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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孑然一身

第五十四章 孑然一身

他習慣地微微一笑,放開了撫摸她的頭的手:「不要叫我Lazarus,叫我唐儷辭。」
玉團兒皺起眉頭:「真有這種下凡的神仙?」
「他要是不變醜,是不是永遠不會和我在一起?他只會和那樣的女人在一起了。」玉團兒將頭埋進阿誰的懷裡,渾然忘了她胸口的傷。
阿誰坐在車內,一隻手緊緊地抓著車窗,看著柳眼和瑟琳與唐儷辭熟練地聊著家常,聊著那些她聽不懂的話題,那一根根手指都因為用力而蒼白。
他並不看地上的覃老丈,覃老丈卻一下爬了起來,失聲道:「這位……英雄請留步!這位英雄請留步!」
他伸手抓住鐵門的銅鎖,用力一扭,這銅鎖粗壯,他受傷后真力不調,一時竟然扭之不開,微微一頓,立掌如刀,一掌對著銅鎖劈了下去,只聽咯的一聲微響,銅鎖內的機簧碎裂,應手而開。洛玟敬畏地看著他,在她和瑟琳淪為禁臠的兩年裡,看來唐儷辭過的很好,甚至學會了武功。
「黑虎山那些煞星,誰也惹不了,我看這讀書人也未必什麼好來頭,看這一身傷就像是給人砍的,你還是少多事,多喝酒。」
想到什麼時候,就會想到現在?
這一手把一柄刀扭成了兩段的人咳嗽兩聲,心平氣和地道:「我還有事,不要擋著我的路。」
「真的。」阿誰道,「他很溫柔。」
鎮上有處客棧賣白酒和陽春麵,本說應賣些肉食,但燒肉的廚子和黑虎寨起了衝突,悄無聲息地就被人做了,至今下落不明,所以客棧里有名的醬牛肉自此絕了種。
但為何這一次的感激與感恩再不能給他滿足感……他已逐漸開始明白,自己渴望得最熱切的東西,能支持他不倒的東西,並不是作為一個垂手就能聽到讚美詩的神。
鮑豹的臉色很僵硬,撩起豹皮衣,從衣內摸出一支五爪鋼鉤,陰森森地看著那白衣人。
「妹子。」阿誰見她臉色蒼白,輕輕死喚了她一聲。
「救命啊!」
覃老丈駭然看著那白衣人對豹衣人語氣溫和地說出那句「讓開」,這年輕人一定不知道眼前這位「黑山九頭豹」鮑豹的厲害。這個人一手創立黑虎寨,網羅了方圓百里之內專擅打架鬥毆的流氓混混,集結在山頭,看準了來往奎鎮的富商,一旦有合適目標就下山殺人劫貨。
唐儷辭走到石窟前,並沒有嗅到一般狗屋裡那種古怪的臭味,氣味很清新,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認得認得!」玉團兒拚命點頭,「他人呢?他人在哪裡?」
柳眼戴著面紗,索然無味地聽著這老套的江湖故事:「丫頭,問他哪裡有客棧?」
胸口劇烈地疼痛,他分佈清楚是因為傷勢或是單純的痛苦,過往所做的種種決定,殺過的人布過的局不停地在腦中盤旋,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其中每一個細節,甚至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初自己是因為什麼而如此決斷……但在清楚記憶的同時,沈郎魂看著柳眼的那種眼神、阿誰滿身的鮮血、玉團兒的哭聲,還有柳眼口口聲聲的那句「讓我死吧!我再被你救下去,你還沒有瘋,我就先瘋了!」——那種眼神和鮮血歷歷在目,那種聲音聲聲在耳。
聽到這句話,地上的百姓不約而同一擁而上,將昏死在地的鮑豹捆綁起來,等到將人五花大綁,抬起頭來,卻見那穿著白衣的,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恩人已經不見了。
「咳……咳咳……」唐儷辭被她一陣搖晃,低咳了幾聲,「你和瑟琳——到這裏兩年了?」聽到這句話,他的確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那晚造成的後果,竟然連累到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難道那個通道一直都在?
