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八臂邪神

八臂邪神

他悄悄低頭一看,只見一隻手——竟然是他自己的手——正輕輕地伸向左面那個紳士的口袋,接著掏出一隻鼓鼓的錢夾子,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史密斯有什麼親人嗎?如果有的話,你最好給他們一點錢,讓史密斯的鬼魂安息。你既然這麼恐懼,或許做些贖罪的事情,鬼魂就不再打擾你了。」
我看著沮喪的馬科斯笑道:「希望史密斯欠你的錢,不是一個大數目。如果是大數目的話,那你遭到的詛咒,就頂多跟這堆東西等價。你應該覺得慶幸,哈哈。」
我暗自竊笑,這個流氓的發財夢算是破滅了。
他驚呆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這一切。
我瞪大眼睛,饒有興趣地聽著。
「什麼?」我大吃一驚。「可你剛才還說他沒有死!」
他低頭一看,他看見一隻手——他自己的手——拉開了抽屜,從裏面飛速地拿出一把鋒利的裁紙刀,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后又把抽屜關上。
我連忙跟了進去。
馬科斯緩步走進賭場,裏面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他自己經營一家雜貨鋪,另外在貧民區還有幾處房產。
「我們還是別說死者壞話的好。」我提醒道,「把東西都看一遍吧,或許裏面有一兩件會很值錢呢。」
〔美〕菲茲傑拉德
咔嚓。神像的另一隻胳膊也斷了。
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不過,我不喜歡那神像的模樣。
清清楚楚的,只有兩隻手。不過,他此刻對自己的手似乎沒有太大的把握了。
「二十五英鎊!」馬科斯興奮得高聲尖叫,忽又變得火冒三丈,「二十五英鎊!史密斯那混蛋欠我兩百多英鎊吶!」
接下來,隨著警察的深入調查,馬科斯以前的老底逐一被揭開。原來,他是個罪行累累的慣犯,這令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大吃一驚。
過了一會兒,他勉強打起精神,四下觀看。
說著,我開始翻看那堆亂七八糟的假古董。在一大堆假象牙雕刻品底下,我翻出一個很漂亮的鍍金小銅像。
當走出酒館門口的時候,腋下的神像絆住了門框,咣當,掉在了地上。
說完,他盯住那小神像看了一會兒,目光轉向我說:「醫生,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它廉價賣給你。」
「你聽說史密斯那個可憐的傢伙的事情了嗎?」他腦袋湊過來,神秘地說。
「他跟你說了什麼話?」我好奇地問道。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
馬科斯的辯護律師說馬科斯最近總是精神失常,甚至把馬科斯自己說的什麼遭到詛咒了、一個因陀羅神像的證物……都端了出來。
馬科斯覺得自己身體的左側有異樣。
「嗯,當時跳下去他確實沒有死,不過現在死了。對的,死了。」馬科斯哆嗦了一下。「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跟他在一起。我當時要乘火車去辦事,結果遇到了他。他又向我借錢。我斷然拒絕了他。這時一輛火車開過來,他就向著車輪下的鐵軌跳了下去。人們把他救上來,他已經渾身血淋淋了……他還衝著我笑,要我過去,似乎有話跟我說……」
當走在路上的時候,馬科斯才感覺多少出了點氣,解了解恨。
於是他就進了酒館,要了一瓶白蘭地。幾杯酒下肚,他的腦袋變得暈乎乎的,他便決定出去透透氣。可一站起來,腳步竟然踉踉蹌蹌。
「咔嚓」一聲脆響,神像的一隻胳膊應聲而斷。
我和史密斯也很熟。他和馬科斯有著同樣的習慣,就是有病的時候就到我的診所來,給我講一個精彩的故事,然後讓我給他免費看病。
就這樣,馬科斯當場被抓獲了。
馬科斯趕忙湊過來。
「詹姆斯醫生。」他忽然叫九九藏書道。
他感覺飢腸轆轆,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沒有吃晚飯。恰好,不遠處有一間咖啡店,他走進去要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熱咖啡。
馬科斯一聽馬上來了精神,「絕對會給你特別優惠的!」
接下來,他神經質般、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不知過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家賭場前。
「史密斯,你真是該死的豬!」馬科斯咬牙切齒地咒罵。
據有關神話記載:因陀羅是印度神靈中最大的神,他的性格中似乎存在著某些惡魔的性情,有時候會比較邪惡。
這房間里擺滿了東西,可仔細一看,凈是些垃圾東西。
