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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良民不是混社會的主兒

11 良民不是混社會的主兒

劇場舞池大,人亦多,包強意外地看見了抱在一起的王橋和晏琳,他沒有去挑釁,也沒有打招呼,只是躲在一邊和同學們跳舞。
保安沒有意識到劉忠臨時改了俗語,道:「他們在四樓,老師們自己去。」
松鶴農家樂旁邊的平房四周沒有車輛,一道新鮮車印直到緊鎖著的平房門口。圍牆有兩米多高,王橋把菜刀別在腰上,跑了兩步,借勢翻上圍牆。
走到辦事處,找到門衛,說明來意。
在配合刑警調查過程中,王橋慢慢冷靜下來,什麼人會突然綁架晏琳,他是一頭霧水。左思右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突發事件,流竄過來的壞人恰好遇到晏琳;二是逃竄在外的劉建廠潛回巴州。
王橋表情猙獰,道:「劉建廠住在哪裡我只問一遍,不說就把你的頭砍下來喂狗。」
舞會結束時,燈光大亮,光怪陸離的場景迅速消失,人們恢復了平日循規蹈矩的正經模樣。
晏琳和王橋正兒八經談起了戀愛,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對男友的過去充滿好奇,無數次追問其前女友是誰。她堅信像王橋這樣優秀的男人,肯定會有前女友。
在復讀班時,包強一心想混社會,在寢室里稱王稱霸,和同學們關係惡劣,大家見他都繞道走,沒有誰會主動找他玩。從巴州看守所出來以後,包強完全換了一個人,不再回世安青工樓。他在技工校時間不長就混出好人緣,除了喝酒以外,同學們經常邀請他打麻將、跳舞和打籃球。
「建哥,事情辦好了。」
世安技工校以前隸屬於世安機械廠,專為機械廠培養技術工人。機械廠破產以後,世安技工校變成大雜燴,有鉗工、車工等傳統技藝,也有廚師、電腦、旅遊等新鮮科目。
晏琳怒目而視,身體不停地扭動著。
放下電話,晏定康頗為感慨:「省工業園千方百計要將紅旗廠迎進園區,巴州市裡的頭頭腦腦反應遲鈍,居然到現在還想要紅旗廠出錢修公路。」
在巴州劇場舞廳里,除了王橋這一群人,還是另一群人在跳舞。
商定晚上活動以後,晏琳回寢室打扮,出現在客廳時,肩上披了一條圍巾,化了淡妝,清純面容中帶點時尚。王橋誇道:「今天真漂亮。」這是王橋第一次讚揚自己的容貌,晏琳如六月天喝了冷飲,渾身舒暢。她調皮地道:「難道我以前就不漂亮嗎?」
包強佝僂著腰回到自己房間,換下被尿水打濕的褲子。他臉色蒼白,腦里浮現出王橋凶神惡煞的表情。此刻,他徹底地大徹大悟,混社會這個活兒太難,看似風光實則風險極高,一般的人根本做不了,自己更是不好。從今以後,他要真正地做一個老老實實的良民。
王橋突然舉起菜刀,在包強臉上虛晃一下,趁其躲閃菜刀時,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包強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悶了半天才勉強能站立起來。站起來時,他發現褲子已經被尿水打濕。
王橋急道:「你要相信我,跟我一起到世安技工校,包強在裏面學廚師,他肯定知道劉建廠的下落。」
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吳重斌臉色一變,道:「這不是他們的腳步,若是他們,早就傳來晏琳的說話聲。你進去,把門關了。」他順手拿起一根木板凳,站在門後邊。
許瑞道:「晏琳和王橋在談戀愛,這事情大家都知道。現在王橋、晏琳、吳重斌幾個人都搬到紅旗廠辦事處。」他學著童話書的腔調道:「從此王子和公主過上了性福的生活。」
美食街,小食店裡,幾個人聞到香味,讒蟲大起。。
胡哥正在陽台上澆花,放下水壺,道:「建娃,你膽子大還是腦殼有毛病現在回來是自投羅網。」
三舅道:「劉建廠是啥子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翻起臉來,親爸親媽都不認賬,我這個三舅算什麼我們利用他得了採砂場,就得有心理準備,好在他逃到外地去,回來的時間不多。」
晏琳微微出汗,淡淡的少女體香隨著香水的味道浸入王橋鼻端,將沉睡的雄性荷爾蒙調動起來,他親吻晏琳的光潔額頭,再將其緊緊抱在懷裡。晏琳把頭靠在男友懷裡,幸福的小星星如煙花般絢爛。
田峰道:「勞逸結合,學習才有效果,一味苦讀要把人弄成神經病。」
對於巴州青年來說,跳舞、打檯球是比看電影、打籃球更社會化更加時髦的活動。復讀班類似於高三生活,可是復讀班學生們實質上已經完成了高中學業,想法與高三相比有了較大不同,在緊張學習之餘,他們小心翼翼地讓自己融入成人社會,融入的方法之一就是學習成年人的玩法。
在上學期,每個周末的晚上,王橋總是獨自一人到錄像廳去看兩部錄像,從七點鐘看到十一點,回來睡一個大覺。星期天便能精力煥發。搬進紅旗廠辦事處后,他準備參加集體活動,不再做獨行俠。
劉建廠在對待女人方面有豐富經驗,並不急於下水,挺喜歡看著良家女子被嚇得花容色變的模樣,這個過程與真正的嘿咻各有各的妙處。
劉建廠在松鶴農家樂旁邊的小院蒙頭睡了一天,整整二十來個小時沒有起床,當天邊有了魚肚白以後,他翻身而起,取過隨身攜帶的,直奔巴州客車站。
「太猖狂了,大白天搶人」
晏定康站在陽台上俯視著樓下院壩,腦子裡回想著王橋的面容,不得不承認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頗具男子漢氣質,也難怪女兒會愛上他。想起女兒愛上了別的男人,莫名感受到一陣苦澀。
刑警立刻朝屋裡衝去,王橋將外套脫了下來,坐在屋裡的高門檻上。
王橋臉色平靜地道:「別搞這些封建迷信,這一盤帶子聽熟了,你來聽寫我的單詞。」
包強暗自叫苦不迭,又不敢推託,道:「建哥今天晚上住在哪裡?」
劉建廠道:「我是來給胡哥告個別。」
到了巴州近郊下車,換坐公交車進城,找到巴州老大胡哥。
「蠻子這個綽號取得好,我們採用。提起綽號,最好的綽號還屬包強,包皮,包皮,嘿嘿嘿。」田峰想起這個綽號,故意很地笑了起來。
王橋的傷勢比想象中要嚴重,處理完傷口以後,昏沉沉地被送進病房。醒來時,睜開眼就見到坐在床前的晏琳。吳重斌和田峰坐在一旁看電視,見其醒來,趕緊圍了過來。
許瑞捧腹笑了一陣,道:「你讀技工校,感覺如何?」
劉建廠臉色陰沉下去,道:「他們住在紅旗廠辦事處?」
吳重斌和劉滬見到晏琳手裡提著的麵條,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進了肚子里。
在排隊時,王橋暗道:「距離高考越來越近,這是最後一次在非星期六看電影,以後要給晏琳講清楚。」即將到達賣票窗口,晏琳還是未見蹤影,耳中忽然傳來一句:「今天是愚人節,早上我被人騙了。」他猛然想起晏琳遞小紙條時的怪怪笑容,馬上意識到被捉弄了,趕緊走出買票長隊,心道:「晏琳熱衷於過愚人節、情人節等舶來節日,這次百分之一百是在騙我,讓我在愚人節上一個大當,然後可以取笑我。」
王橋揉著太陽穴,道:「今天學習強度太大,比在學校還要累。我得放鬆,否則弦綳得太緊。現在九點一十四,我們去玩兩個小時。」
在技校學習期間,包強數次得到大師傅肯定。自從進入初中以後,包強得到老師表揚的次數五個指頭就數得過來,當慣了差生,突然變成優秀學員,最初讓他完全不習慣。