唐儷辭解下外衣之後,透過那層中衣,看得出后肩都纏有紗布,紗布上血跡殷然。他又對她微微一笑:「不痛。」
鮑豹見覃老丈捨身要救人,也是頗為意外,飛起一腳將他踢落:「想死?偏偏不讓你死!」揮起關刀就往他雙腳斬落,吳貴閉上眼睛大叫一聲,不敢再看,卻聽一聲喝落之後,既無兵刃砍腿之聲,也無覃老丈慘叫之聲,甚至連代表鮑豹突然改變主意的什麼語言都沒有,一切就突然靜了。
「那一下打敗鮑豹的英雄相貌可是不凡,他面如白玉,渾身披著菩薩般的蓮座白衣,背後鑲有血玉般的紅寶石,每走一步,身後就有萬丈金光閃爍,他走了三步,就登雲上天去了。」說故事的人口沫橫飛,「我等只看到他晃了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危機……
瑟琳輕輕地笑,她笑起來真如玫瑰,彷佛從笑顏里能嗅到花香:「我愛你。」
即使擁有再多的膜拜又如何?他要一個女人真心實意地為他為他去死,當她當真為他去死的時候,他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只覺得……整個靈魂……孤獨得瑟瑟發抖。
白衣人轉過了身,已拂袖走出去兩三步,鮑豹那一撲全然沒有阻住他的腳步,滿地跪求的百姓仍在驚愕,只聽他道:「人還未死。」
「求求你!求你了!」
這等流言,一半是出於好雲山下那一戰,另一半是有心人故意造謠,導致越傳越惡,越聽越是駭人,不過數目,唐儷辭已從人人敬仰的貴公子,變為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人人慾食之而後快。
那會不會很傷心?
瑟琳總能將一切擺的很平,即使是殘酷的事,從她花瓣般的唇間說出來總不會聽起來太難受,柳眼笑了笑,對唐儷辭道:「瑟琳怎麼會到了這裏?你的傷怎麼樣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奎鎮,距離嵩山尚有數百里之遙,奎鎮是個熱鬧的地方,方圓五十里趕集的賣唱的耍把式的偷雞摸狗的統統都在這地方聚集,地雖不大,卻是個龍蛇混雜的所在。
他以為自己不會受到震動,卻是微微顫了一下,這種女人的read.99csw.com哭叫,撕心裂肺飛吶喊……無論是個怎樣膚淺的女人,那聲音里的痛苦卻是那麼真實。
「咳咳……」
柳眼真的很溫柔,如果他不替唐儷辭回答「她是誰」,如果他此時不上去說話,當唐儷辭回答她根本是個不相干的女人的時候,她會無地自容吧?
這些狗會把受傷的人從十幾里地,甚至幾十里地的人拖回來,不論死活。
身後的女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失聲道:「Lazarus,我是洛玟啊!你不記得了嗎?我是瑟琳的好朋友,世享集團的模特……」
那坐在犬背上的女人雙足落地,摟著她身後巨大的獒犬:「在見到你之前,我絕對不會認輸!」她如貓般無聲無息走了兩步,「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狼狽,因為我還要活著見到你。無論在你眼前或背後,我永遠都是女王。」
角落裡的客人不住地咳嗽,聲音雖然不大,卻聽得人心驚肉跳,每一聲都有點帶血的味道。他穿著一身白衣,但衣袖和背後都微微滲出血跡,身上顯然帶著傷,臉色白皙,臉頰染有醉酒的酡紅,看起來更似病態,一個人坐在客棧角落最裡頭的位置,斯斯文文地吃一碗陽春麵,只是吃一口咳幾聲,彷佛那碗熱湯總能嗆著他。
馬車轆轆,沿著官道往嵩山行去,路上行至一處城鎮,名喚奎鎮。
神……充滿爭議,全能而孤獨,無人理解。
「唐儷辭!」玉團兒眼裡也看到了這位美人,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位美人的長腿,心裏卻還記掛著阿誰,「你跑到哪裡去了?你的傷怎麼樣了?阿誰姐姐放心不下你,要去少林寺給你求葯,她心裏一點也不怪你,她說在你把她扔出去的時候她才明白……」
「忙男人的事。」唐儷辭摟住她的腰,攬住洛玟的肩,「別怕,我會先送你們回家,回去之後,一切都會和原來一樣。」
「她還在寨里……她被關在狗屋裡,因為她不肯和那頭野獸上床……」洛玟渾身在發抖,「你會去救她的是吧?你會去救她的,她是那麼愛你,她愛你愛的都要瘋了……」
與此同時,阿誰和玉團兒、柳眼也正在前往少林寺的路途中。
他笑了笑,溫柔……如此容易……撫摸一個女人的頭,說一些她想聽的話……就像他剛才做了一回救世主,舉手之勞就能讓一個鎮的百姓對他感恩戴德。
白衣人足下微微一頓,突然間門裡門外奔出了不少人,也不知誰帶的頭,一下對他全跪了下去:「英雄!救命啊!鮑豹作惡多端,我們深受其害,他殺害了不知多少往來的客商,誰家有漂亮姑娘他就下手擄走,我們等了這麼多年,才見到你這樣一個能治他的英雄少年!請你為奎鎮上千百姓出頭,殺了鮑豹,趕走黑虎寨吧!」
那種眼神並不凌厲,卻光芒四射,不看任何人,卻聚焦任何人的眼神。
她果然很高挑,豐胸細腰,有一雙很長的腿,五官輪廓很深,略有些不似中原人的樣子,但長的很美,充滿了不同尋常的風情。這世上若有一百個男子見到他,只怕會有九十九個撲在她身上,而剩下的一個不是年老多病四肢殘疾,就是猶如唐儷辭這樣的怪人。
瑟琳出現了,那阿誰呢?
