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疼,疼得厲害。東魚齜牙咧嘴,痛苦地說。
我父親來的這天晚上,東魚的情況很糟糕。他中午吃了一碗飯,還喝了兩碗酒,這是他這段時間吃得最多的一次,東魚吃得很香。我原計劃的是在吃過中午飯後,跟東魚說說話,就趕去看守所,我想再去問問,是不是可以見到艾榕了。但是就在我剛要準備離開的時候,東魚開始嘔吐起來。東魚嘔吐得很厲害,一直嘔吐到他跟一隻蝦似的弓著身子癱倒在地上。我要上前料理他,被東魚拒絕了,他說,你有事你先走吧,這麼臟,哪裡好意思讓你收拾呢?等等我可能就好了,好了我會自己收拾的。
這簡直是莫大的諷刺啊!我一次一次地要用毒蛇來致潘雪蓮于死地,但是卻一次一次地讓她抗禦蛇毒的能力增強……難道這天下就再沒有可以殺死潘雪蓮的毒蛇么?斑紋矛頭蝮蛇不行,青竹蛇不行,現在五步蛇也不行,還有啥能夠?
我說你咋啦,為啥不吃東西。
我開始挖空心思地想要捕獲一條五步蛇。一年過後,我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於是我又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來挖空心思地要讓這條五步蛇把毒液注射進潘雪蓮的身體……
我的一個大學校友,就是愛城教育局局長的女婿,他的老婆,就是上次我給你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毒蛇咋咬也咬不死的那個女人。
整整想了一個月時間,我才想到一個其實非常笨拙的辦法。我抓住一條青竹蛇,讓潘雪蓮來幫我看看裏面的毒牙長得咋樣。潘雪蓮現在再也不懼怕蛇了,有一次她正在上課的時候,一條蛇不知咋的溜進了教室,她就像揀一截草繩似的,抓起那條蛇,狠狠地往地上一摜,完了還往那蛇身上跺了幾腳——因為這次的勇猛無懼,整個學校的學生對潘雪蓮簡直是敬佩得五體投地。潘雪蓮抓住青竹蛇的尾巴,我掰開它的嘴巴,看了看裏面的牙齒,然後假借不小心,抓滑了,那蛇哧溜一下整個滑落到了潘雪蓮的手上。那蛇剛才被我故意弄疼了,早就一肚子的怒火,潘雪蓮還沒明白過來,就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你敢咬我老婆,我一把抓過那蛇,掄起來往地上使勁一抽。然後抓起潘雪蓮被咬了的手,緊張地問咋樣,咋樣?
我是被牛警官拽著離開東魚,離開那片廢墟的。牛警官把我拽進一家小酒館,選了一張靠近窗戶的桌子,然後一股腦兒要了許多酒菜。牛警官的神情焦灼,鬍子拉碴的,眼珠子通紅,兔子一樣,眼角全是眼屎,一說話,臭烘烘的氣味就往外噴,估計很長時間都沒刷牙漱口了。也不曉得他有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埋著腦袋,也不管我,自顧自地吃喝。狠狠地吃喝一氣后,牛警官抬起頭,用紙巾抹抹嘴巴,說,我已經好幾頓沒吃東西了。
我說咋啦。
是啊,報紙上都這麼說的,說她被蛇咬了好多次,都安然無恙呢。安然無恙?我看是鬼話https://read.99csw•com,讓她試試雞龜兒蛇看看,死一千回了呢!師徒兩人說著話,拉著糞車,聲音漸漸遠了。我慌忙攆出去,叫住我的那位校友,然後趕緊在旁邊的小店裡買了盒煙,給兩人點上。
咋救?潘雪蓮驚喜地問。
這期間,不斷地有人來敲門,有兩次是小顏,我要東魚別吱聲。東魚一笑,點點頭。小顏敲不應,就在外面喊,喊我的名字,她的聲音很焦急,像是出了啥大事。喊了一陣,見沒應答,就離開了。小顏離開后,東魚問我那是不是我的女人。我不曉得他所指的女人是啥意思,不好回答。東魚就問是不是我老婆。我說不是,我老婆現在被公安關押起來了,說她殺了人。東魚哦了聲。
我學過犯罪心理學,你學過文學創作心理學嗎?牛警官不笑,兩顆血紅的眼珠子緊緊地盯著我。
毒蛇真的咬不死她么?