每個人認識自己都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少年時總認為自己最優秀,青年時代還有著遠大夢想,可是夢想總會在現實的堅壁面前被砸得粉碎,這以後多數人才猛然夢醒,明白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包強的江湖夢剛發芽便受到看守所的摧殘,這讓他真正理解什麼叫作江湖險惡,同時認清自己是多麼的膽怯。
便裝警察還以為是誰在開玩笑,站在大門處罵道:「真是沒道理,公安局也過愚人節,早就應該整頓紀律,再這樣越來越散漫。」
吳重斌道:「我們四個人住402,女生住在401。」
吳重斌端著茶水坐在客廳,喊道:「今天周末,大家有什麼建議?他媽說要嚴肅緊張團結活潑,刻苦攻讀一個星期,我們必須要休息,否則大腦過度疲勞,要運轉失靈。」
離開食店時,晏琳道:「今天我們動用公款,還是給劉滬帶兩碗。」
站在技工校操場上,可以俯視小半個巴州城,包強在操場上抽了一支煙,將手中的煙屁股彈向天空,心道:「劉建廠是驚弓之鳥,應該不會亂來,如果我是他,這個時候就應該躲得遠遠的,他何必跑回來租一套房子。」
田峰特意吩咐:「老闆,每碗裏面多放一勺豌豆,加錢就是。」
吳重斌將木板凳放下,打開房門,來到走道上,道:「劉老師,你們怎麼來了」
房門外沒有任何響動,劉建廠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晏琳,餘光瞅見偏房出現一道人影。他轉過身,抬起槍口。
樓上有幾個小廳,每個小廳都有兩個檯球桌,到上面來打球的人都是經常參加的好手。田峰在一大捆球杆中選了一根細長的球杆,仔細上米分,又用布條細細地擦。
一個黑影站在圍牆拐角觀察許久,這才接近了包強,輕聲道:「包皮。」
走出病房,晏定康沒有理睬女兒,走到病房中部用於病人走動的大陽台,撥通了山南工業園區主任牛大偉的手機:「牛主任,有一件私事請你幫忙。」
吳重斌苦笑道:「你們去,我留在這裏守屋。」
田峰和蔡鉗工一起搖頭,田峰道:「你們成雙成對,我和鉗工不去湊熱鬧。大家不要互相勉強,我和鉗工去打檯球,你們跳舞。」
農家自製的臘肉一半肥一半瘦,散發著誘人香味,老闆放下臘肉離開以後,劉建廠要了一碗飯,夾著半肥半瘦的臘肉,大快朵頤。吃完大半盤臘肉,他才停了下來,道:「你說是誰點的水?」
王橋最先放碗,碗裏面湯被一掃而光,道:「深夜吃豌豆炸醬麵是一件幸福的事,明天我們買點豌豆和肉末,我給你們做豌豆炸醬麵。」
楊紅兵從屋裡出來,道:「你下手好重,劉建廠肋骨應該斷了。」王橋抬起血淋淋的手臂,道:「若是打在臉上,我就完蛋了,這是你死我活的戰鬥,誰敢手軟」
玩笑兩句,晏琳便與王橋一起進裡九_九_藏_書屋,進屋時,她將門半掩著,然後站在門后,道:「吻我。」王橋指了指門外。晏琳堅持道:「我把門擋住了,他們進不來,再說進來也無所謂。」
聊了些閑話,包強偷偷摸摸地下樓,一溜煙地跑出廠門。
劉建廠虎著臉道:「三舅,當初我們說好了,採砂場生意是合夥,你們別看我跑到外地去,就不想給這筆錢。三舅娘心眼子小,掉到錢眼裡出不來。我還是那句話,遇到難事,我隨時召集幾十個兄弟過來幫忙。」
劉忠到屋裡轉了轉,見桌上還擺著課本,道:「太晚了,別出去,治安不是太好。」
打完籃球,包強光著上身,汗水淋淋坐在籃架下面抽煙。他對現在的生活方式很滿意,再也不去想混社會的事情。
曲罷,人們身體發熱,腦袋開始冒汗,情緒不斷上揚。
許哥幾個手下大為不滿,明明是打架,突然搞起綁架,這是兩個完全不同性質的事。長安客車開到松鶴農家樂后,許哥手下幾人將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丟給劉建廠,開車離開。
初春時節,萬物復甦,蟄伏的生命都蠢蠢欲動。王橋貼住晏琳的後背,指尖揉捏著胸前嬌嫩的蓓蕾,強烈的渴望在身體里噴涌,在即將忍不住時,他將晏琳稍稍往前推,低聲道:「我走了。」
走出檯球室已是11點,四人興高采烈地在美食街的一家麵館點了四碗豌豆炸醬麵。
晏琳在客廳里做伸展運動,見到王橋在走道上摸耳朵,道:「誰在念你,前女友」
晏琳猶豫著不想出去,晏定康沉聲道:「你也出去。」
吳重斌又喝了一碗稀飯,打了個飽嗝,道:「下學以後,我去問問許大馬棒,包強到底是怎麼回事?」
晏琳帶著怨氣悄悄用手指掐了王橋胳膊,看著男友齜牙疼痛,怨氣似乎又消失了。
今天考試,同學放假。劉忠帶著兩個老師準備將住在校外的同學宿舍全部走一遍,看一看住在外面同學的情況。他們在晚上九點鐘開始外訪,走到十一點,查了九個宿舍,總體情況不太理想。
休息時,晏琳羞得不敢直視王橋。
吳重斌靈機一動,道:「他們肚子餓了,到外面加餐。」
王橋擺手道:「救護車馬上就到,讓醫生處理傷口。」
王橋翻過圍牆以後,頭腦便徹底冷靜下來。他判斷劉建廠應該有槍,翻入圍牆后也就沒有走大門,從側房窗口入屋。
晏琳站在王橋身旁,道:「你會不會打球」王橋眼睛盯著檯球,隨口道:「會一點,打得不好。」晏琳在耳邊低低地笑:「我以為你什麼都厲害,原來也有不會的。算上羽毛球,有兩樣了。」王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檯球上,敷衍著道:「誰都不是全能的。」
兩人正要離開,王橋拉開虛掩的房門,道:「等會兒,晏琳和我們一起去。」
新學期,王橋各科成績都開始爆發,數學達到及格水平,英語全班第四,歷史能進入前十,地理拿了第一名,語文第一名,成績進步之快連晏琳都意想不到。
世安機械廠和世安技工校是有血緣關係的兩個單位,機械廠位於城區,技工校則位於城郊。在世安機械廠興旺發達時,為了培養技術工人,成立了巴州世安技工學校。學校主要目的是為了世安機械廠輸送人才,同時也為巴州市培養技術工人。
這是兩人最喜歡的姿勢,王橋臉蹭著晏琳的長發,雙手撫摸著緊繃繃的小腹,手指向下觸摸到內褲邊緣,沿著邊緣遊走一會兒又向上,遇到胸罩阻擋后,他將胸罩朝上推了推,飽滿的胸便彈了出來。
楊紅兵安慰道:「局裡很重視此事,出城各路口和周邊幾個縣都在交通要道上設卡檢查,綁架者絕對跑不掉。」
劉建廠一時衝動抓住晏琳,如何善後讓他很費了一些思量,盯著美女想了許久,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得嘗鮮,嘗鮮后再想辦法溜之大吉,雖然這樣做風險高,多少能消解心中憤怒。
三舅娘恢復了慣常神態,道:「有什麼生意啊現在什麼生意都不好做,根本賺不到什麼錢。」
十點,包強唉聲嘆氣地坐著公共汽車回到市區,又轉乘公共汽車回到世安機械廠。
「別鬧,我等會兒還要背地理。」
胡哥到裡屋拿了一疊錢,道:「趕緊走,坐幾年雞籠划不來。」
這首詩如修鍊法門一般,默念數遍,夢中的陰鬱似乎就隨著詩句消散在空中。
謝安芬見到兒子從青工樓出來,勃然大怒,在地上撿了一塊磚頭,罵道:「不上課跑青工樓做什麼?還想蹲監獄?老娘今天打死你,也算為民除害。」她一邊罵一邊舉著磚頭猛追包強,包強被迫朝廠區里逃竄。母子倆上演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舞廳是紙醉金迷的世界,裏面有炫目的燈光、激|情的樂隊,更有充斥著情慾的男男女女。巴州夜生活單調沒有趣味,青年男女都有性的需要,舞廳就是一個輕度宣洩情慾的合法場所。
包強脫口道:「晏琳在和王橋談戀愛,在紅旗廠辦事處同居。晏琳假裝清純,其實很賤。」
晏琳正準備上救護車,聽到一聲招呼,回過頭,見到了臉色冷峻、異常嚴肅的父親。
田峰道:「這不是公款,是我們贏的。」晏琳道:「一切繳獲要歸公,贏的,肯定算是公款。」
