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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我體驗真理的故事 第二章 風暴

第三部 我體驗真理的故事

第二章 風暴

二十三天期滿那一天,這兩條船獲准入港,准許乘客登陸的命令也下來了。
當醫生上來檢驗我們的時候,船上照例懸挂著黃旗。他下令把我們的船隔離五天,因為照他的意見,鼠疫病菌最長可以生存二十三天。所以我們的船奉令隔離,直至我們離開孟買已滿二十三天為止。然而這一道隔離的命令,除了衛生上的理由,卻還有其他的考慮。
這麼一來,杜爾班便成了一場不平等的決鬥的場所了。一邊是少數貧窮的印度人和他們的幾個英國朋友,另一邊卻是無數的白種人,這些人在武裝上、數量上、教育上和財富上,都比印度人強得多。他們還得到國家的支持,因為納塔耳政府公開地幫助他們。內閣最有勢力的閣員哈里·艾斯坎比先生公開地參加了他們的集會。
最後通諜終於發給乘客和我了。他們說如果我們想要逃九*九*藏*書命,就只有屈服。乘客們和我在答覆中,都認為我們有在納塔耳港口登陸的權利,並暗示我們不惜任何代價進入納塔耳的決心。
他們全都保持鎮定和勇氣。我們在船上安排了各種各樣的遊戲,使乘客得到娛樂。聖誕節那一天,船長宴請頭等艙的乘客,我的家眷和我也都是主要賓客。我在宴后的講話中談到西方的文明。我知道這並不是發表一通嚴肅演說的場合,可是除此而外,我沒有什麼話好講。我也和他們一齊歡樂,但是我的心卻是沉淪在杜爾班的戰鬥中,因為我是真正的目標。反對我的有兩個理由:一、說我在印度的時候,肆意譴責了納塔耳的白種人;二、說是為了擠滿納塔耳,我特意帶來了兩船印度人到這裏來定居。我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我知道達達·阿布杜拉公司為了我,正冒著嚴重的read•99csw•com風險,乘客們的生命處在危險之中,我把家眷帶來,也使他們陷入危境。然而我絕對受了冤枉。我沒有勸誘過任何人到納塔耳去。乘客們上船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他們。除了有一對夫婦是親戚之外,船上幾百個乘客的名字和住址,我連一個也不曉得。我在印度的時候,關於納塔耳的白種人,我也沒有說過一句我在納塔耳不曾說過的話。而且我所說過的話,都有無數的事實為證。因此我對於體現在納塔耳白種人身上的文明,對於他們所代表和擁護的那種文明,不能不感到悲哀。對於這種文明的想法,一直就在我的心頭,所以我就在這個小小的宴會上,把它談出來。船長和別的朋友都耐心地聽我發言,並且接受了我的發言的基本精神。我不曉得這一席話對他們的生活究竟有什麼影響,但是後來我和船長read.99csw•com以及其他的官負曾經長談過西方的文明。我在發言中把西方文明描寫成為主要是以武力為基礎的文明,這和東方文明是截然不同的。提問題的人使我更堅定自己的信念,其中有一個人——我記得是船長,卻對我說:「如果那些白種人當真把他們的威脅變成事實,你的非暴力的原則怎麼頂得住?」
我們已經講過,這兩條船是在12月18日左右在杜爾班港口下錨的。乘客經過一次徹底的衛生檢驗之後,才可以在南非的任何一個港口登陸。如果船上有任何乘客害著傳染病,它就得被隔離一個時期。我們起程的時候,孟買正有鼠疫,因此我們恐怕得遭受一個短時間的隔離。在進行檢驗以前,每一條船都得升上一面黃旗,經醫生檢驗證明為健康以後,才能下旗。等到這面黃旗下來了,乘客的親友才可以上船相迎。
九_九_藏_書我回答說:「我希望上帝會給我勇氣和理性來寬恕他們,並且不以法律對付他們。我對他們不生氣,他們那麼無知和狹隘,只有使我感到可惜。我知道他們是真誠地相信他們今天的作為是正確而恰當的,所以我沒有理由和他們嘔氣。」
杜爾班的白種人聽說我們又回來了,正在那裡感動,這道命令的理由之一便是出於這種騷動。達達·阿布杜拉公司把每天城裡所發生的事情都通知我們。白種人每天都舉行大會,極盡威脅恫嚇之能事,有時甚至利誘達達·阿布杜拉公司。他們準備賠償公司的損失,如果把這兩條船打回印度去。然而達達·阿布杜拉公司並不是害怕恐嚇的人。阿布杜爾·卡利姆·哈齊·阿丹賽是當時這家商行的股東經理,他決心以任何代價使這兩條船靠碼頭,讓所有的乘客登岸。他天天寫信把詳情告訴我。幸而已故曼蘇克拉https://read•99csw.com爾·納扎先生當時正在杜爾班,他是特意到那裡來接我的。他是一個能幹而無所恐懼的人,他指導著印度僑團。他們的律師勞頓先生也同樣是一個無畏的人。他譴責當地白種人的行為,不但象一個受聘請的律師,而且象一個真正的朋友一樣地幫助僑團。
提問題的人微笑了,可能是不以為然。日子就這樣疲勞地拖下去。什麼時候隔離期滿呢,誰也不知道。執行隔離的官員說,這件事已超出他的職權範圍,他說只要政府下令,他便准許我們上岸。
所以這次隔離的真正目的是想通過對乘客或代理行公司的威脅恐嚇,強迫乘客返回印度。因為這時也開始向我們提出威脅了:「如果你們不回去,一定會被拋到海里去,但是如果你們願意回去,你們還可以收迴路費。」我不斷在同船乘客之中走動,給他們打氣。我還給「納德利」船上的乘客送出慰問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