你不想活了?你前兩天不是說牙齒疼么?今天早上我看你刷牙的時候,還流血呢!潘雪蓮儘管緊張,為了不讓我恐慌,她故作輕鬆地說,我身體里的血液有抗體,它可能奈何不了我的。
找你的。東魚說,應該是個男人。
你清你的糞,我拉我的,咋就上不得了。我正說著,從裏面鑽出一個人來,戴著頂寬檐的帽子,衣服上到處都是黑褐色的糞點。他投降似的舉著手走到那老頭跟前,老頭把煙遞到他嘴邊,他深吸了一口,然後直起身子,問,師傅,鬧啥呢。
那麼作家的文學創作,他們寫的全都是他們的生活嗎?牛警官問。我說我不清楚了,我的理解是,作家的文學創作,應該離不開自己的生活……
牛警官愣住了。
青竹蛇在茶坪並不少見,但是很少有聽到傷人的,這是因為青竹蛇膽子小,受到一點驚嚇,就立即逃之夭夭了。並沒有費多大的工夫,我就抓到了兩條青竹蛇。抓到它們容易,但是要把它們的毒液注射進潘雪蓮的身體,就難上加難了,我肯定不能再使用上次的那個辦法了。
我說啥,你哪裡疼?
下午我看東魚的情況似乎好了許多,正準備要離開,他卻叫住我,說你先別走,你得幫幫我。
還有兩次敲門,一次是小偷,一次是揀破爛的。他們先是敲了兩下,見沒動靜,就翻著圍牆跳了進來。一進來,見我和東魚都站在門檻邊看著他們,一時不曉得咋辦了。東魚蹣跚著腳步,給他們打開門……
我簡直是絕望了。
牛警官似懂非懂。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東魚叫住我,我曉得他有話要說,就走回來站到床前。東魚默默地看著我,說,你咋要對我這麼好呢?
會是誰呢?這麼晚了。我說。
我找到那位死者家屬,弄明白了他死於一種啥蛇。青竹蛇。
醫生咋醫治得好我的病?東魚苦笑說,我的病是自找的,沒人醫得了,除了我。
那我是不是再不用害怕毒蛇了?潘雪蓮問我九-九-藏-書
再給我喝點,喝點。東魚渾身戰抖不停,痛苦地呻|吟說。
潘雪蓮哭了許久。隨後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用,有辦法,你把那藥酒拿來,幫我擦擦,擦擦就好了。東魚戰抖著,身子勾成了一團。
我笑笑說,是嗎?可能吧。你咋會跟我談文學呢?別人談文學很正常。不過你和我談,這就是個神經病的話題了。
我就像抱一個娃娃似的,將東魚抱到床上,給他脫了衣服,將那藥酒倒在一隻碗里,給他撩潑到身上,然後使勁揉搓。
我說是的。
我一笑,說,那麼多人對你好奇,對你感興趣,你為啥不讓他們進你的屋,為啥不把你的故事講給他們聽呢?