王橋急得臉都變形了,道:「這本書是我同學的,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重斌對田峰、蔡鉗工行為方式了如指掌,道:「賺了50塊錢,肯定不是吃火鍋,百分之一百是一人吃了一碗面,然後順便帶回來兩碗。我剛才給劉老師說你們加餐去了,幸好你們帶了麵條回來,否則還不好解釋。」
幾人正聊著,晏定康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道:「你們幾個暫時迴避,我要跟小王說話。」
拿到了七千元錢,劉建廠揚長而去。
王橋沒有退縮,道:「我一定會考上大學,沒有這個信心和決心,就不用復讀。」
戀愛是人生中很特殊的情感體驗,戀愛之火燃燒以後,往往燒毀現實的囚籠,這其實就是愛情的魅力所在。一個人開始精心計算戀愛得失時,讓人魂牽夢繞的愛情之火其實已經悄然熄滅。
「一人。」
三舅見到劉建廠,趕緊將他拉到裡屋,道:「建娃,你怎麼來了快進屋。」
晏琳臉上紅紅的,揚起手欲打,王橋握住其手,兩人視線相對,又擁抱在一起。王橋用腳後跟將門輕輕踢了過去,卧室門是暗鎖門,只聽得「咔」的一聲響,房門關上。兩人在安全環境下,靠在房門上忘情地親吻。
在辦事處,劉滬和吳重斌在客廳里聊著天,廚房裡還有兩個未洗的面碗。劉滬臉上略帶紅暈,肌膚晶瑩光滑,比平時更為嫵媚,沒有半分感冒的模樣。她和吳重斌關了房門,學習了一陣,疲乏之後,兩人躺在床上休息,很快就由聊天變成互相撫摸,再演變成親密大戰。親密之後,劉滬的心情暫時放鬆,臉色紅潤,比平時漂亮了許多。
包強注意到劉建廠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暗自害怕,道:「刑警隊主要追查手機的事情,當時我還在讀書,麻哥和光頭都證實了這一點,所以我就出來了。」
王橋掙扎著要坐起來,被晏定康按住肩膀,又躺了下去,仰頭答道:「是,我們在談戀愛。」
包強居然當了廚師班副班長,讓王橋感到意外,細細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包強學習成績不好,並不代表做其他事就不行。以高考為指揮棒的教育體制將學習成績放大到了不恰當的地位,學習成績成為評價學生的唯一標準,這種評價體系將許多有特長的學生弄成了抬不起頭的差生。
包強將牌交給旁邊的人,剛走到門口,頭髮便被人猛地抓住,拖進旁邊一間空寢室。他正要怒罵,鼻子上被重重打了一拳,然後一柄鋒利的菜刀架在脖子上。
校外小吃店是底層平房所改,耳朵夾著香煙的老闆熱情地散煙,笑問道:「包強,今天吃點啥?」以前在操社會時,包強跟著劉建廠等人收過保護費,那些老闆總是哭喪著臉,神情中總有壓抑不住的怨恨。今天這位老闆面對時常光顧的老客人,笑容發自內心。
王橋欲|火焚身,在床上坐立不安,嘆道:「還是吳重斌好,睡得如此平安寧靜。再這樣下去我非得憋死不可。」
進屋時,恰好見到劉建廠舉槍。他果斷扔出菜刀,同時用盡全力朝旁邊閃去。未等硝煙散去,他迎著劉建廠奔了過去。
晏琳見玻璃瓶少了小半,很有些痛心,道:「王橋,你也象吳重斌那樣將肉末夾在饅頭裡,很好吃。」看到王橋依葫蘆畫瓢吃起土法三明治,晏琳很開心。
社會上以營利為目的的舞廳與紅旗廠內部舞廳是兩種氛圍,最明顯的地方是燈光,前者曖昧得多,安裝了紫光燈晃來射去,加上震天響的樂隊聲音,給人一種喧囂和光怪陸離之感。而且社會舞廳基本不跳動作幅度大的華爾茲,而只是抱在一起的慢舞。
十幾分鐘后,牛大偉回來電話:「齊主任,事情辦妥,明天就可以讓你女兒到山南育才中學報名。」
在紅旗廠辦事處,劉忠帶著兩個疲倦的老師朝辦事處走去。
包強從看守所出來以後,完全被專政鐵拳嚇破了膽,不再去混黑社會,因此才接受到世安技工校學廚師的安排。真正接觸到廚師行當,包強居然發現自己並不厭惡廚房,甚至還頗有天分。以前手裡總是拿著砍刀,如今天天摸菜刀,耍菜刀比拿砍刀順手得多,也讓自己歡喜得多。
深吻是如此用力,導致氧氣吸入嚴重不足,讓她腦子有昏眩感。幾分鐘后,嘴唇分開,晏琳深吸幾口氣,腦子清醒過來,在王橋耳邊道:「你膽子好大,是不是很有經驗?」話音未落,王橋作出了另一件更加膽大妄為之事,他的手在腰間摩挲一會兒,直接探進外衣,在光滑的後背上遊走。
看到麵條,劉忠繃著的臉緩和了,呵囑道:「你們以後別在深夜出去,不安全。要加緊學習,時間不等人了。」
紅旗廠副廠長晏定康接到公安局電話,如五雷轟頂,叫上司機直奔巴州市區,公共汽車從紅旗廠到巴州要三十來分鐘,小車一路飛奔,十來分鐘就來到市局。他往下跑時,剛好遇到了從警車上下來的吳重斌、劉滬等人。
劉建廠抱了抱拳,沒有說話,轉身離開胡哥住所。
https://read.99csw.com州的春天氣溫回升很快,青年男女皆換上春裝甚至是夏裝,厚厚冬裝掩蓋的好身材盡顯無疑。王橋和晏琳的關係就和氣溫一樣直線上升。
包強從小到大,三天兩頭就被母親追趕,廠區人見怪不怪。此時世安廠破了產,閑人變得越來越多,他們饒有興緻地觀看著母子倆追逐,好事者還大聲叫好。
手機盜竊案爆發的關鍵點是包強丟失了手機,被劉建廠當面追問此事,包強結結巴巴地道:「那部手機被李想拿到,肯定是打架那晚上丟的,追根到底還是怪王橋和吳重斌那一伙人。」
劉建廠伸手在晏琳臉上摸了一把,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揉著其耳垂,臉上神情相當溫柔,道:「別亂動,若是不小心被劃破臉,破了相,不能怪我。」
劉滬將裡屋的房門打開,裝模作樣地看書,等到劉老師進來,這才走出裡屋來迎接。
王橋將這番潛台詞聽得很明白,沉默了一會兒,道:「晏叔請原諒,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談戀愛不是交易,我可以接受晏琳提出的分手要求,但是不接受晏叔叔所提的條件。」
在看守所的第一天,同監舍的管板大哥在自己的飯上撒了一泡尿,說是增加營養。在眾多光頭的脅迫下,包強將這碗尿飯吃了進去。吃了第一口便吐了出來,結果被兩人抓住,強行將吐出去的飯又重新塞了回去。
王橋卻想到另一個問題,「以後我們得隨時保持警惕,如果有人摸進來,我們就被關門打狗了。」
劉忠剛準備重申一下五不準禁令,門外傳來腳步聲以及興奮的說話聲。
進屋后,他從許瑞窗帘後面望出去,恰好看到暴怒的母親提著板磚從樓前走過。
找到廚師班以後,王橋順手抄了一把菜刀。
他開始後悔晚上在檯球室耽誤了時間,躲在廚房裡看了一會兒書,將失去的時間搶了一些回來,同時消減身體的。
包強道:「租好了,我們這就過去。」
「被打了,應該沒有傷到要害。」談起傷情,王橋這才感到右邊肩膀手臂火辣辣地疼痛。
以前,同學們都是暗中稱呼王橋為九分,如今王橋成績如火箭一樣升了起來,同學們反而放開了,偶爾開玩笑時直呼他為「九分」。
4月1日是西方愚人節,王橋沒有過愚人節的習慣和意識,拿到晏琳傳過來的小紙條以後,不疑有詐,納悶地想到:「今天又不是星期六,還要看電影,太耽誤時間了。」他有心推託,想到把晏琳一人晾到電影院不太妥當,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回到寢室后,晏琳做賊心虛地鑽進劉滬寢室,道:「今天晚上你們到哪裡去了?一直沒有見到你。你別一副似笑非笑怪怪的表情。」
劉建廠這一段時間東躲西藏,身邊帶的錢眼見著要用盡,這才鋌而走險回到巴州,弄點錢再走。另外,這次陰溝里翻了船,讓其四個結拜兄弟進了監獄,出師未捷身先死,讓其心氣難平,一心想要出口惡氣。
