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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三種可能 3

第六章 第三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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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君推著輪椅進廚房幫忙摘菜,林建國看見,趕忙把菜簍子搶過來:「慧君,快出去,廚房裡油煙太大,這裡有我就行了。」
「快過年了,還那麼忙?」林建國問。
江楓快步走到老太太跟前,自我介紹:「老人家,我是刑警隊的小江,李東平的同事,萬志強大隊長派我來看望您老人家。」江楓其實沒有和李東平共過事,李東平犧牲的第二年,他才到南湖分局工作。
林建國說:「唐朝時,有兩位僧人從遠方來到趙州,向趙州禪師請教什麼是禪。趙州禪師問其中一個僧人『你以前來過嗎?』僧人回答『沒有來過』趙州禪師說『吃茶去!』趙州禪師問另一個僧人『你來過嗎?』這個僧人說『我曾經來過。』趙州禪師說『吃茶去!』這時,引領那兩個僧人來的監院好奇地問『禪師,怎麼來過的你讓他吃茶去,未曾來過的你也讓他吃茶去呢?』趙州禪師對他說『吃茶去!』」
老太太大聲說:「過完年就八十三了。」
江楓抬腕看了下手錶,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油已燒熱,二斤重的草魚下鍋,煎至兩面金黃,加水,文火燜煮。鍋蓋下滋滋冒著熱氣,廚房裡香氣四溢,林建國系著圍裙,圍著灶台忙得不亦樂乎。為了迎接晚上的重要客人,林建國今天一大早就出門買好菜,下午破天荒提前下班,親自下廚。
「沒事。」陳慧君笑道,「我閑著不也是閑著,好歹能幫你打打下手。」家裡冷清慣了,平時很少有客人來,今天有貴客登門,陳慧君特意換掉了家居服,整個人也顯得容光煥發。
「身體還好吧?」
「哦,說來聽聽。」林建國很感興趣。江楓清了清嗓子,也講了一個故事:
「沒什麼好不好的,人老了就不中用,活一天算一天。」
古時候有個大財主,除了愛喝茶沒別的不良嗜好,尤其喜歡以茶會友。他吩咐僕人,凡是上門來喝茶的,不論貧富貴賤,一律以禮相待。
不多時,滿滿一桌子菜就端上來了。四人圍桌而坐,林建國開了一瓶白酒,堅持要給江楓倒酒。江楓也沒過多推辭,第一次進門,怎麼也得喝兩杯。席間,聊了些家長里短的事,陳慧君不停地給江楓夾菜,偶爾會問幾個問題,江楓一一作答。江楓沒想到,林建國的廚藝也是一流,色香味俱全。
「『吃茶去』,到底什麼意思?」江楓明顯一頭霧水。
「現在不比以前,網上到處是警察的負面消息,警察也不好乾了。公安局人多事雜,職位太少,上升空間有限。你這麼沒命地干,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前途,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小警察吧?」
江楓對茶道知之甚少,雖然聽不懂,卻興緻大增:「我也聽過一個吃茶的故事。」
財主聽后大喜,親自出來與乞丐相見。財主拿出了珍藏的茶具、最好的茶葉,馬上又派人去附近山上取來上好泉水。不多時,茶已沏好,果然茶香四溢,乞丐品嘗后微微點頭:「茶好!水好!只是柴火差了點九-九-藏-書,我沒猜錯的話,府上用的是向陽生長的木材,這種木柴質地疏鬆,火勢太猛,要用背陽生長的木柴做柴火,細火慢煮才好。」財主大驚,情知遇上了高人,連忙吩咐僕人照辦。再上茶,細細品嘗,頓覺唇齒生香,乞丐臉上終於露出讚許之色:「這就對了,只不過……」
「這是明前西湖龍井,產量不多。」林建國把茶杯放在鼻尖下,雙目微閉,專註地聞茶香,「中國人講究茶禪一味,一個最有名的禪宗公案,就叫『吃茶去』」。
江楓說:「老人家,外面風大,容易著涼,咱們進門說話。」說完,他趕緊攙扶老太太上樓。
江楓苦笑道:「誰讓我幹了這行,沒辦法。」
「小江,今天難得有空,咱爺倆好好品品茶。」林建國伸手去拿熱水瓶。聽到「爺倆」兩個字,江楓心裏一熱,趕緊起身搶過熱水瓶:「林院長,我來。」
這段時間只要沒有突發事件,領導也不會安排具體工作任務。只有一樣工作,是每年春節前必須做的,就是慰問烈士家屬。萬志強兩天前就給江楓安排了任務,派他去慰問李東平烈士的母親。
李家最能幹的大兒子撒手一走,這個家就迅速衰敗了。先是婆媳爭產,然後李家老二吸毒被抓,萬志強還出面說過情,把他撈了出來。原以為他會洗心革面,哪知此人不知悔改,沒過多久又再犯,萬志強也無能為力了。老二現在還在班房裡蹲著。
一大早,江楓給李東平的母親打了電話,叫她上午不要出門。老太太住在分局老宿舍,房子是上世紀九十年代蓋的,後來分局辦公大樓選址新建,離老宿舍就比較遠了,不堵車的話,也有半小時車程。
「恐怕沒那麼簡單。」江楓說,「雷仁死前雖然留了遺言,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必須找到劉紅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您先忙,不用管我。」江楓說。
故事講到這裏,江楓停下來,喝了口茶:「後來乞丐說了一句話,財主就徹底死心了。」
林建國接著說:「你現在是單身,無牽無掛,可以沒日沒夜地干,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想過沒有,早晚得成家,將來有了老婆孩子,還能這麼拋家不顧,拚命地幹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類最高理想也不是靠咱們這一代人就能實現的。」
「小夥子,快請坐。」陳慧君上下打量江楓,臉上樂開了花。
江楓特別喜歡李敖的那句話:「上帝管兩頭,我管中間。」出生和死亡都由不得自己決定,能由自己掌控的,就是出生和死亡中間的這段過程。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而在於怎麼度過。人終有一死,與其平平淡淡枯老而死,不如轟轟烈烈干一番事業。大丈夫戰死疆場,馬革裹屍,豈不痛快!
