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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問題與貴族精神 4

哲學問題與貴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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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洪堡所貫徹的教育理念並不是以科學技術為優先,不是以船堅炮利的知識為要務,恰恰相反,「大學不應等同於職業培訓學校或專科學校,而應該是一個純科學性的、不帶任何具體目的的一般教育機構。在大學里,教師通過與學生的共同活動,對他們施以普遍人性的教育和個性的教育。因此,大學向社會提供的不是有實際知識的專門人才,而是具有人類優秀品質和完滿個性的人」。
這好像是一個早就被歷史無情淘汰的思想,但是,1806年拿破崙的軍隊打進了柏林,普魯士人面臨著迫在眉睫的富國強兵的任務,於是進行了一系列政治改革。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教育改革居然也被提上了日程,這好像不是什麼急務嘛。眾望所歸之下,威廉·馮洪堡擔任了文教署署長,他著手改革學校制度,建立了不同於傳統大學的柏林大學,這對於當時的普魯士的意義就相當於中國晚清時建立的京師read•99csw•com大學堂。
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當然都是否定的,也唯其如此,思考一點哲學問題在西方傳統里才配得上是貴族階層最理想的休閑方式。怎麼把這些貴族們的無用之學轉變為我們這個市民社會的心靈雞湯,這是一件齷齪而有利可圖的事情。美惠三女神必須先做豐胸手術然後換上泳裝,否則已經沒人有興趣多看她們一眼。
你肯定會說,這算個什麼問題,桌子明明就擺在你的面前,看得見,摸得著,怎麼會不存在呢,你又怎麼可能無法「確定」它的存在呢?
200多年前的洪堡之所以會有那樣「不切實際」的想法,絕不是被拿破崙嚇慌了手腳,也不僅僅是出於對中世紀大學之神聖性的嚮往。他自少年時代起就嚮往著古希臘式的生活,在他看來,古希臘人才是「人類存在的理想範本」,在他們身上,想象力和理性分析的能力和諧共存,而現代人總是各有偏九九藏書廢,比如歌德是偉大的詩人,獨享著無人可以比肩的想象力,康德則是偉大的哲人,他的理性分析能力可謂空前絕後,至於像古希臘人一樣兼具二者的,在洪堡看來就只有一個席勒了。如果洪堡的教育理念在我們這裏也開花結果的話,那麼文科生就不會貶低理科生缺乏人文關懷,理科生也不會嘲笑「文科生的邏輯」了。
在西方世界里,既然研究哲學被認為是貴族們最高貴的一種消磨閑暇時光的事情,貴族們是不是都以研究哲學,甚至成為哲學家為榮呢?這的確是一個順理成章的結論,但實情並不是這樣。如果全身心地投入一項事業中去,哪怕這項事業就是高貴無比的哲學,這在貴族看來也嫌粗俗了;成為哲學家的念頭更是要不得,一名貴族只能是一名貴族,哪能成為這個家、那個家呢?
我的概括可能過於簡略了,但大體總是不差的。然後我們會問:這些深奧的學問到底九-九-藏-書能對我們的工作、生活有什麼助益呢?能不能指導我們升官發財,教育我們如何處理人際關係,還有怎麼傍貴人、防小人,至少也該教教我們「怎樣才能過上我們心靈所需要的那種快樂的生活」吧?
這種觀點倒是和孔子「君子不器」的說法一致。君子不應該成為某一種專門的人才,無論是工程師、律師,還是哲學家,這都不是君子該有的頭銜。而在孔子那個時代,「君子」這個詞主要還在沿襲它的本義:封君之子,簡單來說就是貴族。
聽上去這真是傳統貴族的迂腐之見,甚至還有幾分回到中世紀的味道。拉斯達爾在《中世紀的歐洲大學》里說過,那時候大學的榮耀之處就在於學問的神聖化。
是的,這張桌子看得見,摸得著,但是,我看到的只是一些顏色、形狀和紋理,是視覺印象;我摸到的只是質地和形狀,是觸覺印象,一切的一切只是這些視覺和觸覺的「感官印象」罷了。我並沒有真的read.99csw.com「確定」一張桌子的經驗,所謂「桌子」,只不過是我的大腦把那些顏色、外形、質地等感官印象整合起來,給它一個總名,叫作「桌子」。我們的大腦會「推測」這些顏色、外形和質地不可能憑空存在,一定有著某個載體,但這個載體畢竟是我們體驗不到的。也就是說,我們能夠認識的只有現象,現象背後的那個本質是我們認識不到的。
笛卡爾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取得了偉大的哲學成就,但堅決要給人留下一個「業餘哲學愛好者」的印象,如果你誇他是哲學家,他一定會認為受到了侮辱。
照此看來,今天我們的大學風貌應該叫作「去神聖化」,這真是一個很有後現代氣息的字眼啊。也正是因為市場打敗了貴族,大學越來越像職業培訓學校或專科學校了,大學生當然也就越來越像技術工人了。
我們之所以屢屢對古代的事情發生誤解,總是以今天的認識推想古人的想法,是因為時代和空間的距離確實九_九_藏_書造成了許多的格格不入。今天的市民社會特別重視專才,一個人在任何領域只要獲得了專業資格,就會受到旁人的欽敬,而那些「君子不器」的可憐人啊,反而最被人看不起。
所以西方哲學中的那些經典話題如果拿到我們這裏來,尤其是放到百家講壇或暢銷書展台,是很容易被我們嗤之以鼻的。舉一個例子好了:我現在正在寫字,那麼我面前的這張桌子到底存不存在,就算它也許真的存在,但我能不能「確定」它的存在?
這個問題會把哲學分成不同的類型,執意搞清楚現象背後那個本質的就是本體論(比如柏拉圖的理念論),認為我們搞不清那個本質的就是不可知論(比如康德的物自體),認為我們乾脆只就現象研究現象的就是現象學(比如胡塞爾的現象學),認為這個問題在很大程度上不是由事情本身呈現出來的,而是被我們的「語言迷霧」造成的,這就是語言分析學派(比如維特根斯坦和維也納小組的語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