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楊鳳良之死

第二部 向毛主席保證

@ 楊鳳良之死

也就是吸根煙的工夫吧,楊鳳良就把那個倒霉蛋捆來了。那傢伙高額頭,深眼窩,完全是一副娃娃臉。他牛×得很,過來就喊,鎚子!誰找老子哩,凈耽誤老子睡覺。俺聽出他是四川人,就對他說,龜兒子,老子找你。俺拉住了他的手,說,找你問問情況,一會兒就送你回去睡覺。你貴姓啊?他說姓邱。俺沒聽清,還以為他姓球。你到底姓啥?這一下他改了口,說他姓范。雞|巴毛,一會兒姓邱,一會兒姓范,搞得俺一頭火。到底姓啥?這麼一呵斥,他就說他姓邱,是邱少雲的邱。他真是這麼說的,哄你是狗,他說他叫邱愛華。俺和他邊走邊談,左拐右拐,俺就把他拐到了出事地點。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那人好像還沒有死透,屁股還動著呢。俺問邱愛華,是不是你把這人打了。邱愛華還很牛×,仰著臉,脖子一擰,說,鎚子!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那會兒,楊鳳良也在旁邊,他對邱愛華說,看好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胡說。我命令邱愛華好好看看。邱愛華蹲下來,只看了一眼,就癱到了地上。雞|巴毛,原來膽小鬼一個,那些花紅柳綠的腦漿,一下子就把他嚇暈了。
俺對他說,欺人太甚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跟老子走一趟,指明是誰打了你,老子替你出這口惡氣。他立馬給俺磕了個頭。俺讓他在前面帶路,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因為走得急,俺被啥東西絆了一下,原來是一根頂門棍,不粗不細正合手。快到他挨打的地方時,俺對他說,唉,你還得再九-九-藏-書受點委屈呀,只丟一顆大金牙,有點說不過去,你再少流點血吧,這樣老子就可以把那傢伙揪出來,以軍法處置。他以為老子是想再敲他一個門牙,就乖乖地閉著眼,張著嘴。好樣的!俺說了一聲好樣的,瞄準他的腦殼,舉起木棍就砸了過去。毛主席教導我們說,鎮壓反革命,要打得穩,打得准。俺就是這樣做的。活幹得漂亮極了,他一聲沒吭,就見了閻王。
別急,吸根煙提提神,俺就接著講。那會兒,俺帶著白聖韜出了枋口小學,找洋鹼的傢伙剛好回來。一瞧他那副熊樣俺就來氣,臉上血拉拉的,大金牙也掉雞|巴了。(他)說話跑風,嘟噥了半天,俺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楊鳳良的手下也去周扒皮家裡搶東西了,那些人不光搶洋鹼,還搶雞。他們剛好撞到了一起,隨後就開打了。俺問,他們有沒有問你拿洋鹼幹啥?他說,該說的話都說了,可那些人就是不鬆手。俺立即提高了革命警惕,問他到底都說了啥。他說,他給他們說了,洋鹼是給肇將軍取的。他們就問他,肇將軍要這洋鹼幹啥?他說,是給教書匠尤郁先生用的。他們又問,尤郁先生用洋鹼幹啥?他就老老實實告訴人家,說尤郁先生好像要出遠門,想穿得乾淨一點。咯噔,俺心裏咯噔了一下,想,這個蠢貨的死期到了。