為了節約時間,萬志強決定兵分兩路,自己去慰問李東平的妻子,江楓去慰問李東平的母親。
「李莉芳本來是挺有上進心的一個人,現在弄得家破人亡,剩下一個女兒也成了孤兒,真可憐。read.99csw.com」林建國嘆息一聲。
「你從來沒往其他方面想過,怎麼知道沒辦法?」
李東平當場犧牲,司機命大,只斷了一條腿。
「聽名字就很有意思。」江楓說。
「別的都好,就是老二不爭氣。」老太太嘆了口氣。
雖然偶爾對工作會有抱怨,江楓確實從未想過要轉行。更要緊的是,這件案子還沒半點頭緒,只要真兇一天不歸案,林小硯的嫌疑就無法洗清,自己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當逃兵呢?想到林小硯,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可是面對林建國的盛情,又不好當面拒絕,只能打哈哈了。

「別的事倒沒什麼,就是李莉芳的案子還是沒什麼頭緒。」江楓苦笑。
江楓一臉疑惑地看著林建國,猜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麼。
公安局大樓里也沒有了平日緊張忙碌的氣氛,春節還沒到,人心已經散了。工作反正是永遠干不完的,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凡是能往後拖的事情,都留到年後再說。這幾天,外地民警已陸續回家,王三牛早晨6點就上了火車。江楓家在本市,春節值班責無旁貸。
「媽,他就是江楓。」林小硯拉著江楓的手,向母親陳慧君介紹。
老太太神情激動,臉上如核桃殼的褶皺立刻舒展開來,拉著江楓的手說:「小夥子,多謝你們,萬大隊長是好人啊,總是記得我這個老太婆。」
李家老二的情況,江楓以前在隊里聽說過一點。老太太有兩個兒子,老大李東平當警察,老二李東安卻是個遊手好閒的混混。李東平是這個家的頂樑柱,有這個兄長在,老二雖然不思進取,還不至於太出格。
林建國說:「最近聽院里職工在傳,說是雷仁殺了李莉芳,才畏罪自殺的。我還以為案子破了。」
林建國說:「『吃茶去』是禪宗的無義味語,大意是:不要想了,吃茶去吧。禪宗公案中常用這樣的方法,不直接回答提問,而是給人一棒子,大喝一聲,或者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是讓人截斷想念,真性自然顯露。這三個字可能每個人的領悟都不同,我的理解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遂意也罷,逆境也罷,都不要把它太當一回事,不如吃茶去。」
後來發放慰問金又出了問題。每年春節,分局會給烈士家屬發放一千二百元慰問金,給了母親,妻子得不到,給了妻子的話,母親又得不到半分,弄得兩邊都有意見。萬志強只好採取折中的辦法,把慰問金分成兩份,一人一半,各得六百。所以,李東平烈士的家屬要分兩次慰問。
李東平恐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死後,妻子和老娘居然會為了爭奪撫恤金變成死敵。雷仁和韓秀英之間會不會發生這種矛盾呢?雷仁和李莉芳的婚姻雖然名存實亡,但他畢竟是死者的合法丈夫,依照法律規定,他才是第一順序繼承人。醫院給李莉芳的三十萬元賠償金,都在韓秀英手上,雷仁難道沒有半點想法?
