來，比子佳方便得多。
子佳無言。
"張太大名鄧惠芳，杭州人，家裡做塑膠生意，十分講究吃，可是怕胖，喜歡紅色，那三個孫子是她瑰寶。"
子佳看下去。
"一頓飯大概要吃多久？"蓉蓉有點擔心。
子佳急，"不不不，當然不，這不過是一句成語，一個譬喻，你看我，一開口就講錯話，唉，張天和還以為我會有寶貴經驗可以向你提供。"
"這是當日的請客名單。"
"子佳，你大概也知道我的女友是什麼人吧。"
小孩子軟軟地仰著臉，看著天空，嘴巴微張。短暫的生命，小小的他還不懂控訴什麼。
"是依稀他表嗎？"
子佳看著他，他很愛父母，考慮到他們的感受。
"我真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
她固然不是善男信女，可是那劉遠圳又豈是慈悲為懷，全公司同事均各懷鬼胎。
子佳搔搔頭皮，張天和自有他的魅力，他說服力強。
"子佳，我想介紹蓉蓉給你認識。"
不出所料，張天和把所有細節都想到了。
曾子佳還滿以為這個雨天會悶死她。
"長居舊金山，她不常打牌，喜歡園藝，可是技術不怎麼樣。"
當下只見他搔搔頭皮，"子佳，一切需從頭說起。"
到了，經過走廊，大門打開，秘書室七個職員己在忙碌工作。
"子佳，家父共娶了兩房妻室，一共生了四子一女。"
張鳳山一共五個孩子。
子佳的喉嚨不癢了。
張天和為人平易隨和，雖然一味講究吃同穿，略嫌紈絝，但人卻不討厭，他還有一個極大的好處，他肯用人，肯信人，這幾年生意做得不賴。
"子佳，為期三個禮拜而已。"
嘩，子佳立刻說："這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吧，我十點半有一個會要開。"
"我叫蓉蓉來見你可好？"
"決非明知故問？"
差些兒沒說"衣蓮姐姐，貴人踏賤地，有何吩咐"。
"他在溫哥華大肆收購地皮己有五年之久，當地華僑稱他為列治文王，你聽過列治文區吧？"
張天和眉開眼笑，"叫她蓉蓉得了，你不會討厭她的。"
在電梯里遇到其他同事，眾人對她大過敬畏，幾乎退避三舍，本來正在閑聊的也即時噤聲。
老闆的房間在頂樓，要乘電梯上去，一路上子佳沒說什麼，嘴角微微掛著一個笑容。
"衣蓮會滿足你，她在我家做了十五年，什麼事都知道。"
"一天也過得真快。"
只聽得張天和咳嗽一聲，他的耳朵忽然燒紅了。
跟著衣蓮滿臉笑容進來，"曾小姐，車小姐等著見你。"
老三沒有異性朋友，住在大學附近一幢小洋房內，雇一名家務助理幫他處理日常瑣事。
子佳說："但張天和希望他父母愛屋及烏。"
他這樣堅持，一定有原因。
子佳還沒坐穩，劉遠圳已經進來問好。
衣蓮輕輕說："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心機的，當然動用過若干手腕，異性才會死心塌地。"
"生活充實才會這樣想。"
子佳嘆口氣，怎會接下這種差使，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已經來了。
"子佳，家父挺不喜歡我。"
"絕對是，要得到的己完全得到，何用到處招搖。"
濃是濃，但因為是桅子花香，所以並不討厭。
接著，人也出現了。
是。
衣蓮說："張先生的意思是，那種專業水準太高了，不如讓你替她打扮，家人比較容易人情。"
衣蓮大笑起來，"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一些，別的就欠奉，曾小姐，你那副學問再加手段，那還得了！"
