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Part 3 被藏在天花板的屍體

Part 3 被藏在天花板的屍體

「是啊,您看,黑糊糊的!」
「一次。」
「現在還不知道,等算出來了再看吧,現在還是直覺。」
「不過你的眼睛真好啊,我都看不出來那裡塗了機油。」
「謝謝先生!那先生以後再查什麼事情的時候帶上我吧。」
「羅娜,這張照片,你看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兇手的真面目,但我總感覺肖本娜決不簡單,萬一她要害我,讓警察進來,稍有大意,我就完蛋了。
「夫人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好。」
「不對,先生您等一下!」羅娜說完就站起來跑到衛生間里去了,我以為她要上廁所,還在想這丫頭,上廁所也不知道關門。誰知正當我要提醒她的時候,就看到羅娜手裡拿著一支牙刷跑了出來。
她的表情更難看了,用驚慌的眼神看了我好久。我正在想應該已經把她逼上絕路了,誰知她竟然笑了起來。
看來這真的是她最後一招了。我來英出差,捲入事件已經很不幸了,當然更不想命喪於此,但木已成舟,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就算我妥協,她也一定會殺人滅口。
「會動很正常吧,本來行兇的時間就短,我發現的時候應該是沒死多久,可能有掙扎的動作,死後因為慣性所以在動啊。」
「哦,那她是靜止不動的嗎?」
「我一定會救他出來的,然後再帶你去找辛蒂,好嗎?」
「先生給你出道智力題吧,就不講故事了,好嗎?」
「沒關係,我寫張字條給你,以後你就和我一起吃飯吧。」
「先生小心,我睡了。」
「羅娜太謝謝你了,你真是我的寶貝啊!」我感激地抱了抱她。
「可是,彎的釘子掛不住畫的,而且這枚釘子是向右彎的,通常要掛東西不都是向上彎嗎?」
我徹底失望了,原以為羅娜會有什麼重大發現。看來她雖然有高智商,但怎麼說也還是個小孩子,玩的心理佔據了大半。
她怎麼這麼快就知道答案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一時間聽得傻了。這怎麼可能?
「有帶子嗎?」
「是嗎?那我就洗耳恭聽了。」
我邊說邊從柜子里拿出一件外套,打算趴在桌子上睡覺了。我實在是太累,頭已經痛得很厲害了。
「好,不過我知道了澤多離開的時間,卻不可能知道您什麼時候去。」
「好孩子。」
「這算什麼?證據?別逗我笑了,他根本就是殺人兇手,不存在什麼看見看不見屍體的問題!」
「才不是呢,我是在您胳膊上睡的,要是我弄的,您胳膊上也應該有。一定是您粘上的!」
蘇格蘭人與英格蘭人稍有不同,如果是在倫敦,此時此刻才是最熱鬧的時候,而在這蘇格蘭的首府愛丁堡,一旦過了晚上九點,就算是天還沒黑呢,這街道上就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蘇格蘭人的作息時間比較固定,習慣了早睡早起。我等到了這個鐘點,是因為相信此時古堡里的人都已經睡下了。可萬萬沒想到,在我面前竟然有一個房間的門下射出了微弱的燈光。都這麼晚了,誰還沒睡啊?我慢慢地挪到那道房門的邊上,附耳在門上聽,沒有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有人走動,難道是有人忘關燈了?應該不會,這本家古堡的管理甚嚴,用人又是從小便開始培訓的。我輕輕地趴下來,並忍著輕微的疼痛用手接著蠟油,生怕滴到地上明早被人發現。我順著門下的那條縫向裏面窺探,由於這間隙實在是太窄了,就只能看到一張床,邊上還有一張椅子,雖然上面躺著的坐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還看不到,但光看看這床腿椅子腿就已經足夠了。如果我分析得沒錯,這應該是復雷戈的房間,想必是他這會兒還沒有醒來,椅子上坐著的必然是負責照顧他的女傭。
「夫人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吧!」
「以前沒有電燈的時候,人們都用蠟燭,這個鉤子是用來掛燭台的。」
我就說嘛,之前的那句絕不是寒暄,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又仔細看了看,的確有點新,不過只是暴露在空氣中的釘子,只要沒有沾到水分,就算是釘上去三年也還是和新的沒什麼兩樣。
就在我要將事情的真相講給羅娜聽的時候,房間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沒有什麼發現,怎麼了?」
想必是這小姑娘乾淨慣了,我雖昨日未洗澡,但也不至於臟死了。不過也好,女孩子愛乾淨總比髒兮兮的好。
「一樣的?怎麼會,議事間和我們的房間就不一樣啊。」
羅娜所指的,是那張壁爐所在牆壁的照片,不過她看出了什麼呢?是澤多位置上的椅子?這個我昨天已經發現了,再說宣讀遺囑的時候,羅娜並沒有在場。是壁爐的煙囪能與夫人的房間相通?應該是,不過昨天我就已經看過了,人是無法通過的。想到這裏,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對啊,我頭髮上的機油應該就是在我探頭進去看煙囪的時候粘上去的。還記得我是把頭伸進去一點之後就馬上往上看的,也就是說壁爐的外框上沿塗有機油。為什麼有人在那個地方塗機油呢?我昨天仔細地看過了爐內的情況,一點灰都沒有,顯然是好久不曾使用了。既然不曾使用,而且進入議事間的機會又不多,就算是不小心滴上去的,退一步想,那人把機油拿到議事間去幹什麼?給大門上油?那也不會滴到離大門最遠的壁爐那裡去啊,更何況邊框上方不遠處還有一個用來擺放燒火用具的小檯子,要滴到邊框的上沿,從物理角度上講是做不到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塗上去的,會是兇手嗎?這機油塗上去不會很久,不然早就揮發光了。看來這八成是兇手做的,雖然煙囪很窄人不能通過,但它一定在某個方面幫助了兇手。現在手裡已經有了兩條線索,但還是不知道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我還需要更多的提示。
「我年輕的時候,的確與澤多互相喜歡過,但我最終卻嫁到萊布德斯家。我根本就不愛彼特,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我整天悶悶不樂,但彼特對我真的很好,每天都想盡辦法逗我開心。最終我被他打動了,心想有個這麼好的丈夫疼愛我,這輩子已經是很幸運了。此後,我們過了半年幸福的日子。但沒想到,也許是報應吧,竟然讓我發現了彼特與琳恩有奸|情。我沒有戳破,可心裏實在很難受,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再不發泄的話我會瘋的,於是我便找了澤多,對他傾訴。他那時真的就像是我的避風港,安慰我,勸解我。我以為找到了可以讓我依靠的朋友,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找他。可我沒想到,一個月後,他竟然將我講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彼特。彼特知道后,便離開了我,搬到倫敦貝克街的酒吧去了,每年只有他父親容易病發的那幾個月才會回來,而且只住在客房,不肯與我同床。雖然說萊布德斯家實力雄厚,不愁吃不愁穿,想要什麼有什麼,但我一個女人,能要什麼呢,我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丈夫的愛。別人都羡慕我天生富貴,嫁得好,但誰又能理解我這種守活寡的日子有多難受?這一切都是琳恩和澤多的錯,要是沒有他們,我怎會落到這般田地?本來這一切我也都認了,怎麼說也是我不對在先,不應該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但是沒想到,彼特死了之後,琳恩又去誘惑澤多和復雷戈,想要一起謀害我侵吞家產。我不出手,就會被他們殺死。不管彼特怎麼誤會我,畢竟夫妻一場,我們膝下無子,萬一我死了,萊布德斯家千年的家業就要落入外姓人手裡。我能怎麼辦?我知道劉先生是個好人,並不想真的揭發您。我原本打算,要回酒吧之後就自己搬到倫敦去住,畢竟那裡是先夫的居所。至於本家古堡,就交給桑普老管家打理吧。萬一我被警察捉到了也無所謂,反正我丈夫死了,仇也報了,坐不坐牢對我來說沒有區別。但沒想到,桑普竟然早此一步辭世了。為了先夫的家業,我現在絕不能到監獄里去。先生,現在您明白嗎?」
我盡量使屋子變得暗一些,只留下了桌角處的一盞檯燈,昏暗的光線斜斜地照在我的手邊,我正在擺弄著那張密碼紙,看著它被拉得長長的影子,心裏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今夜我不打算睡覺了,羅娜雖未成年卻也畢竟是個女孩子,留她在這裡是因為心疼她,但同床而眠我倒也做不到。我在等她睡熟,現在是十二點,距離天亮還有的是時間。
「有,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腳,所以記得很清楚,是黑色的綁帶皮鞋。」
她到底又拿到了什麼籌碼?剛才已經快要投降的肖本娜,這會兒怎麼又突然鎮定起來了?