「精彩!」林建國拍掌叫好,不知是誇江楓故事講九-九-藏-書得精彩,還是被故事里愛茶如命的乞丐折服。
江楓說:「乞丐對財主說『你怎麼還不明白,我若捨得下這把壺,何至於淪落至此啊!』」
江楓問:「老人家,今年高壽啊?」
大街小巷都變成了紅色的海洋,賣春聯窗花和煙花爆竹的小販們忙得不亦樂乎,服裝店也擺出了大決戰的架勢,大紅燈籠掛起來,大喇叭吼得震天響,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你說得對,轉行是大事,當然要慎重考慮。」林建國笑道,「這是個機會,我只是給你透個風,主意還得靠你自己拿。」
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真是毫不負責任,極端自私。死去的人一了百了,萬事皆休,而親人還要繼續活下去,承受永無止境的痛苦。假如有一天自己當了烈士,母親也會像這般光景嗎?想到這裏,他不寒而慄。
有一天,一個乞丐慕名而來,此人不要錢糧,只討杯茶喝。僕人把乞丐引進門,很快沏好了茶。乞丐捧起茶杯,鼻尖只略微一碰杯沿,茶未入口,眉頭先皺了起來,搖頭道:「茶葉不好。」僕人心想,連乞丐都這麼挑剔,趕緊換了上等茶葉。再端上來,乞丐剛打濕嘴唇,又搖頭:「茶葉還行,水不好,如果能取山上的泉水來泡茶,那就好了。」僕人情知遇上了行家,慌忙跑入裡屋向財主稟報。
老太太又激動起來:「真是多虧你們了,年年都記得我這個老太婆。你們都是好人啊,菩薩會保佑你們的,我們家東平也會保佑你們的。阿彌陀佛。」老太太不住地抹眼淚,說完,她又拿出幾個橘子,硬塞到江楓手裡。
每個男孩子都曾有過一個英雄夢,江楓也不例外。
「家裡還有什麼困難?」
現在雷仁死了,再也沒有人跟韓秀英爭奪這筆財產了。從客觀上來看,雷仁一死,韓秀英的確是最大的受益人。雷仁的「簡訊遺言」,恰好是通過韓秀英轉發過來的,當江楓提出質疑時,萬志強堅信韓秀英不會撒謊。因為韓秀英精明過人,沒好處的事她是不會做的。現在,這個基礎開始動搖。
李東平犧牲前是刑警中隊長。十年前,李東平破了一起搶劫案,經連夜突審,嫌疑犯供出了同夥。第二天早上,李東平帶上司機,又馬不停蹄地去抓捕同案犯。兩個人都熬了通宵,李東平怕司機吃不消,主動要求替換司機開車,司機就躺在後座上休息。
江楓剛停好車,遠遠就看見一個老太太站在宿舍樓下。老太太滿頭銀絲,腰彎成九十度,像一隻蝦,右手拄拐杖,左手盤著佛珠,目光朝著路口的方向逡巡,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了。江楓有點意外,慰問是每年都有的,他原以為是例行公事,送完紅包就完事,沒想到老太太會看得如此隆重。
李東平因公犧牲,分局專門組織力量撰寫事迹材料,為他申報烈士,向上級爭取到了一筆撫恤金。沒想到,烈士屍骨未寒,妻子和老母親卻為了爭奪撫恤金大打出手,幾次鬧到公安局來。婆媳自古就是天敵,現在李東平不在九_九_藏_書了,雙方更加無所顧忌。為了調解婆媳矛盾,萬志強頭都大了,最後實在沒辦法,撫恤金一人一半,這事才算勉強平息。
「您說。」江楓直了直身子。
江楓安慰道:「您這麼大年紀,就不用操那份心了,管好自己的身體就行,兒孫自有兒孫福。」
閑聊了一陣子,江楓看時間不早,便起身告辭。
「小江,有句話我一直想說,又怕你不愛聽。」林建國話鋒一轉。
「你看你,還是那麼見外,以後要改口了。」林建國哈哈大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
江楓沒想到話題突然會轉到自己身上,不知如何應對,默然不語。
吃完飯,陳慧君和林小硯收拾碗筷去了。林建國招呼江楓進了客廳,在米色布藝沙發上坐下,茶几上已擺好了茶盤和各式茶具。
林建國興緻高漲,臉上微微泛起紅光:「小硯,去把龔伯伯上次送的茶葉拿來。」林小硯打開冰箱,從冷藏室拿出一個密封罐。
「這茶怎麼樣?」林建國端起杯子呷了口茶,舒服地靠在沙發上。
當初怎麼忽視了這點?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江楓不禁嚇了一跳。
再過三天就到除夕,年味已經很濃了。
「前幾天我聽說區紀委正準備擴編,要從其他部門選調一部分人充實進來,紀檢工作不會太忙,而且將來的上升空間較大,至少比待在公安局強。分管紀檢的區領導是我的老同學,他們很缺像你這樣有辦案經驗的人才。『人挪死,樹挪活』,怎麼樣,有沒有想法?」
「小夥子,你說得對,別人也是這麼勸我,我一個老婆子能做什麼呢?都是瞎操心啊。」老太太擦了擦眼角,又喃喃自語道,「要是東平還在就好了。」
江楓忽然鼻子有點發酸,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尷尬過後,他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從挎包里拿出一個紅包,雙手遞到老太太手上:「老人家,過年了,這是我們隊里的一點心意,給您拜個早年,祝您老身體健康!」
