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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真假夫人

Part 4 真假夫人

不管肖本娜是真是假,只要明天澤多沒事了,我就把酒吧交給他。此後如果羅娜願意的話,我便帶她一起回中國。英國的事情,我不再過問了。反正我的目的也都達到了,澤多成功救出來了,羅娜也脫離了本家重獲自由,桑普管家的事情雖然還沒有弄清楚,但辛蒂已經把屍體帶走了,我也做不了什麼。
「屍體上沒有致命傷口,平時身體健康,致死的原因最可能的有兩點,一個是窒息,一個是中毒。窒息死亡的話,眼角會有血點,衣服上通常可以看出掙扎過的痕迹。」
「這裏就我們倆,說吧。」
我向這位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的總經理行了一個禮,之後按捺住心中狂喜的心情,盡量平穩地向門那裡走去。
「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餓的話,我們直接到約克去吃晚飯吧。」
車子駛入市中心,我找了一家車行停了進去。
聽到他的話,我別頭看了看羅娜。她好像沒聽到,還在吃飯。
「睡吧,睡吧。過了今晚,我的英國之行就可以收尾了。」
「什麼?您的丈夫?」
「也許可以。」
桑普管家的身體一直很好,突然死亡,做兒子的怎麼可能受得了?我看他又開始獨自傷心起來,決定還是轉移一個話題。
「先生,為什麼直接叫我家夫人的名字啊?好像不太禮貌……」
「先生真聰明!」
「記不得了。之前他經常把車寄放在這裏。但自從老爺和彼特主人相繼出事之後,他往返本家古堡的次數太多了,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羅娜,你坐過這輛車嗎?」
「這……」
「蘇來的時候?辛蒂和蘇有沒有什麼瓜葛?」
「先生,還睡嗎?」
「先生,我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嗎?」
「我還以為,先生帶我走,是會娶我呢。」
他一看這是個雙重買賣,原本奸詐的臉上立刻又堆起了笑容。我跟著他繞著車行走了一圈,他不厭其煩地將每輛車的情況都跟我介紹了一遍。不過我倒是無所謂,只要是不出毛病,不是贓車就可以。
「拿來看看行嗎?」
「哦,您父親的車,還有這兩輛採購用的車有報警裝置嗎?」
「睡了好久了,不睡了,你別走啊,陪著我……」
「對了,剛才您說貝珊的情況和我父親很像?」
「這是羅娜的監護權轉交證明還有她的護照。劉先生在這裏簽上字,羅娜就可以脫掉這身圍裙了。」
他也認為澤多不是兇手,可是他那天的表現卻那麼激動。難道我算漏了,他也是幫凶?
「這次能和英國的公司和談成功,全是你的功勞啊。」
「不,是從昨天向前數一個月,這三十天的資料沒有了。」
「沒有硬性規定,但大家都這樣停,習慣了,幾乎從來沒變過。」
「辛蒂?工作能力很強,處事也冷靜,我父親很喜歡她,所以把她內定給我做妻子,但我與她並沒有什麼感情,平時接觸也都是為了公事。劉先生,我的這些回答您還滿意嗎?」
「好,我們出發吧。」
肖本娜輕眯著眼睛,微笑地看著我,慢慢地從嘴裏吐出剩餘的四個字:
喂我喝水的人不停地撫著我的胸口,並用紙巾幫我擦拭臉和脖子上的水。
「對,因為我父親的屍體不見了,換成是您,也會這麼做吧?」
「不確定,但幾星期之前還在呢。」
「一個半?」
「謝謝劉先生還這麼替我擔心,所以不是我要嫁給他,是他要入贅本家。」
「沒有,我留了最好吃的一塊給先生!」
「我來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
「謝謝,臨別我再對您說句話,以後在本家處事,要步步謹慎,好自為之。」
「怎麼全吃了啊?」
「不用解釋了,我能理解,也看得出來,你呀,是個不會送禮的人。你知道嗎?這份禮,要是真有人敢收的話,給你十個集團的董事長干,都算你賠了。我猜啊,這可能是你們家傳下來的,拿回去吧。你有這份兒心,我已經很高興了。」
「也不是,古堡四樓沒有,三樓只有餐廳、倉庫和右半邊的走廊裝有監視器。先生說的這一點我也想到了,今天我醒來之後就去了監控室,但不知道是誰把一個月以來的監控數據都刪掉了,監視系統也都被關掉了。」
「不會吧,古堡的守衛還算嚴謹,另外有車進來,不會沒人看到。再說停車場並不大,如果放在那兩排之外的地方,守旁門的女傭通過大門就能看到。」
「不錯,你怎麼知道的?」
羅娜要起身幫忙,我制止了她。等蘇換好了餐布,肖本娜便從椅子邊上拿起了一個牛皮紙口袋。
「那會是誰?是誰要對我父親下毒?是誰?」
「對。」
「工具箱?裏面有什麼?」
「先別謝我。你到我這兒工作以來啊,我一直都很注意你,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呢,也確實有意地,盡量照顧你。」
「在醫院忙活一上午了,你進屋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做飯。」
但是這輛車太小了,跑長途恐怕不方便,於是我便讓羅娜又重新挑選了一輛。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去撬開。」
「嗯!就是澤多先生的車子,前天晚上是停在停車場的。」
「先生,踢那裡沒有用,這個貨車的車斗是後面換的,只有車頭會報警。」
「復雷戈,別找了,真有線索的話早就該找到了。」
「那現在怎麼辦?」
「請進來吧。」
「那是因為辛蒂怕留下痕迹,在千斤頂與車子中間墊上了毛巾或手帕。證據就是羅娜剛才在車斗中間那裡發現了一條白色的線頭。」
「昨天晚上死了一個女傭您可知道?」
整個上午,我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對著電腦屏幕保護上游來游去的魚,我想到如果那個夢可以繼續做下去的話,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呢?我會查清一切的真相嗎?我會帶著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回家嗎?我會成為英雄嗎?又或者,我會死嗎?算了,那是關於地球另一邊的夢,一切都是虛幻的。眼前的這台電腦,身下坐的這把椅子,手裡拿的這張本城晚報,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的。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白領,中國像我這樣的人,比英國的總人口還多。英雄這個稱號,這輩子輪不到我了。
「好啊!我現在就陪您出去挑!」
「過不來,這麼小的縫隙,大一點的摩托車都無法順利通過。」
我走到中間的那輛貨車那兒,很隨意地踢了一下輪胎,沒響,於是又很用力地踹了一下車斗,還是沒響,想要踢第三腳的時候,被複雷戈制止了。
我坐在床上回憶著今晚的事情,看看有沒有遺漏什麼細節。這羅娜也真有意思,這麼聰明竟然也有粗心的時候,肖本娜連續幾天沒有吃冰激凌她竟然沒注意到。沒注意到,沒注意到?我反覆地琢磨著這句話,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羅娜沒注意到,不可能啊,之前她沒看漏過什麼地方啊。這麼聰明的孩子,這次為什麼沒注意到?
「有,紫色邊的紙都是夫人的記錄。」
「沒錯,表面上看來沒有什麼聯繫,但仔細想就會發現很多共同點。時間相近,都在同一天。事情發生之前都沒有預兆。最重要的,如果我推論得沒錯的話,應該都是中毒死的。」
「對。」
「不知道,恐怕是因為那輛車上有GPS吧,很容易被找到。」
「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看著羅娜圓圓的眼睛,已經有淚水在裏面打轉了,小嘴微微地打戰,卻說不出話來。看來她是真捨不得我,而我又怎麼捨得離開她呢?