肖本娜果然厲害,竟然連澤多給我準備假護照的事情都知道了,看來我的房間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看!弔死的人不會左右動的,只會打圈圈。就算是先生開門的時候有風,屍體也只會前後搖擺,決不會出現左右晃動的情況。」
在這種如同在黑暗中走鋼絲般的日子里,羅娜就像我的開心果一樣,是我心裏唯一的安慰。
「先生,澤多先生會沒事的吧?」
完了,我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是保護不周,到底是把羅娜牽扯進來了。
看來鳶尾花箱子裏面的秘密絕不亞於酒吧。目前澤多和桑普都對我說明了貝克街酒吧的重要性,至於鳶尾花箱子,除了琳恩的眼神以外,並沒有什麼人表示了對它的興趣。算了,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先救人脫身要緊。酒吧給了她就要不回來了,鳶尾花箱子,怎麼說也是個小東西,就算今後發現了它的價值,大不了再回來偷。我已做了決定,剛要開口,卻被肖本娜搶了先聲:
「不錯,我的出現是在您計算之外的,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意外,才使得整件案子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因為在您的計劃里,要去發現屍體指證澤多的不是別人,就是您自己。您拉回繩子之後,很有可能會沒有時間藏匿,所以按照原計劃,您會走出房間去迎澤多,之後再謊稱要到議事間里去說,就可以很自然地發現屍體,誣陷澤多。但事實是我早到了。您走出房間聽到了我們談話的聲音,於是臨時改變了主意,回到房間里去把繩子藏好。其實這個計劃您安排得很周密。如果我猜得沒錯,琳恩會來色|誘我,我會入住六號客房,三樓倉庫禁地前的帘子會突然不見,都是您安排的。這是個一箭四雕的計謀,因為這個殺人手法很複雜,如果行兇的時候再去穿繩子的話,一定會來不及,所以,您早就先進入議事間將繩子穿好。這時還有另一個麻煩,就是知道這議事間大門密碼的人就只有本家主人和管家,澤多不可能自己開門進去。所以在案發當天吃過晚飯,您讓復雷戈早點把門打開以便澤多進入。但同時您又擔心他會發現您布置好的繩子,於是您又叫琳恩去色|誘我套些情報,目的有兩個,第一是讓復雷戈看到她的舉動,好令他開完門之後無心進入議事間。能達到這個效果,是因為您知道復雷戈心儀于琳恩,這一點,是我看到案發前後的復雷戈判若兩人才發現的。第二個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哄騙琳恩跟著您去議事間,因為您大可以說到那裡去向您說明從我這裏套到了什麼。安排完這些之後,您又想到這古堡里還有一個您無法控制的人,就是桑普管家。從地位上來講,就算是彼特也要對他畢恭畢敬。於是您便將我安排到只有皇室貴族才能入住的六號客房,目的就是讓桑普管家對我產生厭惡感。當天我初到古堡,萊布德斯家是名門,不會不懂禮數吧。我好歹是被你們請來的,就算因為年齡大了不來迎接,那之後也應該一起用晚餐吧。用餐之後我在走廊遇到了桑普管家,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但對我的態度卻很輕蔑。之所以會那樣,一是因為我不知好歹入住了六號客房,再有,就是因為您收走了那個帘子,使我錯踏禁地。兩件事加起來,桑普管家對我的印象越來越差,導致了後來他九*九*藏*書一直對我避而不見。最後再說說我的方面,雖然是葬禮,可我畢竟是客人,我是出於尊重才換上禮服的,但按照禮節來講,哪有讓客人換禮服參加遺囑宣讀儀式的。您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怕我太早去議事間壞了您的計劃,所以您故意事先交代復雷戈送套禮服給我,這樣我就不得不洗澡,加上中國人沒有穿這種禮服的習慣,我穿起來勢必要費一些時間,雙管齊下,這樣您才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怎麼樣,我說的都對嗎?您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行,你和我一起去太危險了。我再怎麼說也是客人,就算是被發現了,夫人和管家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但你不一樣,你是萊布德斯家族的人,如果被逮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嗯,我知道,先生對我最好了。」
「先生還在考慮?我想這箱子並非貴國的東西,劉先生應該也是撿來的吧。那既然是撿來的,又何必如此在意呢?這樣吧,我再給先生一個好處好了。」
「本來是一樣的,後來改成客房的時候進行了改造,所以客房都是由一間房改成兩間的。這還是辛蒂姐告訴我的。先生不信可以敲敲牆,這面牆是木製的,因為衛生間是後來才分出去的。」
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只好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哄哄她。她的問題雖然很天真幼稚,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人家說得對啊,中間的兩個可以掛啊。中間的可以掛?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馬上問羅娜說:
「好,我很欣賞先生的爽快。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把倫敦貝克街酒吧的所有權交給我。其他的,先生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決不討價還價。」
「不會,我記得當時琳恩的腳和我的眼睛在同一水平線上,澤多比我高,不可能沒看見。」
「也行!」
「好,目前我最大的疑惑就是,當天澤多先到了議事間,之後因為某種原因又離開了,就在他出來關門的時候,我到了,與他說了兩句話,前後不到一分鐘我就推門要進去,這時就看到琳恩吊在這第一個鉤子上了。」
我走到床邊坐下來,伸手慢慢地撫摸著羅娜的頭,我真是太喜歡這個孩子了。
「真聰明!」
吃過飯,我詢問羅娜知不知道復雷戈的情況,羅娜說一大早醫生來的時候,復雷戈就已經醒了,要他多休息,但是他不肯,現在與夫人一起出去辦事了。至於辦的是什麼事,就不得而知了。既然復雷戈與夫人全都出去了,那麼古堡里有地位的人物也就全不在了。昨天死了一個女傭,我怕肖本娜會帶警察回來,便讓羅娜去送餐盤的時候順便再帶一些吃的回來。
她的眼睛瞪了我一下,但又轉瞬即逝,馬上恢復成一汪清潭。
「您是客人,又是先夫的朋友,我當然怕照顧不周。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平日里有萬人追捧的琳恩您看不上眼,卻偏偏喜歡那尚未成年的小丫頭。」
「劉先生這幾夜睡得可好?」
我還在思考屍體左右晃動的原因,羅娜卻已經又發現了疑點,單單憑我並不詳細的口述可以這麼快就發現兩條線索,這孩子如果從小就有人培養的話,現在估計已經博士畢業了。
「有什麼用啊?」
「那你聽好了啊,有二十六袋滿滿的金幣,每一袋裡面都有一百多枚,而且數量都一樣。不過其中有一袋金幣是假的,已知真的金幣每枚重十克,假的重九克。現在給你一個秤,你最少要稱幾次,才能確保一定能找出哪袋是假的?」
「劉先生,您剛才也說了,我出身名門,就算您把這一切真相全都告訴警察,他們也未必會相信。何況萊布德斯家有特權。」
「嗯,可能是主人家怕蠟油滴在頭上吧!」
「原因劉先生不用知道,就權當我喜歡古董好了。」
走廊很冷,和房內幾乎就是兩個季節,好在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在深夜出來了,我早已特意添了衣裳。牆壁上一排排的蠟燭發出微弱柔和的火光,桑普管家不在了,也不知這些蠟燭都是誰點上的。我拔下了一根,緩慢地向前走著。果然,從今夜開始,便沒有人巡夜了。古堡的夜,靜得讓人感到凄涼,配上樓梯口大鍾的滴答聲,益發顯得空曠、寂靜,彷彿沒了人氣一般。
「先生,您在算什麼啊?」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羅娜說的是一枚被釘在壁爐正上方的釘子。
「沒錯,鑲到框里,久而久之,畫的上面會有一個印記。」
「寶貝,我們成功了!多虧了有你,真相終於大白了!」
「夫人不用再詭辯了,我還有一個鐵證可以證明澤多是剛剛進入議事間就馬上出來的。」
「太好了,羅娜,澤多這下有救了!我都弄明白了。」
「這又怎麼了?」
「那就要問夫人您了,就是您的一張字條才把澤多叫出來的。澤多向我介紹遺囑情況的時候,一直在替您抱不平,甚至說出了後悔當初把您介紹給彼特。可見他對您的情誼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養成的。」
「好,那我在房間等您。」
「為什麼?」
「夫人,這句話在我們中國有另一個說法,敬酒不吃吃罰酒。夫人若有話,不妨開門見山說,免得您憋著難受,我也聽不明白。」
「這些鉤子啊、燈啊什麼的,與那天的事情有關嗎?」
「呃……我能帶著羅娜一起嗎?」
看來這酒吧她是志在必得了,不過我的立場也很堅定,雖不知酒吧的秘密何在,但就是不能交給她。
「無所謂,有夫人陪同,我倒也不怕寂寞。」
「那我睡地上吧,我是服侍先生的,怎麼能自己睡床讓您趴在桌子上睡覺呢?」
說話時,羅娜從毛巾上抽出一根細線,拴住了牙刷的頭部,然後又將線提起來,就像弔死一個人的樣子。
「您去議事間的時候粘上的。」
我拉出那把椅子坐了下來,心裏亂得很,根本沒有辦法冷靜思考。真的就這麼回去,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算了,還是留下來把事情徹徹底底地弄個清楚吧,我沒做過什麼錯事,幹嗎要拿一本假護照回國?就算好奇心會殺死貓,我也要在死之前把所有的老鼠洞都翻出來。人生短短數十寒暑,不是誰都有機會經歷這種驚心動魄的事情的,既然命運選中了我,那麼我就好好地享受它吧!
