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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OK,彼此彼此 @ 扁桃體發炎

第三部 OK,彼此彼此

@ 扁桃體發炎

Goodman從延安回來的時候,我剛好去了外地,不在重慶。所以,葛任(的情況)我還是不清楚。沒過多久,我就得知他在和日本人的交戰中死去了,死得很慘,全軍覆沒。這麼大的事,派去延安的那個草包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小姐,知道我為什麼叫他草包嗎?首先,他確實是個草包,其次他姓蕭,「草」字頭的「蕭」。你信不信,當面我也敢叫他草包!當然,他已經死了,叫草包他也聽不見了。草包沒有把情報告訴我,我就只好等著看報紙了,可報紙上九*九*藏*書也沒有報道。我急得上火,牙床都腫了,扁桃體也發了炎、化了膿。小姐,你過來看一下。看見了吧,我沒有扁桃體,就是那時候割的。不割不行啊,因為它老是要化膿。總而言之一句話,當時我是干著急沒辦法,只好拿扁桃體開刀。我記得當時的《新華日報》就在重慶的虎口岩,是共產黨辦的報紙。我曾派人深入虎穴打探消息,可他們竟然也不知道。
兩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知道葛任並沒有死。我在報紙上看到葛任給魯迅發的九九藏書唁電。當時,我也發了一份唁電。那幾天,我特別留意我的唁電是否登了出來。我的沒有看到,葛任的倒看到了。前面說了,葛任與魯迅有交往。都是文人,臭味相投,惺惺相惜,所以他盡量往大處說:人生知己,湯湯淚水;斯世同悲,浩浩懷山。
國共兩黨建立統一戰線以後,不時有人到延安去。有一次,一批美國記者從上海來到重慶,要到延安採訪。其中有個人名叫Goodman(古德曼),以前來過重慶,和我比較熟。我請他吃了頓飯,讓他幫九-九-藏-書我打聽一下葛任。他錯誤地認為我是要他收集情報,就說他只是個記者,不介入政治。我連忙向他表示,我和葛任是同窗好友,聽說葛任在翻譯托爾斯泰,想把他的書拿到重慶出版,沒別的意思。Goodman說,他從上海出來的時候,有一個名叫冰瑩的話劇演員也委託他打聽葛任,想知道葛任的肺病怎麼樣了。OK,我這才想起來,可不是嘛,葛任還是個肺病患者呢。
大約過了一個禮拜,姓蕭的草包把密電發過來了,也說葛任是在二里崗殉國的,還說追https://read.99csw.com悼會已經開過了。我想以老朋友的身份往延安發一封唁一電。統一戰線嘛。可事情已經過去了,再發唁電,那不是馬後炮嘛!搞不好人家還會認為你是故意往傷口上撒鹽。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免了。
啊?流淚?不,我沒有流淚。小姐,你年齡還小,或許還難以理解其中的奧妙。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可以說是悲喜交加。OK!《詩經》上說得好,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能死於抗戰,成為一個民族英雄,那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啊。我很想搞清楚葛任是怎麼死的,替他九_九_藏_書宣傳一下,這樣我面子上也有光啊。為此,我還特意調閱了一份日本報紙《報知新聞》。裏面果然有關於葛任死去的報道,大吹大擂,稱二里崗戰鬥是他們贏得的又一次重大戰役。
看了這唁電,我這才知道葛任沒死,不但參加了長征,而且還順利到了陝北。但隨後好幾年時間,我並不知道他確切的消息。那時候,我已在軍統任職。派到陝北的密探告訴我,葛任在延安搞翻譯,翻譯托爾斯泰。托爾斯泰你知道嗎?不,他不是服裝設計師,而是一個作家。列寧說過,托爾斯泰是俄國革命的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