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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度的困擾 5

六十度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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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警察將這起案件歸為連環姦殺案的證據,是那隻遺留在現場,上面帶著第二位被害人的血的手套。
所以當徐良叫出我真名的時候,我有點緊張。殺死戴鶯的那一晚,回想起來滿是破綻。好在我擁有最強的一張王牌,警察是絕對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的。
從那之後,我總覺得洗不幹凈自己的雙手,指甲縫裡、皮膚褶皺里總能聞到血的味道,我用肥皂、洗手液甚至帶有腐蝕性的洗滌液,都去不掉這個味道。唯獨滾燙的熱水,能從我肌膚的紋理沁入,沖刷掉戴鶯的血。家裡熱水器的溫度最高可以設置到六十度,這個水溫大多數人都會燙得哇哇亂叫,而我洗起來卻無比愜意。
擺在我面前的還有最後一個難題,怎麼讓警察找到我埋下的那把刀。
那隻手套是我撿到的。
我快步離開綠化帶,背後有個稚嫩的聲音喚道:「姐姐,你的包!你的包掉了!」
我又開始急切地找起熱水龍頭來了。
戴鶯是連環姦殺案中第三名被害人。我將她一刀斃命read.99csw.com后,脫掉衣服偽裝成了遭到殺人惡魔姦殺的樣子。所以第三起案件有許多不同之處,被害人的屍體沒有被刺得滿目瘡痍,畢竟對著已經死掉的人我下不了手,就和對著守雄的屍體時一樣。因為之前沒有公布案件細節,我以為姦殺案的被害人都是被脫|光衣服后性侵,但實際上,所有報告上,對於被害人陳屍的描寫都是上衣被推至雙乳之上,褲子被扒至腳踝處,所以先前四起案件之中只有戴鶯的屍體是赤身裸體的。
況且警察肯定已經徹底搜查過房間了,這時候突兀地冒出來一個關鍵性證據,傻子也知道是栽贓嫁禍。這樣反而適得其反,讓警察有了懷疑真兇另有其人的理由。
繞了一圈,除了穿過店鋪,在店主們眼皮底下撕開封條,沒有別的方法進入沈大海的房間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將兇器放進沈大海的房間里。
刀?為什麼我埋的是刀而不是剪刀?
這是一件十分抽象的雕塑作品,三個大小不一的圓環交錯環九-九-藏-書繞,形成了三口之家牽手出行的構圖,象徵著家庭的圓滿。風吹雨淋之下,鐵質的圓環幾乎快銹斷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圓環恰巧對著沈大海房間的窗戶。
我還沒走幾步,遠遠就能看見警察拉起的警戒線,以及沈大海家門窗上的封條。
連環姦殺案兇手落網,這麼大的事件在互聯網上早就炸開了鍋,沈大海的家庭住址很快就被人搜了出來。因為沈大海包干這一片地區的快遞,所以住的離我並不算太遠,這也符合兇手的特徵。
雨勢漸漸小了,空氣中還能依稀聞到雕塑的鐵鏽味,也許是剛剛不小心沾到手上的,明明戴了手套還是沒用。
沒錯,我正是用這把小刀,刺死了戴鶯。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雕塑下,我的空包正放在埋兇器的土坑旁,相信趕來「拆彈」的警察一定會有所發現。
桐城市豐永街九十八號一一九室。
我將沾滿爛泥的雙手藏進雨衣里,站起蹲酸的腿,以雕塑為掩護,觀察周圍有沒有注意到我的人。好在大九*九*藏*書雨為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撐傘低頭趕路的行人、愁眉苦臉的店主、搶修下水道的工人,哪怕抬頭可見,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舉動。
我拉緊了雨衣的帽子,遮住大半張臉,頭也沒回地答道:「那是炸彈,快報警!」
不清楚這個字的用意何在。是他的姓嗎?謹言慎行的他怎麼會把自己真實的姓告訴我呢?先不管這些,我暫且就稱他老譚吧。
我踩了踩腳下的爛泥,在雕塑下面找了一塊相對鬆軟的土,用戴著手套的手刨出了一個不深的小坑,將包里的兇器埋了進去。拍實了坑上的土后,想找樣東西做個記號,可周圍找不到可以做標記的東西,我隨手拿出了一張紙幣,用石頭壓在了坑上面。雨水很快在坑的四周形成了水窪,紙幣也浸泡在了水中,相信雨後會有人發現它的。
靈光一現,我想到通常高明的兇手都不會把重要的證物隨身攜帶,必定會藏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隱秘場所。如果我是沈大海,把兇器埋在這座雕塑下不失為一個九*九*藏*書好辦法。不僅每天可以從窗口留意這片草地,而且就算警察展開搜查,也想不到兇器會藏在這樣一個地方。
記得很清楚,三月十六日晚上,我聽見後巷有動靜,走到窗邊一看,一個男人正打開垃圾筒蓋子往裡面扔著什麼。這條小巷平時很少有人走,更別提晚上走到這裏來扔垃圾的了。那個男人散發著陰森的氣質,由於是俯視的視角,加上他穿的又是黑色的外套,我拿不准他的身高。男人的臉埋在陰影之中,他扔完東西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點起了一根煙,火光映襯出他稜角分明的半張臉,很快又隱沒在黑暗之中。我想看個仔細,臉幾乎貼到玻璃的時候,他猛然抬頭看向我這邊。我慌忙閃到窗帘后,過了大約一分鐘,我才敢慢慢探出頭去,男人已經不知所蹤。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否看見了我的臉,可我看見了他扔的東西上沾有紅色的液體。
兇手的來信落款只有一個字:譚。
他的住所是位於街角的一棟三層居民小樓,沈大海住在一樓,黑心的房東將原本就不大的九九藏書房間分隔成了好幾個更小的房間,分租給外地的租客,比如沈大海這樣的人。因為一樓貼近馬路,所以很多租客破牆開門,把原本只能居住的房間改建成了沿街店鋪,沈大海的房間就擠在這些店鋪之間。
趕在次日回收垃圾的環衛車來之前,我去翻了後巷的垃圾筒,發現了帶血的手套和沾著精|液的紙巾。正是在這一刻,我醞釀出了殺害戴鶯的計劃,將這兩件東西故意遺留在了現場。
沒準附近還有幾個警察蹲守呢。
必須改變策略。我注意到在沈大海住所的馬路對面,呈射線的兩條馬路夾角之間,有一片街心綠化帶。綠化帶上的草坪被為了抄近道的路人踩得坑坑窪窪,供人休憩的木質長椅也被流浪漢長期佔據,骯髒的座椅也沒人願意去坐。唯有矗立在草坪中心的一座雕像,還有幾分生機。
我穿著雨衣,夾緊裝著兇器的包,徘徊在沈大海的住所周圍。在大雨的掩護下,我才不至於太過招人注意。
而我正是發現戴鶯屍體的那個室友,還編造了目擊穿著雨披的男人背影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