「不到最後,我也不願意看到劉先生囚衣加身。」
「謝謝先生。」
「機油?沒有,機油是透明的,我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好,只要先生不要說不該說的話,我絕不會告發先生,至於酒吧……」
「不危險的時候可以。」
鳶尾花箱子?酒吧得不到,她竟然把目光轉移到了那裡。當初琳恩看這箱子的眼神就不對,現在肖本娜又願意放棄酒吧來索取它,這鳶尾花箱子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我本以為倫敦的遭遇是因為鳶尾花箱子,而本家古堡所發生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倫敦貝克街酒吧的。現在看來,這兩者之間並非沒有關係。那肖本娜的目的到底是哪一個呢?是因為酒吧得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還是一開始她要的東西就是鳶尾花箱子?酒吧只是一個幌子,用來逼我說出那句「除了酒吧,夫人還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的承諾。我還以為已經將肖本娜逼到了絕路,自己掌握了談判的條件,沒想到她突然出了這麼一招,現在該怎麼辦?
「有一張照片很奇怪,先生不覺得嗎?」
「復雷戈答應了的。放心吧,先生不會騙你的。」
「那牆上為什麼沒有啊?」
「是嗎?還沒人說過我聰明呢。我覺得比我聰明的人很多啊。」
「為了答謝劉先生幾日來的辛苦,我願送您五百萬英鎊聊表歉意。至於酒吧嘛,還是由我自己來打理就好了,不敢勞煩先生。」
「你拿牙刷做什麼?」
「夫人不用著急,我會慢慢把事情經過一處不落地告訴您。」
「劉先生。」
「我聰明嗎?」
「是不是吊得太高沒看到?」
「不用了,我昨晚已經去過議事間了,那把椅子的確是在澤多的位置上。」
「不錯,除了那一晚,當晚我擔心澤多的情況,想要偷偷地過去找他。不承想半路被桑普管家發現了,之後他一直與我待在一起直到天將亮。這其間您完全有機會去議事間。」
「可以掛畫啊,你看,我們房間的壁爐上不就掛著畫嗎?」
椅子、釘子、機油,只要能想到它們之間的聯繫,我就離真相不遠了。
「好的。」
「嗯,一點點,琳恩就是被吊在左邊第一個鉤子上的。我現在就在考慮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可能?如果我要進入議事間,一定會有人看到,那裡是三樓,不像這四樓,人很多的。」
「嗯,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很奇怪嘛。」
「平時我睡不著的時候,貝珊姐都給我講故事聽。」
「不不不,文職工作一直是我很羡慕的,不像我們家,都是些生意人,雙手疲累慣了且沾滿了金錢味,遠不及劉先生的清閑高雅。」
「先生看完了?」
「沒有,澤多先生就很聰明。」
一時間,當日的情景在我的腦子中像放幻燈片一樣,一幅接著一幅地重現,被搬動的椅子,牆上的釘子,壁爐上的機油,上下兩層相通,這一切的疑惑我終於弄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那隻要量量我的房間就可以知道議事間的長度了。可是到哪裡去找繩尺啊?
「不是,留著中午的,你多取一些,再告訴廚房午飯我們不吃了。」
「夫人願意說嗎?」
「先生,您確定我可以一起去啊?」
「那我聽先生的話,不去了,但先生一定要小心啊,夫人的房間就在議事間的正上面,千萬不要被她聽到啊。」
只有一個枕頭,我本打算讓給她,誰知羅娜剛一上床就偎在我懷裡,不到一分鐘就枕在我的胳膊上睡著了,看來剛才我出去時她不睡覺,也是硬撐著的。我輕輕地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最心愛的寶貝一樣。
果然,臨時編出來的謊話就是漏洞百出。肖本娜的殺人動機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但決不會是像她講的那樣。看看手邊的那張結婚照,照片里的笑容是那麼的真實,決不是一個不願嫁的女人能夠擁有的。而且剛到古堡的那天,澤多便已經對我說了彼特會住在倫敦的原因,此時此刻,我寧願相信澤多的話。再說如果只是單單為了緬懷先夫的話,會有人出這麼大的手筆嗎,甚至不惜傾家蕩產也要得到酒吧?看來她是認為硬的不行,所以改用眼淚戰術了。剛才的僵持,想必是在擠眼淚吧。
太好了,果然不同的人看同一個事物的角度不一樣。如果羅娜看出了什麼,這兩個小時算是沒有白費。我迫不及待地讓羅娜告訴我到底是哪一張照片出了問題。羅娜馬上翻出那張照片對我說:「就是這個,先生不覺得奇怪嗎?」
警察局還沒有接到我的通緝令?那麼她是怎麼知道的?這幾天還有來的路上我一直在關注各種新聞,並沒有我逃獄的事情被報道出來啊。看來是澤多在出事之前就告訴她的了,他真是太大意了。為今之計,也只好與她攤牌了。
「是嗎?先生知道兇手是誰了?知道是怎麼殺人嫁禍的了?」
「夫人?」
「夫人,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國人,與您的身價相比,就如廢鐵和黃金一樣。若是為了我這樣的一個人而使您的下半生在監獄里度過,豈不是太不值當了?」
「我有證據,那就是琳恩屍體上的禮服。她死的時候,眼睛突出,舌頭伸出來,這說明是被勒死的。人被勒住脖子的時候,一定會拚命掙扎,可是琳恩身上的禮服竟然連一點褶皺都沒有。很明顯,那是因為禮服是在她死之後兇手替她穿上去的。當然,您也可以說是兇手為了掩人耳目替她換了一套。但是很可惜,時間上是來不及的。因為我換好衣服馬上就出門了,雖然繞了個遠,但是如果琳恩自己回房間換了禮服的話,第一她不需要出來得這麼早,第二就算馬上出來,也必然會被早到的我看見殺人過程。」
九-九-藏-書找不到繩子,於是便用皮帶量了一下羅娜的腰,之後再去測量房間加上衛生間的長度。一共是二十二條皮帶的長度再多一點點,換算出來再乘以二,就是三十三米多一點。我找了一張紙,在上面畫了議事間天花板的簡易圖。金屬鉤有四個,就是說要把總長度分成四個部分,每個金屬鉤都在其中一個部分的正中央,同樣的,吊燈有三個,就要分成三個部分。
「羅娜,快睡覺。」
「還和您一起吃?我可不敢。」
「劉先生,您不肯讓出酒吧,還要我放了澤多,您不覺得這裏面有點太不公平了嗎?」
「不是吧,我記得是左右微晃的。這有什麼關係嗎?幹嗎問這個?」
「是嗎?」
「請問您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情想問您。」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我在分析照片的同時,羅娜也在邊上看。
這孩子,想都沒想就說出了答案。不過也算正常,正確答案無非也就在一到十四這幾個數字里,猜對的概率有百分之七。羅娜還真是一個幸運的小丫頭。
「是有點新,不過也正常。還有一個呢?」
「不是,先生找條繩子,量我的腰,昨天買衣服的時候服務生剛剛幫我量過。」
「沒關係,快睡吧。」
關於之前的那個奇怪的感覺,我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了。我終於知道我在介意什麼了,那就是羅娜的記憶力。這個密碼就算寫在了紙上,我也是看了好久才勉強記下來的。羅娜只看過一次,應該還是在無意間的,竟然可以記得如此牢固,這種記憶力我活到現在也沒遇見過。現在她又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回答出了這道如此高深的智力題,可見羅娜的聰明並不單單是因為小孩子的思維能力快,而是因為她真的是個高智商天才。
「怎麼了?」
「劉先生,您不要忘了,您自己也是通緝犯,如果再加上使用假護照,與未成年少女發|生|關|系的話。這輩子還能不能看到藍天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有!兩個!第一太新了。」
「先生,還有一點。」
「這咖啡雖然香濃,但也要加了糖才對味的,先生執意不聽勸告,非要混入膽汁,豈不是苦澀難堪?」
「夫人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交出酒吧,您就要告發我?」
「哈哈,我果然沒看錯,您真的喜歡那個小丫頭。」
「羅娜還很謙虛啊,真乖。」
「羅娜,你說這第一個鉤子和第四個之間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區別?」
「先生,一起睡吧!」
向後退爬了幾步之後我才敢直起身來。沒想到復雷戈的房間就在這議事間的斜對面,看來他要到議事間去,可比肖本娜還要方便。我來到議事間的大門處,將蠟燭靠近些,尋找著羅娜說的那個地方,果然在大門的最右方發現了那個圓環套著十字架的圖案,仔細觀察,原來這圖案真的是由二百二十五塊小方塊組成的,橫縱都是十五塊,方塊與方塊之間的縫隙很小,連紙都插不進去,幾乎看不見。真想不到千年前的工藝竟然能做到如此精湛的地步。我輕輕地按了一下中央的那塊,果然彈了出來。慢慢地將其抽出來之後,我將蠟燭粘在地上,藉著微弱且不穩定的光線,按照羅娜寫的解密順序,輕輕地挪動著方塊。方法很複雜,我又不敢動作太快,畢竟斜對面的房間里還有一個清醒的人。花了近半小時的時間,我終於把圖案拼成了兩把劍和一張盾組合在一起的樣子。我再將抽出的那一塊放回去,只聽鏘的一聲,門鎖應該是開了,但這雖然不大的聲音已經把我嚇了個半死,羅娜怎麼不告訴我開鎖的時候會有聲音啊?我一動不動,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這樣堅持了三分鐘左右,我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一聲,才敢小心地緩慢將門推開。