「不,沒有經過屍檢就無法百分之百地肯定,而且中毒,也分為被毒殺,誤食毒藥和自殺幾種情況。不過現在我有八成的把握確定貝珊是死於中毒。」
我剛吃了兩口,他便開始發問了。好在並不餓,我放下手裡的刀叉,將盤子里的牛肉撥給了羅娜。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顧及復雷戈在場,與剛進來時的畢恭畢敬相比,好似換了個人,看來她是真餓了。
「有,其實方法很簡單,需要的條件很多,但恰巧都滿足了。」
「沒辦法,一般他不過夜的話車子停在這兩排之外,如果晚上不走,就讓採購的人下來挪一下。因為第二天早上很早這兩輛車就會出去,所以沒辦法。」
「那次我從福利院被接到古堡的時候坐的就是這輛車。」
「另外這裡有十萬英鎊的支票,羅娜畢竟是從我萊布德斯家轉交出去的第一個女傭。我也希望她今後的生活會快樂幸福,這點錢算是本家的一點心意,給她上大學的。」
「沒錯。」
她所指的是停在前排的一輛Minicooper,原來澤多的車是這樣的啊,果然很小。
「在當地火化,骨灰都撒到海里。」
「不了,英國的事情還沒跟上面彙報呢。」
「掌管鑰匙的是本家最好的司機了,為萊布德斯家工作了快十年,他說這車開了七年,鑰匙從來沒丟過,他平時都放在身上,就算睡覺的時候都壓在枕頭底下。而且兩把鑰匙是拴在一起的。」
「那到底是怎麼出去的?」
我抬眼望去,果然多出來一個空缺。
事關重大,這鳶尾花箱子的價值和倫敦的酒吧一樣,雖然兩個我都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留條後路總沒錯。想到這裏,我又拿出了數碼相機,把鳶尾花箱子的每一個地方都拍了下來,這才放心。
「羅娜喜歡讀小說嗎?」
「機遇不同而已,換作別人,也會這麼做的。」
「對!」
「對街再向前走的那片樹林里。」
那個醫生又過來,我努力地再次睜開眼睛,吃力地問他:
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我是在模仿澤多的做法,警察局總部沒有拿到我的通緝令,但不代表在英格蘭也是安全的。我逃獄的事情到底是怎麼處理的還不知道,如果嚴重到由新聞報道通緝令的程度,那麼英格蘭我就回不去了。
「不急,羅娜你過來看看,見過這個箱子嗎?」
「那她為什麼要帶走我父親的屍體呢?」
「嗯,屋子裡冷,這孩子被凍醒了。」
「古堡每天的菜譜有記錄嗎?」
「世界推理小說的鼻祖啊,我也很喜歡他。羅娜喜歡讀推理小說?」
半個小時的新聞播報完畢,我終於也鬆了一口氣。看來事態還沒有到達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小心為妙,進入英格蘭之後,還是先找一個小城市摸摸情況,不要直接回倫敦的好。
「確定?」
「你看看,我說的吧。」
「因為我檢查的那輛,也是一樣,什麼東西都很整齊,但只有千斤頂的下面壓著兩把螺絲刀,從而使工具箱的蓋子蓋不嚴實。」
鳶尾花箱子很重,羅娜根本提不動,我將箱子放到床上,讓她端詳。
這醫生還真執著,我大概已經弄清楚情況了。
「工具箱平時放在這裏?」
這次的行李更少了,沒有需要過磅的箱子。早上第一班飛機,我一個人坐在寬敞的候機廳,手裡拿著英國籍的護照,心裏念叨著昨晚妻子說的那句話:
「不哭啊,不哭。羅娜乖,不哭。」
「為什麼?」
「因為主菜大家都是一樣的,就只記錄吃了什麼,每餐的全部主菜記錄在廚房那裡。我的用餐記錄是為了方便營養師給大家調配營養的。但是每個人喜歡吃的甜品不一樣,我父親只喜歡吃布丁,所以每餐都另外做,不吃的話,我便記錄下來了。」
「先生,您好像心情不好啊。」
「不說他了,我想知道復雷戈先生對夫人是怎麼看的。」
「誰啊?」
只敲了一下,復雷戈就來開門了。能令他如此著急,想必是關於桑普屍體的事情吧。
「就這輛車換給您,我再加四千英鎊,不能再多了。要知道,您的車沒有車主證明,一般人不敢接的,很麻煩。」
「為什麼不查明死因呢?」
「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去。」
「沒有,再看一遍吧!」
「寶馬公司的Minicooper。」
這就很奇怪了,辛蒂會去刪掉記錄我早就想到了,但為什麼要一個月的?如果在當日之前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可以被拍下來的話,那麼直接把文件夾刪掉不是更快嗎?又或者,是一個月前的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情況,換作是我的話,會只單單刪掉那一天的資料,這樣不就更不容易被人發現了嗎?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讓她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呢?
五天?這不會又是肖本娜的詭計吧?千算萬算我沒算到會有這麼一手,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對答。
復雷戈氣喘吁吁地拿著手電筒跑回來了,真是神速啊,看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儘力配合我。
「您說得有道理,但大家都看到了,我父親他身體冰冷,臉色青白,怎麼可能沒死呢……」
「那她是被人注射的嗎?」
「那就是說有可能了?」
「前面就到新堡市了,在那裡轉十九號A級路。」
「聽聽看有什麼旅遊指南之類的報道沒有。」
「事後有查過監視器嗎?」
「好吧,替我謝謝夫人。」
「謝謝張總。」
「先生read.99csw.com,您看,柯南道爾的畫像不見了!」
「沒有。」
「也好。」
「當然了,和英國公司的合作,是我們集團第一次嘗試邁進歐洲市場,這麼難的合同你都給我簽回來了,項目經理這個位置非你莫屬了。這幾天準備準備,交接一下工作,上面的調職檔一到,你就可以去東區上班了。」
「好。」
「喜歡啊,辛蒂姐經常幫我從桑普管家的屋子借書給我讀。」
此後,羅娜便不停地詢問我一些關於中國的事情,我耐心地一一為她解答,也好盡量分散我原本低沉的心情。
「我經常給他買一些安神助眠的藥品,但他從來沒吃過。」
「嗯,臉色青白,嘴唇有點發紫,身上有鮮紅色的斑點,是血液中含有氰化物的特徵。」
「那塊牛肉真的是最好吃的部分,我沒騙先生!」
「不去了,自然會有人接手的。到了倫敦我們就回中國吧。」
客套幾句之後我帶著羅娜離開了桑普的房間,復雷戈沒有走,想必是不甘心還要留在那兒繼續找線索吧。
「真是一個異想天開的手法啊。」
「我聽說復雷戈先生曾經做過義工?給一家叫什麼的福利院。」
「您的意思是,辛蒂動用了這兩輛貨車的千斤頂?」
「對!」
「第一次與復雷戈先生暢談,既然您可以坦誠相告,那麼我也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在這之前我還有要求。」
「是嗎?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如此說來,復雷戈並不完全可信,還有那個寶莉,她之所以會瘋,恐怕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假扮一個尋常百姓已經不易,要用女主人的身份混入萊布德斯家,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她能做到讓古堡里的人不起疑心,想必是計劃了很長的時間,已經把肖本娜的日常習慣研究得十分透徹。可羅娜和復雷戈都說了,真的肖本娜平時很少出戶,所以要拿到她的情報就一定要有一個內奸。寶莉和復雷戈都是最佳的人選,寶莉已經瘋了,現在不用去理會。如果復雷戈是內奸,那他的目的一樣是家產,怕自己沒有肖本娜活得久,把她殺了,自己獨活又恐遭人懷疑。復雷戈之前說過,就算繼承了萊布德斯家的遺產,也會全部捐給政府。這句話的水分太大,很有故意掩蓋的味道。但如果復雷戈是清白的,那他就危險了,這個假肖本娜下一步要除掉的人就只有他了。
我怕羅娜不知如何答話,便接過了話題:「夫人,還有一件事,不知辦得怎麼樣了。」
「有過敏史嗎?」
「彼此,先生的學識和膽識,只見過一次就已足夠……」
「呵呵,原來是沒有選擇啊,不過推理小說很有魅力,你這麼聰明的孩子看這方面的書很合適。」
「不知道,您懷疑是老鼠有毒,然後咬到了貝珊,從而使她中毒身亡的?」
我接過鑰匙,上車關了車門,看見復雷戈還站在那裡看著我,便按下車窗。
「不會。」
是啊,我在這裏和復雷戈討論這麼久也無濟於事。貝珊的死看似平常,但其實比琳恩的案子更難破解。兇手在作案的時候,想的越多,做的就越多,做的越多,錯的也越多。貝珊死的時候,沒有密室,沒有偽裝的痕迹,沒有掩蓋死亡原因,也沒有嫁禍他人,唯一的疑點就只有老鼠。看來還是先放一放吧,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不是我不想幫貝珊,實在是能力有限了。至於桑普管家嘛,只要找到辛蒂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如果真是死於毒殺,那辛蒂的嫌疑的確很大。
「手握一把古匕首,直刺心臟。」
「好,快打開後備箱看看!」
「我是想讓警察查出他的底細。」
「向英格蘭的方向走,羅娜幫我看地圖。」
我坐在車的後座,搖上窗子,把雜亂的喧囂擋在外面,之後就傻傻地坐在那裡。我是真的傻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手裡拿著的那個黑色首飾盒子,它已經被打開了,裏面躺著一條已經舊的沒有光澤的項鏈,它的墜子很簡單,古典的花邊,中間鑲著一塊乒乓球大小的綠寶石。
