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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這時,菜市場後面的3號居民樓9層的一個房間里,一條黑影正站在窗口,緊緊地盯著40米開外的海城賓館七層中部的一個房間。黑影把旋有消聲器的組合式長槍架在窗台上,閉起左眼,將右眼緊貼在瞄準鏡上,尋找著目標。斜對面的房間也沒有燈火,只能憑藉昏暗的月光看見一個模糊而苗條的身影。突然,那個房間里有打火機之類的光閃了一下。黑影一陣激動,因為他從瞄準鏡里很準確地捕捉到了葉雁痕那張漂亮的臉。他開始屏息,將槍頭稍稍往下壓了壓,右手食指輕輕地壓上了扳機……
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敘述,但言下之意似乎別有所指,蕭邦不能明說,便道:「看來,老船長對這位張書記熟悉得很啊。」

「什麼?」葉雁痕氣憤地說,「聽你們的口氣,好像我犯了法似的。對不起,我還有公司業務要處理。」
「一個記者,跑到大港來幹什麼?」張連勤說,「聽說他要調查採訪『12·21』海難,這好像不是一個記者應該乾的事嘛。況且,據我所知,《華夏新聞周刊》不是黨內媒體,頂多是個二流刊物,管這事幹什麼?我看,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這是大港市海城賓館。這間房裡,曾住過蕭邦。雖然,賓館的服務員已將床鋪換過,衛生也搞得非常仔細,但葉雁痕仍然能感覺出蕭邦殘留的味道。
蘇振海沉吟了一下,也低聲說:「蕭兄弟,今晚的話,只限我們兩個人知道。你我雖然素昧平生,但經過交流,我感覺你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和遵守諾言的人。說真的,我將你請到書房來,就是想與你單獨談。我敢保證,我們的談話內容,連海若我都不會讓她知道。」
「這個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車就暫時存在賓館。」另一個皮膚較黑的警察說。

「蕭邦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蕭邦看著蘇老船長。
靳峰像一個正向首長彙報思想的老兵一樣,既沒有像新兵那樣緊張得挺直胸脯,也沒有像不懂規矩的上訪者一樣喋喋不休。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很自然地為張連勤斟滿一杯酒,再為自己倒了一杯,輕聲說:「張書記好酒量!自從去年我得了胰腺炎后,就不沾酒了。但張書記是我的領導,就算是死,也得陪您喝兩杯。」
蕭邦一驚。什麼人靳峰不敢得罪?除非是他的頂頭上司!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坐在輪椅上的蘇振海哈哈大笑。笑畢,他才真誠地說:「蕭兄弟,我果然沒看錯人!事實上,你的性格與我非常相近。我也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想查清楚『12·21』海難,不豁出性命,恐怕不行。現在,我已知道了蕭兄弟的決心,我也實言相告:雖然我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但我敢斷定,這起案子,與大港市高層有關。」
葉雁痕打電話到賓館的前台,大聲吼道:「怎麼回事?你們這破賓館,電視機爆炸了!」
這本在蕭邦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輕聲問道:「您是說,靳峰的主管領導有嫌疑?」
「我想,如果蕭兄弟是執法人員,一定會讓不少犯罪分子頭疼。」蘇振海微微一笑,「但蕭兄弟公開的九九藏書身份,好像只是一名記者。」
兩個小時前,她打電話給「遼遠」號船長,得知蕭邦和林海若母子已安全靠港,這才放了心。本來,經過了一系列變故,她的腦子裡總是擔心蕭邦上了「遼遠」號客滾輪后,又橫生枝節。現在看來,這種擔心顯得多餘。
在送蕭邦離開大港后,她就驅車直接到了這裏住下。部隊的招待所,相對比較安全。
蕭邦一驚。這實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可是,我的車……」她終於軟了下來。
張連勤呵呵一笑:「這個酒,是感謝酒,兄弟一定要喝。這是在酒店,不是辦公室,所以你就別一口一個書記,叫張大哥吧。實在不行,就叫老張。說好,今天我們不談工作,拉拉家常。我主管政法口也快一年了,第一次請你喝酒,感謝你對老哥工作的支持,你總得給面子吧?」
但蘇振海的回答讓蕭邦吃了一驚。「對於這樣的案子,了解程度的深淺,並無本質區別。」蘇振海頓了頓,又補充說,「通常,這樣的案子,都是以專家的評定意見為準,公安機關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靳峰這個人,是出了名的警探,更深諳為官之道,在同輩的警察中出類拔萃。他這個人,紅黑兩道都是通家,再挑剔的領導都很難找出他的毛病。也許你不太了解大港這個城市。在解放前,大港是黑幫集聚之地,風頭蓋過瀋陽,民間的地下組織很有歷史。解放后,迫於壓力,地下組織收斂了不少,但仍然存在,社會治安一直處於起伏狀態。又由於是沿海城市,走私猖獗,大案要案發生了不少,只不過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而已。靳峰當過港城區公安分局局長,那段時間可謂風平浪靜,治安狀況良好。自調入市局任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以後,連續破獲了幾起大案要案,使他聲名鵲起。總體來說,靳峰此人,並非浪得虛名之輩。由於他是雁痕的舅舅,我與他有過接觸,但沒有深交,總體感覺此人深藏不露。」