「把二十六袋金幣編上號,然後從每一袋裡都拿出與編號相同數量的金幣,這樣就一共拿出了三百五十一枚。用秤稱一下,得到的重量與三千五百一十這個數字差幾,就是第幾號袋子裝的是假金幣。對吧?」
「真乖。」
「您看,果然是您記錯了吧。算了,都是誤會,既然已經洗脫了我的嫌疑,我也就不追究先生是怎麼進去的了!」
「我沒有編,那個人就是蘇。我剛剛進入本家古堡的時候,澤多就向我介紹了一番。如果我記得沒錯,像蘇這種上級用人是住在三樓的。當晚就是她發現了桑普管家沒有去巡夜,然後就去了議事間毀滅證據。」
「復雷戈管家,有事嗎?」
「我沒鬧,釘子是彎的,還釘上去做什麼?」
肖本娜放下咖啡,站了起來,走到桌子前又停下了,頭也沒回便對我說:
「羅娜是我活到現在遇到的最聰明的人。」
「劉先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想必對自己的祖國也很熱愛,加入我英國戶籍,應該也是迫不得已吧。」
「琳恩為了色|誘我,在我的浴室里已經快脫|光了,復雷戈進來的時候,她只穿了一件襯衫一條底褲就跑出去了。這種裝束,如果不是熟人的話,叫她去議事間她必然不會去,所以符合這個要求的就只有您一個。」
「沒有啊,先生的問題很有趣,之前都沒有人給我出過。」
「萊布德斯家果然是名門望族啊,夫人一開口就是五百萬英鎊。想必這古堡廊壁上的油畫,隨意摘下一張,也就值這個數目了吧。」
「羅娜,這個枕套拆下來收起來,千萬不要洗,再換上一個就好了。」
「我做了什麼?又嫁禍又證明的!」
「您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喏,這個!」
「它是彎的!」
我扭頭向床的那邊望過去,看見羅娜躺在枕頭的正中央,身體也在被子的正中央,除了腦袋以外全部都藏在被子里,她躺下已經快一個小時了,一動都沒動。好乖的小姑娘,當然,不包括那雙睜得圓圓的大眼睛。
「可先生不會講故事。」
「琳恩小姐死的時候穿的是什麼鞋子啊?」羅娜接著問道。
「再去拿一份兒,我們一起吃。」
「不對,就算我做到了您說的這些事情。我也無法確定澤多到底什麼時候進去,又在什麼時候出來。」
「這……」
「快睡吧,我一定會在你睡醒之前平安回來的。」
我寫了張字條交給羅娜,並利用她出去的時間簡單洗漱了一下。這一覺我睡得很滿足,雖然羅娜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有她在身邊,我就會感到很踏實。
「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在算鉤子和燈之間的距離。」
「先生找到證據了?快告訴我!」
我把當天每個人的位置都坐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我坐在肖本娜的位置上,按照她當時的樣子向左邊看過去。由於沒有澤多站在那裡,可以清晰地看到後邊的那個壁爐。對啊,羅娜說肖本娜的房間就在這議事間的正上方,那麼也就是說,肖本娜房間的壁爐和這裏的這個是相通的。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她便不用經過大門就可以到議事間來了。想到這裏,我興奮地快速走到壁爐那裡。爐內很乾凈,幾乎沒有什麼灰塵,更不用說燒火的痕迹了。可當我把頭伸進去向上邊看時,現實又一次令我大失所望。兩個壁爐雖然是相通的,但是煙囪的寬度就連兩條胳膊都不能同時伸進去,人怎麼可能通過呢?
「晚上就不會有人了。」
「先生,這些鉤子是做什麼用的啊?」
「什麼問題?」
「我沒說是琳恩,兩天之內連死三人,為何夫人單單隻說琳恩的事情?」
「哈哈哈,劉先生真會說笑,琳恩的死,就連三歲的孩子都能看出來是澤多所為,怎麼會與我扯上關係?」
「看完了,羅娜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我是不是胡說,恐怕夫人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羅娜仔細看了幾分鐘,之後搖搖頭說:「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就是很整齊。」
「這些只是表面現象。其實琳恩並沒有回到房間,而是被您叫去了議事間。」
「不錯,澤多是很聰明。」
說到這裏,羅娜又面露難過之色了。
「好,只要我有的,夫人喜歡盡可拿去。」
「指教不敢當,只是這倫敦貝克街的酒吧本是我萊布德斯家的產業,經營的也是勞人身心的飲食生意。我雖為一個女人,但也不好意思讓劉先生替我們家的瑣事操勞。為了先夫遺囑一事,已經讓先生披星戴月連夜趕來,如果再要您去貝克街那種人聲嘈雜、治安混亂的地方替我們守著家業,那我豈不是太失禮了?」
「沒辦法,我的條件很堅決,不能退步。除了酒吧,夫人還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酒吧的問題,我很堅決。夫人會不會告發我,我並不在乎,反正來此之前我就一直在逃亡。我想要的,也並不是錢財。」
「按您這麼說,琳恩可能是真的喜歡您,遭到拒絕,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已經這樣了,還是下決心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好她吧。這孩子這麼信任我,我又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身處險境?
「可以,這是最後一個證據。昨天夜裡,我偷偷地去了議事間,但是沒有人發現,這是為什麼?」
「說到這裏我才知道,先生誤會我了,您記錯了,那天那把椅子一直放在澤多的位置上。警察局的人來檢查現場的時候,椅子就在那個位子。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帶您去看,案子沒完全偵破,警官們交代過現場要保持原樣。」
「澤多為萊布德斯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律師,如果辦事不嚴謹,怎麼可能做到今時今日?一個合格的律師,在宣讀遺囑的時候,是不會帶手機的。能把他叫出來的方法,就只有留字條。我之所以敢肯定是您寫的,那是因為澤多與我談完話就向樓上走了,而當時身在四樓的人就只有您一個。」
「不,先生不睡床,我也不睡。」
「拿過來給我看看!」我接過枕頭端詳起來。污漬又黑又黃,像是油漬,我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果然是機油。在什麼地方蹭的呢?
「當偵探的話,你比我合適多了,你真聰明!」
「明天我就會帶她離開這裏,您放心吧。」
「我要您來的時候,手裡提的那個箱子。」
「也有可能是什麼人打電話給他啊,再說您憑什麼說字條是我寫的?」
「不用了,等晚些時候送洗衣房吧,羅娜你過來。」
「先生一定是餓了,我剛進來,您就聞到了。」
說到這裏,正巧蘇敲門進來。她將咖啡和牛奶放在桌子上,旋即又關門出去了。肖本娜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然後轉身看著我,我明顯能看出她的眼神已經變了,凌厲的目光配上毒藥一般的微笑,實在令人不寒而慄。
我低著頭,靠著牆坐在地上,感到這輩子還沒這麼失敗過。好不容易進來了,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找到。看來我還是太逞強了,說什麼要查明真相,要幫澤多洗脫罪名,也不想想自己的實力,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白領,來英國是出公差,遇上這種事,應該逃跑的,為什麼要蹚這渾水呢?我越想情緒越低沉,就像一個被剪了線的木偶,癱倒在了地上。
我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這太不可思議了,羅娜手裡的牙刷果然在動,但並不是在左右動,而是在原地打轉。
就是這個了!大門口地面的照片。這也是羅娜給我的提示,昨天在我買相機的時候,羅娜曾經問過我為什麼不買一個膠片的。這一點很重要,眼前的照片雖然看不出什麼特別,但那是因為我被顏色迷惑了,相近的顏色靠在一起,一些細小的地方就很難被發現。我將這張照片改成膠片模式,使顏色變得單調起來,果然,我要找的那個東西清晰地出現了。那就是在剛進議事間大門口的地上,有一道弧形的划痕。就是這道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划痕,將澤多變成了一個殺人犯。
「夫人,您是名門出身,說話要注意禮數。我的確喜歡羅娜,但並沒有那種意思,我喜歡她,是因為她不像您這麼複雜陰險。」
「錯,這一點就是您最高明的地方,魔術師都做不成的事情,您卻做到了。澤多看不到屍體,是因為他進去的時候屍https://read•99csw.com體的腳是掛在了第一盞吊燈上的。當時屍體的位置,除非澤多使勁抬頭向上面看,不然根本就發現不了。但是如果澤多在議事間逗留了很久的話,只要向裏面走一點,從那個角度要看到屍體就很容易了。就因為這一點,所以您才要確保令他剛一進去就馬上出來。」
「羅娜你真聰明!」
「一派胡言!您倒是說說,澤多出來,您進去,短短一分鐘,琳恩就死在那裡,不是他乾的,還會有誰?」
「好!」
「廢話,那麼晚了都沒人了,桑普死了,復雷戈昏迷不醒,沒有人巡夜,當然沒人看到了。」
羅娜說得有道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好在我當時進入得及時,不然這一條致命的線索就要被忽略了。
鏡子照出來的?對啊!好在有羅娜的提示,我終於知道這兩個鉤子之間的區別了。這一點太重要了!
