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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白聖韜又被吊了起來

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白聖韜又被吊了起來

宗布把牛皮吹破了,俺更著急了,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俺想,白聖韜到來之前,俺別的事做不了,想辦法幫葛任把身體養好,還是可以做到的。俺就去找他,問他想吃點啥。他說,他想吃點豆腐。這倒讓俺為難了,白陂不產黃豆呀。俺問他為啥非吃豆腐不可呢,他說,因為中國的豆腐世界第一。瞧啊,都到啥時候,他還那麼愛國,愛著咱們的豆腐。同志們,順便問一句,晚上,你們能不能讓俺吃一份炒豆腐?俺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過這世界第一了。
俺踏著月色回來,剛睡下,俺的手下就來報告了。說,逮住了一個傢伙,是外地人,神色有點不對頭,已經揍了一頓,正要再給他一點厲害瞧瞧。俺打了個激靈,想,這回來的人可能就是白聖韜。俺頓時又想到了葛任剛才說過的話。他催俺回來,莫非已經推算出田汗和竇思忠派的人要到了嗎?英明啊,英明。俺的手下見俺面帶微笑,以為要獎賞他們,便在俺面前炫耀他們是怎樣收拾他的。這些狗雜種啊,除了給俺添亂,屁本事沒有。為了不讓他們看出破綻,俺還真給他們發了點賞銀。同志們別瞪眼,俺是這麼想的,早晚有一天,這些賞銀還會回到人民的懷抱。他們吃進去了多少,到時候就得屙出來多少。
你說得對,得講究策略。為此,俺可沒少費腦子。當晚,俺叫人給他做了點好吃的,又從茶館給他拽來了兩個婊子。飯他吃了,還read•99csw•com說死也不當餓死鬼。婊子他沒要,他說他日不動了,過兩天再說吧。第二天,俺單獨和他談了一次。先向他表示歉意,說,打是親罵是愛,繩子勒在你身上,痛苦留在俺心中。為了讓他明白這個道理,俺還向他提起了周瑜打黃蓋的故事。說,為了一個共同目標,俺和你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俺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俺就是阿慶,然後問他是不是為葛任的事情來的。他這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把竇思忠同志寫給俺的密信弄丟了!他說,路過武漢時,他被人搶了一次,不光丟掉了那份密令,還差點送命。他讓俺別擔心,說那幫攔路搶劫者只是一幫潑皮,只關心錢財。他拿腦袋擔保,密令不會落到當局手裡。他說,他已經通過地下組織,把丟信一事向竇思忠同志作了彙報。竇思忠說了,那只是一封普通的介紹信,介紹他跟俺接頭用的,沒有別的用場。他說,竇思忠還說了,你辦事,俺放心,一切按既定方針辦。俺等的就是這個,連忙問他既定方針是啥方針。他說,組織上讓他把〇號帶出大荒山。至於帶到啥地方,他得嚴守組織機密。他還說,為了嚴防泄密,竇思忠還特意交代他,帶葛任離開大荒山前,不要再與組織聯繫。
要說俺對他沒有懷疑,那是假的。為了弄清他是不是哄人,俺故意向他打聽田汗同志的情況。他說的和俺知道的完全九_九_藏_書一樣,他說,他曾給田汗同志看過病,幫田汗同志解決了一個很大問題。啥問題?大便問題。經過了萬里長征,田汗同志和許多領導人都拉不下來。到了延安,田汗同志仍然保持著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整天吃黑豆,部下送來蘋果,他捨不得吃,送來梨,他也捨不得吃。所以,田汗的便秘不但沒減輕,反倒加重了。俺當時身在重慶,聽說了這事,有勁使不上,急得抓耳撓腮。後來,聽說田汗同志的便秘問題解決了,俺高興得整夜睡不著覺。那會兒,俺就聽說是個姓白的醫生給他治的,但俺不知道那人就是白聖韜。你說啥,在哪聽說的?當然是在軍統裏面。那會兒,蔣介石患上了慢性腹瀉,屙的比尿的還稀,怎麼也治不好,蔣光頭就讓戴笠幫他打聽一下,誰可以治拉稀。沒多久,就有人打聽到,上海有一個姓白的醫生可以治這個病,但跑到延安去了,並且治好了田汗的便秘。能治便秘,就一定能治拉稀。他們後來在上海找到了白醫生的一個弟子,好像姓余,把他弄到了重慶,老蔣的拉稀就給治好了。這會兒,他既然連田汗的便秘都知道,俺想,他一準是自己人了。當然俺還是有些不明白,怎麼就他一個人來?他花言巧語,說竇思忠擔心人多嘴雜,走漏風聲,所以只派了他一個人。