那老頭正是被唐儷辭從鮑豹關刀下就出來的覃老丈,聞言也是愕然:「姑娘認得那位年輕人?」
這日到達奎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玉團兒從馬車內跳出來,牽馬入街道。一路上只見奎鎮張燈結綵,人人笑容滿面,就像正在過節一般,她好奇地四處打聽,才知前幾日有位英雄打敗了附近黑虎山上的山賊,今日正逢山賊被衙門押走,送去大牢候審的日子,於是鎮上人人歡天喜地。
瑟琳對於唐儷辭而言,與其他逢場作戲的女人是不同的。
「儷辭?」洛玟愕然,「這是你的名字嗎?」
「咳……咳咳……」
玉團兒回過頭來,眼淚就這麼突然掉了下來。
洛玟放聲大哭,匍匐在地,他站在那裡,一下一下慢慢地撫摸著她的頭,他現在是洛玟的神。
一路上聽聞傳言紛紛,盡在說唐儷辭與柳眼勾結,擁敵自重,意圖將中原劍會等一干眾人推進風流店設下的陷阱,唯一的目的是奪取江湖天下,懷有謀反之心等等等等。
「這位公子……」
唐儷辭已伸手,瑟琳撲入他懷裡,她的聲音柔軟而動聽,比起洛玟的性感,她更充滿了玫瑰般的柔軟和誘惑力:「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
想到他棄她而去,讓她身受重傷,茫茫天涯不知何處去尋他?
黑虎山的後山有不少石窟,洛玟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過,找錯了三四次才找到方向。所謂黑虎寨「狗屋」是個碩大的洞穴,黑虎山盛產花崗,石頭堅硬異常,這個穴洞不滲水不透風,可謂堅固。鮑豹在洞口裝上一扇粗壯的鐵門,平時他把他圈養的一群獒犬關在裏面,那些獒犬體型各異,有強壯如熊,有纖細如狐,有的長毛有的短毛,有高有矮,但它們都是鮑豹精心調|教的殺犬,用來追擊被黑虎寨伏擊卻受傷逃脫的商人。
「謝謝你這件衣服。」那長腿細腰的尤|物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和她姣好的身材和容貌全然不合,「我……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
「真的嗎?」
唐儷辭與兩位女子正從一家布莊並肩而行,攬著那女子的腰。日光之下,那穿著嶄新淡紅衣裙的女子散發著一種難言的光彩,她與唐儷辭並肩一站,就像整條街數十上百號人都不存在,就連房屋樓宇都暗淡無光了。
他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也不想和她多說一句話。
挖方周的心,殺池雲,救柳眼……每一個決定都做的很艱辛,為這每一個決定,他都付出了代價,權衡九九藏書過利弊,結果也並沒有距離他的預期太遠,但……
「啊!」
怎麼會不痛呢?洛玟畏懼地看著他身上的紗布:「受了傷,你還能救瑟琳嗎?」
瑟琳點了點頭,洛玟臉色慘白,她害怕被關入狗屋,屈從了鮑豹,結果被關入狗屋的瑟琳卻過得比她好得多。瑟琳摟住唐儷辭的脖子:「這裏好不?」
輕輕伸手,撫摸著瑟琳柔潤的面頰,他有愛上阿誰么?總覺得並沒有,但要問他有愛上瑟琳么?
如果救柳眼是錯的,如果彌補當年錯誤的方法只是聽任柳眼去死,如果希望柳眼變回從前那樣的想法是一種惡毒的妄想,那他為了什麼拋棄好雲山的大局?為了什麼要負擔全江湖的仇恨和怨毒?他為何不在青山崖上直接殺了他?或者只需聽任他從青山崖上跳下去……
唐儷辭不答,瑟琳赤足站在地上,伸手環住他的腰:「為什麼不說你也愛我?」她臉頰在他身上輕輕地蹭,「我們很久沒見了,你不想我嗎?」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很柔和,很動聽。
馬車裡的阿誰低和了一聲,玉團兒及時住嘴,她從沒有聽過阿誰如此急切低沉的聲音,隨即馬車裡響起一陣咳嗽,她動了中氣,牽動了傷口。
輕輕拍著玉團兒的背,她害怕唐儷辭因為擲她出去這件事受到傷害,所以她急於告訴他她真的不在意,她當真心甘情願,不必為了這件事而責怪他自己無能。
就如雲霧一般,出現得迷濛,離去得無蹤。
瑟琳的手從他懷裡垂了下來,一一撫摸過那些獒犬的頭:「馴服狗比馴服你容易多了。」她輕輕地笑,「我讓它們出去給我採花,讓它們幫我在這裏挖洞,讓它們叼食物、水果和掃帚回來,它們很聰明。」
怎會如此痛苦?
