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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皮球踢給了俺,問俺打算怎麼做。他娘的,當然不能告訴他俺正等著白聖韜。俺就說,俺現在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著形勢朝有利的方向發展。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好,好。誰雞|巴知道他的好是啥意思。說完,他就開始往山下走。俺不知道他安的啥心,也只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走到一個巨石旁邊,他從石縫裡揪出一枝杜鵑花。杜鵑花剛發芽,他把它放在鼻尖下邊聞著,還耷矇著眼。聞了一會兒,他又把杜鵑花放到石頭上。他這種資產階級情調,惹得俺一肚子氣。不過,俺沒有發作,因為俺還等著他的回答呢。俺想,花你聞過了,譜你也擺夠了,你總該老老實實回答俺了吧?可是,他還是沒有回答,又往山下走去了,一直走到一條小溪旁邊才停住。他捧著水,看了半天,還是沒有說話。水邊走過幾個窮和尚,他們都來自菩提寺,窮得連挂念珠都沒有。宗布看著他們,眼睛眯成一條縫。眯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志們都來聽聽他是怎樣放屁的吧。他說,這裏天高皇帝遠,葛任來這裏,就是為了能葬身於此。他的話比屁都臭,可他不但不覺得臭,反而還津津有味。他說,他一來到大荒山,就產生了和葛任一樣的念頭,也想葬身於此。還說,他希望俺能給軍統打個報告,講清楚葛任已經無意于政治,毫無利用價值,不如讓他自生自滅,歸於塵土。
一整天,俺都心急火燎的。到了晚上,俺剛剛睡下,俺的手下突然來敲門了。他說,有個人想見俺。俺馬上想到,九*九*藏*書是白聖韜來了。俺顧不上穿衣,光著屁股就跑了出來。還是白天看到的那個人。他還穿著那身灰色長袍。他徑直走到桌子跟前,挑亮了燈捻。驚天地,泣鬼神,這一下,俺看清他是誰了。俺差點叫出聲來。他竟然是宗布。即便俺是個傻×,俺也知道他是為葛任的事情來的,更何況俺受黨教育多年,早就不是傻×了。但他是受誰的指派,和姓楊的是啥關係,俺就說不上來了。
俺正浪費著他的錢財,他突然問俺,能不能想點辦法,把楊鳳良支走?俺一聽就笑了,說,宗先生啊,那姓楊的要是俺肚裏的屁,俺就自作主張把他放了,可他不是啊。出乎俺的預料,他突然表示,他可以去做楊鳳良的工作,讓楊鳳良早點滾回福建。俺說,你說得倒輕巧,要是你真能把他哄走,俺一定會重謝你。他牛皮哄哄地說,你就等著瞧吧,俺保管他三天之後,乖乖地離開大荒山,滾回福建長汀。看啊,稀罕事都讓俺給碰上了。一個私塾先生竟然可以支配一個國民黨將軍。此事若能辦成,那就只能說明一個事實,就是國軍已經毫無指望了。從來只有黨指揮槍,哪有私塾先生指揮槍的。雞|巴毛,那不是亂套了嗎?
盼星星盼月亮,可是一天天過去了,白聖韜卻遲遲不到。俺都快急瘋了。為消磨時間,俺整天泡在茶館里。有一天,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的時候,俺正在茶館喝茶,突然看到楊鳳良和一個穿灰色長袍的人往鎮上的祠堂走去。俺對那人的身影非常熟悉。雖說隔得很遠,沒能看清他的臉。可俺知道,俺一準九九藏書認識他。不用說,在那一刻,俺甚至想到,莫非他就是白聖韜?莫非白聖韜是個化名?
在回去的路上,宗布突然問俺,楊鳳良啥時候走?還說,一定要提防楊鳳良,在這節骨眼上,楊鳳良啥事都幹得出來。俺說,好了,用不著你提醒,俺知道那狗日的沒安好心。他一根挨一根抽煙,不吭聲了。他還問俺抽不抽煙。同志們,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短。俺的手本來已經伸出去了,這麼一想,就又收了回來。可是,俺又轉念一想,對自己人來說,貪污浪費是極大的犯罪,對敵人來說,你浪費他的錢財越多,你對革命的貢獻也就越大。於是,俺接過他的煙就抽了起來。他抽的是啥煙?白金龍,南陽(洋)煙草公司的白金龍。你說得太對了,一聽這牌子,你就能聞到一股紙醉金迷的味道。
俺現在還記得,那會兒,俺插在屁兜里的手動了一下。是啊,俺差點扣動扳機,將他當場斃掉。之所以沒扣,還是因為那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是啊,在白聖韜來之前,盡量別把局勢搞亂。這麼一想,俺就咽下了那口惡氣。