「這是中國嗎?」
做康復治療真的很難受,剛開始的時候,稍稍動一下就全身都疼。好在有妻子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時常勸她,都是有工作的人,不用天天陪我。她說她請了假,還是要天天看見我心裏才踏實。幾個星期下來,妻子瘦了好幾圈,我實在是心疼她,便堅持要提前出院。
「復雷戈,您檢查發現車子有被撬過的痕迹嗎?」
「我也很羡慕您,可惜我的命不好,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了,現在父親也去世了,連個屍體都沒有。我唯一喜歡的女人,也同時死於非命。」
門還沒關嚴,復雷戈就開始說話了,而且氣喘吁吁的,像是跑回來的,看來他的發現不小啊。
「早。」
「沒有,絕對不會有,古堡是用很堅硬的特殊石料建起來的,再厲害的老鼠也打不了洞。而且每天都有女傭認真清掃的。」
「嗯,寫到這裏就沒有了。」
「先生是說布丁吧?」
「我知道辛蒂是怎麼把屍體帶出古堡的了。」
「彼特、夫人,還有彼特父親的車有這種報警裝置嗎?」
一番談話,我倒是了解到了幾個很重要的情況。桑普屍體消失的事情,目前我還真沒想到有什麼不能告訴他的原因。至於桑普管家送給我的那條寶石項鏈嘛,還是別說的好。這幾天來,我無緣無故得到的東西中,好像沒一樣是簡單的。如果那寶石項鏈沒有什麼特殊意義,桑普不會那麼執著地送給我。
「難怪……」
「啊,沒有,刪得太徹底了。走吧,去看車吧。」
「夫人的記錄也有?」
「沒一點點有用的嗎?」
「有!」
「再過一會兒就不是了。」
我按照澤多給我的假護照上的數據,填寫了表格。至於地址,當然不能寫本家古堡的了,我想來想去,最後寫上了之前在倫敦住的那家小旅店。
「劉先生,早啊。」
「老公,不行明天就別去了,再休息幾天吧。」
「願意!可是……復雷戈管家能讓嗎?」
「知道啊!怎麼了?」
「我需要先問您幾個問題,如果我認為可以告訴您,我必定會直言不諱。同意嗎?」
我看了看羅娜所指的地方,是車斗的中後部,在下沿的地方果然夾著一條白線。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價值,這車被刮成這個樣子,車鬥上夾著什麼都不稀奇了。
「是嗎?那你說說,都有哪些。」
「那就走吧,跟著我走吧。」
「但是彼特留有遺書啊,不可能是之前寫的,遺書上有我的名字,我認識彼特才不到一個星期。」
我又從新給羅娜放了一遍監控錄像,自己也在注意有沒有漏掉什麼細節。通過第一遍的觀察,值得說的地方只有兩點,第一個是肖本娜沒吃晚飯,也沒有叫人到樓下拿吃的。第二個則是蘇見過桑普管家之後沒有去自己的房間先看一下,就直接隨肖本娜上樓去了。羅娜說過此前沒有見過蘇,而我第一天來古堡的時候險些迷路,為什麼這蘇好似輕車熟路一般,直接就能找到自己的房間?
「主人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住在之前的房間,而是住在三樓的客房。不過主人有一把小型軍匕,那是他上大學時,參加童軍營的紀念品,主人很喜歡,一直帶在身邊,死的時候也別在皮帶上。」
「我聽澤多介紹過萊布德斯家的規定。現在的情況,如果肖本娜夫人死了,這偌大的遺產就全歸您了。」
「那現在我還能做些什麼嗎?」
「如果是那邊的兩輛車,挪一挪或許Minicooper還可以通過,可是我的車動都沒動過,這兩輛貨車這麼寬,相當於一般的車快一個半了,怎麼近也騰不出那麼大的地方。」
妻子告訴我,一個多月之前,我在英國出了車禍,被緊急送回中國,在醫院昏迷了十天才醒過來。而對於這些,我全部都不記得了,妻子安慰我,說腦部受到創傷,短暫的失憶是很正常的,慢慢會好的,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什麼事情都會好的。我不想再多想,那些離奇的經歷應該就是我昏迷時做的夢,現在夢醒了,我又回到了真實的家裡,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了。
他聽了我的話,喝了一口咖啡,擦了擦眼淚。
「先生,能說下你的名字嗎?」
「先生客氣了,我才是受益良多。這幾日來麻煩先生了。這是夫人送給您的新車,請收下吧。」
「明白了,辛蒂的手法我終於明白了。答案就在這一個半上!」
「真的?我可以嗎?」
「前天在愛丁堡經過福爾摩斯雕像的時候,先生一直在看,捨不得走。」
「愛丁堡……好吧,就要這個了。」
「復雷戈,您父親吃的東西和大家是一樣的吧?」
「不會!先生要相信我,真的是柯南道爾寫的。」
「如果是另外準備的車呢,可以不用停在那個車位吧。」
「先生,我費了好大力才撬開,確實有情況!」
「我?我並不會恢複數據。」
「有可能,但有一點,昨天是單日子,這個月的雙日子採購車才會出去的。澤多的車不管在不在,那個車位的車子怎麼也出不來啊。」
「正因為這樣,加上那裡是給餐具消毒的地方,所以清掃會更加仔細。」
「我也知道你應該沒見過,羅娜乖,幫先生認真地看,爭取把每一個地方都記下來。」
「先生,這裏!」
「我知道,但血絲不是血點,會有血絲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幾乎沒有睡覺。當晚我在這個位置與您父親下了一盤棋,下完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我從十歲就開始讀柯南道爾的作品,福爾摩斯系列我至少看過七八遍了,羅娜說的這些作品名字里,我很容易便聽出有四部是她記錯了。
「那自殺呢?」
趁羅娜洗臉的時候,我打開保險箱,將寶石項鏈放在貼身的口袋裡,又把鳶尾花箱子拿了出來。
「主人和老爺的車都有,至於夫人的嘛,沒見她開過,不過那輛車價錢不菲,應該有報警系統。」
「不了,我懂一點電腦,知道一個可以將刪除時間不長的文件恢復的方法,我想去監控室試試看,可以嗎?」
「還有人有這種情況嗎?」
「好!不過這箱子不是先生的嗎?」
「沒錯,當時的時間很緊急,所以她在放回去的時候沒有注意這點。或者是即使注意了,也沒有那個時間去重新擺放整齊。」
「我知道,是為了澤多的案子。」
「不用客氣了,坐吧。」
「為何說是自殺?」
「對啊!太對了!先生果然厲害。不過,千斤頂頂過的地方為什麼沒有痕迹啊?您剛才不是檢查過了嗎?」
「或許吧。」
「沒記錯,是六十四篇。」
「這樣就很合理了,不過把車頂起來,再降下去,怎麼掌握平衡啊?一點一點來的話,至少要半個小時吧。」
「看看就知道了。」
「那就奇怪了,老鼠是怎麼來的呢?」
「中毒?我父親是被人毒殺的?」
「還有事嗎?」
「老婆,我好想你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從我出生以來,死去的女傭不是病死的就是自然死亡的。先生懷疑貝珊的死與我父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年輕人懂得謙虛是好事兒啊,但也要相信自己的實力。總公司那邊有個大項目,想從我們這兒選一個項目經理,我推薦了你。」
「紅色的那輛吧,和澤多先生的車一模一樣。」
我們挑了一家小旅店,草草地吃了一頓晚飯,就上樓休息了。房間很小,只有兩張床和一個小柜子,連電視機都沒有。羅娜去洗澡了,我擰開床頭的燈,癱卧在床上。燈光並不刺眼,衛生間里傳出嘩嘩的水聲,我看到眼前的玻璃窗在輕輕地顫抖,像是快要頂不住外面的寒風。耳邊突然傳來蜂鳴聲,眼前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破裂了,又好像是有個東西飛了過來。單調的聲音,加上昏暗的光線,我的感覺越來越模糊,就像是被一點一點抽離了,慢慢地,我閉上了眼睛。
「每次都是古堡的門衛?有沒有可能是莊園門口的人跑過來?」
「沒了?」
「先生,說了這麼多,您還沒告訴我呢,為什麼要去約克啊?」
「不可能,停車場是由古堡的門衛負責的。」
「沒有,我的車有雙重報警裝置,有人撬的話,車子會響,我那邊的報警器也會響。」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睡一會兒吧,有事兒以後再說。」
「有,就放在車鬥上。」
「好的,國航最快的是下周一,英航是下周二,直飛倫敦的。」
「他幹嗎這麼謹慎對待鑰匙?」
復雷戈的房間不大,因為被隔成了裡外兩個屋子。我讓羅娜到裏面的屋子去看電視,自己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喝著牛奶,等待復雷戈的問題。
「澤多有懼高症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是,一直都放在老爺生前的房間。」
「現在還不知道。」
「發現什麼了?」
我本想問一些有關https://read.99csw•com酒吧或鳶尾花箱子的事情,但考慮到復雷戈的為人我不甚了解,覺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好吧,我就代她收下了。羅娜,快謝謝夫人。」
「是嗎?羅娜最喜歡哪本書啊?」
「羅娜,有沒有看出什麼?」
「採購車的鑰匙有幾把?」
「您喜歡琳恩嗎?」我的問題使他感到很驚訝,正準備喝水的動作也停下來了。
「先生,沒關係,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好,四千英鎊就四千英鎊吧,不過我要現金。」
「因為很多女傭、門衛都想學開車,他怕別人拿了鑰匙去偷偷練習,所以一直很小心。」
「老鼠?」
「貝珊的屍體已經處理了?」
羅娜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的心裏卻越來越慌,太不小心了,怎麼說漏嘴了呢?
