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導師不得不稍稍停頓一下。他的的肩膀上下起伏著，那是竭力壓制心中憤怒所導致的結果。「第二則信條賜予我們力量，」他繼續說道，「大隱隱於市。讓人民掩護你，使你成為人群中的一員，你還記得嗎？之所以說這個，是因為我聽說，你不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還以此在進攻前吸引敵人的注意。」

「你過於傲慢了，」阿爾莫林怒吼道，「保持一顆謙遜的心，孩子，否則我發誓我將親手把它挖出來。」

「在我允許之前，先管好你的舌頭。」阿爾莫林咆哮道，「既然你如此熟知這一條，那你為什麼還要殺害神殿里那個老人？他是無辜的，他並不需要死去。」

不，不要，我不要以叛徒的下場死去。

阿泰爾身邊的兩名衛兵上前架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肌肉頓時緊繃起來。雖然竭力https://read.99csw.com使自己站穩，他卻沒有反抗。

厚實的原木從瞭望塔上翻滾而下，砸向下面的聖殿騎士。僅是第一擊，便已將不少騎士壓得稀爛，隨後落下的原木更是幾乎將所有圍在塔下的騎士碾平壓扁。說來可笑，就在剛剛，他們還自信滿滿，以為勝利已是囊中之物，現在卻被接連落下的原木砸得遍體鱗傷，支離破碎，整個軍隊混亂不堪。慌忙之中，羅伯特·德·賽布爾命令手下趕緊撤防，以防刺客的弓箭手們趁勢射下箭雨，給軍隊造成更大的損失。

「但你的行為已經證明了這點，你讓我別無選擇。」阿爾莫林抓緊匕首，「安息吧，阿泰爾。」說著，將刀身刺入阿泰爾的腹中。

「你能成功，是因為你服從了命令。」阿爾莫林強調道，「如果在所羅https://read.99csw.com門神殿，你也能像這次一樣服從，那所有已經發生的不幸都將可以避免。」

「您打算如何處置我？」他小心問道。

這會兒明明是令人歡欣鼓舞的時刻，阿爾莫林卻讓聚集的刺客們安靜下來。他示意阿泰爾來到大家現在站著的位置，高塔入口的平台上。導師神情堅毅，待阿泰爾站穩腳布，便馬上吩咐兩個衛兵站在其兩邊。

阿爾莫林猛地扇了阿泰爾一巴掌，聲音在庭院中回蕩。阿泰爾感到自己的臉頰在灼燒。

阿泰爾說不出半句話，只聽到心臟在猛烈地跳動著。

「抱歉，」阿爾莫林說，「但我無法容忍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計劃成功之後，刺客們彙集到院內，端詳著他們的勝利果實。

阿泰爾無言以對。他能說些什麼呢？是我行事太過魯莽？殺了那個老人是因為我傲慢九-九-藏-書自大？

「我只按要求行事。」阿泰爾謹慎措辭，卻未能如願地平息對方的怒火。

阿泰爾依舊不吭一聲。恥辱在他的胸口翻騰。

阿爾莫林的臉頰因激昂的情緒漲得有些泛紅。「老規矩。如果我們不遵守刺客的信條，我們將一事無成。可你似乎將三條最基本的原則都忘了。現在，我來提醒你。第一則也是最重要的一則：不要讓你的刀刃——」原來只有訓斥。聽到這兒，阿泰爾放鬆下來，也沒對阿爾莫林的話太過在意，甚至在對方話沒有說完的情況下，插嘴道：「——沾到無辜者的鮮血。我知道。」

「將羅伯特驅逐出這裏，你做得很好。」聽到導師的話語間流露出的些許驕傲，阿泰爾又重新燃起希望。或許阿爾莫林已經忘了那件事，或許他剛才的表現已經對自己在耶路撒冷的行為做出了補償。「他的軍隊已九*九*藏*書經潰敗」，阿爾莫林繼續說道，「如果還想再來找我們的麻煩，只怕要等些日子了。告訴我，知道為什麼這次你成功了嗎？」

由始至終，阿泰爾都沒有抬頭看他的導師。導師的臉依舊別向一邊，彷彿還沒有從那一摑巴掌中緩過來。聽到拔出匕首的聲音時，阿泰爾終於轉頭看嚮導師。

阿泰爾瞪大了雙眼，看著導師握刀的手——那雙手，那雙從他孩提時代開始便一直對他予以指導的手。「我不是叛徒。」他試圖辯解。

他微微張開雙臂，昭示這裏的一切以及周圍更遠的地方，全部又重新歸其所有。可惜就在他的土地上，即使現在清理屍體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依舊有不少刺客、聖殿騎士和村民的屍體躺在地上。

「不！」怒火在導師的眼中閃爍，他厲聲斥責道，「你那是為所欲為！馬利克已經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告九*九*藏*書訴我了。你的行為只表現出你的傲慢與自大，以及你對我們處事方式的無視。」

沉默代替了慶賀。儘管背對著大家，阿泰爾依舊能夠感受到眾人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現在，他們都將知道耶路撒冷發生的事情，馬利克和阿巴斯也會看到這一幕。他在方才戰鬥中表現出的神勇，他去觸發陷阱所做出的貢獻都將因此變得一文不值。眼下，他唯一的希望便是阿爾莫林能夠對自己留有一絲寬容。

「第三則，也就是最後一則信條，」阿爾莫林說道，「是你違背得最嚴重的一條。絕不要連累你的兄弟。它的意思如此簡潔明了。你的所作所為本不該給我們帶來損失——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但是你在耶路撒冷所表現出來的自私全將我們置於險境，更糟的是，你還將敵人引到了我們的家園。今天，我所失去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的過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