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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永垂不朽——新的塞萬提斯

後記 永垂不朽——新的塞萬提斯

「可不是。」他說。
「那麼,還好你在場,」他說,「這樣你可以告訴別人,這故事不是我們編出來的。」
不過,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人生波折尚未停歇,雖然我們最後一次在墨西哥城見面后的幾個星期,我們可能會這麼想。2006年1月,他接受巴塞羅那《先鋒報》(La Vanguardia)的採訪,很是出人意外——至少對於那些如今已習慣他不跟媒體說話的人是個意外。不過,這並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看起來似乎是經過家族會議所決定的,考慮到目前的狀況后,決定正式做出「最後聲明」,接著引退,從此沉默。
2006—2007
那最重要的一天終於來到:2007年3月26日,數千人湧進卡塔赫納會議中心,就在加西亞·馬爾克斯1948年到1949年間在《世界報》深夜下班之後吃飯喝酒的地方。除了兩個兒子,他的許多朋友都在場,還有大多數的家人。前總統帕斯特拉納、賈維里亞、令人驚訝的是桑佩爾都在場,還有前總統貝當古,他和其他講者在另一個講台上,包括現任總統阿爾瓦羅·烏里韋·貝萊斯。那天天氣非常悶熱,但大多數男性都穿著波哥大風格的深色西裝。一向慷慨的卡洛斯·富恩特斯準備對他的朋友發表一份特別的頌讚;從腦瘤中複原的托馬斯·埃羅伊·馬丁內斯也預計發言;預計致詞的還有皇家學院的院長維克多·加西亞·孔恰、塞萬提斯學院的院長安東尼奧·穆諾茲·莫利納、哥倫比亞總統、西班牙國王,還有加西亞·馬爾克斯。加西亞·馬爾克斯和梅塞德斯進場時,全場觀眾起立鼓掌好幾分鐘。他看起來很高興、很輕鬆。講台上有兩組人:加西亞·馬爾克斯和他的隨行(梅塞德斯、卡洛斯·富恩特斯、哥倫比亞文化部部長艾爾維拉·庫耶爾多·哈拉米佑)及舞台另一側的學院一行人,大家依序坐下。引頸期盼的觀眾幾乎無法相信他們的運氣,自己居然有幸在場。主角身後一個巨大的電視熒幕上轉播著西班牙國王伉儷胡安·卡洛斯閣下和索菲婭夫人進場,觀眾看著他們走上階梯,沿著會議中心走廊大步邁進,直到他們在播音員的宣布下抵達會場。包括國王在內有許多人致詞發言,大多數的演說都很有趣。最突出的是加西亞·孔恰,他的任務是把第一本皇家學院版的《百年孤獨》致贈給加西亞·馬爾克斯。他說了一個不是很得體的小故事,不過已經事先得到國王胡安·卡洛斯的首肯。原來,學院首先想到要在這次大會向加西亞·馬爾克斯致意時,加西亞·孔恰請求作家的許可徑自安排活動。加西亞·馬爾克斯說他同意,但「我真正想見的是國王」。加西亞·馬爾克斯下一次見到胡安·卡洛斯的時候,他自己帶話:「你,國王,你一定要來卡塔赫納。」(他所使用的「你」是西班牙文中對熟悉朋友所使用的第二人稱。)這起雙重或二重意義的逸事,引起錯綜複雜的狂笑聲,要看聆聽的人如何詮釋,九-九-藏-書聽者是西班牙人或是拉丁美洲人、擁護君主制度或共和體制、是社會主義者或是保守派;緊接著這個故事的是眾人不斷持續地起立歡呼。這個拉丁美洲人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嗎?更糟糕的是,他就是不知道怎麼對國王說話嗎?或者最糟糕的,他覺得自己比西班牙國王還要上等,因此出言不遜?靠近講台的那些人注意到加西亞·馬爾克斯走近和這位皇室握手時,是以拉丁美洲學生致意的方式,大拇指和對方交纏,代表彼此的地位對等。波旁王朝在19世紀初失去拉丁美洲,如今,胡安·卡洛斯儘力以外交和經濟贖罪。