「不知道,我只看過《女兒》,但作品並沒有寫完。大致的內容是,一個很有錢的鄉紳,有四個兒子,都很有出息,但平時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老人帶著自己的兒子服侍他。有一天,這個老鄉紳感覺自己快死了,就把四個兒子都叫回家裡,準備分配遺產,可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發現四個兒子都死在了同一間屋子裡,每人的胸口都插著一把刀。之後福爾摩斯受老僕人的委託去查案子。」
復雷戈拿著手電筒,我藉著光線看到他剛才撬開這車真的費了一番力氣,車的后蓋兒已經合不上了,黑色的漆片掉了一地。後備箱里除了一些清潔用具其他什麼都沒有,不過可以清晰地看到右邊的角落處有一個很大的方形印記。
「他沒有騙我,我來這裏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裡?」
「先生,您一路沒說話了,為什麼要聽新聞啊?」
好像是我妻子在和醫生說話。她怎麼來了?我想要說話,不料被一口水嗆到了。
「那我父親有吃過您說的那種東西嗎?」
「劉先生請說。」
「好,不過先生為什麼選約克啊?」
「劉先生,這是我與澤多的結婚請柬,婚禮定在一個星期之後,如果先生尚在英國,我們很期待您的蒞臨。」
「對,有規定。」
「不錯,就是他的意思。」
「哦,哪裡?」
「水。」這是我能說的最後一個字了,平生第一次感到說話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大約不到十秒鐘,一股很甘甜的液體流到了我的嘴裏,是水,我終於喝到了。
「那份用餐記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算了,屍體都沒有了,我們在這裏討論來討論去的也沒有用。」
午休時間到,我拿起食堂的餐卡,準備下樓去吃飯。走到門口,聽到後面有人叫我:
「好。」
「先生說的也對。」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覺得很蠢,昨天我又不是沒檢查過停車場,和今天沒什麼兩樣。
「哎,先別走!」
「那把古匕首可是古堡里的東西?」
復雷戈的語氣中有些急躁和無奈的味道,與我談話的同時依然用眼睛四處尋找著線索。
「我也蠻喜歡他的,關於福爾摩斯的六十四篇作品,我讀過六十一篇。」
「我只是慶幸自己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現在又組成了一個更普通的家庭。」
我的手被握住了,很溫暖,很熟悉,我知道,這是妻子的手。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來古堡除了給大家添麻煩以外什麼都沒做,無功不受祿。」
下午五點鐘下班,我沒有開車,把它留在公司的停車場了,一個人打車回的家。下班高峰時期,路上還是和往常一樣,塞車塞得很嚴重。計程車司機在前面謾罵著交通設計得不合理,我卻一句也聽不下去。
「羅娜,你還記得那天夫人是為了什麼出去的嗎?」
「您很討厭澤多是嗎?」
張總嘆了一口氣,尋思了一會兒,像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的樣子。之後,他從那個檔案袋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首飾盒子,對我說: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明早跟我一起走吧。願意嗎?」
「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箱子,如果見過的話,誰都會記住的。」
「桑普管家有每個房間的鑰匙,辛蒂是用繩子綁住屍體,從古堡左邊的某個房間的窗戶慢慢將屍體降下去的。」
「很可惜。」
「有,在後面幾頁記錄著,雖然他在本家吃飯的時候不多,但也是受本家的營養師照顧的,所以就有記錄了。」
沒錯,羅娜不會記錯的。我總算明白了,她不是沒有看到肖本娜連續幾天沒有吃冰激凌,之所以沒有覺得這一點很奇怪,是因為她和我有區別。這區別就是,我是男的,而她是個女孩兒。肖本娜不吃冰激凌的原因也不是吃膩了,是根本不能吃,因為那幾天是她的生理期。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裏,最近的一次停吃,與上次之間只有短短的一星期。而在此之前的幾次停吃,都是很有規律地相隔二十七八天。肖本娜平時生活很規律,有專門的營養師和保健醫生,不用上班也不用做家務,所以生理期穩定屬於正常。但是最後一次,只隔了短短的一星期,這就說明問題了。復雷戈之前說的澤多有懼高症,還有羅娜發現的耳環問題,本來沒有什麼太大的疑點,不過與現在的情況摻雜在一起,雖然很可怕,但我也不得不懷疑,現在的肖本娜和一個月之前的那個肖本娜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一個月前的肖本娜,或許就像復雷戈說的那樣,安守本分,心地善良,就算丈夫長年不在身邊,也毫無怨言。可現在的這個貴族夫人,表面上還是一個樣子,但實際上城府極深,心狠手辣。她不知道澤多的懼高症,也不吃早餐的哈士奇。最重要的是,什麼都可以假冒,但是生理期卻沒有辦法裝,所以她才帶回了蘇,日常起居都只由蘇一個人負責,這樣就不會因為出現細節上的疏漏而被人懷疑。如果不是我今天無意間查看了用餐記錄,誰也不會知道她的秘密。
「很簡單,您檢查的那輛車,工具箱的蓋子是不是沒有完全蓋嚴,而且裏面的擺放是不是很奇怪?」
「您父親平時吃補品或營養葯之類的東西嗎?」
「聽到警報聲,門衛一定會過來是嗎?」
「真的?」
「好!」
「夫人每餐都吃冰激凌,澤多喜歡吃芒果蛋糕,其他人都無所謂,趕上什麼吃什麼。」
「按照年月日分類的。」
我明白了,但是這太可怕了……
「復雷戈,這貨車上有工具箱嗎?」
「可能是拿去修理了。我們走吧,走出這個大門,萊布德斯本家古堡的事情就再與我們無關了。」
「這位先生,您賣車,我買車,原因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
「聽您這麼一說的確是,您怎麼知道?」
「我沒看到過,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另一個。」
我知道我的聲音很微弱,因為連我自己都聽不清。
「之前有女傭去世也是這麼快處理好嗎?」
「醫生,他嗆到了!怎麼辦?」
「我只知道他注射不了破傷風疫苗,其他的不清楚了。」
「先生說的有道理,我記得那時剛剛看了那篇沒寫完的《女兒》,就被辛蒂姐要回去了,說桑普管家不讓看。」
「這兒!這裡有一條白線。」
「要不要我把壁爐點上?」
「我沒有,那輛車有什麼值得察看的地方嗎?」
「不要失望,這才一天,我們已經掌握很多線索了,別著急,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忙的。」
聽了我的話,復雷戈激動得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羅娜既然跟了我,我就會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對待她,不勞夫人費心了。」
「不會吧,風格很像柯南道爾。」
「太廢油了,所以不想要了。」
我雖然很早就拿到了駕駛執照,但自己開車的機會卻很少。好在A級路上的車輛並不多,我還可以分出一點注意力去聽聽新聞。
「羅娜別哭了,你要是不哭,先生明天走的時候帶著你一起。」
「先生要去倫敦的酒吧嗎?」
「沒錯,但是辛蒂要做的,就只是將車子降下去,而且不需要一點一點來,因為還有一個梅克。」
「這兒!先生看,夫人的耳環變了。夫人早上出門的時候戴的是黃金耳環,回來的時候變成了白金耳釘。」
「醒醒!醒醒!」有人在輕輕拍打著我的臉,叫我再次睜開眼睛。
「原來如此,不過是在玩文字遊戲。一個星期後我恐怕已經不在英國了,就提早祝願兩位新婚美滿,攜手白髮了。」
沒想到繞了一圈,問題又回來了,辛蒂是怎麼把裏面的車開出來的?想到這裏,我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於是便問道:
「對!」
「嗯!先生到哪我就跟到哪。不過,監護權是什麼?」
「沒呢,羅娜起來一下,先生有事要你幫忙。」
真是一個天大的陰謀。如果肖本娜真是假的,那麼所有的事情就全都不一樣了。彼特、琳恩、貝珊、桑普的死,澤多的蒙冤,辛蒂的出走恐怕都與這個假的肖本娜有直接關係。看來是有人覬覦著萊布德斯家的龐大家產。
「小劉!張總讓你下午一開工就到他那兒去一趟,別忘了啊!」