「是的。」蘇振海接過話頭,「法律就是法律。任何國家如果沒有法律作保障,人民的權益就無法得到保護。可是,在現實中,的確有人逃過了法網,尤其是那些掌握權力的人。」
「知道,但對他幾乎沒有了解。」蕭邦說,「張連勤目前是大港市委副書記,主管政法。」
「是的。」蘇振海說,「那時他是雲台市主管經貿的副市長。『12·21』海難發生后,大港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長被撤職了。張連勤先到大港接替了這個位置,不久就在換屆中當上了市委常委、主管政法的副書記。」
賓館前台的服務員連忙賠禮道歉,說馬上派工程人員來看。
靳峰感覺很熱。他拿起餐巾紙擦了一下額上的汗,小心地說:「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好,請張書記指示。」
他想了一下,終於說:「我想,老船長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回答。不管是誰,如果觸犯了國法,都將受到制裁!」
靳峰若有所悟,鄭重說了聲「謝謝張書記的教誨」,便又把酒幹了。
靳峰只覺得酒上了頭,腦袋「嗡」地響了一聲。
公公的胸懷,像海一樣廣闊。這位在海上打拚了大半九-九-藏-書輩子的老人,似乎沒有任何事可以讓他悲或喜。他總是以慈父的寬容和威嚴,為孩子們築起一面可以擋風避雨的牆。在葉雁痕就任藍鯨總裁的日子里,公公只解決難題,從不直接出面干涉她的任何決定。葉雁痕回想起在藍鯨的日日夜夜,不禁為有這樣一位好公公和英明的董事局主席而感到驕傲。
大港市海城賓館是一個獨立的小院,主樓七層。由於部隊建築的樓層間距比較高,所以也顯得很氣派。主樓臨街。街對面是一個菜市場,菜市場的後面是一片舊式居民樓。
「我是。」葉雁痕覺得氣氛不對,「有什麼事嗎?」
「哦?」蕭邦警覺起來,「這麼說來,發生『12·21』海難的時候,張連勤並不在大港?」
葉雁痕無奈。其實她是想穩定一下情緒。本來,她住進這裏,就沒有帶什麼東西。東西都在車上。
葉雁痕放在窗邊茶几上正充電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連忙俯身去看。就在這一瞬間,她分明聽到耳旁「嗖」的響了一聲。緊接著,「轟」的一聲,房間里的電視機突然爆炸,嚇得葉雁痕本能地抱頭往地上一蹲。幸好,電視機爆炸只是自身碎裂,並沒有殘片射向她。但葉雁痕此時的腿肚子劇烈地抽筋。過了三四秒鐘,她的心臟才開始狂跳起來。
靳峰將碰了杯的酒端著,很恭敬地說:「張書記的良言,一定是千金不換,靳峰萬分感激!」
「為什麼?」靳峰明知問領導的話很犯忌,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問。
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人們聽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但這句話傳進蘇振海的耳朵里,讓他感到了一種莊嚴。
「聽說最近大港來了個不明身份的人,叫蕭邦,你接觸過嗎?」張連勤點了一根煙,將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很隨意地問。
「蕭兄弟知不知道張連勤這個人?」蘇振海眨了眨眼睛,問。
「我是什麼身份其實並不重要。」蕭邦嚴肅起來,「重要的是如果我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情,除非死了,否則決不會回頭!」
「我說了,不是我說的,而是蘇老船長說的。」張連勤突然嚴肅起來,「蘇老船長說:發展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是你要想盡一切辦法維護你的領導並把他推到更高的位置,你才會得到更好的保護和相應的位置。說真的,我張連勤也還讀過幾本書,但惟有蘇老船長的這句話,最實在,也最管用。」
殺手想也沒想,一步躍上窗檯。那名衝進來的警察一愣,立即開了一槍。當子彈「撲」地射入殺手的左腿時,他的右腿已跨出窗外,身子急速向下墜去……

看著兩名警察森冷的表情,葉雁痕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以前,每當她看到警察時,總覺得這些人無非是裝腔作勢。而今晚,她嗅出了那種威嚴。
「依您看,這個靳峰,是否也與『12·21』海難事故有關?」蕭邦問。
高個警察一把扶住門沿,冷冷地說:「請馬上收拾吧。門,就不必關了。」
「這倒是。」蘇振海似乎沒想到這一層,「蕭兄弟要不提醒我,我還差點忽略了。是的,王建勛等人的死,靳峰是要管的。但我也有個問題問蕭兄弟:如九_九_藏_書果害死王建勛等人的主謀是靳峰不敢得罪的人呢?」
「要說沒有壓力,那是假的,不過還應付得了。」靳峰說,「關於幾起人命案子,局裡已經向您作過書面彙報了。棘手是有點棘手,但破案也需要時間。」
「是的。」蘇振海說,「他到大港上任才一年多。以前,他是雲台市副市長。」
「豈止是熟悉!」蘇振海嘆了口氣,「他當年曾在我手下當過船員。那時,他剛從部隊複員,一無所有。這人非常刻苦,總比別人多幹些活,總是會討人喜歡。後來,我看他有培養前途,便送他上了學,學費都是我給交的。畢業后,我安排他在大港港務局工作,慢慢混了個幹部身份,後來就青雲直上,當了雲台的副市長。要論本事,這個張連勤是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比較出色的,是個當官的料,這幾年更是快成政治明星了。」