2007年3月26日,加西亞·馬爾克斯八十歲慶生活動,加西亞·馬爾克斯向他的仰慕者們揮手致意。
「賈布,真棒的活動。」我說。
「我也在啜泣,」他說,「只是在心裏。」

加西亞·馬爾克斯與比爾·柯林頓,2007年3月攝於卡塔赫納。
而且,為了慶祝西班牙歷史及多方文學中最重要的書出版四百周年紀念,學院於2004年推出塞萬提斯《堂吉訶德》的大眾市場版。如果可以緊接著於2007年在卡塔赫納慶祝《百年孤獨》的四十周年紀念,配合類似的版本出版,還有慶祝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八十歲生日,這不是很棒嗎?先推出西班牙的天才,緊接著是拉丁美洲的天才。畢竟,許多書評都把這部哥倫比亞小說和它卓越的前輩相提並論,爭論這本書在拉丁美洲已經擁有、在可見的未來也會繼續擁有塞萬提斯的作品之於首先西班牙人,然後西班牙裔美洲人的地位。當然,有些人不同意。不過,一位並不總是熱愛加西亞·馬爾克斯作品的書評家,很快地會做出非常21世紀的類比宣告,認為《百年孤獨》已經打入拉丁美洲文化的「基因」里,自從1967年首次出版后就已經不可分離。如塞萬提斯一般,加西亞·馬爾克斯探索了筆下角色的夢想和幻想,在歷史的某一段時間,曾經為處於偉大帝國時期的西班牙所擁有,然後以不同的形式,為獨立后的拉丁美洲所擁有。而且,如同塞萬提斯一般,他創造了一種情緒、一種氣質,確實也是一種幽默感,不知為何馬上可以被辨認出來,一旦存在,似乎一直都在,而且成為所提及的世界里融合的一部分。九_九_藏_書
如今,加西亞·馬爾克斯快滿七十九歲。(自從隆重地慶祝過七十歲生日之後,他已經不再假裝他是1928年出生,有人可能會說他終於不再幼稚。)儘管他的情況不明確,他身邊親近的人都不願意揭露,媒體的保持沉默也令人意外,仍然要面對他的八十歲生日。1992年之後,西班牙皇家學院開始安排每三年一次的集會,慶祝西班牙語世界中的西班牙語言和文學,作為西班牙長期文化傳播的計劃。在屢經延遲的首次會議之後,1997年4月于墨西哥的薩卡特卡斯舉辦。加西亞·馬爾克斯曾要求傳統西班牙文法和拼寫「退休」的建議,雖然造成爭議,甚至冒犯,但過去非常具有權威的學院,當時已經非常具有外交手腕和策略,不會讓加西亞·馬爾克斯這樣有地位的作者脫隊。同年11月,他受邀到馬德里時訪問了學院,與官方人士會面。然而,他仍於2001年宣布為了抗議西班牙有史以來首次要求拉丁美洲人必須申請簽證,他不會出席西班牙薩拉戈薩舉辦的第二次大會。他表示西班牙似乎是宣告自己首先是個歐洲國家,然後才是個西班牙語國家。這爭議持續到2004年,他沒有受邀參加阿根廷羅薩里奧的第三次大會(反正他也很迷信地避免再回阿根廷)。接著,葡萄牙的諾貝爾獎得主若澤·薩拉馬戈宣布,如果加西亞·馬爾克斯沒有受邀,他也不會出席;因此,學院趕緊宣布是因為行政疏失,這位哥倫比亞的諾貝爾獎得主當然在受邀之列;但加西亞·馬爾克斯還是沒有出席。可是,2007年大會地點安排在哥倫比亞的卡塔赫納,加西亞·馬爾克斯如今在哥倫比亞的主要居住地,也在兩本著名小說里吹捧過此處。