出門時,江楓又從錢包里拿出五百元錢,塞到老太太手裡。老太太連忙往外推:「哎呀,這不是給了錢嘛,我怎麼能收你的錢呢?」老太太死活不肯收,追到門外,江楓沒辦法,把錢扔到地下,趕緊逃下樓。
二人邊喝邊聊,品茶論道,轉眼天色已晚。乞丐向財主拱手道謝,揣上他自己的寶壺,起身告辭。財主一把拉住乞丐的衣服:「前輩且慢,我想買您的寶壺,您老開個價吧。」乞丐笑了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剛走出幾步,財主又追了上來,一咬牙一跺腳,說道:「我願以一半家產換您這把壺,不知您意下如何?」乞丐見他情真意切,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曾是名門大戶,只因嗜茶如命,才把祖上留下的家業喝得精光。」財主大出意外,還不死心,突然拜倒在地,抱住乞丐的大腿懇求道:「我願用全部家產換您這把壺,萬望前輩成全,在下感激不盡!」
回來的路上,江楓像吞下了一個秤砣,心情沉重。原以為,當烈士是九九藏書一件很風光的事情,萬人敬仰,百世流芳,起碼報紙上是這麼寫的,電視上也是這麼演的,滿滿的正能量。可是他沒想到,烈士的親人竟會如此凄涼。
江楓心裏充滿了感激。公安局的領導總是勸他認真工作,干出成績,從來沒人對他說這麼掏心窩的話。林建國一席話,讓他再次感受到父親般的溫暖,一股熱流瞬間流遍全身。
「乞丐說了什麼?」林建國急著想知道答案。
江楓搖了搖頭:「雷仁死了,情婦劉紅也跑了,最關鍵的兩個線索都斷了。」
財主早已五體投地:「前輩但說無妨。」乞丐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茶壺稍差了點,委屈了這壺好茶。」原來如此,財主心裏頓時有了底氣:「前輩有所不知,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寶壺,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莫非您有更好的?」乞丐不慌不忙,從懷裡掏出一把造型古樸的茶壺:「拿我這個試試。」當即換壺,僕人拿去,重新沏茶。這一試,財主不禁悲從中來,以前喝的哪能叫茶啊,餵豬還差不多!
老太太住在三樓,老伴幾年前去世了。這是李東平生前分到的房子,兩室一廳。進了屋,在老舊的仿紅木沙發上坐下,老太太趕緊解開茶几上的一個紅色塑料袋,雙手捧出幾個冰糖橘,硬往江楓手裡塞:「來,吃橘子。」
那天早晨大霧瀰漫,對面不見人,高速公路已經封閉。李東平出示了警察證,說有緊急任務,收費站才勉強放行。李東平一心想抓人,怕去晚了撲空,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開得飛快,直接鑽進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大貨車屁股底下。
前面的車子排成了長龍,一眼望不到頭。江楓並不著急,反正也沒什麼要緊事,他開始考慮晚上準備什麼禮物。昨天林小硯打來電話,請他今晚去家裡吃飯,還說老爸要親自下廚。江楓見過林建國幾次,但是這次畢竟不同,心裏還是有點忐忑。
「嗯,好茶!」江楓馬上回過神來。
二人正在爭執時,門鈴響了。林小硯跑上去開門,江楓站在門外,手裡拎著一個禮盒。
江楓說:「老人家,您坐,不用招呼我。」江楓邊剝著橘子,邊打量屋內。家裡陳設簡陋,都是二十年前的老傢具,卻收拾得乾乾淨淨。為了迎接江楓,老太太顯然做了精心準備,不光打掃了衛生,還特地下樓買了幾斤橘子。
送走江楓,林建國重新泡了杯茶,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他細細品味著乞丐最後那句話,轉瞬明白過來,看樣子今天的努力是白費了,任憑怎麼勸說,江楓決不會脫下這身警服。一種深深的憂慮漸漸瀰漫開來。
江楓打開密封罐,把茶葉放進玻璃杯,注入開水。
江楓說:「林院……林叔叔,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不過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回去再認真考慮考慮。」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江楓說。
林建國聽到聲音,從廚房裡出來:「小江,你先坐會兒,我還有兩個菜要做,先不陪你了。」
「有點眉目了嗎?」
「阿姨好!」江楓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