這根本是最好的辦法，不然的話，全城公子九_九_藏_書哥兒也不會緊密實施。
"可是你看我衣著多沉悶。"
"曾小姐，我從無見過她。"
子佳只得分析給她聽："我想，張天和是想他的家人接受你。"
張天和忽然有點尷尬，轉一個身，"不，子佳，這不是公事。"
這樣的都會風情，曾子佳已看得憔悴。
子佳問："請講明確點。"
"我們從未見過她，她從來不在任何一間公司內出現。"
子佳接著說："真可愛，難怪張天和會那麼鍾愛她。"
子佳笑，"這是我的職責。"
可是她那身打扮叫子佳倒抽一口冷氣。
"不，"子佳說，"我並非儀態專家，應對高手，事實上我對於打扮一向馬馬虎虎，得過且過，說話時常得罪人，你若為車小姐好，我可薦幾個人給你，保證你滿意。"
"他倆粉妝玉琢，冰雪聰明，家父疼愛到極 點。"
她想修理車蓉蓉？車蓉蓉還想改造她呢。
子佳卻微笑，"你志不在此。"
他取過外套，整整領帶，分明預備出去應酬。
"好，謝謝，"
"美名，不落俗套，你們平時怎麼稱呼她？"
衣蓮悄悄地答："誰吃了豹子膽，敢把兩位太太履曆數出來。"
噫，人誰不愛聽好話，曾子佳只覺受用，是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子佳不由得問，"你幾歲？"
衣蓮對她評價甚高。
"子佳，最近忙什麼？"
輪到曾子佳問："是誰？"
電光石火間，曾子佳腦海閃過恐龍。猛獁、始祖鳥，啊，太有趣了。
車蓉蓉卻感慨起來，"不小啦，二十一歲啦，我老是沒個打算，只得抓牢天和不放。"
子佳忍俊不住。
她走了，子佳喚衣蓮進來商議對策。
"我需要大量資料。"
"難為你了。"
"她住何處？"
子佳不便置評。
"放心，吃過這一頓飯，一切恢復正常。"
"是，曾小姐。"
張天和寫了一個數目字，"這是三個星期的特別津貼，你因為有該項任務，額外放假。"
衣蓮只是笑，卻沒打算改口。
第一位：張風山，年六十一，原籍上海，聖約翰大學肄業，還沒畢業，即隨家人南下，人生地不熟，頗吃了一點苦，老父的出人口生意一直虧蝕，直至韓戰開始，盈利增加，稍後張鳳山接手，兼營地產——
子佳笑不可抑，這還看不出來？
子佳就是欣賞張天和這個優點，他在明人跟前從不打訛話，所有牌攤在桌上，清清楚楚。
這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短短牙齒，雙目彎彎，堪稱色若春曉。
嘩。
子佳離開辦公室。
子佳連忙去查閱請客名單，果然，這三個孩子也會列席。
"請說。"
"很聰明。"
子佳聽說過。
厚厚一疊，真不簡單，均附有照片。
衣蓮說完，子佳一按鈕，整張資料自印表機處印出來。
咦，是什麼事？子佳大奇，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緣何如此曖昧？
曾子佳冰雪聰明，但是此刻也如墮五里霧中。
衣蓮笑，"不，她只在後園種蕃茄三色莫而已。"
"家父下個月自舊金山返來想見我。"
阿佳？像不像司機的名字？罷罷罷，統統是張氏夥計。
子佳想在張天和頭上鑿一記爆栗，可是條件是她自己答應的，還有什麼話好說。
且聽他把事情講完。
"平時有何嗜好？"
子佳收斂了笑意，這麼說來，這位姨娘，就很有一手了。
"教育背景如何？"
一大早九時十二分？
子佳想一想，"那也很好。"她佩服張天和率直。