我將手裡的半碗酒遞到他的嘴邊,東魚兩口就喝了。然後重新躺下,讓我繼續給他擦那藥酒。
正清糞呢,現在不能上。老頭說。
文學創作心理學?這個名詞是你編的吧?咋會有這個學科呢?我沒學過。我說。
東魚很枯瘦,枯瘦的身上,卻到處都是傷疤。經過我的一陣揉搓過後,東魚的痛楚緩解了,他不再呻|吟。那些疤痕經過揉搓過後,就像一條條泛著紅光的蜈蚣……
我說你得聽我把剛才的話說完,作家的文學創作,離不開自己的生活,離不開自己對生活的體味感悟,他們的生活和對生活的體味感悟,都會映射在他們的作品里。也就是說,他們寫的小說,跟他們的生活有密切的聯繫,事實不可能全部是真實的,但是他們在裡頭表達的感情,肯定是真實的。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潘雪蓮的血液並不是萬能的,她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她也有對付不了的蛇毒。第二年夏天來得很早,我剛脫下棉襖后不幾天,茶坪就有一個人被蛇咬了。醫療院那個老太太一點也不擔心了,因為她現在掌握了一味靈丹妙藥。當潘雪蓮接到老太太的通知后,非常高興,捋捋衣袖就去了。一個冬天,潘雪蓮老是感覺到身上的血液開始凝固了,她急切地想讓自己的血液流淌進另一個人的血管,有一天我聽見她跟那個老太太說,是不是可以把她的血液抽出來,儲備到瓶子里,以備來年夏秋時候有人被蛇咬了的時候用。老太太當時告訴她,現在還沒有儲藏血液的技術,要是抽出來擱在那裡,肯定會發臭的。這讓潘雪蓮感到很遺憾。於是她開始盼望春天早點來,然後瞬間過去,接著就是夏天和秋天,她太急於想要大顯身手,想要拯救別人的性命了。
傍晚我問東魚想不想吃點啥,東魚不要,他讓我趕緊去忙我自己的事情,他不能再耽擱我了。
我開了門,我說你要咋的!
我說快點,我去給你划拉幾個口子,把裏面的毒液吸出來。
我們祖輩成分都差不多,可是我沒你運氣好,你找了個當教育局局長的岳父,可以當教師。可是我找不到,我只有當淘糞工。我的這位校友苦笑著read.99csw.com說。我說你咋能說這樣的話呢?
我說我正在研究毒蛇呢,準備發明一種解蛇毒的葯。
潘雪蓮用自己的血液救活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茶坪,並且以飛鳥的速度,傳到了愛城,乃至更遠的地方,直至傳遍祖國的大江南北。那時候每天都有幾個工作組來到茶坪,收集整理潘雪蓮的先進事迹……潘雪蓮風光透了,她的名字和事迹上了報紙,廣播,到處流傳……
我說的是實話啊。我的這位校友嗤笑說,這天下誰會有你的命那麼好呢?找個岳父位高權重,找個老婆又是百毒不侵……我聽不下去了,肚子一陣比一陣難受,逃似的慌忙鑽進廁所,蹲在那裡一邊拉,一邊聽我的那位校友和他的師傅大聲地談論我和潘雪蓮。
那天我學習完了出來,正準備去水巷子看看我的老房子,走到半道上,肚子突然不舒服了,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剛好走到一個廁所的位置上。我摸了摸身上,有手紙,就要進去,卻被一個老頭攔住了。老頭站在一個糞簍車旁邊,他扶著車把,用兩根指頭捏著根煙在那裡抽。他說,你幹啥呢。
我說你們剛才說的啥蛇?雞龜兒蛇?
身上疼。東魚牙齒就像打機關槍,磕碰得嘎巴嘎巴直響。
潘雪蓮說有點疼。
我找你喝酒。牛警官說,我們談談文學。
我揉搓得熱了,直起身子呼呼喘氣。東魚在我的面前整個人就像一隻才出鍋的蒸茄子,冒著騰騰的熱氣,屋子裡瀰漫著濃郁的藥酒的味道。我說好點了嗎?還擦嗎?
老頭狠吸了口煙,說,上不得,你到其他地方去上,這裏不能上。我說咋啦?咋不能上廁所了?
