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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鹽柱和一個達爾文故事:讀馮內古特《加拉巴哥群島》 孤單飄蕩的靈魂

一根鹽柱和一個達爾文故事:讀馮內古特《加拉巴哥群島》

孤單飄蕩的靈魂

在《加拉巴哥群島》中,當浩劫結束、新演化順利進行后,馮內古特還「多寫」了好幾章,是擔任說故事的鬼魂站出來說自己的事,他為了在旁觀看這場浩劫,離開了可以讓鬼魂安憩之地,走出「藍色坑道」孤零零飄蕩於人間,他那寫了一百多本書一千多篇科幻小說的父親鬼魂要他回去九九藏書,否則他得在人間繼續飄蕩一百萬年。
顯然,這個鬼魂,正像但丁《神曲》中那些迷惘的偉大靈魂,為了「可以自由看穿人的心,可以了解人的過去」、「人生真相、人生如何運作,以及人生到底是什麼」,把自己再次孤零零地擲入人間一百萬年。
這就是馮內古特吧,read•99csw.com那個化為鹽柱的羅德之妻在小說中穿越了時間,提前告訴了我們天火又將焚城的故事。
然而,就像本書序言所引用的一句話:「不論如何,我仍舊深信人們的心地都是非常良善的。」這當然有幾分走夜路吹口哨的自我打氣意味,但說實在,馮內古特並不是一個虛https://read•99csw•com無主義者,他還差一步,但我以為,要在這一步硬生生煞住腳步,需要很強的意志力和忍受力,以及如化成鹽柱的羅德之妻般對人的無比眷念之心。真的,在讓你滿頭包的荒唐世界,不管要皈依宗教或順勢徹底虛無,比起來,都是不必花大力氣「立等可取」的,而且非常輕鬆當九_九_藏_書場卸下所有責任。但丁的《神曲》中,他把一堆生前沒有基督信仰、終身竭力思索反省的偉大思想家哲學家如亞里士多德等,都放在介於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永恆迷惘之鄉,得一直活在不確定、找不到答案的自我折磨世界中——我們不必理會但丁的宗教觀,這些人遠比天堂中平安喜樂沒有痛苦的得救者要勇敢、九*九*藏*書自由,且有人的尊嚴。
《加拉巴哥群島》這個頗合於演化事實,卻忍不住讓我們覺得很荒謬的Happy Ending,在我看來,還比《五號屠場》大轟炸過後挖出屍礦、畢勒抬頭聽見鳥叫「唧唧啾啾」的無言結局更晦暗更不得已——看來馮內古特在這個沒道理可講的世界又講了二十年道理,果然更加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