此時,在紅旗廠辦事處的王橋沉浸在緊張而又幸福的復讀生活之中,沒有意識到危險悄悄來臨。
晏定康沒有停下步子,扯住緊跟身後的吳重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橋騎著摩托車直奔世安技工校,摩托車速度飛快,一路惹來路上司機和行人不停地咒罵。在技工校門口,他才稍稍放慢車速。保安見到一輛警用摩托車,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讓摩托車直入校園。
在中場休息之前慣例是柔情十分鐘,全場燈光熄得只剩下微弱的點點星光,很多男子尋找舞伴時要借用打火機的火光。所有舞者都站在原地,隨著音樂慢慢地搖晃。晏琳享受著親密的擁抱,心道:「難怪劉滬讀高中時就要逃課去跳舞,跳舞的感覺真好,要是天天都能到舞廳來就好了。」
「老包,打麻將。」
王橋聽說過打檯球賭錢,只是沒有親自參加過,問:「多少」田峰道:「5元一局,10局為一回合,定勝負。」
吳重斌道:「我只是問一問情況,免得被動,但是絕對不會打架,你放心吧。」
劉建廠猛地抬起頭來,目露凶光,道:「沒有那天晚上的事,你就不會丟手機,根子就在王橋、吳重斌幾人身上。」他拉長聲音道:「包皮,麻臉幾人其實是折在你的手上,難道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這是一句大實話,誰也無法長期高度緊張,復讀班學習還是習慣性地在周六放鬆,但是除了周六晚上,其他時間則全部投入到學習中。
劉建廠咬著牙道:「不用找了,高個子警察來捉人是他的應有之職,警察抓賊天經地義,我不恨他。王橋、吳重斌等人就要付出血的代價,特別是王橋,三番五次壞我好事,我要弄死他。你去辦兩件事情,一是到世安機械廠我的宿舍,我有一包錢在花盆裡面,就是那個在陽台上放假花的爛花盆;二是在技校附近租一間農房,租好以後你不要來找我,有事情我自然會來找你。」
「他們這一對狗男女,忙著日x,能考上大學我手掌心煎蛋。」包強見過王橋和晏琳跳舞,知道此事不虛,只是在看守所被徹底嚇破了膽,他不願意再去招惹王橋,只能過過嘴癮。
包強出來以後,好幾次做夢都夢到這碗尿飯,他從此知道自己不是混社會的材料。
剛剛看到白色純棉內褲時,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別哭,我很有經驗,會讓你很快活的。以後你就跟著我混江湖,當一對忘命鴛鴦。」
田峰嘖嘖連聲:「難怪人人都想談戀愛,9分吃的不是豌豆面,而是愛情。」
晏琳身體驟然僵硬,她從內心渴望男友的撫摸,另一方面又覺得似乎應該矜持一些。內心正在掙扎時,燈光不合時宜地亮了起來,經歷了柔情十分鐘,舞廳里原先並不明亮的燈光變得刺眼。晏琳趕緊握住那隻富有侵略性的大手,如受驚的小鳥一般左顧右盼。舞廳中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人注意到王橋的侵略行為。她還看到一個男人的手仍然還放在女子衣服里,不停撫摸。女人如鴕鳥一般完全沒有反應,把臉伏在男人懷裡。
幾分鐘以後,王橋從會議室里走出來,臉色鐵青,如困獸一般在走道上轉來轉去,不理睬吳重斌等人的安慰。
吳重斌和劉滬都有點傻眼,暗自祈禱那四人早些回來。
田峰吃驚地道:「我是叫著玩的,你當真要去打檯球,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包強此時只想當一個好廚師,再不願意和劉建廠這種惡人攪在一起,道:「李想貪心不足蛇吞象,撿到手機想去賣錢。我估計就是一個偶然事件,警察順著李想的手機摸了過來。」
王橋不肯在此毫無作為地等待,急匆匆跑下樓。他在公安局樓下見到一輛警用摩托,鑰匙居然還在上面,不管三七二十一,騎上摩托車如風一般出了公安大院。從底樓廁所里走出一個便裝警察,小便后洗了手,正在不停甩手上的水珠。他剛走到門口,吃驚地發現摩托車居然不見蹤影,跑到門衛處問:「剛才誰騎摩托車出去了」
晏琳性格豪爽,膽子也大,可是畢竟從小在安全環境中長大,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險情。被解救以後,她縱身撲到王橋懷裡,嗚嗚地放聲大哭。哭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臉上手上都是血,急急地道:「你受傷了,傷在哪裡」
劉建廠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道:「我到砂廠去看了,生意不錯啊,別騙我不懂,沒有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三舅,今天過來拿點錢,不要多了,一萬塊,就算是提前分紅。既然是合夥,每年都要來算一次賬,手下的兄弟們也要花錢,你們說是不是」
來到文化館檯球室,四人挑選了位於角落的美式檯球桌。
進了裡屋,劉建廠很放鬆地靠在平常喜歡坐的大椅子上,道:「三舅,我怎麼不能來」三舅道:「警察到我家裡來過兩次,就是找你。聽說你到了南方,怎麼還敢過來」
晏琳見男友心不在焉,假裝生氣,可是王橋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假裝生氣,於是便真的生氣了。談戀愛之前,她對人處事爽朗大方,談戀愛之後,她對其他人仍然爽朗大方,但在王橋面前就不由自主地表露出女孩的特性,比如會悄悄生悶氣,還會吃醋。
晏定康生氣地道:「胡鬧,什麼愚人節,愚蠢」
屋外一聲「包皮」的喊聲,將包強從無憂無慮的看球時光中生拉硬拽出來。
一位老師道:「劉主任,你也太認真的,現在都11點了,我們也應該休息了。」
劉忠看了看手錶,道:「堅持一下,紅旗廠辦事處有六個人,我們去查完就回家。」
猛然間,他停下轉動的身體,推開會議室門,將楊紅兵拉出來,道:「我敢肯定是劉建廠,沒有證據,肯定是他,絕對沒錯。」
晏琳模糊不清地道:「我沒有打胎,你放過我,放開我。」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到了星期六。
晏琳正陶醉於舞曲之中。偶爾感到腹部會被硬物抵到,她最初沒有想到硬物是何物,甚至下意識晃了晃身體。兩三秒之後,她頭腦中閃過少女時代偷看過的色|小|說《**》,明白硬物為何,頓時滿臉臊紅。她越想避開此物,全身感覺越是集中在腹部,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硬物的大小和強度。她猛然明白為什麼很多跳舞男子要採用「上身前傾,屁股朝後」這種奇怪又難看的姿勢。
陳明秀提著幾袋補品剛走上樓梯,被晏定康叫到大陽台處。陳明秀急切地問道:「談得怎樣」晏定康道:「談得不怎麼樣,王橋一口拒絕了我的提議。」陳明秀贊道:「這個小夥子對愛情挺堅貞,長得怎麼樣,配得上我家晏玲嗎」
王橋低頭看了一眼在燈光下更加漂亮的晏琳,低頭吻了下去。
他們此時在檯球時是為了休閑,將復讀班五個不準忘在了腦後。
劉建廠衣領豎起,給人的感覺總是陰惻惻的,他見裝錢的信封沒有被動過,隨手放進兜里,道:「房子租了沒有?」
劉建廠搖了搖頭,道:「那天我為什麼能躲過警察?當時我看到了穿便衣的那個高個警察出現在樓下,知道不是好事,我正在想辦法通知麻臉,大批警察就圍了過來。」他狠狠地咬了一塊肥臘肉,道:「高個警察和王橋關係不一般,我反覆推敲,這件事情主要就是王https://read.99csw•com橋搞的鬼,吳重斌等人是幫凶。王橋這個人下手真他媽狠,把人往死里弄。我劉建廠不是好欺負的人,無毒不丈夫,血仇必血報。」