「你是新來的外地人吧?」鮑豹關刀一揮,「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她所愛的男人對她是如此薄情……
好雲山一戰,他實在傷的不輕,傷后不曾好好調養,大還丹又悉數給了阿誰,這前往少林寺的路途真可說是他有生以來走過的最顛沛流離的一路。
聽著這些流言,馬車中幾人相顧而言,默默趕路。
洛玟眨眨眼睛,疑惑不解地看著他,他討厭外國名,但他一直和瑟琳在一起,難道他從來沒有對瑟琳說過不喜歡她的名字?如果他有說過,瑟琳一定會馬上改的。她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驚呼起來:「你受傷了!怎麼會這樣?痛不痛?」
孑然一身,身邊既沒有柳眼,也沒有池雲,沒有供他差遣,也沒有人任他折磨。他殺了池雲,帶回柳眼逼走了沈郎魂,又擲出阿誰差點逼瘋了柳眼,一路上他也會想:究竟在做些什麼呢?
這是個殺人如麻的凶神惡煞,不是對他客氣,他就會讓步的善人,看來這位相貌秀雅的白衣書生也將遭難了。
他的心情並不好,唐儷辭走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被他逼走了吧……他終於放手不再救她,他開始放任他想做什麼做什麼,但——逼走了一個為自己身受重傷,並且很可能就從此不治的人,他的心情很亂。他以為忍痛割愛,勸阿誰去愛他……結果就是他將阿誰當作肉盾凌空擲出去,這讓他要怎樣面對阿誰?阿誰越是淡然,他越是悔恨,只是就算他現在死了,也無法彌補她任何東西。
他說了一句「我們」,輕描淡寫地包括了阿誰。
這白衣人當然是唐儷辭,自他離開萬福客棧,前往少林寺,今日已是第六日了。
在將阿誰擲出去的時候,他明白他已付出了一切,而換來的並不是從前的歡樂,只是眾叛親離。
鮑豹入耳那句「讓開」,也是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上下下看了這位白衣人幾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讓我挺清楚。」
唐儷辭抱著瑟琳往石洞更深的地方走,一路都沒有撞到石壁,這石窟滲出凡是有泥土的地方都被挖開了,形成一條長長的隧道,一直通到山地暗河,暗河喝水清澈異常,水底有魚,河邊有一處柴火堆點著火,將水面和石壁照得光影閃爍,就是瑟琳平時進食的地方。
「我在奎鎮方圓十八條道路布下黑虎寨三百多人手,你說當真會看不住那樣嬌滴滴的尤|物?哈哈哈——把人給我交出來,否則——」豹衣人獰笑未畢,突然眼前有人道:「讓開。」
瑟琳緩緩鬆開她的手,這一次,唐儷辭的美劇回答都不在她的期待之中:「你在忙什麼?」
「就算我沒有來,看來你也過得很好。」唐儷辭將她打橫抱起來,「你馴服了這些狗?」
這條絕美的腿就搭在最大的長毛獒犬背上,抬頭望去,同樣是線條均勻無可挑剔的大腿,晶瑩的肌膚,毫無瑕疵……一個擁有如此肌膚的女人就倚坐在那條獒犬背上,身後尚有另一頭長毛獒犬為她做靠背,她一隻腳搭著犬背垂下,另一隻曲了起來,踩在犬背上,腳趾同樣絕美得猶如寶石。
他如果沒有變醜,是不是永遠不會和自己在一起?她第一次這樣想。
「是,」他柔聲道,「我討厭外國名字。」
「嗨!」唐儷辭打開大門,見到如此畫面,笑了一笑,「每次見到你,果然都會給我驚喜。」
「兩年來,你就在這裏生活?」他柔聲問。
「大恩大德,奎鎮上下做牛做馬也當回報……」
唐儷辭看了阿誰一眼,尚未開口,柳眼已開口道:「她是阿儷的婢女。」
唐儷辭充耳不聞,就當Lazarus這個名字與他毫無瓜葛,根本不曾相識。
瑟琳對於他另有新歡這件事已經很習慣,她從不會為此與他大吵大鬧,她一向很自信,自信無論他到哪裡尋新鮮,都不可能找到比她更美的女人。所以她從不在乎唐儷辭另有新歡,因為新歡越多,最終只是越能證明她才是女https://read•99csw•com人之中的女人,女人中的帝王。唐儷辭永遠不會離開她,因為他永遠找不到更好的。