重點似乎在於確定他還能夠公開出現多久,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目前已經無法仰賴他對直接或意外的問題,給予清楚或明確的答案,他也沒辦法記住自己五分鐘前說過的話。在我看起來很清楚的是,他已經無法再寫書了。是否還有書可以出版,則要看他是否哪裡還藏著作品,他身邊的人如何決定,不一定是由他決定。對於各種不同形式記憶力喪失的過程,我並不是專家,不過我的印象是,他的情況穩定地持續中。看見一個以記憶為整個存在中心焦點的人被如此的不幸所圍繞,真的很難過。「專業的記憶者」,他總是這麼稱呼自己。然而,他的母親去世時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不認得子女。他同父異母的哥哥阿維拉多罹患帕金森症已經三十年;弟弟南奇顯然也開始有此跡象;埃利希奧死於腦癌、古斯塔沃從委內瑞拉回來時也有記憶力喪失的跡象。如今,加上賈布的情況,「腦袋瓜的毛病,」海梅對我說,「似乎整個家族都有。」

加西亞·馬爾克斯與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2007年3月攝於卡塔赫納。
九*九*藏*書

2007年,加西亞·馬爾克斯前往卡塔赫納慶祝自己八十歲生日前,在哈瓦那探望他患病的革命戰友菲德爾·卡斯特羅。
根據目擊者的報道,加西亞·馬爾克斯看起來很好;雖然有點躊躇,但很高興,似乎精神也不錯。和我一年前的判斷相反,他的情況似乎穩定下來了;決定不再接受採訪,而是以他較為從容時期特有的樂觀和勇敢,面對他的健康以及人民。朋友及仰慕者從全世界飛到卡塔赫納,還有數百位語言學家及其他學者出席皇家學院大會。有一些大型音樂會、國際流行巨星、較小型的瓦伽娜多音樂表演、豐富的文學活動、許多其他非牟利機構及慈祥團體活動。天氣也非常宜人。正如三年前學院配合前一次大會推出《堂吉訶德》的大眾市場版本,如今也推出《百年孤獨》新的評論版本。不意外地,其中包括兩篇由他最親密的文學好友所寫的論文——阿爾瓦羅·穆蒂斯、卡洛斯·富恩特斯,引起議論紛紛的是一篇長篇,居然是由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所寫。他們和解了嗎?無疑,要把論文放進去需要雙方的同意。不過,梅塞德斯·巴爾查對此決定作何感想則不得而知。
同月中旬,卡塔赫納舉辦另一項重要的活動:美洲媒體協會年度大會。會中有兩位貴賓:計算機巨頭比爾·蓋茨,世界首富(雖然幾個月後,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億萬富翁好友、墨西哥的卡洛斯·斯利姆就超越蓋茨。)以及加西亞·馬爾克斯本人;他不願意發表談話,但承諾出席。他只在最後一天出現,但一如往常造成轟動,也一如往常立刻使其他與會者相形失色。對於加西亞·馬爾克斯的新聞基金會主席海梅·阿貝羅而言,這是重要的一刻;對於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弟弟,如今是副主席的另一位海梅,也同樣重要。這一刻對於西班牙皇家學院如此的重要,他們和哥倫比亞全國人民一般,可以偷偷地鬆一口氣。
時間來到2007年的3月。一年一度的卡塔赫納電影節獻給加西亞·馬爾克斯。堪稱恰當的是古巴是「重點國家」。(波哥大於4月開始為期一年「世界書籍之都」的同時,加西亞·馬爾克斯是波哥大書展的主要作家。圓圈內的圓圈,一切如夢境一般的彼此相合。)以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小說拍攝而成的電影幾乎都播放了,許多執掌的導演也出席,包括費南多·比利、米格爾·立丁、海梅·艾墨西優、豪爾斯·阿里·特麗安娜、利桑德羅公爵等。雖然他的生日就在書展期間,加西亞·馬爾克斯本人並沒有出席。