「現在只能確定,屍體的確被辛蒂帶走了,還有她怎麼把車開出去的我們知道了。其他的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為什麼要帶走屍體,屍體是怎麼從古堡裡帶出去的,為什麼放著桑普的車不用,非要大費周折地開走澤多的車子。這些問題還有待解決啊!」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沒事了,你繼續洗吧。」
「嗯,這記錄上寫,大前天晚上沒吃布丁。」
很快,車老闆就檢查完畢進到屋子裡來,從他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其滿意的程度。
「先生也喜歡看?哦,對了,先生喜歡柯南道爾吧?」
「那彼特死在什麼地方?」
「沒錯,因為我覺得辛蒂是開車走的。」
「不會,因為我也吃了。」
「請問,這是澤多的意思嗎?」
「我們算是上下級的關係,但下了班也是朋友。你去英國出差,給我帶點小禮物,這本來沒什麼。不過,你的這份禮啊,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年輕人有才能,也要對自己有信心,不用搞台下交易。」
看來這復雷戈的確對澤多有很大的成見,再問下去也是徒勞。
「呵呵,以後再跟你說吧。我們先把電腦關了,估計復雷戈也快回來了。」
在加油站加油的時候,我叫羅娜去買一本英國的地圖冊,自己抽空用路邊的公用電話與國內的妻子通了話。因為不想讓她一個人在家裡替我擔心,便沒有告訴她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只推稱公司交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要晚些時候才回得去。妻安慰我不要著急,囑咐英國氣候陰冷,多添些衣服。放下電話,我頓時感到心裏溫暖得緊,一個人不論在外面怎樣呼風喚雨,都是一時的成敗而已,只有家才是永遠的歸屬,只有家才能無條件地包容。
「太好啦!我能永遠跟著先生了!」羅娜高興地抱住我的腰。簡簡單單的一抱,就意味著此後我將要對這個孩子負責了。這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永世的責任,相當於家裡多了一個孩子,雖然我還沒有和妻子商量此事,但現在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羅娜這麼天真可愛,妻子應該會喜歡她的。
「桑普管家和肖本娜夫人的都沒有?」
羅娜問話時,我已經在市中心買了手機,又幫她開了銀行戶頭,將肖本娜和澤多給我的錢全部轉給她。然後自己銷了戶,想想這下應該萬無一失了。
「我還是不懂。」
難怪人人都說,無情莫過帝王家。大家族雖屬名流上層,但人情的冷淡也實在叫人看了寒心。貝珊的死狀慘不忍睹,連個死因都不查明就被草草地火化了,這些來自全世界的孤兒,當年選中她們的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蘇的聲音很特殊,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便聽出是她了。她稱羅娜為小姐,看來監護權的事情已經弄好了。
「是嗎?羅娜沒有看出來。」
「沒有出版社和出版時間。我看到的柯南道爾的作品,都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
羅娜默寫完之後,我馬上拿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我剛才的想法果然沒錯。
「有道理,但是她用千斤頂幹什麼?」
「對,女傭死了,從來沒叫過警察,都是自己處理的,這是本家的規矩。」
「Minicooper?據說很小啊。」
我撬開車子的油箱,把羅娜撿回來的干樹枝插到油箱里,拿出來看時,發現樹枝有一大截都沾上了汽油,這說明這輛車完全可以開。丟了個工具箱,難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藏在了工具箱里?這倒是一個藏東西的好地方,但真是這樣嗎?
「劉先生!」
「您的車是新買的,為什麼要賣啊?」
「嗯……我不敢說。」
肖本娜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後者便馬上會意,對我說:
「一樣,除非身體不適,不然都是在餐廳和大家一起吃。偶爾會讓辛蒂做一些小點心。」
「對,差不多有一個半了。」
聽到我的話,車老闆笑了笑read.99csw•com,之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了。看著他臃腫的身體,我真為那把已經吱吱作響的椅子擔心。
「哦,實在對不起。我這就讓他們去準備,在房間里用餐可以嗎?」
「愛倫•坡。」
「先生,你的名字?」
這老闆還真會做生意,車主證明我還真有,復雷戈把它連鑰匙一起交給我的,但車主地址留的是本家古堡,我不想被人注意到,惹來什麼麻煩,於是便回答道:
「請您放心,澤多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全力,就算他不是您的朋友,也將要是我的丈夫。」
「是一樣的嗎?」
「起來洗洗臉刷刷牙,我們去餐廳吃飯。」
羅娜說得沒錯,我的確心情不好。肖本娜沒必要撒謊,這樣的貴族如果有婚禮,一定會見報。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地信任澤多,沒想到最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要入贅萊布德斯家,除了為家產,還會有其他原因嗎?我到底可以相信誰啊?
「放心吧,先生捨不得羅娜的。」
復雷戈看了看我指的地方,是古堡牆壁與貨車之間的空隙,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張總還有什麼事嗎?」
「張總客氣了,我就是跑跑腿而已。」
「可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羅娜,你喜歡哪一輛?」
「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寶貝困壞了吧,去睡吧。」
「沒坐過。」
「那應該是桑普管家自己抄錄的。多出來的四篇可能是分類的時候分錯了。」
「可是我明早就要走了。」
「你看別的人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有這種想法真挺不容易的。」
走出古堡的大門,我看見台階下面停著一輛高級的銀色轎車,車門打開,一身白西裝的復雷戈從車裡走了出來。
「何以見得?」
「這車不是電子鎖是吧?」
我接過來看了看,有政府名頭、公章和鋼印,應該沒有錯,何況她沒有必要在羅娜的身上對我耍什麼陰謀。
復雷戈像是聽出了我心中的不滿,嘆了一口氣說:「劉先生,這我也沒有辦法,有些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有些人的一生,是還沒出世就已經定下來了的。不光是貝珊,有朝一日我死了,也是一樣的下場。」
她這回是忍不住了,眼淚決堤而出,嗚嗚地哭了起來。
「先生剛才在餐廳說……說……說會當我女兒一樣看?」
「好的,我這就去。麻煩先生在這裏等我。」
「嗯,雖然有些和平常不同的地方,但是任何人的生活都不是每天相同的啊。」
「沒有,夫人生了三天病,是在這天的前四天開始的。」
「醫生,他怎麼樣?」
「這會兒也快六點了,我有點餓了。」
「這就有問題了。」
我很早便到了公司,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我喜歡看平時忙碌的辦公室安靜下來的樣子。九點鐘,同事們準時地蜂擁進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都是「身體怎麼樣,這麼快就回來上班了」。大都市裡的人情味,就只能靠這些沒有太多實際意義的客套話,一點一點地積累起來。
「當然了,來,睡覺吧。」
「為什麼?」
這算什麼?嫁禍不成改色|誘了?
「羅娜,看看地圖,約克郡怎麼走?」
「上個月其他日期的數據還在?」
「過來坐,我們分析分析吧。」
「你是醫生吧,怎麼會說中文?」
「現場我沒看到,有什麼中毒的跡象嗎?」
果然,昨天早上桑普沒有吃早餐,前一晚是在房間吃的,牛肉,沙拉,土豆,威士忌,布丁;中午在餐廳,意粉,小龍蝦,四季豆,白葡萄酒,布丁;早餐也在餐廳,牛奶,燕麥,煮蛋,土豆餅,鹹肉,布丁;再前一天晚上,餐廳用餐,鵝肝,麵包,西班牙芝士,水果沙拉,紅葡萄酒,布丁沒吃……布丁沒吃?沒吃還記什麼啊?