居民樓里的殺手嘟囔了一句「他媽的」,將右眼從瞄準鏡移開。他看見對面的房間里閃了一下火光,發出一聲並不大的爆炸聲,才知道子彈打在電視機上了。接著,他看見目標亮了燈,正撥打電話。在燈光的作用下,目標更加顯明。殺手深吸了口氣,再次將右眼貼向瞄準鏡。
「恕我直言,」蕭邦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這位張書記有點忘恩負義?」
「難道,『12·21』海難真的與他有關?」蕭邦突然問道。
「見過面,也安排人調查過,是《華夏新聞周刊》的人。」靳峰仍然坐得很直,「我也向北京打過電話,《華夏新聞周刊》的社長周啟淵同志親口向我證明,蕭邦確系他們的記者。」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冒失。藍鯨高層雖然鬥爭頻繁,但只要做一天總裁,就有一天權威,而現在自己居然拱手相讓,真是傻到家了!這不正是蘇錦帆所希望的嗎?蘇錦帆與王嘯岩,說到天上去也是夫妻。這個小姑子,心機深沉得很啊!弄了半天,還是我死活要扶她上馬!她一上馬,再扶她老公豈不是易如反掌?唉呀,真是太衝動了!但如果現在再向公公聲明自己要回去當總裁,又顯得太幼稚了。
才剛剛卸任兩天,葉雁痕又坐不住了。前些天,她覺得做總裁很無聊,甚至產生了深深的厭煩;而現在,當她真正無所事事時,才發現不做總裁,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她衝過去開門,正準備發火,卻見兩名警察站在門口,冷冷地問她:「請問你是葉雁痕女士嗎?」
「張書記要我喝,我就喝。」靳峰眯眼笑了,「大港市六百萬人,有幾個能喝到張書記請的酒?靳峰深表感謝,先干為敬了!」說罷,一仰脖子幹了。
「依蘇老船長看,靳副局長這個人,對海難的了解是不是很深入?」蕭邦說出這句話后,才發現是一句廢話。主管這起案子的公安局副局長,了解會不深入嗎?
想起公公慈祥的面容,她的心裏一陣溫暖。不管怎麼說,這些年來,老爺子對自己真的很好。「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信任,那就是蘇船長。」這是父親的臨終遺言。父親跟了老頭子半輩子,自然非常了解公公。
「唉,熟能生巧罷了。」張連勤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與靳峰九九藏書碰杯,「這些年,我在官場摸爬滾打,也是從侍候人開始的。這得感謝蘇老船長,是他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反正我也快到點了,不妨今天將蘇老船長當年對我的教誨轉述給你。」
葉雁痕惡狠狠地扣了電話。這段時間點背,總是出些邪乎事,使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她正琢磨用什麼話惡狠狠地訓斥前來察看的工程人員,門鈴響了。
一名高個警察將證件掏出來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說:「我們是大港市公安局的。接到上級命令,前來執行公務。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你看你,又來了!」張連勤擺擺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對一些特殊的事情,要多留個心眼。通過這一年來的工作接觸,我覺得你很能幹,又聰明,我可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外人看!你還記得嗎,上次你抓了三個人,準備審訊時,我給你打了個電話,讓你放人?也許你心頭疑惑我為何要這麼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三個人,我必須放。」
「但如果這起案件牽連出人命案子,我想他不會不管吧?」蕭邦說。
蕭邦點點頭。他知道蘇老爺子對海若的感情。蘇老爺子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表明,這是一次絕密的談話。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蕭邦本想問這句話,但他還是忍住了。與德高望重的長者說話,他通常都很注意分寸。
那天,當她打電話向公公請求辭職的時候,公公沉默半晌,用低沉的聲音說:「孩子,你需要休息。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讓你得到休息,我沒有意見。」
現在是夜裡十點。這會兒,蕭邦可能正與公公深談。蕭邦此行,究竟能有什麼收穫?現在還不得而知。
葉雁痕越想越覺得自己上當了。她掏出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回公司……
張連勤也將酒幹了,隨即哈哈大笑:「咱們都當過兵,因此不必拘泥。說實話,我這個副書記,也就干到頭了,退休后還不知幹什麼去。不比你,你年輕有為,空間很大。公安系統,也是出領導幹部的地方。你們田局長,明年就到點了。幾個副局長中,數你最能幹,資歷也最深,要好好把握機會喲。」
就在這時,門被踹開,一名警察用槍對準了他,大聲喝道:「不許動!」緊接著,樓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警察來了!