被問到原因時,他反駁:「沒人邀請我。」這並不是他最成功的笑話之一,但怎麼能不原諒他?3月6日,一場慶生會伴隨著瓦伽娜多音樂在卡塔赫納頂尖的飯店舉辦——恰如其分地,一家名為「熱情」的飯店,主客沒有出現,他和家人在其他地點較低調地慶祝。在這之後,緊張情緒開始升高,許多皇家學院活動的宣傳海報——「語言大會」(西班牙文的「語言」和「舌頭」是同一個詞)中有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照片,宣傳他是榮譽貴賓,對著觀眾伸出舌頭。此舉肯定著名作家知名的幽默感,無疑是為了凸顯學院本身也有幽默感;然而,就算真是如此,他們未必會把這幽默感延伸到名人https://read.99csw.com嘉賓沒有出席他們為他精心準備的派對的可能性。
梅塞德斯也在採訪的現場,就在他們墨西哥城的家裡,如同三年前他的秘書莫妮卡隨侍在旁一般,記者似乎暗示結束訪談的是梅塞德斯。加西亞·馬爾克斯本人說得不多,採訪中描述多於對話;被問到一個關於過去的問題時,他說:「關於這種事,你要去問我的官方傳記作者傑拉德·馬丁,不過,我認為他在等我發生什麼事之後才打算把傳記寫完。」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書寫是事實,但這種「強烈的耐性」——引述安東尼奧·斯卡爾梅達小說中關於巴勃羅·聶魯達的郵差——如今得到回報,在十五年之後,我是這位偉大作家的「官方」傳記作者,不只是我所得到的解釋——「默認」的傳記作者。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對於知情的人而言,最戲劇性的一刻莫過於加西亞·馬爾克斯自己演說的開場。他躊躇地開始,第一句結巴了一下,但漸入佳境。這不只是一場演說,更是感傷地追憶在墨西哥時和梅塞德斯所經歷的貧窮生活:希望有一天會中獎,出版一本暢銷書。這是真正的童話故事——「這一切發生在我身西班牙語言學院協會,2007;由標準出版社在哥倫比亞發行)。上,我真的到現在都還感到意外。」並且,觀眾也感受到他是在感謝這位伴侶、肯定她半世紀以來陪伴他度過那些艱難日子、或悲或喜的時光。梅塞德斯焦慮而嚴肅地看著他,希望這位已經經歷過這麼多挑戰的男人可以撐得過這一次。他成功了:他說完1966年他們倆在墨西哥城沒錢寄出完整的手稿,只好先寄出一半的稿件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故事。迎接這場演說結尾,大家起立致敬持續了好幾分鐘。早先在活動進行時,另一項宣布撼動了觀眾。「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美國前總統威廉·柯林頓先生抵達會場了。」這位世界上最知名的男士走向會場前方時,觀眾起立;西班牙國王、五位哥倫比亞歷任總統,再加上全世界最有權力國家裡最受歡迎的前總統。有些觀察家回顧,唯一缺少的超級明星是在古巴病弱的菲德爾·卡斯特羅,以及羅馬教皇。這再次顯示出,如果加西亞·馬爾克斯對於權力著迷,深深地受到其吸引,那麼權力也不斷、無法抗拒地受到他的吸引。在西方文明為世界所創造的稍縱即逝之地,成就永垂不朽的地位,文學與政治是兩種最有效的方法;只有少數人會認為政治上的榮耀,比寫出有名小說的榮耀來得持久。
