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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6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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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這樣認為,」斯克雷塔表示同意,「我們將為他們演奏最有效的保留曲目。《聖路易斯的布魯斯》和《聖徒進行曲》這兩首曲子中的打擊樂,我演奏得得心應手。我可以獨奏它幾段,我好奇地想知道您對此有什麼看法。另外,今天下午您有事嗎?您不願意我們先來試一試嗎?」
「不。我昨天對她做了檢查。她是懷孕了。」醫生說道。
「她帶來了她早晨的尿液,裝在一個瓶子里,我陪著她,她突然讓瓶子掉在聯合診所門口的人行道上。聽到粉碎聲,我趕緊跑上前,還想搶回它至少幾滴尿液!看到我這個樣子,人們恐怕會以為她掉在地上的是聖杯呢。她是故意的,想摔破瓶子,因為她知道,她並沒有懷孕,她想讓我儘可能長久地受折磨。」
「這倒是一個理由!」斯克雷塔坦言承認。他領著他這兩個朋友去對面的餐館,但是,在街上,斯克雷塔的護士追上了他們,她請醫生趕緊回到診所去。大夫向朋友們道一聲抱歉,就跟在女護士後面,回到他那些患不育症的女病人那裡去了。
「那將會很精彩!」
斯克雷塔大夫做了一個不耐煩的動作:
「典型的金髮女郎的行為。」斯克雷塔大夫說,一點兒都不奇怪。
克利瑪說出的數目吸引住了斯克雷塔大夫。
「我看這個主意棒極了。只不過,我不知道,你們在短短的兩天里怎麼準備呢?」
伯特萊夫注意到,小號手變得面無血色,就說:「大夫,主持墮胎事務責任委員會的可就是您啊。」九_九_藏_書
「她會高高興興地來的,像其他人那樣。但是委員會要求孩子的父親也到場,所以,您必須陪她前來。為了使您並不只是為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特地來這裏跑一趟,您可以提前一天來,我們晚上演奏一場音樂。一把小號,一台鋼琴,一套鼓。三人組成一個樂隊。有您的大名印在海報上,觀眾肯定爆滿。您認為如何?」
「我常常想,」他說,「我應該去搞音樂,好讓我的錢包鼓起來。我演奏打擊樂還是蠻不錯的呢。」
「好極了!」小號手叫起來,很高興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吹捧一下醫生了。
「但我沒有夥伴可以組成一個真正的樂隊,只有藥劑師還能來彈彈鋼琴。我們兩個人在一起試著配合了好多次。」他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聽我說!露辛娜什麼時候來我們委員會……」
「是的,」克https://read•99csw•com利瑪表示同意,「金髮姑娘是我的喪門星。大夫,那一回,實在是惡劣。我早已迫使她去醫生那裡做檢查了。只不過,在妊娠剛一開始,是得不出確切結論的。於是,我要求給她做一個母鼠測試。把女人的尿液注射到母鼠體內,當母鼠的卵巢膨脹時……」
「當然啰。」
「是啊,」斯克雷塔大夫說,「在人民之家,我們有一架風琴和一套打擊樂器。我業餘時間常去敲鼓。」
「如此說,露辛娜很有可能是在跟我玩把戲。」克利瑪插話道,試圖在斯克雷塔大夫的話中找到一種希望的理由。
「很不巧,今天下午,我必須說服露辛娜同意做人工流產。」
「不,不,」克利瑪說,「這是必不可少的。必須事先準備好。」
斯克雷塔並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電話。他撥了號碼,但沒有人接電話。「最重要的,是要立即去做海報。不幸的是,秘書不在,可能出去吃午飯了。」他說,「至於租用場地問題,就用一個兒童遊戲廳好了。人民教育協會星期四要在那裡開一個反酗酒會議,由我的一個同事來主持一個講座。如果我建議他稱病取消講座,他將會很高興地接受。不過,顯而易見,您必須在星期四一早到達,我們三個人好排練一下。不過,假如這沒有必要的話?」
斯克雷塔做了一個不耐煩的動作:「忘了它吧!她不用您去求,就會同意的。」
伯特萊夫也代為求情:
「您演九_九_藏_書奏打擊樂嗎?」克利瑪說,話里透出一種強烈的興趣。
「是啊,」斯克雷塔大夫說,「我們這個星期五就要開會。」
「這輩子都不會了,」克利瑪回答說,「因為這個溫泉城帶給我傷害。」
「您好嗎,大師?」三個人剛剛落座,他就對小號手說,「您什麼時候再來這裏開音樂會呢?」