劉忠道:「今天學校統一布置,看一看住在外面的同學」
劉建廠埋頭吃肉,道:「今天晚上別管我,明天一定要把房子租好。到我房間去的時候,盡量選在上班時間,不要讓人發現。」吃完飯,他沿著小道朝城裡走去,如一條陰暗的毒蛇,消失在叢林和黑暗之中。
夜晚,春夢如期而至。
巴州劇場的舞廳門票分為兩個等級,男士兩元,女士一元。舞廳老闆用票價的差異吸引女士入場,只要有足夠女賓,舞廳生意就會興旺。
廚師班的同學比復讀班來源更雜,年齡差距更大。包強與廚師班的同學關係處得還不錯,課餘時間打打籃球,還和幾個年齡稍大的同學湊在一起打麻將,既無學業壓力,又無生活重負,還能和同齡人一起玩樂。包強在廚師班混得如魚得水,不亦樂乎。
劉建廠知道三舅和三舅媽心眼多,沒有跟他們客氣,拿過錢,坐著客車就回巴州。
許瑞的成績在世安機械廠屬於中等,有考上大學的可能,考大學這事就如嘴前吊著一根紅蘿蔔的驢子,想吃紅蘿蔔就得不停向前。他將試卷扔到一邊,道:「我現在都開始佩服9分了,期末考試差點及格。開學又考了一次,居然及格了,這要歸功於晏琳。哎,我怎麼遇不上成績好、人又長得漂亮的女生。」
包強道:「我們到校外小吃店,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
楊紅兵打量著引發這次事件的女主角。女主角的身高與小鐘相近,臉上的血跡遮不住漂亮面容,有一種縣城女孩沒有的時尚味道。他暗道:「這個女孩父親是紅旗廠副廠長,在巴州是說得起話的人物,王橋能娶到這樣的老婆,人生就完全改變了,挨一槍也值。」
得知包強到技校學廚師,王橋心裏的顧忌少了一分。
兩人躲在門后親熱一陣,再將房門打開,這才開始聽寫英語單詞。
包強在看守所受到虐待,出來以後便不想再混社會。他見王橋眼裡射出猙獰的凶光,沒有懷疑王橋的威脅,更沒有抵抗菜刀的勇氣,道:「劉建廠在校背後的松鶴農家樂邊上的平房。」
來到復讀班,吳重斌找到許瑞,問起包強之事。許瑞道:「包強從看守所出來以後,他媽沒有動手打人,只是坐在床上哭。一哭就停不下來,最終把包強哭得崩潰了,答應到世安技工校學廚師。」他想起如此強悍的女勞模守著不爭氣兒子痛哭的情景,不停地搖頭。
今天是星期一,由於巴州要搞普法考試,臨時借用教室,復讀班難得休息一天。六個人從早上六點起床,六點半開始學習,中午吃了飯,稍稍休息以後又開始學習,到現在九點鐘,算起來連續學習的時間超過十六個小時,扣除中間吃飯及休息時間,也有十三個小時。王橋身體素來強健,此時也感到頭昏眼花,有點吃不消了。
回到寢室,包強正想著王橋和晏琳抱在一起跳舞的畫面,聽到窗外有人叫自己,心道:「我再也不摻和王橋的事情,管他們馬打死牛還是牛打死馬,都和我無關。這個臭婊子,我以為多清高,還不是和男人摟摟抱抱。」隨即又想道:「她是不是臭婊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就快快樂樂當個廚師。」
王橋撫摸著女友曲線分明的腰身,手沿著腰身向上,在背上遊走。晏琳享受著男友的撫摸,如小鳥一般啄著滿是鬍鬚的臉頰。親熱一陣,兩人漸漸情動。她轉了身,背靠著寬大的懷抱。
者可以採用斯諾克,也可用美式。
胡哥盯著劉建廠看了半天,才道:「你去找老許,讓他叫幾個人跟著你。只打人,別弄出人命。」
劉建廠接過錢,順手揣進衣袋裡,道:「走之前,我要辦件事情。這次幾個兄弟折在學派手裡,想起讓人鬱悶,反正得逃路,我要把面子找回來再走。」
中年人痛得直叫,道:「哎哎,你輕點,胳膊要斷了。」
三舅娘進屋見到劉建廠,揉了揉眼睛,道:「建娃,真是你啊。吃飯沒有鍋里還有稀飯。」她臉上有笑意,神情複雜。
估摸著劉建廠走遠,三舅娘罵開了:「烏三,你們家都是些什麼人別人都是在外面耍橫,你們家的人在外面是喪家之犬,回到屋裡來橫。」
所有人出去以後,晏定康將門關上,雙眼逼視王橋,道:「小王,你是不是在和晏琳談戀愛」
他們又到401室,吳重斌搶先就道:「晏琳跟著他們去加餐。」
晏琳正在情濃時,喃喃地道:「五分鐘,再抱我五分鐘。」王橋道:「不行,我快爆炸了。」晏琳從迷離狀態中睜開眼,回頭道:「什麼爆炸」王橋道:「爆炸就是爆炸。」晏琳這才醒悟過來,朝下面看了一眼,羞得紅了臉,她回過身,雙手環在王橋脖子上,吻了吻嘴唇,道:「那就晚安。」
包強贏了六塊錢,贏得不多,心情不錯。他疲倦得緊,臉都未洗,倒床就睡。
小鬍子拿著硬幣讓兩人猜,由田峰開球。
楊紅兵聽到王橋聲音完全變調,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忙道:「你別急,講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情。」
兩人相擁著來到床上,瘋狂。
會議室大門推開,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警察用嚴厲的目光瞪著楊紅兵,道:「你在這啰唆什麼,過來接受任務。」
送走老師們,劉滬拍了拍胸口,道:「嚇死人了。」
吳重斌道:「今天是愚人節,晏琳作弄一個同學,讓他去看電影,隨後她跟著去看那位同學能在什麼時候反應過來這是愚人節的玩笑,沒有想到發生這件事情。」
二十四步舞曲之後,又是一首慢曲。
劉滬故意誇張地笑了幾聲,道:「我和重斌在你們身邊轉了幾圈,你們眼裡根本就沒有其他人,自顧自地親熱。」
在紅旗廠辦事處,六位同學正在緊張學習。
楊紅兵道:「你稍等一會兒,已經通知了醫院,馬上派急救車過來,你和劉建廠都要到醫院。劉建廠涉嫌盜竊、、綁架好幾個重罪,肯定會被重判,十年內出不來,你以後可以安心讀書。」
劉忠跟著吳重斌走進了401,臉色沉了下來,道:「怎麼沒有人,這麼晚了,他們做什麼去了」
回到半山,包強到附近農家轉悠。半山處風景不錯,距離城區又近,很多農家都開起農家樂,農家樂人來人往,顯然不適合劉建廠隱身。轉了一大圈,在「松鶴農家樂」背後一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一處偏僻小院,小院是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妻所有,他們平時不住小院,在兒子的農家樂里幫忙。夫妻倆看過包強的技工校學員證,痛快地將獨立的偏院租給包強。
田峰向來對自己的技術很有自信心,身上帶了十幾塊錢也敢應戰,得知王橋帶著50塊,信心更是大增,道:「贏了錢,請大家吃豌豆炸醬麵。」
自從下定決心「忘記呂琪」,王橋便以全新姿態面對新的生活,他對晏琳的態度積極了許多。當「冬季到台北來看雨……」的舒緩歌聲響起,他握著晏琳的手走進舞池。晏琳微微抬起頭,凝視著男友稜角分明的消瘦臉龐,隨著音樂緩緩移動。
吳重斌將饅頭掰開一個口子,將泡豇豆炒肉末塞進去。簡易三明治味道實在好極了,讓他覺得胃口大開,接連吃了三個一兩的饅頭。
「你就這麼想走開,不願意多坐一會兒。」
「幾個人」
三舅娘叉著腰,道:「建娃,要錢沒有錢,要命有一條。」
晏琳推開門,人未進屋聲音先進來,道:「劉滬,肚子餓了吧,看我們給你帶了什麼」
門衛打著哈欠道:「這些娃兒學習辛苦得很,天天都熬夜。」
晏琳反對道:「你們打檯球,我和劉滬就只能坐在旁邊看,沒有意思。」
劉建廠擺了擺手,道:「三舅媽,你別去端稀飯,我吃過了,砂廠生意如何」
「你不願意談前女友的事情,肯定心中有鬼。」
被晏琳捉弄,他並未著惱,只是心疼被耽誤的時間,快步往辦事處走,準備找晏琳算賬。