「Lazarus……」洛玟哭出聲來,「對不起,我以前以為你是很冷酷的人,我以為你從來不管別人的死活,瑟琳死心塌地地愛你,我還勸她忘記你……我對她說你是個妖怪……」她揪著唐儷辭的衣袖,「我不知道你這麼溫柔……」
阿誰的傷在大還丹之下好的甚快,唐儷辭在萬福客棧留下不少銀錢,一路上柳眼揮金如土,為她購買最好最貴的傷葯,這六七日來阿誰大有起色,已經能起身坐上一會。
「很好。」唐儷辭將她放了下來,「你也很好。」
「瑟琳……」
銅鎖開了,門裡驟然爆發出一陣深沉的犬吠,那些犬吠聲低沉渾厚,與一般土狗完全不同,唐儷辭打開大門,是苦力一片黑暗,與一般土狗完全不同,唐儷辭打開大門,石窟里一片黑暗,只見數十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在黑暗裡閃光,戾氣十足。隨著洞外的光線照進洞穴,數十條毛髮俊俏的獒犬映入目中,隨之而現的是一隻線條均勻、白皙纖秀的小腿。
這句話已問得很習慣,但懷抱里的人仍舊沒有回答,她驀地睜開眼睛:「怎麼了?」
她奔到阿誰身邊,阿誰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柔聲道:「別哭,柳眼不會對你不好的,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但……
柳眼看著眼前這位猶如女王是紅衣女子,一動也動不了。
「別哭。」他再次柔聲說,與他方才的冷漠判若兩人,「別哭。」
「挖洞?」洛玟跟著唐儷辭走進來,在瑟琳身邊,她永遠黯然失色,就像個灰姑娘,「這裡是花崗岩,怎麼能挖洞?」
「兩年了……這兩年我都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如果不是瑟琳太愛你——她太想你太不相信你會死,我們根本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洛玟死死拽著唐儷辭,「她太愛你了!她太想找到你,你不能相信她那樣的女人能找到那個著火的地方,她甚至能判斷你根本沒有死,她去給現場所有的遺物做檢測,她發了瘋一樣到處懸賞找你……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們,她那樣愛你,我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怎麼能丟下我就走?你怎麼能裝作不認識我?天啊——上帝啊——」
他輕輕摸了摸她那一頭亂髮,那曾是一頭令世界上絕大多數男人憐愛的蜜色捲髮,現在只是一把亂麻:「別哭了,我救你,我送你回家。」
洛玟看著他的目光越發敬畏和小心,他以前很喜歡這種目光,現在只覺得很索然。
瑟琳摟著唐儷辭的腰:「你在想什麼?」
她抬起頭笑:「覺得你很好很好哦。」
「啊……」他呵出一口氣,胸口疼痛窒悶得無法解脫,那些凄厲的聲音不住地在耳邊迴響,他快要穩不住自己的靈魂……快要守不住自己的決斷……
「你是不是在這裏又有了其他女人?」瑟琳柔聲問,閉上了眼睛,「她……或者她們有我好嗎?」
既然人無處可尋,討取大還丹也是一項可行的的提議,幾人打點了包裹行李,便雇了一輛大車,一路向少林寺進發。
「哦?黑虎山上的煞星,去了有去無回?你可不要忘了你那回春堂的生意興隆,是託了誰的福?沒有我黑虎寨替你招攬生意,你能開得起醫館,買得起那間破瓦房?覃老丈啊覃老丈,聽說你年輕時是讀書人,怎麼對恩人沒有半點感激之情?」門外人影一閃,一人擋在門口,手持長柄關刀駐地,冷笑著看著覃老丈。
「會。」他再度揉了揉她的亂髮,「別哭,別怕。」