馬科斯把雙手牢牢地插在褲子口袋裡,無論如何也要讓別人看到自己是兩隻手,他開始在布多諾的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馬科斯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接下來敘述的關於馬科斯的詭異離奇事件,是我根據警察局的審訊筆錄、教會和監獄醫生的報告,以及馬科斯所在監獄的談話筆記等拼合整理出來的。雖然事件的一些具體細節,永遠不能夠搞清楚,但也勾勒出了事件的基本輪廓。
馬科斯繼續說:「他先是來找我借錢,我借給他了。接下來他又來求我,讓他推遲付房租的日期。我答應了,讓他遲一個月再交。
忽然,他覺得身體右邊有點輕微的動靜。
以前看到的,大概都是酒後的幻覺吧,他只能這麼想。
「就你這個不值錢的玩意,要你有什麼用啊!」他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你之所以害怕,是因為史密斯詛咒了你,也說不定你活該受到這種報應。我知道你一定很過分地逼迫過他。」
整理完之後,對著稿紙,我浮想聯翩:馬科斯究竟是酒後失控,還是受到史密斯的詛咒呢?我說不清楚,恐怕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不久,紳士過來作證指證了他。同時,他當天的其他幾樁扒竊罪行,也被發現了。
下面就是我根據父親的筆記整理出來的東西。
這家賭場原來是一家鴉片館,自從鴉片被政府禁止后,鴉片館的老闆布多諾將鴉片館改成了賭場。
馬科斯年輕的時候曾經周遊全國,去過無數個地方,看過無數的景色,也聽聞過無數的奇聞怪事。自然,也做過無數的壞事,他走到哪裡,壞事就做到哪裡。
1926年夏天的一個上午,我的診所剛剛開門,馬科斯就來了。
他確實有點頭腦眩暈、腳步不穩。他馬上伸出雙手抓住面前的路燈。
他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布多諾的人影。他便走到賭客中間停下來,繼續尋找。
可能是真的過於氣憤,他盯著神像看了一會兒,忽然將它扔到地上,用腳一陣亂踩。
對此我沉默不語,因為我知道他這麼說一定是出於某種目的。
在他的後半生,事業蒸蒸日上,並且遇到了兩位能幹的合作者,分擔了他的大部分工作,這樣讓他有了更多的時間,花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馬科斯一愣,然後低頭將神像撿拾起來,還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
他為了收集故事,還專門在貧民區開了一家診所。
賭客們都在忙著賭博,顯然沒有一個人注意他有兩隻手,而是有四隻手。
他嚇得一動不動,生怕別人發現他在偷竊。還好,沒有一個人看到他的動作。
「史密斯?史密斯怎麼了?」我一愣,眼睛里露出好奇,「你為什麼說他可憐?難道他死了?」
「這個王八蛋,一定去廁所了吧?」
「聽說前幾天,他在奧爾德門火車站……」馬科斯的視線移向了天花板,「向著開來的火車跳了下去。」
「他沒有後人。聽說有個兄弟,但我不認識。」馬科斯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試圖把這一切都忘掉。九九藏書
史密斯還很會做生意,不管用什麼價格收購來的東西,他最終也能夠以高几倍或者幾十倍的價格,將之賣到富貴人的家裡去。
他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把自己的手指頭好好數一數,以便確定自己到底有幾隻手。
「詹姆斯醫生,瓷器、地毯、房子什麼的,我都懂。可這個,我就不懂了。」
停頓了一下,又說:「你該不會來向我要欠你的那筆小貸款吧?」
咖啡店裡人很多,他擠到一張已經有兩個人的桌子上。他的左邊是一個衣著很體面的男人,右邊是一個辦公室職員打扮的女士。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堆滿笑容,「醫生,今天下午,你能陪我到史密斯的鋪子去嗎?我有鋪子的鑰匙和史密斯的字據。他的鋪子里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或許,你會對其中的一些感興趣也不說定。」
這個鍍金小銅像是一尊四手神像,手裡握著長矛和閃電——一尊地道的因陀羅神像。陀羅是古印度教的主神,掌管著雷雨的力量。
他筆記里的好多故事,都是收集於那個診所,我將要記錄的這個也是。
我苦笑一下,點頭附和道,「嗯,你或許真的有苦衷吧。」
布多諾是馬科斯的老熟人,曾向馬科斯借過一筆錢。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馬科斯非常想見見他。
「史密斯,你這該死的豬!」馬科斯憤怒地罵了一聲,「你那些錢都他媽的花到哪兒去了?」
父親在這方面罕見地勤奮,一發現有趣的或者不尋常的事情,都馬上分毫不差地記錄下來。就這樣,他一生共積攢了20多本記錄著各種奇聞怪事的筆記本。
他接過神像看了看,向我苦笑一下。