院門打開,外面站著吳重斌、田峰以及十幾個警察。王橋神情異常平靜,朝屋裡指了指,道:「劉建廠在裏面,晏琳沒事,我被打了。」
晏琳膽子大,對包強回來並不是太在意。劉滬卻是緊張得很,道:「學校剛剛重新讀了五不準禁令,你不要再和包強那一伙人打架了。」
晚上8點鐘,包強隨著一群准廚師在看足球比賽,山南足球隊進攻軟弱無力,防線如篩子一般,贏得了無數「傻兒」「寶器」的罵聲。
在春節前,兩人交往時晏琳更加主動一些,王橋大多數時候是被動回應。春節回來以後,王橋努力地融入到六人集體之中,對晏琳的態度明顯轉變。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巴掌叫作單相思,單相思者多半要承受失落和痛苦。戀愛雙方互相愛著對方時,火一般的戀情才會讓雙方都如飲甘泉。
劉滬手裡玩著小木梳子,道:「你和王橋談戀愛一定要理智。復讀班只有一年,一年結束后變數太大,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要提醒你,這是最後一次。」
距離辦事處不到500米的地方以前有一家巴州劇場,八十年代輝煌過,九一年劇團解散,劇場變成舞廳,目前是巴州市區音響效果最好的一家。
包強太熟悉這個聲音,拿著煙的手停在半空,回過頭時臉上表情僵硬得厲害,道:「建哥。」
楊紅兵進門前,對王橋道:「你不要亂來,有消息給我電話。」
王橋道:「包強在技工校能安心上課」
王橋一把握住迎面砸來的,重重一腳蹬在劉建廠胸前。
王橋直奔最近的公共電話亭,以最快的速度給楊紅兵打傳呼,心道:「趕緊回,趕緊回。」等待回傳呼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卻格外漫長,他正準備直接報警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田峰道:「我偶爾聽許瑞說,包皮在技工校廚師班當了副班長。」
兩人來到舞池中間,隨著音樂節奏向前進——停頓——向後退,很快就融入到舞動群體中。在巴州劇場里,上百人甚至更多人一起跳二十四步,舞步節奏明快,人群隨著音樂瘋狂地舞動,互相影響,陷入到集體狂歡之中。
王橋聽著眾人議論,隨意朝眾人圍觀的中https://read.99csw.com心看了一眼,全身血液頓時直衝腦門。他幾步跨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課本。這正是晏琳的課本,裏面還夾著自己的數學卷子。王橋抓住身邊中年人的胳膊,道:「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包強看了一眼劉建廠深陷的眼窩,道:「我們到裏面吃飯。老闆,來一籠包子、稀飯,再切盤臘肉。」
楊紅兵道:「這算是一條線索,我馬上去彙報。」
世安技工學校最輝煌時,全校車、銑、刨、磨、鉗等專業齊全,有近兩千學生。世安機械廠破產以後,世安技工校完全轉變了辦學方針,社會上什麼專業熱鬧就辦什麼專業,技工校成了大雜燴學校。
「吳重斌,王橋。」門外傳來了劉忠的聲音。
王橋拿著英語磁帶走到401客廳,感覺耳朵有點發熱,順手摸了摸,心道:「肯定是有人在念我的名字,否則耳朵不會發熱,肯定是我媽。」他決定放棄呂琪,因此有意識地將「呂琪」兩個字剔除,耳朵發熱時,第一反應是呂琪,他強行在心裏將「呂琪」轉換成了「我媽」。
晏琳將自己碗中剩下的豌豆和雜醬都扒到男友碗中,道:「為了鼓勵你,我給你吃點剩湯剩渣,不準嫌棄。」
打完麻將,已是凌晨兩點。
這是一個硬道理,所以大家都同意給吳重斌和劉滬帶麵條。
田峰道:「那看電影。」
「以前也漂亮,今天更漂亮。」
消失許久的吳重斌和劉滬從天而降,四人結伴回紅旗廠辦事處。
聊了一會兒,吳重斌依然在劉滬寢室里沒有出現。又等十來分鐘,吳重斌出來在客廳,臉上有兩朵紅暈的劉滬跟在身後。
「動什麼動,到醫院打過胎,還扮什麼處|女」
市局對這起綁架案相當重視,在最短時間內成立專案組,由一名副局長擔任組長,楊紅兵是不起眼的小警察,因為是第一個接到報案,又與報案人是同學,勉強被抽到專案組。
在裡屋坐定,劉建廠特意選了一個從外面無法看到的隱蔽角落,深深吸了一口煙,道:「你怎麼出來了?」
「嗖」,一把菜刀迎面飛來,劉建廠肩膀上被菜刀砍中,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
晏琳在裡屋找了一會兒,拿了一瓶白酒出來,道:「王橋,這裡有白酒,用來消毒。」
巴州高中生普遍認為操社會是一件時髦的事情,他們為了逞能擺酷以及學業不佳等原因成為黑惡勢力的後備力量。多數人混過一段社會以後,明白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以後便會上岸;部分人則深陷其中,再也無力上岸,只能在黑色江湖中沉淪。在現代法制社會裡,沉淪的最終結果就是被埋葬。
屋外響起急促的剎車聲,王橋拉著晏琳站了起來,道:「你把衣服拉好,肯定是楊紅兵跟著過來了。」他走出屋外,看見楊紅兵的腦袋出現在圍牆上,還未開口,又冒出一個腦袋。
包強喘著粗氣,道:「沒有惹她,她最討厭我到青工樓。我今天剛從青工樓門口經過,被她撞見,不分青紅皂白就抓板磚。她狗日的是真要下手狠打,我只能逃跑。」
晏琳只覺小腹升起一股熱流,不自覺咬緊牙齒,頭朝後仰,靠在男友厚實的肩膀上。
市文化館這邊多半採用美式。美式檯球共使用1個白色主球和15個目標綵球,目標球畫有1-15的號碼。比賽開始時,15個目標球被聚攏成三角形,其中1號球位於台桌腳點,作為三角形的,8號球在第三排球的中間位置。規則是將目標綵球打進網袋的點數相加,誰多誰贏。這種玩法簡單直接,偶然性大,最適合巴州人脾氣。
包強見到劉建廠陰沉的眼光,心尖猛地緊了緊,急忙道:「建哥,沒有的事,我只是想找出幕後元兇。」他以前還是學生心態,覺得跟著劉建廠很是風光,從看守所出來以後,他的心態猛然發生了變化,覺得風光是假的,是害人的。
電影院正在播放周星馳的電影國產零零漆,從張貼畫來看感覺還不錯。在港片中,王橋最喜歡周潤發,對於某些雜誌將周潤發和周星馳並排感到頗為不屑,小馬哥在他心目中有極高的地位,豈是他人所能替代。
田峰連敗兩局,輸了10元錢,交了一塊錢台費。第三局開打前,王橋鼓勁道:「沒有關係,我還有50塊,夠輸10盤,這就是最壞結果,別給我們丟臉。」
晏琳拿來了家裡的泡豇豆炒肉末,放在桌中間。泡豇豆炒肉末是巴州最家常的菜,但是每家味道都略有不同,晏家味道公認很霸道。說實話,晏琳挺捨不得將這一罐泡豇豆炒肉末拿出來分享,現在能拿出來,主要是想讓王橋多吃兩口。
夜裡,晏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子裡全是舞廳里的情節,不知不覺羞紅了臉。夜裡,晏琳做了一個怪夢,在夢中,她隨著音樂與王橋在雲中漫步,兩人擁抱著,似乎要將對方揉碎一般。她緊緊夾著雙腿,醒來時,出了一身汗水。
王橋拿著小小的玻璃瓶子,仰頭喝了,他對太陽神的功效半信半疑,為了不拂晏琳的好意,每次都很配合地喝著太陽神口服液。喝了這種口服液,對於辛苦備戰的學子來說至少獲得一種心理安慰。
包強反覆琢磨劉建廠的動機和將來做出來的事,越想越覺得心驚,他望向紅旗廠辦事處大致的方向,心道:「王橋別太得意,一定要低調一點,惹毛了建哥不好玩。」
幾分鐘后,又有剎車聲響,晏定康透過車窗見到了站在一個受傷青年旁邊的女兒。女兒安全了,他也就放了心,暫時沒有下車,坐在車裡看著女兒和旁邊的年青人。