「瑟琳……」洛玟踉蹌了一下,獃獃地看著洞里猶如犬之女王的女人,她坐在犬背上,一雙水晶般的眼睛看著洞外,姣好的身體陷在柔軟的犬毛里,身上穿的是虎皮,看起來艷光四射,猶勝當年。
鮑豹臉上的青紫瞬間變成了慘白,覃老丈臉上的慘白一瞬間漲成了通紅,吳貴遲遲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甚至捨不得讓她去試毒。
他看了洛玟一眼,洛玟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肌膚:「救救我,帶我走吧,我感激你——我會當你是我的神,我做你的女僕,我做你的貓你的狗……救救我……」
白衣人微微一笑:「承蒙關照,不礙事的。」看外表他是有些狼狽,但神態溫雅從容,倒也沉得住氣。他將那碗面吃了大半,放下筷子,付了面錢,便要起身離開。
「他昨日上山趕跑了黑虎寨的惡棍,現在人在客棧休息,聽說明日就要趕路了。」覃老丈正巧瞧見了唐儷辭從黑虎山上下來的身影,「他是救我性命的恩公。」他有些欲言又止,玉團兒卻沒瞧出來。
「既然是神仙,下凡了為什麼不去殺玉箜篌那樣的壞人,要跑到這種荒郊野嶺殺一個山賊?」玉團兒滿懷不信,狐疑地看著那老頭,「你肯定是騙人啦!我才不要相信你。」
「嗯……」唐儷辭的手指插入她的頭髮,她的頭髮跟阿誰的不同,阿誰的頭髮柔順而直,發量不多,瑟琳的頭髮有點天然卷,越長的地方越卷,頭髮濃密。
心情是如此煩亂痛苦,觸目看到玉團兒燦爛的笑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突然覺得一陣輕鬆,無論他又做錯了什麼,至少這個小丫頭,他一直是護住的。
過了好一會兒,洛玟慢慢收起了眼淚,哽咽道:「瑟琳在後山的石窟里,我們快去救她。」
想著想著,眼圈就紅了,她不自覺就用臉頰蹭著柳眼的手臂,感受那手臂上傳來的溫暖,聽著那血脈中傳來的心跳,心裏就覺得平安。
她很少說話,鳳鳳這幾日也乖巧得出奇,娘倆相擁而坐,一起默默望著窗外。看著她望著窗外的眼色,玉團兒會緊緊抓住柳眼的手臂,她有時候會想象她和鳳鳳都在回read•99csw•com想與唐儷辭相處的時光,眼神很溫柔的時候就是在想他對她溫柔的那些時光,眼神哀傷的時候就是在想他對她不好的那些時候……
她感覺到了危機。
能看到她笑得如此開心,他就覺得很安心,彷佛馬車外的陽光也溫暖了幾分。
那白衣人順手將扭斷的半截斷刀還他,就這麼走了出去。
「妹子!」
她看著自己懷裡的玉團兒,只是她和懷裡純真的少女不同,她已經歷過太多滄桑,她的真情不多……而這唯一僅存的痴,就如此虛無地被辜負了。
客棧里很安靜,只有他低咳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領桌的老丈終於忍不住轉頭道:「年輕人,莫不是路上遇了歹徒?看你這一身傷,要不要看看大夫?」
但怎會如此痛苦?
這人攔在門口,就擋住了白衣人的去路。客棧里眾人眼見此人來到,嘩然一聲望風而逃,翻窗的翻窗,闖後門的闖後門,頃刻間逃的乾乾淨淨,只剩覃老丈一桌兩人,還有被堵在門口的年輕人。
柳眼點了點頭,瑟琳看了他的臉一眼,笑了起來:「這樣看來也有點酷,以前總覺得有點奶油,現在是完全沒有啦!」
他真的有愛上另一個女人,而把眼前的珍寶忽略了?
是他的心真的變了嗎?
他看著這名來歷不明的女子,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若是平時,他或許會對她笑上一笑,但此時此刻,他並沒有任何造作的心情。
洛玟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看的很清楚,原來人能哭得這麼真實,這麼毫無目的:「瑟琳呢?」
但如果對摟著他吻著他不斷說愛他的女人說「愛你」,那麼……那個從來沒有說過愛他,被他擲出去救人卻心甘情願的女人是不是……就會顯得更加卑微?
