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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者本雅明 身後之名

唯物者本雅明

身後之名

阿多諾曾說,本雅明的多數獨創觀點,系得自於他那種顯微鏡式的觀察——很清楚,顯微鏡是現象的、實物的觀察方式,完全不同於馬克思那種宏偉的、歷史巨斧的抽象概念分析思考方式。
本雅明更早在一九二五年的《德國悲劇的起源》論文中,就清楚read.99csw.com顯示了他對那種抽象符號化的、非時間的、如數學函數般一對一那樣意義明確簡單的所謂「象徵」的不安,他所揭示的「諷喻」,抓回具象的語言和真實的時間,讓歷史「物質化」,成為垂死的實體廢墟而不是一個毀九_九_藏_書滅的概念。
凡此種種。於是,本雅明這部《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之不被法蘭克福學派所接受,便半點也不奇怪了,這當然不單純是資本主義的問題如馬克思想的那樣,完整且曖昧的本雅明,對左翼的思維秩序而言,一樣是太渾圓太巨大https://read.99csw.com,有太多多餘而且不安全的東西存在(因此他若生於蘇俄活于蘇俄的下場大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也恰恰是法蘭克福學派的反應,才更讓我們確定,本雅明這樣超越左右、扞格於一切秩序的永恆被遺棄命運。
本雅明自己也曾引猶太經文自喻,九九藏書說他的作品每一段都有四十九層意義——我們也知道,抽象概念的意義基本上只有明明白白的那一層,只有具有真實厚度之實物,才可能包含這樣豐盈這樣分歧不確定的曖昧意義。
他惟一能擁有的,便只能是身後的聲名,這是漢娜·阿倫特的結論——只因為「他們的作品既https://read.99csw.com不適合現存秩序,也不預示著某一適合於未來劃分標準的新類型」,麻煩的是,一直到今天我們依然不曉得如何稱呼他介紹他,他仍然只能是那個什麼也不是的本雅明。
但本雅明和馬克思的相遇終究只是歷史驚心動魄的偶然,他們像交叉于這一路上的兩條直線,去向不同,來歷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