為了把加西亞·馬爾克斯變成活生生的紀念碑,已經進行了許多步驟。巴蘭基亞團體的老巢「洞穴」酒吧,由當地記者埃里柏托·費歐里羅別出心裁的重新推出——兼具博物館及酒吧餐廳。曾經有人提議比照普魯斯特的伊利耶—貢布雷,把阿拉卡塔卡重新命名為阿拉卡塔卡—馬孔多,雖然大https://read.99csw.com多數的居民似乎贊成,可惜參与公投的人數不夠,提案失敗。如今,地方及全國性主管機關同意把馬爾克斯上校在阿拉卡塔卡的舊房子,也就是加夫列爾出生之處,改成主要的觀光景點——已經是半塌到令人回味的博物館——決定老房子剩下的部分應該拆掉,依照謹慎的研究重建。
「那麼,」我說,「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場合。」
塞萬提斯一生大多不為人所欣賞、深受挫折。隨著八十歲生日的來到,加西亞·馬爾克斯是世界上最知名的作家之一,就算他是足球明星或流行天王,也不可能在南美大陸上成就更多的名聲、受到更多的肯定。拉丁美洲的國際性組織打算趁他在世時就給予他塞萬提斯死後且經過幾世紀才獲得的肯定。1982年加西亞·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獎時,從10月消息宣布到12月瑞典國王頒獎為止,拉丁美洲的慶祝、媒體報道持續了七個星期。1997年他七十大壽時,3月有一個星期的慶祝活動,伴隨著媒體大篇幅的報道,接著,9月在華盛頓慶祝他第一篇短篇小說發表五十周年紀念,美洲國家組織的秘書長安排了慶祝晚宴,並前往白宮拜訪他的朋友比爾·柯林頓。如今,他即將慶祝八十大壽、身為作者的第一篇作品六十周年紀念、《百年孤獨》 四十周年紀念、獲得諾貝爾獎二十五周年紀念。他的朋友和仰慕者開始計劃在2007年的3月和4月,進行為期八個星期的慶祝活動,媲美1982年那令人難忘的七個星期。
1948年4月,加西亞·馬爾克斯一生中第一次逃離波哥大前往卡塔赫納;在那美麗但頹廢而荒蕪的殖民城市裡,他認識了報社編輯克雷門特·馬奴耶·薩巴拉,他受邀在剛成立的《世界報》擔任記者。1948年5月20日,這位新進人員在他新的文學之家受到褒揚。三百五十八年前的5月21日,某位米格爾·塞萬提斯寫信給西班牙國王,要求前往海外工作,「可能是卡塔赫納」;三百五十八年後的同一天,這位新進人員的第一個專欄出現。塞萬提斯從來沒有到過美洲卡塔赫納,也沒有到東印度群島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沒有見到新世界,不過在他筆下創造了一個甚至更大的新世界——西方文學的現代性——隨著他的作品流傳到新大陸,縱然西班牙禁止在新發現的疆土上閱讀、撰寫小說。2007年4月,配合皇家學院在卡塔赫納的大會及西班牙國王與王后的來訪,這舊殖民港的港邊樹立了一座塞萬提斯的新銅像。
「你知道,我身邊很多人在啜泣。」
我離開卡塔赫納之前,我們還能夠非常簡短地交談幾句:這是一切的終點。
哥倫比亞首富以最有權勢的商人、如今《觀察家報》老闆的身份,在就職典禮前舉辦了特別的派對,某種遲來的慶生會,榮譽嘉賓是賈布和梅塞德斯。舉辦的地點在另一家卡塔赫納的豪華飯店,接下來的那一星期里,西班牙國王伉儷投宿之處;賓客包括卡洛斯·富恩特斯、托馬斯·埃羅伊·馬丁內斯、前任總統帕斯特拉納、《紐約客》雜誌的喬恩·李·安德森特別從伊拉克戰地中抽空前來、尼加拉瓜前副總統及小說家塞席歐·拉米瑞茲,還有許多來自波哥大、卡塔赫納,特別是巴蘭基亞的名人。衣香鬢影之間流轉的是香檳、威士忌、朗姆酒;夜色中回蕩不去的是瓦伽娜多低沉的韻律。在走廊和露台上,賓客低聲地討論著最重要的話題:賈布是否會在大會第一天向他致敬的典禮上發表演說?如果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