這一身糞臭的,是我的校友,比我低一個年級,因為同是愛城人,我對他很有好感,尤其敬佩他會寫詩,而且寫得極其漂亮。
你咋的……我打量著他,納悶起來,我說你應該是去教書的啊。
你如果見到它了,就表明你已經不在人世了。老頭說,那蛇太毒了,沒誰親眼見過,見過的都死了,所以,只剩下了傳說。
哦,我曉得了。牛警官打斷我的話,埋著腦袋想了想,突地抬起頭,看著我,那麼你告訴我,他們寫的東西——小說,跟他們的生活有多大的聯繫,是不是都可能是真的。
這件事情給了我很大的啟示。潘雪蓮身體里的抗體對斑紋矛頭蝮蛇毒有效果,但是她對其他的蛇毒卻沒有作用!
我無語。
他瞥了我一眼,說,咦,這不是東魚么!
我說我要研究解毒藥。
我說我就搞不清楚,你為啥突然對這個啥文學這麼感興趣呢?
潘雪蓮問啥事情。
我說你還是應該去看看醫生的,這樣吧,明天我陪你去醫院。
蛇葯?你別枉費心思了,那蛇的毒根本就無葯可解!老頭吸了口煙,說,那可是雞龜兒蛇呢,你見不到的,你最好也別想去見!
牛警官沒有理會我的問話,低著頭,手指沾著灑在桌子上九_九_藏_書的啤酒寫字,一連寫了好幾個,都是同一個字,殺。
還有兩次敲門的估計是房產公司的。他們要東魚趕緊搬出去,還說已經給他安排了一處很不錯的過渡房。東魚說不用啥過渡房了,用不著了。那些人不解。東魚說,我不會耽擱你們修新房子的,新房子修好過後,你們如果有那心,用紙給我糊一套,燒給我吧。那些人瞪大了眼睛,在離開的時候不斷地回頭打量他,也打量我。東魚說,我說的是真話,可能他們又當我是神經病了。
你問這幹啥?老頭和我那校友疑惑地看著我。
東魚也笑了。
東魚扶著門框,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卻一下子跌倒了。我慌忙上前將他抱起來,我猛然發覺,東魚的一身濕透了,全是汗水。我被嚇得驚呼起來。我說東魚你咋啦?
我說那蛇在啥地方?在啥地方可以見到?
秦村。老頭點點頭,說,沒錯,聽說就只有那地方有!秦村。土鎮秦村。我沒想到我的父親會來愛城,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東魚那裡。已經過去好幾天時間了,我都沒有再見到艾榕。我去過看守所,那裡的獄警說必須得牛警官同意,還得簽字,而且現在手續更加麻煩了,不只牛警官簽,還得檢察院的人簽。他們說你實在想見人就給牛警官打電話吧,不過他們提醒我說,這些天牛警官的情況有些糟糕,好像是受到了嚴重的批評,而且心情極壞,見了誰都像是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眼睛崩出火花來。我沒有給牛警官打電話,提醒我的那人的一句「奪妻之恨」,叫我心頭咯噔咯噔一陣亂蹦,像是偷竊人家東西被人贓俱獲似的惶恐驚懼。那些天一直在東魚那裡逗留。因為我的到來,東魚的那一大堆爛鞋子很快就燒完了,我去買了個液化氣罐子和爐子,還有兩隻鍋,一隻煮飯,一隻燒菜。我還買了些大米,和許多菜,包括菜油和酒。有時候他做飯,有時候我做飯,吃了飯,喝了酒,我們就在一起說話,當然,主要是他說,我聽。
我不曉得這傢伙咋的找我找到這裏來了,而且語氣很沖,一副來者不善的情形。見沒有應答,牛警官開始砸門,轟轟的,那門似乎正在他的手下支離破碎。
你看樣子有些緊張?牛警官乜斜我問道。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消息,這個消息是在愛城參加一個學習的時候聽說的。說的人是我校友的師傅,我在街頭上遇見了他們,我沒想到,我的校友會是一個清潔工,而且拜了師傅就專門為淘糞坑。
找我的是牛警官,牛警官敲了一陣,見沒動靜,就喊起來,說,他媽的幹啥呢,我曉得你在裡頭。
我陪你。潘雪蓮說。
潘雪蓮哭了。我安慰她說,你的血液並不是對所有被毒蛇咬傷的人都有效果,你已經儘力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看書,看小說,還讀了一本啥小說研究,然後思考一些問題。牛警官說,思考不明白九*九*藏*書,我才找你,不是說你以前也寫小說嗎?你好像讀的是中文系吧。
我說咋啦?