馬科斯振作了一下精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布多諾,你看著我,老老實實回答我。你看我身上有什麼異樣嗎?」
布多諾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繼續道:「看來,我不再欠你什麼錢了,馬科斯先生。只要我報告警察局,說我看見你把史密斯推下鐵軌……哼,接下來你說會怎麼樣?」
馬科斯看看左右無人,實在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從口袋裡掏出雙手,伸在眼前。
一面低下頭粗暴地亂翻,一面咒罵:「史密斯你這王八蛋!怎麼就不給我留一件值錢的好東西!」
馬科斯坐下,左手拿著一份三明治,右手端著一杯咖啡,狼吞虎咽起來。
可是他並不安心於做一個醫生,而醉心於成為一個作家。因此,在行醫之餘,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在貧民區、在外國人居住區、在碼頭、在車站,和形形色|色的人談話聊天,以便積累寫作的素材。
「馬科斯你來了,歡迎歡迎,哈哈。」布多諾笑著,頓了一下又問:「你來見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該不是又來找我的麻煩吧?」
馬科斯搖搖頭,向布多諾走近一些,提高了聲音:「我說老弟,我讓你看看我的身上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布多諾當場一命嗚呼,不過在他死以前,他發出的慘叫,讓外面賭場的人都聽見了。
馬科斯拿出鑰匙,有點費勁地打開了鎖。我們進屋后,打開電燈,裏面竟然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漸漸癱軟下去,他不知道這是自己喝醉了看到的幻覺,還是自己瘋了。
馬科斯走進裏面的房間,仍舊妄想著會留下什麼。
馬科斯絲毫不為這些白白得來的錢而興奮,而是幾乎要暈倒了。
大概是心情不好的緣故,當走到路邊一家酒館門前的時候,他很想喝上一杯。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替你壯膽。不過你別忘了,如果我看上什麼東西,價錢方面你要給我特別優惠。」
因為喝醉酒他迷了路,當找到自己家https://read.99csw.com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而在整個動作發生的過程中,他的雙手都在抓著頭髮,這讓他重新感到一陣恐怖電流傳遍全身。
聽了他的話,我盯著那神像又看了一會兒。
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這是我最後一次見馬科斯。
同時,他的左手還在桌子上,在拿著三明治。
古董店可是史密斯的命|根|子,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他又在那堆破爛上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依然沒能找到一件比因陀羅銅像更好的東西,他只好沮喪地將神像夾在胳肢窩裡往家走。
果然,他跟我聊過幾句閑話之後,話題撞到了史密斯身上。
父親一生雖然勤于積累素材,可是他並沒有寫作的天賦。他只在報紙上發表過幾個短篇故事,除此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作品問世。所以,他一輩子依然只是名醫生。
「你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你感覺不自在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把你手裡拿著的借據還給我,我就不會告發你……天啊,馬科斯你要幹什麼……」
馬科斯面露難色,解釋說:「他欠我的債,我拿他的東西,這完全是合法的。再說,我也是個窮人,我不可能永遠等下去的。」頓了頓,他看著我的臉又說:「即使你說我不仗義,我也沒有辦法啊。」
馬科斯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看著他滑稽的模樣,我不禁啞然失笑。
「他現在沒有錢,他拿什麼給你?都是老朋友了,你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診所里沒有病人,我剛好也在悠閑地喝著葡萄酒,我給他倒上一杯,他不客氣地一飲而盡,伸出杯子繼續讓我倒。我邊倒酒,邊上下打量他。
可就在此時,他聽到旁邊的桌子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就當馬科斯的雙手狠狠抓住布多諾雙肩的時候,又有一隻手——他那帶疤的右手——出現了。這手從他的口袋裡把那把裁紙刀掏出來,趁著他仍舊抓住布多諾,把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馬科斯,你看這個!」我的眼睛一亮。