敬愛的同志們,俺當然沒有放過那個小雜種,也就是臭婊子給楊鳳良生的那個小雜種。留他幹啥?讓他日後反攻倒算,挖社會主義牆腳嗎?革命群眾一萬個不答應!還是那句話,欲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要斬草除根啊。那個小反革命細皮嫩肉的,既像豆腐,又像涼粉。往地上一摔,再踏九_九_藏_書上一隻腳,他就成了一攤爛泥。留下破綻?你也太小看俺了,怎麼會留下破綻呢。告訴你們吧,俺把他們全扔到河裡餵魚了。
好,俺接著講。幹掉了那兩個狗日的,俺就雄赳赳氣昂昂跨過了鴨綠江。對,不是鴨綠江,而是白雲河。在橋上,白聖韜問俺要到哪裡去。俺說,去菩提寺。他說,別燒香了,還是趕緊去救葛任吧。燒香?燒啥香?整個一個封建迷信嘛。俺批駁了他一通,又教育了他一通,說,欲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你是不是想跟霸王一樣,犯右傾機會主義錯誤。他啞口無言,只好乖乖跟俺走。同志們,那天晚上,當俺把楊鳳良的那個相好從菩提寺騙出來,一刀捅死之後,白聖韜都嚇呆了。
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對,幹完這個,俺就去找了楊鳳良。俺要讓他知道,他的手下殺了人。白聖韜不願和俺一起去。俺狠狠瞪了他一眼,啥?不想去?不想去也得去,(干)革命工作哪有挑三揀四的。他理屈詞窮,只好跟俺一起去了。前面說了,楊鳳良和那個小婊子住在菩提寺。俺在路上殺人放火的時候,他正和小婊子在菩提寺里關關雎鳩呢。俺把他叫了下來,給他說,大事不妙了,出事了。他說,出啥事了,是不是重慶又來人了?俺說,那倒不是,是你的人把俺的人打了,俺的人現在正準備鬧事,俺剛把他們哄下,趕緊跑來和你商量下一步怎麼辦。他吸溜了一口冷氣,問誰乾的?吃了豹子膽了,敢跟肇將軍過不去?他看見白聖韜站在旁邊,就問俺,這人是……俺沒說那麼多,只說是個郎中,是俺請來給那個挨揍的倒霉蛋治傷的。俺對楊鳳良說,有一句話,咱弟兄們事先得說清楚,九-九-藏-書這事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盡量把它處理好,不要鬧大。不然,傳到上面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還說,你知道,吃軍統這碗飯的,多多少少都跟上頭有些關係,據俺知道,死去的那個弟兄姓胡,是胡蝶的老鄉,而戴老闆和胡蝶又有一腿。胡弟兄是來基層鍛煉的,早晚會爬上去的,現在倒好了,革命尚未成功,他卻不明不白死了。這事要是查下來,你和俺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你們問白聖韜在幹啥?嗐,快別提了。他甚至比不上一條魚,魚還知道吃敵人的肉,啃敵人的筋哩。可他呢,竟然敵友不分,拉著俺的手,問俺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啥?屁話!腦袋長在俺肩上,肩膀長在俺身上,俺怎麼會不知道?階級鬥爭,一些階級勝利了,一些階級消滅了,這就是歷史,這就是幾千年的文明史。當俺把那一家三口扔到河裡餵魚的時候,俺其實就是在創造歷史。你提醒得對,歷史是人民創造的。俺當然承認這一點。可不管怎麼說,俺也是人民中的一員吧?俺這人有兩個優點,一是不耍花腔,二是從不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當然啦,同志們要是想給俺戴高帽,說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俺也不會有意見。俺可不是故意謙虛,一個革命者還能不做事?