「可以。在這兒?」
「夫人的記性不好,我剛剛說過,復雷戈找我的時候正好撞破了琳恩的計劃,此時的琳恩怎麼可能跟著他去議事間,而且,復雷戈走後不到三分鐘就又回到了我的房間,這段時間不足以作案。至於澤多,第一,他和復雷戈都是男人,琳恩雖然要色|誘我,但怎麼說也是和您一樣,身處名門,只穿一條底褲,怎麼會和男人一起去別的房間?再有,琳恩死的時候,臉上化了妝,這一點本來是要用來掩飾真相,但卻為澤多脫罪作了一點小貢獻。澤多是個男人,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做律師的同時還兼職外科醫生,誰都知道,外科醫生是不能化妝的,琳恩臉上那麼漂亮的粉妝,他怎麼可能化得出來?最後,如果澤多是兇手,為什麼要在議事間殺人?為什麼還要把屍體吊起來?殺了人出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關門?」
「您看見了?您看見我半路叫住她了?」
「先生不怪你,趕快睡吧。」
「先生不信可以把屋子裡的畫拿下來看看。」
回到房間,我以為羅娜已經睡熟了,誰知我剛一開檯燈,她就從床上跳了起來。她頭髮很整齊,身上穿的是我的襯衫,一點褶皺都沒有,顯然是我走之後根本就沒睡過。
「夫人,古堡里兩天內死了三個人,一人一屍失蹤,還有一個人鋃鐺入獄。您現在會有這一手,我怎麼可能沒想到?實不相瞞,我來之前已經把所有的真相全都電郵給了我國內的妻子。此後我每天都會發一封電郵給她,如果萬一有一天我忘了,或者沒有辦法發了,那麼夫人的美貌就會在各大報紙的頭版上出現。」
「我當時在四樓的這間屋子裡,怎麼可以讓三樓的屍體活動?」
「等下吧,我先把枕套洗了,就這麼一小件,不用送洗衣房了,我一會兒就洗完了,都臟死了。」
不錯,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屋子裡沒人,澤多進去的時候,屍體是被掛在吊燈上的,可當我開門看時又掉了下來,這一切難道是巧合嗎?如果是巧合,那麼嫁禍於澤多就是偶然的事了,但不想嫁禍的話,又為什麼要掛起來呢?前後矛盾,看來要嫁禍給他人是必然的,澤多中招就不一定是兇手計劃內的了,也有誤中副車的可能。再說羅娜提出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麼要選第一個而不是最裡面那個?距離相等,承重力應該也不是問題。雖然說吊在那裡的話,澤多隻要一扭頭就會看到,但就算是吊在第一個鉤子上,澤多走到裏面去,也是可以馬上發現的。而且,按照澤多宣讀遺囑時所在的位置來看,他必然會一進屋就向裏面走去,那樣的話,吊在第一個鉤子上的琳恩也是會馬上被發現的。由此可以證明,將屍體吊在第一個鉤子上就只能省下幾秒鐘的時間,這其間兇手能做什麼呢?這點時間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不是時間上的問題,那麼這兩個鉤子還有什麼區別呢?第一個,第四個,看似只有排序的不同,其他的都一樣啊。
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講話藝術不在桑普之下。一字一板,像一粒落在心裏的沙子一樣,磨得人難受。
「先生剛才嘀咕數據的時候我聽到了,第一個鉤子和第一盞吊燈的距離是1375米。辛蒂姐那裡有本家人的服裝尺寸,我都看到過。琳恩小姐是171厘米的身高,標準的九頭身,那麼去掉頭部還有152厘米,完全可以把腳放在仿燭台樣式的吊燈上,這樣不就看不到了嗎?而且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先生剛才說了,琳恩小姐穿的是綁帶皮鞋,但是我記得之前夫人小姐們在穿晚禮服的時候都是穿高跟鞋,並沒有帶子。之所以會穿有帶子的鞋,是因為屍體藏在天花板上的時候,普通的高跟鞋就會從腳上脫落,這樣的話,就很容易被人發現藏屍的方法了。」
「羅娜,光說出答案不行,要說出原因。」
「我雖沒有夫人那麼高的身份地位,但也會說話算話。還有什麼條件?說吧!」
「這可是您說的。」
羅娜見我妥協了,便要坐起來聽,我連忙制止,並嚇唬她說如果她起來就送她回房間睡覺,這一招果然有效,羅娜又乖乖地縮回了被子里。
肖本娜轉過身,果然眼睛有些紅。她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微嘆了一口氣:
「夫人請說。」
「有這麼臟嗎?」
我拿出照相機,放在桌子上,一邊笑一邊對她說:「先生又不傻,當然知道要改了。不過羅娜不乖啊,是不是都沒睡覺?」羅娜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氣,然後馬上低頭認錯。她是擔心我的安全,我又怎麼忍心責備她?
「羅娜,你是不是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先生,您總算回來了,那個門的圖案需要再改一次,我之前忘了說了!」
「夫人會這麼優待我?」
從生理上來講,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我雖然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態,但腦子的運轉速度已經跟不上了。我放棄了思考,用照相機把議事間拍了個遍,確信了沒有遺忘任何一個角落之後,才關上燈走出房間。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的勝利。我幾乎達到了所有的目的,唯一的代價就是失去了鳶尾花箱子。無所謂了,我的煩心事已經很多,沒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至於把羅娜帶走,到底是不是為她好,我現在還不敢肯定。留下她,肖本娜指不定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呢。但是帶她走,我的未來也是危險重重。都怪我太大意了,害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花了近兩個小時,仔仔細細地將所有照片看了再看。可是連一點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沒有,反倒累得我眼睛生疼。我揉了揉眼睛,挺了挺腰,打算休息一會兒。
肖本娜的房間很昏暗,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邊的小茶几處,擺放著一張肖本娜與彼特的結婚照。照片里的兩人都笑得很幸福,雖然這麼多年肖本娜的容貌並沒有留下一絲歲月流淌過的痕迹,但此時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沉浸在丈夫寵愛當中善良無邪的小女人了。她就站在我對面,眼睛依然美麗,卻看不出一點內容來。也許一個人只有複雜到了極點,才能擁有這樣看似純潔的眼神吧。
「一個律師,能夠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留在別人有可能看到的地方,證明當時他出來要做的事情很緊急。」
「您知道了多少?」
「我知道先生很喜歡那個箱子,但它畢竟只是個死物。如果先生能夠割愛,我可以將羅娜的監護權轉到先生名下。」
「真的?說來聽聽!」
我考慮了一會兒,說實話我真不想把羅娜牽扯進來。但是時間拖得越久,澤多就越危險,何況我還要儘快回到倫敦貝克街酒吧去。現在,我很需要羅娜的智慧,也只好告訴她了。
「先生,我想澤多先生沒看到屍體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一半了。」
我又拔下了幾根蠟燭,這才進入了議事間。雖然從外面開門很複雜,可裏面就很簡單了,門的左下角有一個扳手,輕輕一抬就應該可以打開了,但我怕再發出什麼聲音,只是將大門虛掩上了,因為按照羅娜所講再加上澤多那天的舉動,想必這大門只要一關上就會自動上鎖。
我本想戳破她的謊言,但又怕真的把她逼急了,不但自己性命不保,還要連累他人。眼下還是先將她穩住,我好能全身而退。
「這都是您的猜測,沒有證據我是不會承認的。」
此時的肖本娜已經儀態盡失,抓起身後的那沓紅色便箋惡狠狠地摔在地上。我猜,看來這還真是那留言紙條的出處。我沒有說話,在等著肖本娜的下一步行動。只見她摔了便箋之後,就再沒了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我以為她已經放棄了,不承想她突然又端起了那杯咖啡,走過來坐在了我的邊上。這是要幹什麼?我猜不出其中的意思,不免有些慌張,下意識地向邊上挪了挪身子。
「那怎麼行,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啊,我睡這裏就可以。」
我伸手摸了摸羅娜的小臉蛋,好可憐的一個孩子啊。
「哪一張?」
「錯,我記得很清楚。案發當天,開關門的時候,我聽到一個很刺耳的聲音。那是因為您在適當的地方放了一枚石子,只要那枚石子的形狀是三角形的,那麼澤多第一次開門的時候就會正好將石子卡在大門與地面之間的夾縫中,所以後來開關門時我才聽到了那個怪聲,也就是石子劃過地面的聲音。您就是聽到了這個聲音才知道澤多離開了。」
「他與您在一起?這一點我又不會知道。」
「那麼請問夫人有何打算?」
「這麼大了還要聽故事?」
我本想就這樣妥協了,好在她先說話了。那就先聽聽她的好處是什麼吧。
「琳恩小姐是被兇手藏在天花板上了。」