俺這樣講行嗎?好,那俺就接著講。你說啥,宗布和楊鳳良交涉的結果?嗐,說出來能讓你笑掉大牙,水運庄的牛都被他吹死了。第二天,他來找俺,說他和楊鳳良談了,但楊鳳良不理他那一套。俺問他和楊鳳良都談了啥。他說,他read.99csw.com對楊鳳良說,他掐算了一下他的八字,算出他家裡出了事。楊鳳良問啥事。他說,具體啥事,他也搞不清楚,但必定和陰宅有關。其實,是俺告訴他楊鳳良家裡死了人的,他只是照葫蘆畫瓢,又重複了一遍而已。他勸姓楊的忙完公務,趕緊回家看看。楊鳳良說,他早就知道他家的陰宅有問題,影響他傳宗接代,所以他才要找那麼多相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遍地撒種,通過量變尋求質變。還說,矬子里拔將軍,他不相信那麼多兒子當中,不出一個有用之材。宗布一聽,傻眼了。他捻著鬍子想了半天,又對楊鳳良說,要是你不回去看看,你本人的性命也會出些問題。楊鳳良問宗布,此話當真?宗布說,哄你是狗,要有半句假話,俺現在就可以辭掉教職。宗布還送給了楊鳳良一筆錢,說那算是送給他的路費。對,他在賄賂楊鳳良。俺也問過宗布,你的糖衣炮彈打中了那狗日的沒有?宗布說,打中了,一炮就打響了。他說,他對楊鳳良說了,他知道將軍日後一準升官發財,到那會兒,他有用得著楊將軍的地方,望楊將軍能念及今日的緣分。他說,他這麼一說,那狗日的就鬼迷心竅,把錢收下了。但是,同志們,楊鳳良貪心不足蛇吞象,弄了第一筆錢,還想弄第二筆錢。對,他還等著老蔣給他發賞錢呢。所以,他還是沒走。你說啥,(宗布)有沒有給俺塞錢?塞了,俺也收了。前面不是說了,浪費敵人的錢越多,對革命的貢獻就越大。
小不忍則亂大謀。俺忍了忍,沒有追過去。那會兒,俺還拉住茶館里的一https://read.99csw.com個女人,拉她在俺身邊坐下。為了吸引那傢伙的目光,俺還把那女人的發簪抽出來,朝她的屁股扎了一下。哎喲,那臭娘們叫了一聲。叫歸叫,她還是乖乖坐到了俺的腿上。她的屁股肥又大呀,坐得俺雞|巴酸又麻。那傢伙和楊鳳良果然都扭了一下頭。真他娘的下流啊,這些人永遠脫離不了低級趣味,整天就等著看這個。因為隔得遠,俺還是沒看清那傢伙是誰。俺惱了,照著女人的屁股又是一下。
沒能把楊鳳良勸走,宗布一準感到丟了人,所以他第二天就走了。別了,司徒雷登。從此,俺就再沒有見過他,反正他早就被扔進歷史的垃圾堆,咱們就不要說他了。俺真是沒有見過他。向毛主席保證,俺說的都是實話,哄你是狗。不用你提醒,俺也知道要對歷史負責。歷史是人民寫的,而俺就是人民中的一員嘛。誰要騙你們,那就美帝是娘,蘇修是舅,姓肇(趙)名叫不是人揍(做?)。這一下,你們總該信了吧?
他說,他現在是個商人,經常來大荒山區收購茶葉、香菇、蓮子,也收購蠶豆。狗屁!大荒山哪有啥蠶豆,說得也太離譜了吧?俺心裏這樣想,嘴上卻沒有這樣說,只是瞪著眼,看他還要耍啥花腔。他紅口白牙,說,現在呢,茶葉尚未上市,他只好在這裏當私塾先生。俺心裏想,編吧,吃柳條屙筐,就肚編吧,等你編完了,俺再揭掉你的畫皮。他說,楊鳳良找到他,讓他給學生代課,他就答應了,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俺說,你和楊鳳良關係不賴呀,是故交吧?他立即表示,他們以前並不認識。
當天九九藏書晚上,俺沒有和他啰唆那麼多。當中隔了一天還是兩天,他又來找俺來了。他想和俺一起出去散步。俺說,你不老老實實給學生們上課,跑來這裏幹啥?他說,今天的課已經上完了。俺問他給學生們上啥課,他說《論語》。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俺問他,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祖國的花朵們能聽懂嗎?他說,還講了些別的,念上去朗朗上口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志們都聽聽,這都是啥破玩意兒。俺心裏那根弦一下繃緊了。呸!老不正經,講這些腐朽下流東西,不是故意要把祖國的花朵們往邪路上領嗎?
好,俺接著講。為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俺和他出去了一趟。同志們,大荒山的景色好得很啊,山河壯麗,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美中不足的是,革命的春天還沒有完全到來,毛竹還沒有披上革命的盛裝。俺走到了一個高高的山岡上,下面就是鳳凰谷。當地人說,很久以前,那裡有許多鳳凰。對,俺再抽根煙。前面不是說了嗎,俺喜歡抽鳳凰煙,就是因為俺去過鳳凰谷。那會兒,俺站在山岡上,叉著腰,往下一望,心潮逐浪高,革命的豪情油然而生。從那裡還可以看到關押葛任的枋口小學,看到黑牆和房頂的青瓦。俺單刀直人,對宗布說,你給俺說實話,你到這裏來,是不是與葛任有關?他還是沒說實話,說他到了以後,才知道葛任關在這裏。雞|巴毛,誰會相信他的鬼話呢?俺就又問他有啥打算,是不是想看在冰瑩的面子上,把葛任救出去。這一下,他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