俺讓白聖韜架著他往河邊走,那裡很偏僻,有很多樹。楊鳳良不知道俺要幹啥,也跟著往河邊走。走到河邊,俺讓白聖韜把那四川兵放了下來。白聖韜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說,將軍,這傢伙真的昏過去了,要不要搶救。楊鳳良一邊罵那傢伙經不住事,一邊彎下身子,想看個究竟。娘那個×,有啥好瞧的。俺在心裏罵了一聲,就動手了。本來,俺不想開槍了,想著悄悄弄死算了read.99csw.com,可為了早點結束戰鬥,俺還是給了他一槍。別擔心,同志們,只要不響第二槍,就是有人聽到,也會以為是擦槍走火。俺先喂他吃了顆子彈,又朝他的心窩捅了一刀。接著又朝他的腦袋悶了一棍。撲通一聲,他來了個倒栽蔥。俺給了他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踩住了他的蛋。同志們,你們聽到過人蛋給踩碎的聲音沒有?響得很,叭嘰,就像踩碎了一個氣球。隨後,俺緊跟著又來了一腳,一下子把他踢飛了,飛進了白雲河。總的說來,活兒幹得漂亮極了。至於那個四川兵,俺當然也不能放過。幹掉了楊鳳良,俺發現他還躺在地上,便順勢戳了他一刀。他咕噥了一句四川話,媽喲,你啷個殺俺噻。頭一歪,就死雞|巴了。
隨後,俺把楊鳳良的手下召集到一塊,在菩提寺開了一個小會。俗話說得好,國民黨稅多,共產黨會多。收稅是從別人口袋裡掏東西,向別人要支票,開會是往別人腦子裡裝東西,給人們開支票。所以說,要多開會,不收稅。在那個會上,俺就向他們開了一張空頭支票。俺先對他們說,楊將軍執行特殊任務去了,暫時回不來了,臨走時讓肇某照看一下弟兄們。以後,弟兄們有啥需要肇某幫忙的,肇某一定效勞,絕不虧待諸位。他的一個手下好像不大相信俺,問,楊將軍是和誰一起去的。俺早料到了這一手,就坐下來,蹺起了二郎腿,點上一根煙,慢悠悠地說,這屬於黨國機密,本來不該說的,可弟兄們都不是外人,俺就簡單說說吧,楊將軍是和邱愛華一起去的。他們先是迷迷瞪瞪地看著俺,然後,同志們請看,他們就這樣突然腳後跟一碰,來了一個立正,舉手向俺敬禮。雞|巴毛,反正吹牛不用交稅,俺就九*九*藏*書把空頭支票全都開給了他們,說,弟兄們在大荒山辛苦了,等回到了陪都,俺一準給諸位請功,人人有份。得到了這空頭支票,他們別提有多高興了,又是敬禮,又是作揖,忙得不亦樂乎。
狗日的嚇壞了。那會兒,他正系著皮帶呢,手一松,褲子都褪到了腳後跟。他問俺該怎麼辦。俺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對狗日的說,顧不上跟你商量,俺初步想了一下,有這麼三種辦法。一種呢,是把這事安到葛任頭上,就說是葛任乾的,葛任想逃跑,俺的弟兄在旁邊阻攔,葛任冷不防給了他一棒,把他打死了。這樣給戴老闆好交代,說不定戴老闆還會給他弄個烈士噹噹,光宗耀祖。楊鳳良一聽,連說妙妙妙。俺說,妙倒是妙,可誰都知道葛任是讀書人出身,還病懨懨的,手無縛雞之力,下手不會那麼重。再說了,上面要是知道葛任差點跑出去,大家的面子都好看不到哪裡去。他說,是啊是啊。俺說,第二個辦法,就說那傢伙去民眾家裡搶東西,被民眾發現了,民眾把他打死了。這樣做的好處是,只要把那個老鄉拉過來斃掉,就可萬事大吉了。不好的呢,要殺就得再費點工夫,拔草除根,滿門抄斬,不然後患無窮。他說,這一條可以考慮。然後他就問俺第三種辦法。俺就說,這第三種嘛,就是把闖禍的弟兄弄出來,由俺處置。他低頭想了半天,問怎麼處置。俺說,將軍儘管放心,俺只是把他看管起來,給弟兄們有個交代,然後再故意賣個破綻,讓他逃掉就是了。俺最後強調,此事天知地知,你知俺知,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他被俺的精打細算搞糊塗了,當場就上當了,提上褲子就去找那個傢伙了。還說,不要俺費神,他去把那個傢伙捆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