「首先,那天吃完晚飯,大家看似各自回了房間,但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是真的去了客房,正在我洗澡的時候,琳恩小姐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去了我的浴室,我不想說她在色|誘我,但當時的情景的確很尷尬。好在她在去我房間的路上被複雷戈管家看到了,當時復雷戈應該正在開議事間的大門,因為澤多是宣讀遺囑的律師,需要比大家更早一步進入議事間做準備。復雷戈為他開了門之後就馬上趕到我的房間,發現琳恩果然在我那裡,便替我解了圍。之後琳恩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換禮服,過了不久復雷戈也將我的禮服送來了,我換好禮服之後,因為怕迷路就早早地出門了。我在樓梯口看到了澤多正從議事間里出來,與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去推議事間的門了,然後就發現了琳恩的屍體。」
「哦,先生可以把那時的狀況講給我聽嗎?」
「對,對,對。」
羅娜終於閉上了眼睛,我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悄悄地關上檯燈,走出了房間。
「天花板,怎麼藏的?」
「蓄意謀殺,嫁禍於人,僅此而已!」
「不是自己掉下來的,是您讓她掉下來的。」
聽到我的拒絕,羅娜嘟起了圓圓的小嘴。我沒辦法,怕她一直這樣不睡,我就沒有時間去議事間了。
第二天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我才起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羅娜端著吃的站在我的床邊。
「和夫人一樣,都只是稍感到疲勞而已。」
議事間還是和宣讀遺囑的那天一樣,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圈椅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傢具。我將蠟燭舉起來,但依然看不清天花板的情況。想想反正已經進來了,不查個清楚豈不是白費力氣,而且明天復雷戈如果醒來,難免他不會像他父親那樣巡夜。機會可能就只有這一次,豁出去了。我吹滅了蠟燭,將房間的燈打開了。
「彎的也很正常啊,不要鬧,乖。」
「好,劉先生果然是正人君子,信守承諾。酒吧我不要了,澤多我也可以放了。至於警察局方面,你我都是戴罪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互保。怎麼樣?」
我回到房間,便叫上羅娜一起去復雷戈那裡。一路上我沒有告訴她關於監護權的事,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
「那又是什麼事九_九_藏_書情能比宣讀遺囑還要重要呢?」
「有關係啊,她為什麼會動呢?」
「疑點就在這裏,一分鐘的時間,琳恩就像鬼一樣出現在那裡了。」
「為什麼?」
「先生,您的枕套髒了,我幫您洗了吧。」
「我不會把夫人的事情宣揚出去,但請您把澤多從警察局那邊弄出來。只要夫人做到,我必定守口如瓶,而且馬上離開本家古堡。」
「精彩,您的故事果然精彩,那我就索性讓您講完它。不過您倒是說說看,一分鐘之後,您推門的時候,為什麼屍體就是吊在那裡的了,是自己掉下來了?這也太巧了吧?」
「因為本家古堡的畫都是珍品真跡,不管是哪代主人家帶回來的,都不捨得鑲到畫框里。」
「方便的話,能來我房間嗎?」
黑糊糊的,不會吧,聽她這麼一說,我便轉過頭去看個究竟。只見羅娜捧著一個白色的枕頭,中間真的有一塊又黑又黃的東西。
「對,這裏所有的畫都是保持原樣掛上去的。因為沒有畫框的挂鉤,所以都是直接放在兩三枚釘子上的。如果釘子是彎的,不就很容易掉下來了嗎?」
「呵呵,劉先生可能不知道,桑普管家生前每天晚上都會巡夜的。」
「先生髮現了什麼嗎?」
這個想法不到一分鐘就被眼前的事實推翻了,我掀開桌布看時,發現這張桌子不是後來才搬進來的,它本來就是這古堡的一部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石墩,上面放著一張厚實的石板,其長出來的距離,只夠放下一雙腿。要藏一個人在桌子底下,除非是個嬰兒。我直起腰,看了看圍在石桌邊上的椅子,有十四張之多。我覺得有些彆扭,努力回想著那天的座次。我坐在第二張,復雷戈在我的右手邊,我們中間有兩張椅子,他的右邊我記得還有一張,後來桑普進來,坐在了我的左邊,也就是第一張。我的對面是肖本娜。她那邊的椅子與我所在的這一排正好是對稱的。這樣計算的話,兩邊各有六張,加上兩頭各有一張,正好是十四張椅子。沒錯啊,那為什麼我覺得彆扭呢?
不錯,這古堡的椅子都是古歐風格的,坐下來的時候,椅背比人還要高出幾寸。我回頭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果然沒有油漬。看來羅娜說得不錯,這是我去議事間的時候蹭上的,但是卻想不起頭部碰過什麼可能有油漬的地方。難道是議事間的椅背?我曾經坐過當天被使用過的那幾張椅子。不可能,議事間不論是桌布還是椅子罩統統都是白色的。如果有機油,我看得那麼仔細,不可能沒發現啊。難道是我當時睏倦所以看漏了?算了,看照片吧,如果真是看漏了,照片上也會有啊。
我又一次興奮了,難道這張照片上還有奇怪的地方?
「先生先別誇我,我只知道了一半,還有很多問題呢!」
「沒有,先生可以用我量。」
「看來我的事情夫人您是一清二楚了。」
大門果然是自動上鎖的,設計得還真巧妙。我怕這大門上的密碼圖案有記錄,於是按照羅娜寫的順序,從後向前又把它拼成了圓環套著十字架的樣子。之後推開門,再次關上。這次應該萬無一失了,我清理了地上已經凝固的蠟油之後,就回房間去了。
我還沒有走到三樓,就聽到有人在下面叫我。看到那身白色的西裝,我便知道等著我的人是復雷戈。
我馬上撲到桌子前,尋找著那張能將真相徹底揭開的照片。
「先生您看!」
「先生,告訴我吧,我也想幫澤多先生。」
「呵呵,劉先生不要緊張,以琳恩的姿色您都瞧不上眼,我一個喪夫之人,如果想要誘惑您的眼睛,就太自不量力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四樓,剛經過小廚房,便看到蘇已經站在樓梯口了。「劉先生您好,夫人就在房間內,先生要喝茶還是咖啡?我好現在去準備。」
「呵呵,您自己也說了,一分鐘之內,就是魔術師也不能把一具屍體變到那裡去!」
「為什麼澤多先生沒看到啊?」
我將羅娜留在了屋子裡,邊走邊盤算著肖本娜找我到底為何事。這個女人雖然一共就和我見了兩次面,說了不到三句話,但我總覺得她的厲害之處絕不輸桑普老管家。等會兒見了面,還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情況呢,總之小心為妙吧,盡量不要過早與她撕破臉皮。
是羅娜已將食物放置好,正抱著我的枕頭站在那裡對我說的。把她留下來,是因為方便我想起什麼好趕快問她。經過一天的相處,我認為羅娜的危險指數已經是最小的了,就算讓她知道我的案子也無關緊要。現在要分析昨天偷|拍回來的照片,這聰明的小丫頭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麼忙呢。
我聽肖本娜這麼一說,才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菱形的白金底盤,上面鑲滿了小顆的碎藍寶石。我可以估算出它的價格不菲,但與萊布德斯家的雄厚實力相比,就顯得有些寒酸了。想必她在意這條項鏈,真的就是因為是訂婚時丈夫所贈,只是個紀念而已。不過她這麼大的手筆,甚至不惜我把這本家古堡全都搬空了也要換回倫敦貝克街的酒吧,可見這酒吧的價值,決不僅限於開在福爾摩斯舊宅的對面這一點。如此大的誘惑,若是換作他人,單單拿五百萬英鎊就已經馬上同意了。但我是個通緝犯,就算背著金山銀山,只要她一通電話,我不光無福消受這些錢財,可能連性命都會丟掉。
「先生沒吃飽嗎?」
我連忙走到壁爐邊,把牆上的油畫摘下來。果然,沒有挂鉤,牆上的兩枚釘子也是直的。就如羅娜說的那樣,如果只有一枚釘子,而且是彎的,那麼稍稍與地垂線偏一點,釘子就會向下旋轉,畫也會掉下來。而且,較大的畫需要更多枚釘子來支撐,如果用彎的,就很難保持水平。
「雖然警察局並沒有接到您的通緝令,但如果有好市民舉報的話,我也不好不把您交給警方。」
「夫人有何指教不妨直說。」
「夫人,照理講,這酒吧是您家的產業,就算沒有這麼多的交換條件,我也應該交還給您的。但現在這是彼特先生立遺囑要留給我的,他屍骨未寒我就馬上轉手,未免有點太辜負他對我的信任了。所以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恕在下不能聽從。」
「先生,我再問一個問題,為什麼現在不是電燈和蠟燭一起用呢?那樣的話該多亮啊,還暖和。」
「那你看到的是什麼?」
「您的確不知道,當夜也確實沒有進入議事間。因為自有另一個人會幫您把這一切都做妥當。」
我洗了洗臉,又回到了電腦前,繼續翻著照片,當然,羅娜還是坐在邊上和我一起看。眼下,我能想到的與這次兇案有關的東西,就只剩下那個吊著琳恩的金屬鉤了。這是昨夜我在議事間就注意到了的,但是這四個鉤子並沒有什麼區別。案件分析到這裏,已經遇到了瓶頸,既然看不出什麼別的問題了,就只好把這金屬鉤當突破口了。我將天花板的照片調出來,並問身邊的羅娜說:
「證據就是琳恩死的時候,澤多把遺囑放在議事間長桌的最左邊的。」
「沒有,只要能和先生待在一起就不無聊。」
從左到右,第一個鉤子在4125米的位子,每個鉤子之間的距離是825米。第一個燈距左邊55米,每個燈之間相距11米。算到一起去,鉤子和吊燈之間的距離從左到右開始分別是1375米,兩個6875米,之後又是1375米……我一邊計算,一邊小聲地說出來。這是小時候便有的習慣,每當遇到數學問題,我就會這樣。
「那就請劉先生說說您的條件吧。」
「劉先生,您說得沒錯,人是我殺的,澤多也是我嫁禍的。但您只知道過程,卻不了解原因。」
「牛奶吧。」