「咳……咳咳……」黑虎山並不高,翻過兩座山頭,距離嵩山就又近了百里,他走得有些搖晃,卻並不停步。
但他卻知道這女子是誰,她就是鮑豹欲得之而後快的那個尤|物,那個叫做洛玟的女人。
但客棧的生意依然興旺,每日來這裏喝酒吃陽春麵的人很多,大門對面就是個耍把式的戲台,奎鎮的人都慣了坐在這裏看不花錢飛把式。
她一步一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讓人感覺到她美好的腰身和腿的曲線,那一雙眼睛眼神不看任何人,自信而充滿高傲卻不傲慢的眼神。
「我另有要事,對不住老丈了。」白衣人淡淡地笑,那淺笑的樣子有點幻,看在人眼裡都覺不太真實,眼前活生生站著一個人,卻似見的是狐怪妖精一般。
「咳……咳咳……」白衣人舉袖掩口,咳過之後,衣袖上染有血跡,眾人心頭一陣緊張,這位英雄看來搖搖欲墜,不知能否抵過眼前這名兇徒?但見鮑豹一聲大喝,揮舞鋼鉤迎面衝上,只聽砰地一聲悶響,眾人眼前一花,鮑豹仰天飛出,一頭撞在對面的磚牆上,頭破血流,頓時不動了。
「年輕人快走!」覃老丈見鮑豹就要動手殺人,突地撲上來抱住他手中長長地關刀,「快逃命去吧!這不是你惹得起的煞星……」他身邊的吳貴大吃一驚:「老覃,你瘋了嗎?」
「lala,」瑟琳對唐儷辭露出笑顏,「她是誰?」
「小姑娘,」不遠處有個年紀更大的老人微笑,「那是個模樣很俊的年輕人,身上帶著不輕的傷,一身白衣,滿頭灰發……」
「覃老丈,把洛玟那死丫頭交出來,人交出來,我饒你一跳老命,不計較你從我手上就走的那些人命,這筆生意你可賺大了。」擋在門口的人身穿豹皮長衣,天氣轉熱,他便把兩截衣袖撕去,赤|裸手臂。看起來宛如野人一般,但頭髮雖亂,看得出年紀不大,不過三十左右。
那麼能令他深深記憶起方周是怎樣死的,記憶起自己曾經是如何讓地渴望擁有金錢和力量,卻又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玉團兒獃獃地看著柳眼和美人說話,他們說的她都聽不懂,她突然之間很想哭……雖然她從來沒有問過,但柳眼也從來沒有說過,他認識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
「等……等一下,你是……你是……」那個女子追了過來,「Lazarus?Lazarus嗎?天啊!Lazarus?」
溫柔?
也像一場妖魅變幻的戲法,超脫了人所能想象的範圍。
洛玟立刻站了起來,比馴服的狗還聽話。
他明白為什麼瑟琳突然要堅持留在他身邊,他們在一起同居很多年,每一次瑟琳都願意在家裡等他,等到他玩夠了回家證實是她比較好,她不是甘於吃苦受累的女人,一生以絕美的容貌坐擁奢華享受,突然決定要留在他身邊,那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原來……能安撫他的另有其人,遠遠比她美麗甜蜜,她真的是無關緊要、毫不相干的女人,她的一路擔憂只是一種虛妄的多情。
而瑟琳也正是被他關在這個石窟里。
鮑豹握著半截斷刀,連退兩步,一下子退到客棧門外去。
為什麼不說你也愛我?唐儷辭微怔了一下,依稀從前的確是瑟琳說一句「我愛你」,他就會順理成章地說句「我也愛你」,那能讓任何女人都愛他更深。
還有……他就不需要將阿誰擲出去……
「殺了鮑豹!」
唐儷辭抖起外衫,那一件白袍張的很開,輕輕飄落的時候正搭在女子肩頭,那女子一怔,穿好衣服從樹叢後走了出來。
「讓開。」白衣人語氣平和,當真說得和方才一摸一樣,甚至比剛才更平淡。
「我有沒有說過——」唐儷辭任她拽著,突然柔聲道,「我很討厭外國名的女人?」瑟琳的好朋友?瑟琳的好朋友和她過往的情人一樣多,他從不管她的私事,怎會記得她有哪些朋友?
洛玟情不自禁地放了手,退後一步,突然尖叫一聲,仍然拽住了他的衣袖:「read.99csw.comLazarus!不不,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不知道我出了什麼事!你不知道瑟琳出了什麼事!我和她調查你失蹤的前後,跑進你們失蹤的那個著火的現場,然後就從著火的地方摔了下來!兩年了!整整兩年了!你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被人賣給強盜,又被人搶到這裏,我……我實在活不下去了!Lazarus,Lazarus,救救我!救救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家!你帶我走!你帶我走啊!」她整個人掛在唐儷辭身上,「上帝是看得到我的,佛祖也是看得到我的,我每天都在祈禱,終於讓我遇到了你,這是天意,你一定會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只是有人一伸手抓住了那柄刀,隨著那人手腕一翻,青鋼關刀竟而從他手握之處開始彎起,隨即被他隨手一扭,折成了兩段。