子佳一看，當場怔住，忽然明白一個真理：勞方永無辦法同資方爭持，逢商必好，這話再也不錯，張天和出示的名九九藏書單起碼有二十多名客人，而且名單抬頭是張鳳山伉儷結婚四十周年誌慶。
子佳也笑，"首先，你叫我子佳。"
太平盛世，一個人的氣節無從探測，可是張天和在這件事上對己對人對父母都想盡量做到真誠，已不容易。
張天和有點沮喪，"大哥下個月要掌管英仙地本了……"
"是。"
子佳悚然動容。
"豈敢欺主。"
"只得忍耐一下了。"子佳勸說。
衣蓮笑笑，"近在眼前。"
"你知道依稀他是什麼意思？"
子佳馬上說："不會啦，你別多心。"
子佳看著他，呵，張鳳山夫婦不喜歡車蓉蓉。
說起來，他與子佳還是同一間大學的管理科碩士，他是師兄，不過子佳從來不提此事。
子佳在江湖混了那麼久，知道規矩，連忙招呼："是衣蓮嗎？"
子佳猛地想起，"衣蓮，你沒其他事做？"
"我這就跟你去。"
衣蓮說："這是張家諸人資料。"
經過煙檔，子佳駐足，想買一包煙重新吸，終於躊躇了，好不容易才戒掉，又吸回，太沒出息了。
子佳接過無數棘手的個案，可是經驗老到的她，這次也不知該從何開始。
子佳聽了，在心底喝聲彩，微微笑起來。
真是，人到無求品自高。
她見子佳和顏悅色，放下一顆心，笑說："我以為你是一名老姑婆，誰知這麼年輕漂亮，曾小姐，你若肯好好打扮一下，會更好看。"
"不客氣了，曾小姐，老闆要見你。"
子佳不敢怠慢，立刻翻閱起來。
"我們三兄弟當中，大哥天賜很得家父器重，弟弟天理尚在攻讀博士，功課一等一，家父亦非常喜歡。"
子佳連忙在記憶中把這個名字搜刮一下，不，她沒聽過這個名字，是誰呢？
張天和忽然向曾子佳但白招供："我一向只喜歡活潑美麗的女子，我不關心她有何修養。家底怎樣，只要我與她在一起開心，我就愛她，"
是這種片段叫她食不下咽。
"人家以一開口我的中文不靈光為時髦，天真學的是嶺南派國畫，天愛練毛筆字，一臨大半天，兩個人又學得一口伶俐的普通話，會在適當時候捲舌頭那種。"
"子佳，我與父母的約會定在下個月十五號，我想蓉蓉跟你學習一下，你教教她應對，那麼，該次聚會可以順利進行。"
衣蓮真會說話，子佳並不覺得虛偽，自覺的確能幹。
張天和凝視子佳，"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子佳忽然與這位年輕的老闆混熟了，"別多心，"她說，"況且，我想什麼，一點不重要。"
"家母是正室。"
"那可太好了。"
奇不奇。
子佳也降低聲音，"口說行不行？"
他搓著手，"子佳，問題就在這裏。"
"曾小姐，"老好人衣蓮提醒她，"你的辦公室在一二○三室。"
張天和是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年紀同曾子佳差不多，不過，人如其名，他盡得天時地利人和，故此一出身就是老闆，他承繼了他父親部分事業。
子佳看清楚，認得是老闆的秘書長，噫，怎麼會一大早跑到一個小經理的候客室來等。
"那兩個孩子對中國歷史也熟得很，你知道我的老闆張天和，他以為唐太宗一定姓唐無疑，可是天真天愛他們對八國聯軍進京過程都一清二楚。"
"我剛想找你。"
"且不是念國際學校呢，天真與天愛的中文不知多優秀，會看《水滸傳》，《三國志》，與父親一齊吟唐詩宋詞，把三個哥哥全比下去。"衣蓮邊說邊笑。
是因為天陰下雨的緣故吧。
"我這三個星期跟你，另外還有兩個年輕的助理做跑腿。"
"在哪裡？ｒeａｄ•９９ｃｓw.cｏｍ"
"呵我己吩咐衣蓮替你推掉，由雷門吳替你。"