俺見到白聖韜的時候,那幫人剛把他從樑上放下來。俺恩威並重,先瞪他兩眼,然後彎腰扶九*九*藏*書他。狗屎不上糞叉,他不識抬舉,不想起來。俺還記得當時的形勢。他跪在那裡,閉著眼,鼻尖上都是泥,還篩糠似的打擺子。俺在他耳邊輕輕地叫了兩聲,白聖韜,白聖韜。娘那個×,他沒有搭理俺。他的頭髮快掉光了,額頭顯得很大,上面還有一層虛汗,亮晶晶的,就像剛從水裡爬出來的螳螂。對了,他後來跟俺說過,他的頭髮是在來大荒山的路上掉光的。當時,俺心裏直犯嘀咕,這不是熊包嗎,怎麼可能是從延安來的呢?再說了,怎麼會只有他一個人,別的人馬呢?雞|巴毛,不管他是啥地方來的,先把他穩住再說。他要不是白聖韜,只是個做生意的,那也好辦,讓他出點血,破點財,就可以讓他滾蛋了。為啥要讓他出血、破財?嗐,那還用問!一來算是劫富濟貧,為革命做貢獻;二來在雜種們面前有個交代,讓他們看看老子為黨國辦差,從不打馬虎眼。同志們,白聖韜後來叛變了革命,跟著范繼槐跑了。可那會兒,他的真面目還沒有暴露,還像個硬骨頭,有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勁頭。因為俺還沒有弄清楚他是不是白聖韜,所以看著他們又把他吊上了房梁,俺並沒有上前阻攔。這傢伙欠揍,剛才還蔫不拉嘰的,可一弔起來,反倒變歡了。把他往上弔時,他說,再高一點唄。還說,要是每吊一下都能吃上一碗雞蛋麵條,那就多吊幾下。他在空中晃過來,晃過去,雞|巴毛,就像九_九_藏_書一隻大蜘蛛。嘴也不停,啥都說。說的是啥?你們最好躲遠一點,免得繩斷了,砸住你們。反正都是這種屁話,一聽就讓人來氣。還說,最好用拴驢的繩子吊,最好是拴叫驢的,那種繩子最最最結實。娘那個×,他是硬往槍口上撞啊。屁股夾斧頭,破屎(死)上了。像他這樣的人,當時多得很。白聖韜沒來的時候,俺就遇到過一個。那傢伙出門做生意蝕了本,只好回來了,可到家以後又發現家產都被窮鬼們搶雞|巴了,家裡的人也都死雞|巴了。那人只想早點死,你越是揍他,他越是喊過癮。遇到這種死不悔改的走資派,除了將他們一棍子打死,還真是沒啥好辦法。這會兒,只是由於擔心他就是白聖韜,所以吊了一會兒,俺就示意手下人把他放了下來。他剛落地,俺手下的一個人就給了他一鞭子。他的脖子一下伸長了,嘴巴咕嚕嚕咕嚕嚕,好像是要嘔吐,可啥也沒有吐出來。
那會兒,俺給他定的伙食標準很高。每頓都有酒有肉,但就是缺豆腐。不過,他提出來了,俺就要想辦法。俺派人到瑞金,用香菇、黃花菜換豆腐。看到他吃豆腐的樣子,俺別提有多開心了。他說,趙將軍,你也嘗嘗。他叫俺趙將軍,真叫俺無地自容。在俺的強烈要求下,他終於改口叫俺阿慶了。他說,阿慶,俺需要一名可以做人體解剖的醫生。俺不知道他啥意思,就讓他說得詳細一點。他說他已經病入膏育,死了之後,希望醫生read•99csw.com們能把他的肺摘下來,交給醫院解剖,說這樣對於肺結核的診斷有好處。
當時俺和葛任是在房前的天井裡談話。天井裡面有一口井,井架木頭還是新的。用來汲水的轆轤也是新的,用原木做的。桶放下去,轆轤就會吱吱吜吜。葛任說,他曾經想過,到了夏天,他就用水桶把西瓜吊下去冰,孩子們一定喜歡吃冰過的西瓜。俺說,俺也喜歡吃。他笑了笑,說,可惜你吃不到俺冰的西瓜了。那天晚上,葛任興緻很高。俺讓人多加了幾個菜,然後陪著葛任在天井裡喝酒賞月。後來,葛任一直催俺回去。他說,說不定有要事正等著你處理呢。俺說,還能有啥要事,把你照顧好,就是俺最重要的使命。但他還是催俺回去。月亮移到天井外面時,他說累了,腦仁有點疼,想回屋睡覺了。俺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俺走了之後,你一定要去睡覺,不要再工作了,萬里長征剛走完了第一步,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這樣講行嗎?那俺就接著講。
同志們,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又有誰情願把內臟掏出來送到醫院呢?沒有,從來沒有。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徹底的唯物主義精神。你說啥?瞿秋白也這樣說過?好吧,那就算俺胡說吧。當時,一聽這話,俺連忙對葛任說,你看你,都想哪去了,這些話不吉利,你千萬不要再說了,你不會有事的,俺保證你不會有事的,哄你是狗。見俺急了,葛任笑著說,好,俺就把這話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