兩個月後,馬科斯被絞死了。
但是在倫敦這個地方,他循規蹈矩,起碼表面上規規矩矩,畢竟這裡是他的老家。
馬科斯低著頭看了神像一會兒,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就對準神像狠狠踢了一腳。
「他那時還清醒著,向我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詛咒我不得好死。」
接著我們一起出了史密斯的古董店。由於天色太晚了,出門后我就和馬科斯分手了。
「我也不想這樣,不過我確實也需要錢。」馬科斯聳聳肩,顯得有點不自在。
但是,經過幾位醫生的聯合診斷,馬科斯精神完全正常。他們說當晚馬科斯的酒喝多了,是酒後失控殺人而已。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兩隻手都放在口袋裡,可是偏偏下面又伸出兩隻手給自己點上了香煙。當兩隻手點香煙的時候,他卻看見帶著金戒指的左手悄悄地伸到一個賭客的口袋裡,從裏面摸出一張十英鎊的鈔票。
「在裏面的辦公室。」侍者回答。
父親的筆記里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我都不進行整理,唯獨整理這一個,是因為它太過於匪夷所思、怪異離奇。
他們兩個有時候也一起來。但我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似乎不僅僅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他們之間具體有什麼糾纏,我從來沒有打聽過。
布多諾的話還沒有說完,馬科斯就凶神惡煞般地衝上來,雙手抓住布多諾的肩頭,瘋狂般地搖晃,「布多諾,你個狗雜碎!你誣衊我,你瞎說!你想告密是不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笑著和他開玩笑,說:「因陀羅可是最大的神,不過,他同時也是一個小心眼的魔鬼。https://read.99csw•com你這樣踐踏它,或許他會向你報復呢。」
他把自己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果然有一個錢夾子和一些零錢。這些都不是自己的,他的頭上在冒冷汗。打開錢夾子,發現裏面有大約二十英鎊。
馬科斯是我的一個老熟人,可是我不怎麼尊敬他,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惡棍。我之所以容忍他、繼續保持跟他的來往,是因為他的腦子裡有許多有趣的東西。
當我們來到史密斯的古董店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
然後,馬科斯一腳將神像踢到了酒館門前的垃圾桶里,揚長而去。
「布多諾在哪裡?」
就這樣,那十英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馬科斯的口袋。
他急忙離開辦公室,這時,布多諾回來了。
「馬科斯,你這傢伙這次可發財了。」我邊看神像邊說,「這是我見到過的最好的因陀羅神像。隨便哪一位收藏家,都會至少給你二十五英鎊的。它之所以遺留在這裏,我想是史密斯那傢伙疏忽了它。」
他微微一笑,「詹姆斯醫生,我什麼病也沒有,這次來我不是為看病的。」停了一下,他又說:「我是很想你,特意過來看看你。」
他大部分的筆記,在他死後我都看過,唯獨這本直到現在我才從箱底發現。
「他沒有錢還我,我提出拿他的古董店抵債。他不同意,我就封了他的鋪子和裏面的東西,並且強迫他跟我簽了同意的字據。」
「好了,好了。」我只能勸阻他,「這裏,除了這個神像,沒有一件東西值得人來偷。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回去吧。」
我環顧四周打量著空空如也的古董店。
他鬆了一口氣,眼光落在不遠處的侍者身上。
馬科斯嚇得急忙把手縮回來,插|進褲子的口袋裡。
那天,馬科斯和我一起離開古董店后,他向前走了不遠,又獨自返了回來。大約是抱著僥倖心理,看看能不能再從那堆垃圾里找出什麼值錢的玩意。
這樣一來,神像就變得一文不值。他更加生氣,對準神像又來了一腳。
然而,他的兩隻手一直在忙著——左手拿著一份三明治,右手端著一杯咖啡。
這一切都是幻覺嗎?馬科斯為了更加確定將袖子擼起來,毫無爭議就是兩隻手。
「那我就把這倒霉的玩意拿走!」他舉起因陀羅神像如此說道。
我掏出放大鏡仔細看了很久,這個神像不但不是贗品,還是地道的出自印度的古物。
他看我不吭聲急忙補充道:「如果真的有你喜歡的東西,我可以低價轉讓給你。」
於是,我對馬科斯說:「謝謝你的好意,我的朋友。神像不在我的收藏範圍內,如果你有其他東西,比如說中國的瓷器或者銀器之類的東西,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布多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後退了幾步。