我接過記錄本,慢慢地仔細翻閱,主要目的還是要羅娜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醫生!醫生!他醒了!」
「劉先生太客氣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失陪了。」
「劉先生好像沒什麼胃口。」
「可是,先生明天就走了!」
「寶貝,《死囚騎士》、《項鏈》、《女兒》、《皇冠的秘密》這四部你記錯了,其中《項鏈》是莫泊桑的短篇作品,另外三部我就不知道了。」
「能夠醒來,就證明之前的手術還算成功。由於長時間卧床的關係,現在可能不太能自主活動,不過沒關係,做一個星期左右的康復治療應該就可以恢復。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患者的神志還有些不清楚,剛才你也聽見了,他還無法說出自己的名字來,還問我為什麼不說英文。畢竟是腦部受創,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病人身體還太虛弱,目前無法給他做檢查……」
「說得也對。不過這裏面有個很奇怪的地方,我聽說辛蒂有桑普管家的車鑰匙是嗎?」
「我認為彼特主人就是他殺死的。」
「如果為難就算了。」
「可以啊,但是給羅娜一份兒行嗎?」
「那就走到哪裡算哪裡吧,最後去倫敦。」
「壞掉了?我可以踢一下試試嗎?」
「是原則方面的衝突。您也感興趣嗎?」
「最後一個問題,您對辛蒂怎麼看?」
「不錯,是我太執著了,對不起。今天麻煩先生了,我十分感謝。」
「嗯,既然那個女傭告訴我聽到了電子門的聲音,就說明我的推論沒有錯,辛蒂是開車走的。但是停車場並沒有車離開。復雷戈先生記不記得事情發生之前,澤多的車子是否停在了停車場?」
「我這就去取。」
「羅娜,來看這裏,沒有吃冰激凌的這幾天,夫人生病了嗎?」
「對,就好像有一個東西的放置方法破壞了原本很整齊的布局。」
羅娜躺下后,我將卧室的門輕輕地關上了,之後又回到座位上。
「我也很希望如此,但這隻是個猜測。」
「復雷戈,您那輛也沒有鎖吧?」
「是很小。」
「復雷戈先生對一個月前的那一天有沒有什麼印象呢?」
「是夫人吩咐務必請您收下,您還是不要讓我為難吧。」
「是嗎?你看到了,還是聽別人說的?」
目前辛蒂在昨天早上唯一能控制的就只有最邊上的那輛了。
我睡了多長時間已經記不起來了,只記得是好久,好久,久到快要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單調的滴答聲把我吵醒,我想我會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永遠不再起來。
「劉先生,您是不相信我嗎?」
「對了,我聽說,這古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監視器,是嗎?」
「問過門衛了嗎?」
「沒有!」
「出來了!出來了!怎麼了先生?」
「先生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啊?」
「嗯,其實我也知道。不過做先生的女兒我也很高興,只要能跟著先生羅娜就心滿意足了。不過先生的夫人會喜歡我嗎?」
「回中國?」
我在家裡休息了一個星期,妻子還是天天陪著我。沒事做的時候,我們就到兩個人共同的母校去散步,到曾經約會時的電影院去看電影,到城市的廣場去放風箏,看著妻子開心的笑容,我彷彿又回到了與她初相識的年月。
「晚飯後,彼特主人說要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以為聽錯了,卻見蘇遞過來一張白色的卡片。
「是嗎?怎麼弄的?」
手續辦好之後,我們便換了新車。開出車行的時候,我又看了一眼那輛與澤多的車子一樣的紅色Minicooper。
新堡市,從北進入英格蘭遇到的第一個大城市,是個不錯的旅遊勝地,據說很多電影都是在那裡取景的。車子從新堡市穿行而過,晚秋的英國,天色暗得比較早,街道兩旁的路燈交替地亮著。現在是下班的時間,擁擠的車輛,裝載著回家的人們,塞滿了隔壁的街道。
復雷戈走後,我馬上起身走到卧室將羅娜叫醒。
「知道了,琳恩也不會復活,搞不好還會再死人。現在的古堡根本就像是一個墳墓,一點生氣都沒有。」
「都是建立視頻文件,保存在監控室的電腦里。」
「復雷戈先生,麻煩您去撬開那輛車檢查一下好嗎?」
復雷戈走後,我拿著手電筒開始檢查那輛貨車。到處都是傷痕,有的還已經生了銹。愛丁堡秋季比較多雨,車輪的附近還沾了很多泥巴。
「我也想過,但辛蒂的出走可能是因為她殺了我父親。」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就算她是兇手,也不會把屍體藏在這古堡里。」
「這很重要嗎?」
「沒想到啊,我們羅娜還博覽群書啊。那最喜歡的作家呢?」
「先生,我們為什麼要換車啊?壞了嗎?不是新車嗎?」
「沒有,下人告訴我是夫人吩咐不要告訴警察的。」
「放心吧。」
駕車駛出莊園的大門,我從後視鏡里看著這威嚴的古堡。百年風雨千載霜,一將功成萬人殤,燭哭燈泣燃殘命,寒石冷鐵鎖輕裝。人生苦短,捨棄了良知,千方百計地去爭奪名利與金錢,真的會快樂嗎?真的會幸福嗎?夜半心驚的時候,就不覺得背著這麼多的罪孽,喘不過氣來嗎?做一個普通人,真是萬幸啊。
「怎麼了?」
「嗯,桑普管家的書除了歷史書籍就是推理小說。」
我倒回去看了看,果然出去的時候是黃金耳環,回來就換成白金耳釘了。但這好像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夫人出去一天,買了一副新耳環也很正常。
下午七點鐘左右,我們駛入了古都約克,這裡是兩條河匯流的地方,所以建築風格很混雜,但到處都瀰漫著宗教的色彩。約克聞名于羅馬的昌盛時期,至今已經建城將近兩千年了,它不僅見證了維京的霸業,也記錄了中世紀的動蕩,到了現代,約克是英國重要的旅遊經濟城市。據說每年來這裏遊玩的人,並不比倫敦少。
不消一刻,三份晚餐就被送了進來。我其實並不算太餓,目的只是要把羅娜招到客廳來。因為與其說是復雷戈向我詢查情況,不如說是我們在互換手裡的牌。有羅娜在場,他便不能欺負我不懂本家的日常工作安排。
「其實我早就想到了,要將屍體帶出古堡並不難,主要是當天看門的女傭對我說她聽到了一聲電子門的聲音。我一直沒想到為什麼會有電子門聲,今天看到了澤多的車型,終於明白了,那個聲音不是在開車門,而是在開天窗,辛蒂是將屍體通過天窗直接降到車裡的。」
「這資料是怎麼保存的?」
「回味餘生。」
「那這個縫隙車能過來嗎?」
「復雷戈先生晚上好!」
「既然您知道兇手不是他,為什麼當天還要那麼肯定地說他就是殺人犯?」
「我都三十多了,不醜也不傻,當然結婚了。」
「劉先生,我聽說您去問過當天上午在旁門當值的女傭有關於停車場的事情。是嗎?」
「我今早已經通知了警察局,不過就算萊布德斯家有特赦權,澤多到底不算本家的人,手續比較煩瑣,大約需要五天時間。」
話是這樣說,但眼皮越來越沉,聲音越來越小,於是,又睡了。
「昨天、前天的用餐記錄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我的時間不多,所以只選擇了肖本娜帶回蘇的那天察看。由監視器所保存的資料來看,當天肖本娜是吃了早飯之後便出去了,一直到下午五點鐘才返回古堡,而這時,身邊就已經有了蘇。回家之後,她直接去了三樓找桑普管家,大約在桑普的房間逗留了不到五分鐘便出來上了四樓,之後就沒有監視器了。晚上十點鐘,蘇下樓回了自己的房間。有關肖本娜的情況,只有這些了。
「劉先生果然不簡單。不錯,我討厭澤多的確有別的原因。而且我也知道琳恩的死和他沒有關係。」
「下來吧,我明白了!」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問問。」
其實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打算對我撒謊。而他的回答,也很令我滿意。
「樹林?什麼時候?」
「發現了什麼?」
「本家主人還有我,其他人不知道,包括我父親。」
「本來嘛,這是新車,又是名廠新款,路稅也是新繳的。按理說,應該最少給您八萬英鎊。但先生恐怕沒有車主證明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只能給兩萬英鎊。」
「張總,這……我……」
「好。」
「我有吃了早飯會暈車的毛病。」
果然不哭了,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之前一直在擔心羅娜到底願不願意跟著我。
「應該不是,高溫室很潮濕,有人進去的話,不會沒留下腳印。」
「我?」
「昨天凌晨,我和桑普管家下棋的時候,他吃了幾塊迷迭香的餅乾,我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和迷迭香加起來會引起食物中毒。」
「明早?那什麼時候回來啊?」
羅娜乖乖地去刷牙了,我本想收拾收拾東西,但又一想其實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收拾,本家送我的衣服,還是不要帶走了。
「先生說了辛蒂姐不是兇手,我相信先生。您和復雷戈管家怎麼說,我不在乎。」
「知道,貝珊死了。」
「看來我的想法九九藏書錯了,用餐記錄還給您。」
「那您說的,一個月的資料不見了,是指本月的被刪掉了?」
「原來是這樣!」
「他的什麼底細?」
「夫人,恕我直言。我記得按照彼特先生的遺囑,如果夫人再嫁的話,恐怕就要搬出本家了吧。」
「劉先生可能還不太了解澤多。他身為律師,且社交能力極強,想要偽造彼特主人的筆跡,對他來說,比吃個蘋果還要簡單。」
真是一人一個說法啊,想必復雷戈對肖本娜的為人並不了解。不過也難怪,肖本娜城府太深,澤多不也是沒看出她的真面目嗎?