「那個女娃好像是學生,書還掉在地上。」
王橋道:「現在沒有,將來一定有,我們都很努力。」
斯諾克費時長,賭資厚,主要集中在美食街旁邊。
刑警開始調查周邊群眾。
電話另一頭,牛大偉得知是晏定康女兒讀書之事,爽快地道:「解決紅旗廠子女的讀書問題原本就是工業園區職責,更何況是晏廠長女兒,給我半小時,我給你答覆。」
劉建廠有一種貓戲老鼠的快|感,慢條斯理將晏琳外套拉鏈打開,隔著薄薄的內衣,捏了捏飽滿的胸部。當外套被拉到胸前時,晏琳絕望地閉上眼,不再喊叫,淚水涌了出來。
晏琳義正詞嚴地道:「你們以後不準叫9分,我知道沒有惡意,好難聽。他以前的綽號叫蠻子,這個綽號我喜歡,有男人味。」她和王橋到小鍾燒烤吃過飯,聽到楊紅兵稱呼王橋為「蠻子」,頓時便喜歡上這個綽號,與「蠻子」相比,「9分」顯得很沒有氣質,有點像課本中的九斤老太。
晏琳臉頰飛起一陣紅暈,道:「騙人,我一直在找你們,人影子都沒有見到。」
田峰開球不利,球被打散,一個子都沒有進。他的對手是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從穿著打扮和氣質來看應該是某個工廠的青工。他拿著球杆在球桌邊上來回走動,小心用球杆比角度,擺開架式后,「砰」的一聲,將7號球打進網袋。
晏定康道:「你不是買了補品嗎,去看看就知道。晏玲的脾氣你知道,若是他們兩人堅持在一起,最終我們還是犟不過。我做惡人,你就去當好人,態度上要好一些,搞不好以後就是一家人。我在陽台上跟女兒談讀書的事,你去安撫王橋。」
房裡,晏琳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嘴巴被一團破布堵上,破布散發著一陣腳臭味,她充滿恐懼和不安,以前肯定不能忍受的臭味也變得可以忍受。
他正要去扯下白色純棉小內褲時,外面傳來「通」的一聲。從開始逃亡以後,劉建廠便成為驚弓之鳥,異常警惕,聽到異響,拿著來到門后,抬起槍口對著房門。
夢中,王橋緊緊抱著晏琳,做著醒時沒有做的事。晏琳用楚楚可憐的眼光看著王橋,道:「我愛你,王橋。我將愛情看得很神聖,你不能辜負我。」王橋親吻著晏琳,道:「我已經辜負了一個女人,不會再辜負你。」晏琳瞪著眼,道:「你辜負了誰,要給我說。」王橋道:「不說也罷,我現在想和你。」
劉滬嚇得花容色變,躲進了寢室。
客車站沒有幾個人,睡眼惺忪的車站工作人員縮著脖子,孤零零地站在進出站口。劉建廠將車票遞過去,工作人員似看非看,在車票上蓋了個章,然後又麻木著臉兩眼空洞地望著遠方。
當了許多喪家之犬的劉建廠又有了主宰其他人命運的快|感,奇異地勃發起來,嫌腰間的礙事,取下來放在身旁,開始拉扯晏琳的褲子。
「放開我。」晏琳嘴巴被堵上,含糊地叫著,雙腿使勁蹬。
檯球室在巴州大街小巷星羅棋布,分美式和斯諾克兩種,美式五角錢一局,斯諾克一塊錢一局。王橋在讀書時瘋狂地迷上打籃球,只在學校外面打過幾盤美式檯球,水平不高,屬於菜鳥級別。
晏定康一直在注意觀察著王橋,見其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心中倒有幾分欣賞,道:「恕我直言,你有能力讓我女兒過上幸福、富足的生活嗎」
星期六晚上,包強不想回家,跟著同學去跳舞。
劉建廠被踹飛了五六米,撞在牆上,從地上翻起來時,胸前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三舅心裏也曾閃過這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只能想不能說,他翻著白眼,開始心痛七千塊錢。
門衛搖了搖頭,道:「只聽到摩托車響聲,沒有注意到是誰。」
如果劉建廠不出現,包強或許就能順利上岸,成為一個工資收入還算不錯的廚師。劉建廠再度現身,包強的人生命運出現無法預料的變數。
劉建廠擦著嘴巴走出小吃店,走到採砂場,仔細觀察了一個多小時,見生產正常,直奔三舅家。
劉建廠立馬翻臉,道:「三舅娘,你少跟我叫苦,今天我就是來拿錢,拿錢走人。」
對手是能參加的檯球高手,不服氣,要求再打10盤。10盤結束,又輸了20塊錢。第二局結束,他自知水平有差距,棄桿認輸,交錢走人。
晏琳正在胡思亂想時,熱情洋溢的嘴唇吻了上來。她沒有想到這一次親吻如此霸道熱烈,笨拙地回應著,香舌努力地與侵入者糾纏不清。
劉建廠道:「我現在就是亡命徒一個,真要撕破臉,你的生意也就不要做了。」三舅娘還要說話,三舅站起身來踢了她一腳,道:「臭婆娘,給老子滾遠點。」三舅娘罵read.99csw.com罵咧咧地出了門。三舅道:「別跟婆娘家一般見識,你坐會兒,三舅還有點私房錢,給你拿過來。沒有一萬,只有七千多。」
幾分鐘以後,兩輛警車出現在電影院前,未等車停穩,楊紅兵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得知被綁架者是紅旗廠副廠長的女兒,不敢怠慢,連忙上報市局。
小鬍子伸出五根手指。田峰點了點頭。小鬍子便神神秘秘地聳著肩膀走了。
劉滬在房間里聽到田峰的招呼,她瞪著眼對吳重斌道:「不準和他們去打檯球,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馬上就要高考,每一分鐘都很重要。」
劉滬又道:「王橋,你們不能打架啊。」
他將晏琳嘴裏的臭襪子取下來,扔在一邊,輕聲安慰道:「沒事,我來了。」
山南育才中學是全省頂尖中學,能轉學過去當然是好事,況且經過此事,家人對巴州治安沒有絲毫信任。陳明秀明確表態支持轉學以後,好奇心再度高揚起來,追問:「那個叫王橋的男孩到底怎麼樣」
包強看到桌上鋪著的數學試卷,上面有鮮紅的「67」分,感嘆道:「我終於不再做數學卷子,也不用聽老師們尖酸刻薄的話,算是徹底解放了。我一直想不通,9分這種成績還想參加高考,也不撒泡尿來照照自己。」
整個過程十分短暫,拋菜刀、開槍、交手,不過短短几秒鐘。王橋沒有急於去查看晏琳的情況,彎腰將劉建廠皮帶抽了下來,緊緊反捆其雙手,讓其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這才返身走到晏琳身邊。
蔡鉗工不以為意地道:「門外有保衛,沒有人能悄悄摸進來。我前兩次都沒有過癮,真希望他們能來。」
包強垂頭喪氣地回到技工校宿舍,心亂如麻,坐在教室外面的乒乓檯子上抽煙。他想起了看守所被逼吃下屎尿飯的情景,再想起麻臉等人必然被判刑的命運,頓時不寒而慄。
救護車隨即也到來,來到,王橋和劉建廠分別被送上救護車。
包強和世安技工校的同學們也來跳舞,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互相邀請,不能如跟隨劉建廠時代那樣肆意妄為地亂來,反而讓包強覺得輕鬆。
第二天早上八點剛過就被同學們叫起來打籃球,包強醒眼朦朧地到廚房拿了兩個包子,啃完之後就和同學們打籃球。
田峰站在客廳里誇耀戰績:「今天本同學打檯球贏了14盤,賺了50塊錢,請大家吃了火鍋,你們兩人沒有參加,只帶了一碗麵條,遺憾,遺憾。」
晏定康生氣地道:「現在什麼時候,還想這些問題,屁股坐歪了。我同牛大偉講好了,將晏玲轉學到山南育才中學。你要做晏玲的思想工作,工作的著重點就是安全問題。我已經下定決心,必須轉學,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銳利的刀鋒刺破了皮膚,微涼。包強根本不敢反抗,他已經被王橋瘋狂的表情嚇住了。