我說你要想咋的?想咋樣就咋樣吧!
不用了。東魚要坐起來,我拉過棉被給他蓋上,要他好好躺一會兒。這些天老疼,是越疼越厲害。東魚說,以前疼的時候,喝點酒,擦點藥酒就好了,可是現在,咳……
可怕的事情再次出現,潘雪蓮沒死,那條咬她的五步蛇卻死了。當發現潘雪蓮被五步蛇咬了過後,我憤怒地要將那五步蛇殺死,卻被潘雪蓮攔住了,潘雪蓮說,你別打死它,打死它你又要花多長的時間去抓它啊,留下吧,留下你好做研究。我說可是它咬了你啊。潘雪蓮一笑,說就是疼疼,也沒啥事情,你看,血都不咋流呢,它拿我是沒辦法的!
我說咋辦?我送你去醫院吧。
如果你願意離開茶坪的話,我就跟你一起離開。潘雪蓮說。
我說我上廁所啊。
我沒有理會東魚,將他從地上抱起來,要把他往床上放。東魚執意不肯,說他在門檻上坐坐就好了。我只有依了他。我給東魚倒了點水,然後弄了些爐灰,將那散發著惡臭的嘔吐物覆蓋住,等爐灰吸幹了水分,再拿掃帚進行打掃。我做這一切的時候,東魚坐在門檻上,默默地注視著我。
我說你不僅不用怕它們,你還可以去救那些被蛇咬了的人。
潘雪蓮看著自己的血液流淌進了那個人的血管里,以為奇迹馬上就會出現,於是在那裡等。等了好半天,最後眼見著那個人咽了氣。
你需要我,茶坪人民也離不了我。潘雪蓮鄭重地說,要是我離開了你,誰給你做飯洗衣,如果我離開了茶坪,要是有人被蛇咬了咋辦?
剛才那個是誰?
我說還有更需要你的地方啊。
這小子想上廁所,我不准他進。老頭說。
我說你先離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果然。潘雪蓮一點事情都沒有。這讓她十分興奮,她再一次創造了奇迹。我惱怒了。我就不信這個邪,斑紋矛頭蝮蛇拿她沒辦法,青竹蛇拿她沒辦法,難道五步蛇拿她也沒辦法么?如果五步蛇拿她也沒辦法,還有烙鐵頭呢!還有圓斑蝰、眼鏡蛇……
我是多麼希望潘雪蓮就此離開茶坪啊,她事迹那麼突出,應該在更重要的崗位做出更偉大的業績啊!這樣的話,潘雪蓮說上頭的人跟她說了不止一百次,但是她不願意,她要留在茶坪,留在我的身邊。
我說輸血給那些被蛇咬了的,因為你的血液含有抗體……就在此後不幾天,恰好有個人被蛇咬了,送到醫療院的時候,那人已經奄奄一息了。潘雪蓮曉得后,立即去找到醫療院的那個老太太,要把自己的血液輸給那人。老太太半信半疑,但還是遵從做了。第二天,那個人就下了床,親自到學校里感謝潘雪蓮。潘雪蓮激動不已,她把那個對她下跪作揖的人拉起來,說,你要感謝,就感謝東魚吧,不是他,我還不曉得自己有這麼大能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