「反正,不管這些了。史密斯死前是胡說八道……好了,醫生,你能陪我上史密斯的鋪子去嗎?我真的有點害怕。」
還沒等馬科斯回答,布多諾又繼續說:「我現在不能給你,馬科斯!我不是想賴賬,是我的生意確實不好。外面賭館里雖然看上去人很多,但是他們玩的數額都很小,我賺不了幾個子。」說完,他無可奈何地苦笑一下。
布多諾哈哈大笑。
我聽了這話抿嘴一笑,我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他來找我必定有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催促他,而是靜觀其變。不出十分鐘,他一定會把此行的目的暴露出來。
馬科斯是這裏的熟人。侍者認識他,幫他打開了布多諾辦公室的門,然後退了出去。馬科斯走進去,布多諾竟然不在屋裡。摸摸他的椅子,上面還有體溫。
我沒有搭理他這個茬。而是問:「現在,史密斯在哪裡?」read.99csw.com
他又把雙手擺在布多諾的辦公桌上,拿起桌子上的墨水瓶,然後又放下,又拿起桌子上的賬本。不錯,的確只有兩隻手。
馬克斯鬆了一口氣說,「今天下午,我就要去取他的貨物。」
馬科斯哆嗦一下,後退一步,而布多諾則進逼一步。
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是一位醫生。在倫敦的西區開了一間診所,由於醫術高超,所以在病人中口碑很好。
「好的,我去找他。」
不一會兒,右邊的女士叫了一份三明治,剩下的錢塞進了褲子的口袋裡。
但在他的面前,依然還有兩隻手在扶著路燈。並且絕對是他自己的手,他可以看得到右手上少年時留下來的傷疤以及左手上帶著的金戒指。
馬科斯趕緊躲到一個牆角,在那裡,他的手夠不到任何人。
馬科斯哆嗦著,低下頭,默不作聲。
到了警察局,警察從馬科斯的身上搜出了那個錢夾子,正是一個紳士的報失物。
看著他,我不禁再次發笑。
剎那間,馬科斯覺得天旋地轉。
他扭頭一看,只見一隻手從他的身體左邊伸出去,從那個女士的褲子口袋裡摸出那些零錢,再次放到他自己的口袋中。
可是,他伸出的是兩隻手,可抓住路燈的卻是四隻手。
就在這時候,怪事又發生了。
租他房子的人中有一個六十多歲的亞歐混血兒,名叫史密斯。史密斯在東印度碼頭區的邊沿開了一家古董店。雖然,他的店裡很多都是假貨,但也收藏著不少真傢伙。
那裡面的小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廉價的假古董,在市場邊的地攤上都可以隨時買到。我估計了一下價值,這一大堆東西加在一起,頂多能值二十英鎊。
史密斯的生意一直很紅火。所有的遠航水手和古董販子,都知道他是古物鑒定的一把好手,而且對於收購古物,他從不吝嗇,出的價格比其他人高許多。
「你是害怕了嗎,馬科斯?」我盯著他哆嗦的臉說。
這篇離奇詭異的故事,來自我父親的筆記。他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直到兩個月前我收拾老房子,才發現了他的這本筆記。
以上就是我根據父親的筆記整理出來的記錄。
他急忙吃完三明治,喝掉咖啡,失魂落魄地溜出咖啡館。他沒有回家,而是穿過幾個街口,來到一個僻靜拐角的路燈下。
「你身上有異樣?」布多諾露出疑惑的眼神,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馬科斯你向來都一肚子花花腸子。我看不出你有什麼異樣。」
忽然,布多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詭異地笑笑,「你到這裏來,是因為你知道,我看到了你把史密斯推到鐵軌上,你來找我談交易,對不對?」
馬科斯聽了顯然很失望,他把氣撒在史密斯的那些垃圾古董上。
雖然他說得如何無奈,但從他這幾句話里,我知道他一定用盡了各種無賴手段來強迫史密斯把店鋪抵押給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如木雕泥塑般,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到他的診所看病的人,如果能提供他一個好故事,他就免掉一切的醫療費用。在那個診所里,他不用真名,自稱詹姆斯醫生。
「可直到昨天,他又來找我借錢,可是我不能再借給他了。不但不能借給他,我還要向他索要借給他的錢和欠我的房租。」
馬科斯徹底被嚇暈了。
「不,他沒有死。不過,史密斯這個傢伙一定是哪根神經有問題了。這些日子以來,他迷上了賭錢,現在幾乎天天都賭,簡直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而且他的積蓄似乎已經全部賠光了。」馬科斯顯得激動不已。
經過法庭審判,馬科斯被判死刑。
「他除了你一定還有別的債主,」我笑笑說,「他們搶在你的前面了,應該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