「什麼?快說!」
「先生,我們這就走了?」
「寶貝啊,我問你,你很喜歡夫人嗎?」
「羅娜,你來英國之後,是不是還沒有離開過愛丁堡呢?我們去玩,去看看英國的名勝古迹好嗎?」
「這什麼意思啊?」
「是關於您父親的事情吧。」
「能不能問一下拿鑰匙的人有沒有丟失過鑰匙?」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謝謝先生。」
「我在洗臉,馬上就好,有事嗎?」
「那她為什麼不開那輛車呢?」
「對,因為我父親年齡大了,沒辦法自己開車了。」
我洗漱之後,關了燈上床。羅娜鑽到我的懷裡不一會兒便睡熟了,我替她掖了掖被角,輕嘆了一口氣,對自己說:
「沒有特定的人,夫人喜歡獨處。」
「彼特不是自殺的嗎?」
「錢並不多,是萊布德斯家全體人的心意,而且說明了是送給羅娜的,先生就代收下吧,不要再推辭了。」
我跳上了其中一輛貨車的車斗,工具箱就放在車斗的最深處,邊上還有一個備用輪胎。工具箱上沒有鎖,我馬上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父親車上的工具箱不見了!」
我提議一起去看一下究竟,臨出門時,復雷戈突然對我說:
「這好辦。先生把這張表格填了,我馬上寄出去,七天就可以過戶了。」
「在確定是否死亡的時候,我有檢查過父親的眼底。眼角很紅,有血絲!」
說完,她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身,扯下了頭上的髮帶,流水一般的長發瞬間傾瀉下來,散發著幽幽的芳香。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如果不是事前見識過了她的狠毒,恐怕這會兒我已經被她迷住了。
「澤多說的。事情發生了,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而且他手裡有那封所謂的遺書。」
「沒關係,他有他的為難之處。我倒是要問問你,我和復雷戈談話的時候,你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啊?」
「澤多的記錄您也有啊?」
「羅娜別哭,別哭啊。」
「那羅娜喜歡先生嗎?」
「有。」
「那好吧,明天穿哪套衣服?」
「好,我去拿鑰匙。」
「六十四篇?不對,中篇加上短篇一共只有六十篇。羅娜也有記錯的時候啊?」
「不不不,我願意去,先生不要丟下我。」
「可以,不過我還想在您這兒再買一台車。」
「哦……我對夫人……沒什麼感覺,她從來沒與我說過話,我也沒侍候過她。」
「先生是懷疑有人在菜里下毒?可大家吃的東西都是差不多一樣的啊。」
「時間太長了,那澤多的車呢?」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沒來檢查這個屋子嗎?」
我仔細地檢查了那輛車的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迹,又讓復雷戈用手電筒照了照駕駛座的位置,發現插鑰匙的地方也沒有被破壞。
「哦,羅娜醒了啊?」
「沒有了,先生一路順風。」
「我?我連肖本娜的耳環換了都沒看出來。」
「那好吧,先生走到哪裡我都跟著。不過英國我哪都不認識,沒什麼想去的地方。」
「呵呵,你倒是挺細心的,柯南道爾的確是我最喜歡的作家,在我眼中,他才是真正的推理小說之父。在他之前,雖然像狄更斯、威爾基•柯林斯這些作家都寫過推理小說,但都不是他們的主流作品,第一個以寫推理小說為主的人就是柯南道爾了。」
「好了好了,這會兒放心了吧,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還會送你讀大學,羅娜這麼聰明,長大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來,喝點咖啡,不要太激動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身體還很虛弱。」
我坐下之後,張總打開抽屜翻了半天,終於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檔案袋。
感覺到有一個人跑出去了,可是我的耳朵有些含糊的聲音,分辨不出是誰。睜開眼睛已經差不多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眼前很模糊,連天花板的形狀都看不清,口很乾,卻發不出「水」這個字。我想試著坐起來,或者稍稍挪動一下四肢,但是沒有成功,好像有人把我釘在床上一樣。掙扎不了幾下,我已經累了,眼睛也有些乾澀,還是閉上吧。
「不過高溫室的溫度和濕度都很適合老鼠生存。」
果然,我剛剛關上電腦,門那邊就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澤多開的是什麼車?」
「約克的郊邊有一個叫哈渥斯的小鎮,那裡曾經住著一戶姓勃朗特的人家,這戶人家可不簡單啊,同時出了三名文學才女。最大的叫夏洛蒂•勃朗特,是《簡•愛》的作者;最小的叫安妮•勃朗特,是《安琪格雷》的作者。我最喜歡的是二姐艾米麗,這次去那裡,就是想看看她筆下的呼嘯山莊的原型。而且啊,這本來就是我行程計劃中的一部分,只是之前被耽擱了。」
這丫頭,吃不了了還說是給我留的。給我留的?對啊,說得有道理!
我沒有回答,但車是肖本娜送的,我怕有衛星定位系統。換一輛,比較保險。
「謝謝夫人……」
「劉先生,夫人命我來請您和羅娜小姐一會兒去餐廳共進早餐。」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先生,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我一定義不容辭。」
「不,夫人誤會了。」
「怎麼分類的呢?」
「您是說,梅克在她出來之前就將車頂了起來,之後又和辛蒂一起把車降下來?」
「寶貝,醒醒!」
「哦,這樣一來,昨天早上辛蒂就沒法撬車了,除了最邊上的那輛。這停車的位置是固定的嗎?」
羅娜這樣問我,但其實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就認為不應該全都告訴他。
「為什麼?」
「不知道,夫人出去怎麼會告訴我,不過倒是很少看見夫人出去這麼久的。」
「沒有死?您是說我父親還活著?真的嗎?」
走到大廳的時候,羅娜突然拉了拉我的胳膊,指著左面的牆壁說:
「先生!這裏好像有問題。」
「小姐,我想查一下,最近去英國的航班是什麼時候?」
看來這老闆是認為我的車是非正道得來的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能處理掉就好。
「警察沒來,也是夫人吩咐的?」
「不錯。我問過了看門的女傭和警衛,都說您當時去向他們了解了一些情況。關於您問的事情,我也都打聽了,但是沒有分析出什麼東西來。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劉先生,您要走了?」
「工具箱有鎖嗎?」
「您確定是昨天早上才不見的嗎?」
「不太一樣,但基本上差不多,都是那些東西。」
「好好好,那你告訴我,這幾篇寫的是什麼內容啊?」
「呵呵,沒關係,我還不餓。」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和貨車的工具箱有關嗎?」
「對,就是因為你給我留了那塊牛肉。」
「先生,現在去哪?」
項目經理的工作辭掉了,妻子也聽我的話回父母家住了。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就要再次前往地球另一邊的那個島了,這一次,我要將故事寫完。
「這有關係嗎?會不會是本來就那樣的?」
這張皮椅我還是第一次坐,往常來總經理辦公室彙報工作,都是站著的。
「嗯,與復雷戈先生相識,我深感榮幸。」
要繼續睡嗎?夢已經結束了嗎?
