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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七章

第一部分

第七章

我母親雙手叉著腰,她來回看著我和拉比亞,氣得臉色通紅。她和拉比亞一直是朋友,但就目前而言,這一點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不!」拉比亞堅持道,儘管我看到她眨了眨眼睛。「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家和錫瓦。」
「我要去。」我告訴她們。
「要不要告訴艾雅?」我母親問道。
她遞給我一個旅行背包,裏面有什麼東西我都猜得出來:一個水袋和一些食物,足夠讓我的旅程有一個堅實的開端,直到我不得不開始打獵求生。
那天深夜,我躺在墊子上想要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我聆聽著夜晚的聲音,直到母親出現在我的門口。
「我想她會的。」她淡淡地一笑,儘管她明顯對我的離去很是擔心,但我也看得出來她對艾雅很讚賞。
「照這樣下去,我永遠都不可能準備好,」我沮喪地對她說,「我想去。」
「肯定還有。他肯定跟你透露過更多。」
「可他read.99csw•com的訓練還沒有完成。薩布不是說過嗎?」
「在這個問題上,也許薩布的判斷並不是最準確的。」拉比亞帶著嘲諷的表情說道。
可是不告而別?
我道了別。母親緊緊地抱了抱我,然後讓我快走,她把我趕出門外,眼中含著淚水轉身離去。
拉比亞沒有提出異議,她知道我母親已經做出了決定。她們互相看著對方,兩人的表情瞬息萬變,接著,拉比亞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她離開了。
「你覺得說再見很難嗎?」
「對不起。」我輕聲說,在這寒冷的夜晚,這句話就像落石一般清脆。
「就算你改變了主意也沒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母親把肚子里的話咽了回去,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無論拉比亞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母親已經聽懂了她的話,儘管我還是一頭霧水。「拉比亞,也許你也該回家了,讓我跟巴耶克談談https://read•99csw•com。」她冷靜地說。
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忍心就這樣離開艾雅,我對她一見鍾情。那時的我,是一個錫瓦的小男孩,鎮子保護者的兒子,一個自命不凡的小子;而她,來自亞歷山大的女孩,隨時準備著要挫挫我的銳氣。
「我跟他說的就是薩布說過的話。我們最好不要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叫走,這件事太危險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你瞧,你好好地考慮一下,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今天晚上你好好地想清楚,如果到早上你還是想去,那我也不會再阻止你。」
我騎馬離開了鎮子,這條路會帶我經過艾雅和她的姑姑荷麗忒住的地方。有許多個夜晚,我來到她的窗前,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激動地看著她爬出窗戶,我們一起聊天,手牽著手在星空下接吻。
「薩布訓練過他,他跟努比亞人學過怎麼求生。」拉比亞堅持道。她雙手九-九-藏-書緊握在背後站在那裡,努力保持著鎮靜。
「那你現在就該走了,」她嘆了口氣,「趁著天氣還涼快,趁錫瓦還在沉眠——而且我的主意還沒變。」
「我想沒有人能想到現在這個情況。」我有些惱火,但並不是在生我母親或者拉比亞的氣。我氣的是我的父親,氣他就這樣不容分說地離開了,而命運就這樣把這種事帶進了我們的生活。
她們都把目光轉到了我身上:拉比亞十分鎮定,我母親難過地搖了搖頭——她們倆都知道我要說什麼。
「這也許可以幫助他完成訓練,阿赫莫絲。」
「你自己決定吧。」她說著就離開了房間,留下我自己收拾東西,我把皮帶扣在身上,又在手腕上掛了一個袋子,往裡面丟了一小包硬幣,這是我畢生的積蓄,這都是我做家務和在村裡打零工攢下來的,帶著我掙下的每一枚硬幣——我希望這就夠用了,足夠我在旅程看清我自己。
「我幫你訓練九-九-藏-書的時候想的可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點點頭。
母親皺起了眉頭。「哼,不過也許不是這個順序吧。」她這話已經不是在責備,而是一種變相的承認——她已經了解並且接受了。「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得了吧,跟我具體講講你昨晚到底都跟巴耶克說了什麼。」
她會理解的。她和我都是在等待著的人:我等待著開始接受我的使命,而她等待著被召回亞歷山大和她的父母一起學習。她知道我會離開,因為我必須追隨我的道路。
我自私地選擇了離開,因為我無法面對另一個選擇。
我母親沖她發起火來:「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等等,」我母親趕緊說道,「等等。我想你父親並不希望你這樣做。」
拉比亞挺直了肩膀。我看見她在背後握緊了雙手。「我沒有跟你撒謊,阿赫莫絲。」她簡潔地說。
我敢說我母親已經意識到她有點過分了。我介入進來,read.99csw•com準備給她們倆一個各退一步的理由。「沒事的,」我對她們說,「母親,拉比亞。他離開的原因並不重要……我已經決定好了。」
我站在荒涼寂靜的街道上,掛在綠洲之上的月亮冷漠地看著我,我背起背包向我們家邊上的馬廄走去,我的馬就在那裡等著我。
「你還沒做好準備。」我母親低聲嘀咕著,但語氣並不太肯定。聽到她說這話實在有些奇怪,通常這麼說的人都是我的父親。她和拉比亞一直都支持讓我接受訓練成為治安官的想法,儘管我的父親對此很是生氣。
「你覺得她會理解嗎?」
她轉了轉眼珠,我克制著自己想去提醒她的衝動,我這份頑固可不單單是從我父親身上繼承下來的。
「怎麼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跟他一樣固執。」
「恐怕連神廟裡都能聽到你嘆氣的聲音,」她輕聲說,「你沒有改變主意,對吧。」這更像是一個陳述句,而不是一個問句。
「不,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