我實在不願意看到羅娜難過。她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卻有一個永遠不會忘記傷心事的記憶力。擁有如此高的記憶力,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羅娜,先生本不應該告訴你。但是沒有辦法,你比我聰明,我的時間有限,只好告訴你了。不過你要答應先生,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無論誰問你,都不要說你知道我將要告訴你的事情,能做到嗎?」
「夫人的想法我早已考慮過,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國人,能做的只是盡全力而已。真相說出去,至於警察局怎麼做,英國政府怎麼做,就看您自己的手段和運氣了。」
一時間我還是想不到兇手這麼選擇的目的,也許是我想多了吧,時間緊迫,兇手可能隨便看到哪個就馬上掛上去了。
「那中間的兩個鉤子不是可以嗎?它們和電燈的距離很遠啊。」
「這個證據就是澤多沒有看到屍體。」
「不瞞您說,我右手邊的抽屜里有一支上好膛的左輪手槍。當然這是最後的辦法,您要考慮清楚。」
「夫人為什麼要我的箱子?」
「好,你聽著啊……」
果然是女孩子,說她臟就不願意了。
「先生,我睡不著,您給我講個故事吧。」
「不知道,完全一樣,就像是鏡子照出來的一樣。」
奇怪,沒動靜了,她怎麼不說話?肖本娜的手與她說的那個抽屜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距離,她背對著我,不動也不說話。我猜不出將要發生什麼,這畢竟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威脅我的生命,看不到她的表情,這讓我心裏更沒底,手掌不住地往外冒冷汗。現在的肖本娜就像是拉滿了弦的弓箭,稍稍受到一點刺|激,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我盡量將身體前傾,之後一動不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刺|激了她,同時也準備著隨時逃跑。
我抿嘴看著被我畫得亂七八糟的圖紙,搖搖頭說:「現在還不知道呢。」
「您,您不要再胡言亂語,想要誣衊我,就拿出證據來!」
「呵呵,本來這個推理還有一個破綻,但是現在沒有了。屍體會掉下來,是因為您在吊燈的另一邊套了一根繩子。那根繩子通過議事間的壁爐,再穿過煙囪,就會出現在身在四樓的您手中。因為吊燈都是可以搖擺的,適當的時候,您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讓屍體掉下去。這也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要選第一個鉤子,因為除了它與吊燈之間的距離正好可以放下一個人之外,它同時也正好在吊燈的左邊,只有這樣,向右拉動吊燈的時候屍體才會掉下來。至於那條繩子,只要先折成兩段,再套住吊燈,拉動之後,再快速拉收其中一段,很快就可將整條繩子全部收回,不留痕迹。這個方法就解釋了為什麼我會在議事間發現一個彎曲的釘子還有機油。繩子雖然可以用和牆壁同樣顏色的,但是穿過最後一個挂鉤之後距離牆壁還有四米,如果就這樣直接穿過壁爐的話,繩子就會懸在半空中很容易被發現。沒辦法您就只好在牆壁的上方釘了一枚釘子,讓繩子繞過那枚釘子再沿著牆壁進入壁爐,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了。加上您知道澤多不會在裏面待很久,只要能矇混一時就可以了。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那釘子是用來掛畫的,但是後來發現古堡里所有的油畫都是沒有畫框的,用彎的釘子根本就掛不上去。再有,壁爐邊的上沿塗有機油,那是因為繩子通過的路線有兩個需要轉彎的地方,一個就是在那枚釘子處,釘子是金屬的,表面很光滑。但是第二處,也就是壁爐的邊框上沿,那裡是用青磚砌成的,表面很粗糙,因為拉動繩子的機會只有一次,您擔心會在那個地方卡住,所以為了減少摩擦力塗上了機油。很可惜,也很萬幸,蘇在進入議事間毀滅證據的時候,遺漏了這一個細節。本來,您可以狡辯說當時沒有待在房間里,是有人闖進來收的繩子。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沒有辦法了,但是您剛剛自己承認了,案發之時,您就在這個房間里。」
「議事間過去是用來商討戰事的,想必牆上需要掛地圖,有蠟燭的話,一不小心會引起火災。你看走廊上的蠟燭不也都距離油畫很遠嗎?」
「黑色的皮鞋。」
「這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釘子啊,有什麼奇怪的嗎九-九-藏-書?」
「哦,先生知道的真多。」
「不錯,表面上來看,確實像澤多所為。這就是夫人您的聰明之處,誰也不會想到,短短一分鐘,琳恩的屍體就可以出現在那裡。」
「不是,三歲以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
「可是先生沒有你聰明啊。」
這蘇的城府彷彿比肖本娜更深,必須小心提防,她拿來的飲品,能不喝就不喝,就算沒辦法,牛奶也是最不容易下毒的一種飲料。
「呵呵,真是好笑。好,就算按您說的,我寫了字條,那您又怎麼敢肯定,他一進去就看到了?解釋不了澤多在議事間的時間,就不能證明他不是殺人兇手。」
「我知道先生沒這個意思。幾天的相處,雖然並沒有與您促膝長談的機會,但對先生的癖性倒是了解了幾分。」
「夫人,明人不說暗話,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不如找個雙方都能妥協的辦法。」
「她被人半路截住?那是您自己異想天開!」
「寶貝,你知不知道議事間的長度是多少?」
「那也可以是澤多或復雷戈叫她過去的,他們之間都很熟悉。」
聽了我的話,肖本娜的臉色全變了,猙獰的面目代替了之前的端莊冷靜。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掛不上去。」
「先生,我和您一起去吧。」
屋子裡的空氣越來越凝重了,我們僵持了快五分鐘,精神已經開始有些支持不住了。我感覺這是我經歷過的最長的五分鐘,因為從剛才她停止說話的時候開始,我便隨時有可能會斃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趁她還在下決心,我要先下手為強。生死一剎那,機會只有一次,我不能失手。我仔細觀察,尋找她意志最薄弱的時刻。據說人在呼氣的時候,精神要比吸氣的時候渙散一些。我屏住呼吸,認真聽著她的喘氣聲。漸漸地,我聽出了她的呼吸中夾雜了一點抽泣的聲音。
「好好好,我弄的,那羅娜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粘上去的?」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就覺得這第一個鉤子不是隨便選的,看來我的直覺沒錯,這間房的長度果然沒有白量。想要把屍體藏好不被澤多發現,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還好有羅娜這個小寶貝在。
對啊,看了這麼久,也沒跟羅娜說說話,她就在邊上坐著,一直沒出聲,真是乖巧。
「首先,先生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屍體,那她是怎麼掉下來的呢?還有,為什麼選第一個鉤子呢?因為最裡面的那個鐵鉤,與吊燈的距離也是1375米,為什麼不用那個?最後,澤多先生雖然一進門的時候看不到屍體,但只要稍稍抬下頭,看到屍體是遲早的事情啊。」
「開玩笑,您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竟然還編出另一個幫凶來。」
這道題一般人不會想到正確答案,就算比較聰明的人,想必也要思考一兩個小時。記得曾經有人告訴我,大腦在思考難題的時候,是最容易使人的神經疲倦的,應該是個比較有效的催眠法。
「不知道,不過這裏同一層的屋子都是一樣的。」
「羅娜,這房間有尺嗎?」
「夫人不用拿這個來要挾我,我也並沒有記錯,警察局的人會看到現在的現場,是因為您又將椅子放回了原處。夫人的心思縝密,雖然當時沒法挪動,卻也擔心事後會有人起疑,所以,警察局的人來之前您再次進入議事間,將您認為是唯一的破綻修改了過來。」
「可以證明,我剛剛說了,遺囑放在了長桌的最左邊。按照宣讀儀式時的情況來看,澤多的主持位置在房間的最裡面,如果不是一進門就看到的話,他的遺囑就應該出現在桌子的最右邊。還有一點,就是澤多當天站的位置的椅子,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那把椅子被放在了大門口對面的那個牆角處。這些都說明了,澤多是剛剛進門就看到了放在椅子上的字條,於是放下遺囑去看,隨後就急急忙忙跑出來了。夫人應該也很清楚,議事間的桌椅都是白色的,放上一張紅色的紙,要引起什麼人的注意是很容易的事情。喏,就和您現在身後寫字檯上的紅色便箋一個顏色。」
首先是天花板的情況,天花板上有三盞大燈,樣式是仿照古典的蠟台組架而設計的,沒什麼值得注意的,這種樣式的吊燈在歐洲家庭很常見。仔細看看,我發現有四個粗壯的金屬鉤釘在天花板上,與三盞吊燈在同一條線上。想必是在沒有電的年代里,用來懸挂真的蠟台組架。這麼多年過去了,第一次再被使用,竟然就是用來弔死琳恩。我盯著第一個金屬鉤看了好久,因為琳恩就是被吊在這一個鉤子上的,可為什麼要選這個呢,我並沒有看出它與其他三個有什麼不同,是為了讓我們一進門就發現嗎?如果吊在其他三個上,也是只要有人進房就會立刻看到的。與第一個相比,最多也就耽誤個四五秒鐘,難道這麼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就那麼重要嗎?