子佳斟多一杯茶，打算聽他細說從前。
回到辦公室，子佳丟下公事包，又是沉悶的一天，她嘆口氣，坐在桌子前。
張天和說得對，曾子佳會喜歡她。
到了十二樓一看，只見所有私人物件都已經搬上來安置好，簇新房間，私人衛生間，米杏色牆壁地毯配袖木傢具，全海景。
"你可以勝任，子佳，即使你不允幫忙，最遲明年年中，這個位置也是你的，再不升你，敝公司恐怕留不住你啦。"
子佳先聞到一股強烈香水味。
誰知車蓉蓉道："我不在乎他們接不接受我，我有我的朋友，我有我的圈子，我有我的節目。"
"不是有座玻璃溫室專攻世界新品種蘭花那種？"
衣蓮搖搖頭，"沒人知道，想必不差，有些無智慧的姨太太一門心思就是想把正室一筆勾倒，徒勞無功，不自量力，惹人憎厭，這位工女士卻不會那麼想。"
曾子佳不由得羡慕張鳳山，這人這輩子許做過些好事，否則三個孩子不會如此出色。
還沒抬起頭，已經有人在門前張望，笑道："曾小姐，你回來了。"
"你且回去吧，我再同你聯絡。"
"子佳，喝杯茶好不好？"
車蓉蓉笑了，"他對我真的很好。"
張天和笑，"誰要改變她？我才不肯呢，我只不過請你把她略為琢磨，使蓉蓉與爸媽相見歡耳。"
"孩子們也在這裏讀書，沒送出去？"
子佳看看手錶，他已經講了一個小時。
只見她梳著一個高高的雞窩頭，惟恐不夠時髦。
張天和再笑說："不過，那房間是副總經理坐的呢，這樣吧，假后，你升新職，同劉遠圳一起掌管推广部。"
車蓉蓉非常困惑，"是呀，天和從來不給我麻煩，這次為什麼要測驗我？"
"姨娘一對子女是孿生兒，才十六歲。"
張天和擦擦掌，"子佳，你當然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她攤攤手，"我能幫你什麼忙？"
一杯黑咖啡坐在她的喉嚨，久不下咽，是今早的新聞片段吧，波茲尼亞的婦孺擠逼在聯合國救援貨車內逃難，十小時后抵達目的地，活人下車，死人躺在車斗底。
哎呀，多可愛，子佳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嘿！"子佳噴嘖稱奇。
這是明明捧她，子佳微微笑。
照片上的她鵝蛋臉，端莊秀麗，不似刁鑽人物，叫曾子佳放下一顆心。
"請車小姐到我辦公室來。"
子佳抬起頭來。
子佳吁出一口氣，為什麼不呢，張天和根本是為享樂而來到這個世界。
"阿佳，你過來。"
子佳苦笑。
"忙著推廣我們代理的一種手錶。"
"我也知道得不多。"衣蓮好像有點顧忌。
子佳笑笑，"是嗎，那多好。"
"別怕，我們會一起進行該項計劃。"
"我看著就很好。"衣蓮真客氣。
"我有一兄一弟，姨娘又生了一弟一妹。"
啊？"為什麼？"子佳想不出她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老三叫天理，戴一副玳瑁邊眼鏡，是名書生，在加州理工學院讀研究院，已經拿到——什麼，史前生態學博士，那是什麼？
子佳一怔，張風山一年回來十多次，這有什麼稀奇？
張天和反而鬆了口氣。
"這可是最要緊關鍵呵。"
"固然是，但是我父母的意見，又是否需要尊重呢？"
比起他哥哥，張天和真的失色了，老大已經什麼基礎都有了，家庭、事業。地位，老二好似還在脂粉堆里混。
"曾小姐，你說得對。"
"那身打扮完全不對，我會打電話給陳幗儀女士看她有無時間指點一二。"
子佳又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