包強在廠區里長大,每條小道都印在腦子裡,熟得不能再熟,轉了幾個彎,便將身高體肥的老娘甩開。他正蹲在一幢樓角喘氣,聽到二樓有人招呼。包強抬頭見是許瑞,如見救星,急忙上樓躲進許瑞家中。
田峰探頭探腦地走到了門前,道:「九分,去不去打檯球」蔡鉗工在一旁曖昧地笑道:「別人成雙成對,我們別去棒打鴛鴦。」
接下來幾盤,田峰狀態神勇,特別是後面三盤,如秋風席捲落葉般將目標綵球席捲一空。第一回合結束,田峰贏8局,輸2局,收了30塊錢的彩頭。
田峰看了一眼劉滬房間,道:「你們兩人要參加活動,吳重斌參不參加」
王橋站起身,正欲離開,晏琳站在卧室門口,道:「蠻子,你過來一下。」等王橋進屋以後,晏琳拿著太陽神口服液,道:「今天還沒有喝,每天都要記著,別忘了,看你的臉都瘦成了一把刀子。」
劉建廠以前是小平頭,幾個月時間不見,頭髮變成了偏分,臉頰消瘦,留一圈黑鬍鬚。他陰沉著臉,道:「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弄點吃的。」
晏定康沒有想到王橋直截了當地回絕了自己,他直言不諱地道:「如果你考不上大學,憑什麼娶我的女兒」
晏定康知道多言無益,伸手拍了拍王橋肩頭,道:「好好養病,早日康復。再次感謝你救了我女兒,以後有什麼難事儘管來找我。」
從舞廳出來以後,包強和同學們回到世安技工校。
三舅娘嘆氣道:「就怕每次回來都獅子大開口,最好是被警察抓了,省得我們操心。」
王橋開玩笑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不怕」
早上起床,大家都到食堂吃早餐。
楊紅兵見到王橋和晏琳,鬆了一口氣。但是見到王橋身上的血,沒有將手中槍放下。
大家聊了一會,田峰和蔡鉗工便去洗漱。
看罷農家小院,劉建廠感覺還算滿意,拍了拍包強肩膀,道:「你平時別到這邊來,有什麼事情我來找你,過了這個坎,哥讓你發大財。」說到這,他憤怒地道:「我們把採砂場都搞定了,沒有料到會栽在手機這種屁事上,想起心裏就不爽。」
包強正和同事們在打雙扣,旁邊圍了幾個看熱鬧的閑漢。一名同學走進來,道:「包強,外面有一個說是世安機械廠的在找你。」包強道:「誰找我今天是愚人節,你龜兒子想整我。」同學道:「我整你做鎚子,信不信由你。」
回到401,吳重斌早已熟睡。
劉忠見只有一男一女兩人在寢室,生出些疑惑,道:「他們出去加餐,我們就在這裏等。」
之後,王橋醒了過來,摸內褲,濕了一大塊。他將打濕的內褲換掉,洗凈后掛在陽台。他站在陽台上抽了支煙,面對著遠處閃爍的星星,默默地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廚師班與財會班是友好班集體,男女正好互補,一群青春洋溢的同學在舞廳里玩得很盡興。
田峰道:「我們去打檯球。」
第三曲是快歌,不少時髦青年來到舞池中央,排成一排,隨著節奏開始向前、向後、向左、向右移動,越來越多的人來到舞池,加入到舞動的人群中。晏琳解釋道:「這是二十四步,巴州最流行的舞步,我們也去跳。」王橋道:「我不會。」晏琳拉著王橋朝舞池走,道:「非常簡單,前進一步,停頓一下,再後退一步,你跟著我就行。」
劉忠道:「馬上要高考了,肯定要辛苦一些,吃得苦中苦,才能有收穫。」他原本想說「方為人上人」,又覺得在保安面前說這一句不太妥當,臨時改成了「才能有收穫」。
「我覺得你說的是假話,但是假話我也愛聽,以後得經常說,如果偷工減料我會生氣。」
開球不久,留著小鬍子的老闆走了過來,對田峰道:「有人想打比賽,在樓上,干不幹」田峰道:「多少錢一局」
包強道:「為什麼要歸功於晏琳?」
在青工樓劉建廠房間順利取到厚厚一包錢,放在外套口袋裡。剛下樓,迎面看到母親謝安芬,他下意識就逃跑。
離開松鶴農家樂,包強想起劉建廠陰冷神情,「啪」地扇了自己一記耳光,道:「多嘴,我他媽的真多嘴!」
王橋道:「有把握沒有你們帶了多少錢我身上有50塊。」
田峰和蔡鉗工打第一局,他們兩人都是沒有女朋友的單身漢,幾乎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泡在檯球室里,是文化館檯球室的常客。熟能生巧,巧能帶來自信,田峰拿起球杆就如換了一人,持桿在手,彷彿成為倚天劍在手的劍客。
劉建廠坐在晏琳對面,鎮靜地喝著茶。今天他和許哥幾個手下開著沒有牌照的長安車,原本是想吃過晚飯後到紅旗廠辦事處教訓王橋。誰知他們開車經過電影院時,居然看到晏琳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獨自一人站在街邊,他臨時起意,停下車將晏琳拉到了車上。
前面一陣喧嘩,一輛沒有牌照的小長安麵包車猛地加速,突破人群,快速開動,轉眼間便沒有蹤跡。
許瑞道:「怎麼又把老娘惹了?」
三舅娘嚇了一跳,道:「建娃,你以為我們的錢是撿來的以前的砂廠什麼設備都沒有,我們貸款買了設備,現在真的沒有錢。」
劉滬、晏琳、王橋和吳重斌仍然在401室的客廳聊天。男女戀愛時總有說不完的話,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熬夜,到了夜裡一點,吳重斌和劉滬首先舉白旗,打著哈欠回各自寢室。
劉滬道:「國產電影難看死了,乾脆我們去跳舞。」
晏定康字斟句酌地道:「感謝你能捨身救晏玲,從這一點來說,你是一個勇敢的男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兒終究要嫁出去的,我不是老糊塗的父親,也不想棒打鴛鴦。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們即使要談戀愛,能否等到考上大學再說。在復讀班談戀愛極不明智,人的精力和時間有限,要在有限的時間做最重要的事情,在這個時候談戀愛而耽誤了前程,最終要雞飛蛋打。如果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就應該在考上大學后再考慮婚姻大事。你考上大學以後,我們全家都歡迎你。」
從早上到現在不停地看書,吳重斌腦袋昏成了一袋糨糊,他很想隨著田峰等人去放鬆身心,在女友壓力下,只得將真實想法放進肚子里,他從劉滬房間走出來,道:「劉滬感冒了,要在家裡休息,你們去玩。」
好在受表揚總是讓人愉快的事情,包強漸漸習慣了聽表揚,並成為廚師班的副班長。
晏琳挽著王橋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走到場外。
王橋點頭道:「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打架,只是防守反擊。我們不想惹事,但是要學會保護自己,每天上學和放學,大家一起走,不要落單。」
在河邊小鎮上吃了一個老窖大饅頭,喝了一碗大鍋熬出來的稀飯,胃裡泛出熟悉的舒服感覺。人的胃如狗,是相當戀舊的傢伙,小時吃慣的食物不管有多粗糙都會牢牢記住,改變飲食習慣和減肥皆是艱難事。
中年人甩著胳膊道:「有個女孩被一伙人拉到車上了,掉下這本書。具體情況不太清楚,發生得太快,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節,其中有一個關鍵點是考上大學,潛台詞是考上大學就可以考慮,考不上一切免談。
抓過電話,王橋吼道:「我的女朋友在電影院門口被綁架了,趕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