我將房門鎖上,便馬上坐在桌子前打開電腦,將照片傳輸進去。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我的頭腦比昨夜清醒得多。議事間一行,我幾乎沒拿到什麼有力的證據,希望這些照片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差不多了,還差最後一個證據!」
「別著急,我的條件還沒有說,酒吧雖然不要了,但我要另一樣東西。」
「夫人說的很合理,也很殘忍。澤多之所以沒有為自己辯解,是因為他對您有一定的感情,他萬萬也沒想到殺人嫁禍給他的人就是您。澤多因為要準備宣讀儀式,的確要早一點到議事間去。本來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的根本沒有人會知道,但是就因為您要嫁禍給他,才間接證明了澤多是剛剛進入議事間就又馬上出來了。」
「好了,我休息一會兒,羅娜想做點什麼?」
羅娜將密碼詳細地寫在了紙上,又反覆給我講解了操作方法。作為獎勵,我同意她在我的房間過一夜,畢竟同房的人不明不白地慘死了,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難免會害怕。
我拿出白天買的數碼照相機,想要把屋子的每個角落都拍下來。而就在站起身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了讓我感到彆扭的地方到底是什麼。那就是我坐的這把椅子,這是在最裡面的一張,也就是澤多那天宣讀遺囑的位置。可是,當時澤多並沒有坐過,而他所在的位置也沒有擺放椅子,這椅背高出桌面一尺多,如果儀式時澤多有繞過椅背去拿桌子上的文件的不自然動作,我一定會記住的。那麼這把椅子呢?當天在什麼地方?我又繞著桌子走了幾圈,終於想起來當時這把椅子擺在了大門對面的那個牆角處。這種情況很常見,我們去酒店吃飯,服務生也會將多餘的椅子搬到牆角處摞起來。那麼這是澤多為了取遺囑方便而搬的嗎?如果是,他是什麼時候搬的呢?該死,如果我有羅娜那種記憶力就好了,現在我只記得那張椅子在那個牆角出現過,但什麼時候開始的卻一點也記不起來了。不過澤多要搬動椅子的話,為什麼要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這議事間沒有其他的傢具,離這裏最近的兩個牆角都是空著的,我試著搬起這把椅子,並不輕鬆,很重。這就更說明沒有必要捨近求遠了。看來,澤多搬動椅子的假設並不成立。那麼,難道是兇手搬的?行兇時間並不充裕,要是真是兇手乾的,那麼這把椅子出現在那個角落,對於兇手來說就太重要了。另外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誰把這椅子放回來的?警察局的人是不會隨意破壞案發現場的,就算是搜集證據完畢,也不會那樣做的。如果這條線索很重要,那麼兇手就應該在警察局進入之前就把椅子放回原處。從事發到警察進入的這段時間,就只有桑普與我下棋到第二天早上女傭們開始準備早餐的這幾個小時才有機可乘。而我回房間的時候已經快要破曉,兇手如果在天亮的時候進入議事間未免有點太大胆了。按照現場的布置來看,不管誰是兇手,他都是一個仔細嚴謹的人,不會如此冒失行動。如此說來,下棋的時間兇手去恢復現場的可能性最大。不過有一點,桑普與我下棋是突發的事情,按照日常的情況來看,兇手一定會以為此時桑普正在巡夜。我記得兩次遇到桑普都是他出現在我的背後,但這兩次我所面對的方向卻不同,再考慮桑普的處事手法,他的巡夜路線應該是無規律可循的。這古堡的隔音效果很好,三樓的腳步聲絕傳不到四樓去。那麼有可能知道我們下棋的人,就只剩下復雷戈了,因為他的房間在三樓,可以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經過。難道兇手是他,又或者他是幫凶?
「不吃了?」
「步測?我想要準確的數據啊。」
「看來夫人的想象力足可以寫小說了。如果琳恩是自殺,那麼澤多進入房間的時候就會看到的。」
「羅娜乖,告訴先生,你是不是做過這道題?」
「我能,現在就剩下先生一個人對我好了,我都聽先生的。」
肖本娜的房間在議事間的正上方?這個條件對她要成為兇手有幫助嗎?一時間我還想不到,但這絕對是個很有價值的消息。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既然辛蒂刻意安排了梅克這個新人,那麼我身邊的羅娜又是因為什麼被選中的呢?如果說梅克的提拔是為了自己的脫逃,那麼把羅娜留給我就等於是辛蒂送給我的一個禮物,而這個禮物要比桑普的寶石項鏈還要珍貴萬倍。
警察已經查過一遍,不知道有沒有動過什麼,或拿走什麼。不過也不要緊,他們要的是能證明澤多是兇手的證據,而我,只對能幫他脫罪的東西感興趣。
「您說的這些大家都知道,這裏面有我什麼事情?」
「沒錯,所以說只有澤多是兇手才是合理的。他應該是早就進入了議事間,又用紙條之類的東西騙琳恩是我找她有急事,要她馬上到議事間。之後將她殺死,偽裝成自殺。澤多本來是要關門製造一個密室的,但沒想到您早到了,所以門沒有關上。被您識破了也沒有辦法,他只有認罪,您沒注意這其間他都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嗎?」
算了,明天我就將倫敦貝克街的酒吧交給肖本娜,然後換張機票回中國去吧。想著想著,我支撐著地面慢慢地站了起來,準備關上燈回房間。剛走兩步,我霍然聽到啪的一聲,是我衣服里的什麼東西打在了椅背上,掏出來一看,原來是澤多為我準備的那本護照。
「先生,算出來了嗎?有什麼用嗎?」
「好,如果夫人想聽,我就再把您的完美藝術行為複述一遍。您是想自己聽啊,還是要再找幾個聽眾?」
「夫人好耳目,我的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白領。」
「好,我就耐心地聽聽您到底能編出多動聽的故事來。」
「去之前您坐在椅子上給我出題來著,如果那時候就粘上了,椅背上應該也有。」
她說著就要去衛生間拿浴巾鋪在地上睡。我實在拗不過她,只好也上床睡了。
「好!」
「嗯,你如果沒有其他工作的話,拿了東西就回來,我要把門鎖上,今天不出去了。」
「聽說劉先生在貴國是做文職工作的。」
看來還是我想多了,鉤子應該是兇手隨意選擇的。羅娜說的整齊,這是每個家庭在安裝照明設備的時候都會考慮的問題。
「想不到先生對油畫也有研究。如果您喜歡,可以隨意挑選,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一介女流,對這些並不大懂,留在我手裡也是白白浪費,不如送與先生。另外,如果先生認為五百萬英鎊這個數目不討眼,您盡可說一個喜歡的數字,還有我這古堡里的寶石首飾,除了我脖子上的這條訂婚項鏈,其他都可以送與您的妻子。」
「羅娜,是不是你幹活的時候粘在頭髮上的?」
再看看其他的東西,光滑的牆壁上連一個燭台都沒有,更別說壁櫥或簾帳之類的東西了。如果說當時兇手沒有逃出去,一直躲在屋子裡,等到大家全都走了再出去的話,那麼他藏身的地方就只有中央的桌子下面了。
「因為要點燃那麼高的蠟燭很不方便,而且啊,燭台和電燈都很大,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