「洛玟早已走了,你就算把我逼死,我也交不出洛玟。」覃老丈變了臉色,與他同桌的鄰居吳貴更是早已瑟瑟發抖,卻仍然陪著覃老丈坐著,驚恐地看著那豹衣人。
過了片刻,吳貴悄悄睜開眼睛,只見鮑豹那柄關刀就懸在覃老丈雙腿上,僅差一線,覃老丈臉色慘白,僵在地上,鮑豹臉上一片青紫,用盡氣力往下砍落,偏偏那柄刀就是紋絲不動。
那也……好像沒有吧……
「洛玟……」他終於微微喑啞地開了聲,「站起來。」
她果然是個罕見的尤|物。
「不要說服我。」她道,「也不要命令我。」她摟著身後巨大的獒犬,如玫瑰般的女人冷眼起來有種攝人心魄的殺氣,「我會很不高興。」
瑟琳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她那雙水晶般的眼睛折射出一種深邃的光彩:「送洛玟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能。」他柔聲道,習慣性地再度微笑。
她因此承認了深愛唐儷辭,再也無法逃避。
「年輕人,過了奎鎮可就是百來里山路,你身上有傷,不等傷好了再上路嗎?我家裡尚有空屋兩間,如果不嫌棄,可以在我家裡住。」那老丈人見了白衣人斯文的樣子,心裏歡喜,突然便熱心起來。
不過今日,坐在客棧里看把式的人恐怕有一大半心不在焉,目光不住地往客棧的角落瞟去。
春過夏至,江南蓮荷盛放,而由南往北,前往嵩山少林寺路途卻是越走越冷,越行越是凄寒。
卑微得像一點碎沙,就算風不吹,它也像不存在。
她很快看見了唐儷辭。
「為我女兒報仇!」
柳眼一提韁,馬車踏著碎步疾奔而入,阿誰撩起了窗帘,關切地往客棧的方向眺望。
他顯然是想了一會兒,才柔聲道:「沒有……」
那老頭還沒說完,玉團兒已失聲驚呼:「不會吧?是唐公子嗎?他也會做這種懲奸除惡的事?他人呢?他人在哪裡?」
玉團兒卻多嘴:「那英雄長得什麼模樣?男的女的?相貌俊么?」她自己愛美,看人最重容貌,柳眼滿臉血肉模糊,堪稱奇醜無比,她卻不覺得。
「為什麼要想?」瑟琳環住他的腰,一下一下輕輕吻著他的手背,就如一隻蹭人的小鳥,「真的遇到了其他女人,不是嗎?而且讓你有點牽腸掛肚。」
他走神了。
「這位公子,可否……送我一件衣裳?」那女子的聲音也是略帶沙啞,富有磁性,像床榻間的低語夢囈。
瑟琳聽到了聲音,轉過頭來,奇怪地問:「vered?」
洛玟一呆,唐儷辭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她,那目光陰冷得像一條蛇:「不放手的話,我就撕了你的衣服,把你丟進比這裏偏僻十倍的荒山野嶺。」
卻是誰也沒看見他究竟是如何被擊敗的。
玉團兒緊緊抓住柳眼的手,她覺得自己很幸運,無論柳眼心裏最愛的人是誰,無論他有多麼不耐煩,至少他從來沒有扔下她不管,也從來沒有為了交換什麼對他來說更有價值的東西就遺棄她,更從來沒有傷害她。
這是瑟琳,她是唐儷辭從十五歲就開始交往的情人,甚至在穿越到大宋之前,他們一直在同居。
「妞妞……」車裡的鳳鳳怯怯地叫了一聲,她緩緩地收回手,摟住了鳳鳳,心跳得好劇烈,有些她原本以為永遠不會刺傷自己的東西,正在劇烈地刺傷著她。
但他平生見的尤|物多了,洛玟雖然很美,卻也不過是眾多尤|物之一。
唐儷辭停步,靜靜地抬起頭來,只見不遠處的山林里有位女子站在影影綽綽的樹叢之後,一眼看去便可見衣衫襤褸,但她個子高挑,身材婀娜,全身充滿著一種細膩的古銅色,與白皙清秀的江南女子不同,別有一種野性的味道。
唐儷辭看她一眼,便如沒有瞧見一樣,徑直走了過去。
女人對於感情的事,總是敏感得猶如能夠未卜先知,他輕輕笑了笑:「不,愛我的女人很多,但我很忙。」他柔聲道,「忙得沒有心情比較誰比較好。」
「幹什麼?」;柳眼微微皺眉。
「唉!」那老丈坐回位子,身旁的人好笑,「老覃醫術不凡,難得熱心,這讀書人卻是有眼不識泰山。」老覃喝了口麵湯:「我看著讀書人生的一團秀氣,帶著傷要過黑虎山,只怕是有去無回,唉,年輕人不懂事,不聽勸。」
唐儷辭走了,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但無論如何對待阿誰,在一陣憤怒過後,柳眼和玉團兒一樣擔心他的傷勢。阿誰提議不如去少林寺,因為唐儷辭懷裡帶著大還丹,既然帶著這種藥物,想必這種藥物對他另有用途,他將大還丹盡數給她救命,她便想上少林寺向普珠方丈求情,討取一瓶大還丹。
「當然有當然有,這世上怎會沒有神仙?」奎鎮那老頭拈鬚搖頭晃腦,「只是姑娘你年紀尚小,沒有緣分見到而已。」
阿誰蹙眉忍受著傷口的劇痛,溫柔地道:「不會,他對你很好很好的,他們……只是在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