蘇振海說了聲「謝謝」,對蕭邦提的問題略一思忖,便道:「這件案子的發生地屬大港市轄區,主要由大港市公安局負責。你在大港時,曾接觸到靳峰副局長。當時,靳副局長就是主管這起案件的負責人。而據我所知,當你來大港重新調查此案時,靳副局長似乎也一直在關注,好像還救過你的命。」
「好吧。」葉雁痕覺得此時說什麼都多餘,只得草草收拾了一下,跟著兩名警察下了樓。
「我堅信,再大的權力,終究是大不過天理。或許,有的罪犯會一時僥倖逃脫法律的制裁,但終有落入法網的一天。這,取決於執法的力度,包括執法人員的責任感。」
「好吧,請等我收拾一下。」她準備關門。
張連勤酒量奇大,一會兒功夫,一瓶五糧液就見了底。靳峰趕忙出了包房,叫服務生又上了一瓶九-九-藏-書。在接下來的推杯換盞中,張連勤又滔滔不絕地講了一些蘇振海的軼聞,閑扯了一些家常,這才很關切地問:「最近工作上有什麼壓力嗎?」
「我想請問老船長,『12·21』海難發生后,除了國務院成立的事故調查組,警方也參与了調查。為何時值今日,警方一直未明確表過態?」蕭邦問仍然端坐如鍾的蘇振海,並站起身來給他加了一杯水。

「如果跟他無關,他為什麼要派人來害我?」蘇振海眼裡突然有了怒意,「我這雙腿被致殘,就是拜他所賜!」
「因為,他們是蘇老船長的人。」張連勤淡淡地說。
「蕭兄弟客氣,有話請直說。」蘇振海微微一笑。
「忘恩負義?」蘇振海輕哼一聲,「忘恩負義之人,有幾個能成大氣候的?聰明的人,不僅不會忘恩負義,反而會到處打感恩這張牌。這個張連勤,一直到處宣揚我對他的恩德有如再生父母,每次提到我,都顯得很嚴肅。其實,我當年不過是看他這個人很聰明,能幹,幫了他一下而已。但他這些年,一有空就來看我,虛心求教,擺出一副永遠都是學生的樣子。他在雲台工作的時候,不管大會小會,都要提到我,還專門帶領一幫幹部到我這裏來『取經』,他還向手下說,只要學到蘇老船長百分之一二,雲台市的經濟建設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你看,他這麼一整,簡直都把我當成神給供起來了。到大港上任之後,他也經常來電話問候,還三番五次請我當大港市政策諮詢顧問。我當然沒有答應,一則因為年紀大了,當個政協委員就累得夠戧;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發現他並不像人們看到的那樣單純。」
葉雁痕打開窗戶,讓冷風灌進房間。她頓時覺得煩悶的心,涼快了許多。

「張書記真是高手啊!」靳峰由衷贊道。
「請原諒,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蘇振海皺了一下眉頭,「說真的,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但我這們那個年代過來的人,講究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清楚的事情,當然是知無不言。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特別的跡象能說明靳峰與這起海難有關,只不過他職責在身,參与過調查罷了。再說,調查已於兩年前結束,專家調查組已有定論,他即使有什麼疑慮,也不會犯這個傻,想出這個風頭。」
「請配合公安機關!」高個警察說,「你是不是觸犯了法律,我們無權判定。現在,我們只是執行公務,明白嗎?」
這句話意味深長。靳峰馬上又站起來,為張連勤倒酒,卻被張連勤按著坐下了。「我自己來。今天是我請你喝酒,怎麼倒成了你來侍候我?不行不行!我不知道你在部隊當兵時幹什麼,我當的那個兵啊,就是在首長身邊當公務員,為首長搞衛生,洗衣服,倒酒。所以,我敢打賭,對於倒酒,我比你強。」說罷,但見他拿起五糧液酒瓶,將肘抬起,轉動著酒瓶,那酒變成了細線,均勻地流進了靳峰的酒杯里。當細線漸漸將酒杯填滿時,他忽然一收,半截酒線仍在空中,而他已將酒瓶收回。靳峰定睛一看,那酒剛好滿沿,一滴不多一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