伯特萊夫對斯克雷塔大夫解釋了小號手的事,然後克利瑪又說:
「那麼您呢,您認為如何?」斯克雷塔問伯特萊夫。
「問題不在於色素。一個金髮女郎在無意識地適應著她的頭髮。尤其,假如這個金髮女郎本來是一個褐發女子,特地讓人把頭髮染成了黃色。她想忠實於她頭髮的顏色,於是所作所為盡量像是一個弱女子,一個膚淺的洋娃娃,她要求得到溫柔和體恤,得到人殷勤的照應和周到的膳食,她自己沒有能力做什麼事情,外表一片精緻,裏面卻一派粗糙。如果黑色的頭髮成了一種流行的時尚,那麼,人們在這世界上顯然會活得更好。人們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最有用的社會變革。」
克利瑪對自己音樂會的技術質量問題永遠是極端苛刻的,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要是在兩天之前,他對醫生的建議恐怕根本不會考慮。但是,現在,他感興趣的只有一個女護士的肚子,他懷著一種彬彬有禮的熱情,回答醫生提出的問題:
「絕不應該跟金髮姑娘做任何事。」斯克雷塔大夫說。
「真的嗎?這麼說,您同意了?」
「這九_九_藏_書太好了,」伯特萊夫說,「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因為我們朋友的神經快要崩潰了。我知道,在這個國家裡,你們並不允許自由墮胎。」
「您認為在金髮女郎和褐發女郎之間真的有什麼區別嗎?」伯特萊夫說,他顯然對斯克雷塔大夫有關女人的經驗有所懷疑。
「我相信您!」斯克雷塔大夫說,「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頭髮,這是人性的兩極。黑色的頭髮意味著活力、勇氣、直率,行動,而金色的頭髮則象徵著女人味、溫柔、軟弱和被動。如此說來,一個金髮女郎實際上是雙重意義上的女人。一個公主只能長一頭金髮。正是因為這個道理,女人們為了儘可能體現出女人味,都會把頭髮染成金黃,而絕不會染成黑色。」
「根本就不允許,」斯克雷塔大夫說,「在這個委員會中跟我在一起的,還有兩位女士,她們代表人民的權力。她們都長得極其醜陋,憎惡所有那些來找我們的女人。你們知不知道,在這個地方,誰是最激進的鄙視女人派?是女人們自己。先生們,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女人有過那麼深的仇恨,就連克利瑪先生也沒有,儘管已經有兩個女人試圖把自己肚子大起來的責任推在他的頭上,只有女人才會對跟自己同一性別的人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為什麼您認為她們會竭力地誘惑我們?僅僅是為了能夠蔑視和凌|辱她們的姐妹。上帝向女人心中灌輸了對其他女人的仇恨,因為上帝想讓人類繁衍多多。」
「大夫,」克利瑪九九藏書以一種懇求的語氣說,「還是星期四再練吧。」
當克利瑪跟露辛娜電話交談結束后,伯特萊夫就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卡爾·馬克思公寓,斯克雷塔大夫就住在那裡,並在那裡開著他的診所。不少婦女坐在候診廳里,但伯特萊夫毫不猶豫地輕輕敲了四下診室的門。過了一會兒,出來一個穿白大褂的高個子,高高的鼻子,戴一副眼鏡。「請稍等一會兒。」他對坐在候診廳里的女人們說,然後陪這兩個男人來到走廊上,又從走廊上樓,來到他住的套房。
「毫無疑問,當然是我說了算,但是,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打算再去管那些事了。我又掙不到一分錢。您,比如說,大師,您開一場音樂會能掙多少錢?」
「那女士就是懷孕了……」斯克雷塔大夫補充道。
「我很好奇地想知道,色素是如何對人類施加了影響的,」伯特萊夫疑惑不解地說。
「我也認為,你們最好還是等到星期四再說。今天,我們的朋友打不起精神來。此外,我想他可能也沒有帶著他的小號。」
「我原諒您說的話,」伯特萊夫說,「因為我想再回到我朋友的事情上來。在這個委員會裡,畢竟是您說了算,那些可惡的女人會照著您的話去做的。」
「我請求您幫我一個忙。首先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也許只是月經推遲了呢。要不然她就是在跟我演戲。這樣的事我已經碰到過一次了。同樣是一個金髮姑娘。」
克利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願她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