羅娜說完又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臉,估計是為了更清醒一點。而此時,復雷戈也回來推門了。
「好孩子,那你現在告訴我,一個月之前,有什麼事情發生?」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個夢……
「不用客氣,雖然我和桑普管家只相識了一天,但受益匪淺,老先生的言論足夠我回味一生的。」
「嗯,先生對我比誰都好!」
她幾乎每餐都在餐廳吃。我留意了一下早餐的哈士奇,就像羅娜說的那樣,一個月之前還是幾乎每天都有,從蘇來的那天起,只吃了三天就再沒出現過。我又看了看羊肉的情況,她倒是吃羊肉,看來不是羊肉過敏,可能是不能吃某種內臟吧。沒什麼可疑的地方,我看羅娜已經記下了,本想將記錄本還給復雷戈。但突然想起了復雷戈說的那個有趣的情況,好奇心使然,想看看肖本娜是不是只吃冰激凌。
「為什麼?」
「有,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他走到莊園門口的時候還和門衛說了說話。」
「好像沒什麼特別吧。我每日的工作都有記錄,先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去查查看。」
「劉先生,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很奇怪?」
看來這冒別人的名字出書的事情,是全世界都有的。我不忍傷羅娜的心,打算不管她怎麼說都不再追問了。
「好像沒有,這些東西都很平常。對了,為什麼沒吃也記錄啊?」
「我寧願相信是貝珊害死了老鼠,因為通常情況下老鼠是不會咬活人的。」
「先生還沒有告訴我,那天檢查停車場有發現什麼嗎?」
「肖本娜夫人?她是我的主人,我不方便談論。我能告訴您的,就是夫人是一個很守本分的女人。彼特主人生前在家的時間不多,但夫人從來不抱怨,平時也很少出門,專心幫忙打理家族產業。」
「如果是我父親的用餐記錄,我有,貝珊的就要問廚房了,下人的記錄不歸我負責。」
「節哀吧。不過我想知道,既然您知道澤多不是兇手,那麼您心裏有懷疑的對象嗎?」
「確實,不過總算沒白費工夫,都弄清楚了。」
「怎麼樣,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吧?」
「夫人請吧。我也是時候該走了。與夫人相識的三日,我永世難忘。」
果然就像復雷戈說的那樣,肖本娜可以說是酷愛吃冰激凌,每餐的甜品就沒吃過別的東西。復雷戈記錄得很仔細,肖本娜沒吃的時候都註明了沒吃。看看日期,是上周一的三餐都沒吃冰激凌,難道那天胃口不好?再看前一天,三餐沒吃,再前一天,三餐沒吃,再前一天呢,還是三餐都沒有冰激凌。一連四天沒吃冰激凌,為什麼啊?也對,天天吃難免會吃膩的。我又向前翻了翻,發現一星期之前又有五天沒吃冰激凌。要說這肖本娜的飲食習慣還真挺奇怪的,吃的話就是從早到晚三餐都吃冰激凌,不吃的時候,一連四五天一口都不動。
「有沒有再早一點的?」
「夫人連續幾天沒吃冰激凌,你注意到了嗎?」
「我先聲明啊,我推薦你去總公司,完全是因為欣賞你的才能。」
「羅娜,蘇來古堡之前,是誰負責肖本娜夫人日常起居的?」
肖本娜穿著白色的低胸禮服,戴著蕾絲手套。金色的長發盤在頭頂,用兩個小小的鑽石別針夾住,很是漂亮。美人似蛇蝎,毒藥最芬香。這句話說得真有道理,男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總是認為玫瑰之所以美麗,是因為有刺。肖本娜今天穿得如此隆重,難道就是因為我終於要走了嗎?我剛一進餐廳,她就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蘇站在身後。我從第一眼看到蘇,就感覺到這個細眼長眉的漂亮女傭,有著比她的主人更加複雜的心理。如果她是肖本娜一手調|教出來的,那就真的應了那句老話——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寶貝乖,去裏面床上睡吧。」
「會不會是毒下在餅乾里了?」
「沒有。毒是怎麼中的,還是不知道。」
「對,本來我想,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就把你託付給澤多,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車行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一身的汽油味。聽到我說要賣車,馬上一臉笑容地請我到邊上的屋子裡稍坐,自己帶上幾個夥計去檢車了。
「對,我說到做到,會一輩子疼你的。」
一時間我被搞懵了,這黑色的小盒子我見都沒見過啊,難道是我腦部受創之後,把關於它的事情都忘了?
「也不會,屍體的姿勢不像是被扔進去的。」
「先生,我們沒犯錯,為什麼要鎖我們啊?」
「事發后一個小時就處理好了。」
「先不說為什麼,我想知道今天復雷戈管家是不是已經把古堡的每一個角落都翻了一遍?」
「隨便吧。」
「劉先生!我回來了。」
「會的,我跟夫人說好了,把你的監護權轉給我。」
「不用了,只有這一個小包而已,夫人的新婚禮物我留在房間里了。」
「先生,早上了嗎?」
「又是懸案……」
「六十八號A級路。」
「高溫室的水龍頭還是開著的,自殺的話不用這麼著急吧。」
復雷戈很激動,話還沒有說完就抱頭九-九-藏-書痛哭起來。此時正好女傭敲門來送咖啡,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便開門接過東西讓女傭回去了。
勸了好幾次,他終於放棄了,吩咐了女傭準備兩杯咖啡之後,就一直傻坐在那裡。
「怎麼會,我都覺得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啊。」
「自殺?那是澤多說的。大家發現屍體的時候,只有他在場。」
「我不知道。理論上講,有三種可能,一是怕有人驗屍,因為現在大家都不知道桑普管家到底是怎麼死的。二是怕有人搜屍,或許桑普管家的身上有什麼秘密或者什麼重要的東西。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桑普管家沒有死。」
「澤多的車也有天窗?」
「就是一整套修車的工具。」
「故事里全是男的,標題為什麼叫女兒啊?」
「嗯,先生快去恢復資料吧!」
也不怪復雷戈懷疑澤多,按他說的情況,確實事有蹊蹺。人要自殺的話,一般都在房間里,跑到樹林去死,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嗎?其後,用匕首插入心臟,與其說自殺不如說是個很好的殺人手法,自殺的時候,如果用刀,大部分都是割脈或刎頸,刺入心髒的話,不會馬上死掉,而且疼痛難當,誰會在自殺的時候折磨自己啊?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疑點,比如要自殺的人會對第二天的天氣情況感興趣嗎?而且,自殺的原因,寄出去的遺書,這兩個問題我一直都在懷疑。有這麼多疑點,澤多不會看不出來吧,那為什麼他當時要說自殺呢?
「我清醒,只是有點累,你怎麼不說英文?」
「是啊,本家古堡里發現過老鼠嗎?」
「生火都是復雷戈管家負責的,至於吃的嘛,寶莉姐吧,只有她在四樓照顧老爺。不過據說夫人平時除了三餐之外並不怎麼吃零食。」
我讓羅娜坐在我邊上,並暗示她我沒吃的時候,她也不要吃。
「嗯,而且現在現場也沒有了,屍體也火化了,查不出來了。不過有一個地方值得注意,她死的時候小腿已經快被老鼠咬爛了。」
復雷戈去拿鑰匙的時候,我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這輛車,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了。如果工具箱真的是昨天早上被辛蒂拿走的,那她為什麼還要開澤多的車,拿工具箱又有什麼用呢?修車?恐怕來不及吧。我又看了看輪胎,都有氣。
「好!」
「不用客氣,從現在起我要稱你為羅娜小姐了。」
「沒有,距離都弄清楚還遠著呢。」
「這是用餐記錄,不過只有我當管家的這四個月的,先看著吧,我來燒火。」
「您有那輛車的鑰匙嗎?」
「劉先生,您的行李需要人幫忙提嗎?」
「去餐廳?我可不敢!」
我剛剛洗完臉,羅娜還沒有起床,門的那邊便傳來了敲門聲。
「確定!」
我別頭看了看羅娜,她就好像是古堡中最後的一點純潔。
「哦,就是說和琳恩沒關係。但原則方面的衝突,會讓您如此厭惡他嗎?我聽說您和桑普管家也有一些衝突。」
「可以不回答。」
由於我的提議,復雷戈已經在桑普的房間里翻了三個小時。一個半小時之前我就放棄了,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從左走到右再從右走到左。羅娜已經困得支持不住了,枕著我的腿睡得正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眼睛都看暈了,可復雷戈翻找的激|情一點都沒有減少。我輕輕地拍了拍羅娜的頭。
「老闆說的是,那您看怎麼辦好?」
羅娜的語氣有些害怕,可能是第一次在餐廳與肖本娜坐在一起的緣故吧,她緊張地一直抓著我的袖子。
「兩輛貨車,有兩個千斤頂,您父親的車子上,工具箱不見了,再加上澤多車上的那個,一共就是四個千斤頂。這樣就可以把這輛貨車頂起來,辛蒂開著澤多的車就可以從貨車的底下通過了。」
醫生開了葯,再三囑咐我每星期去醫院複查。我答應了之後,終於可以回家了。
「沒關係,有你在身邊,我就很滿足了。再說我也想去換個心情,先生來英國本來就是打算遊玩的。」
「沒關係,有先生呢,再說是夫人請你去的。」
「不用了,等下我們出去吃吧,來,陪我待一會兒。」
「先生……」
「你比我聰明多了!快過來一起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胡說,先生把你帶走了,就是最大的收穫,怎麼會不高興呢?」
我看了看羅娜,發現她已經在東張西望了,我知道桑普管家的記錄她已經記下了。我抽出紫色邊的那幾頁,想看看肖本娜平時都吃些什麼。
我走到車頭的位置,敲了敲車門,手還沒收回來車子就響了,很靈敏啊。大約一分鐘左右,警報聲停止了,其間我看見復雷戈對著古堡大門的方向擺了擺手,大概是門衛聽到了警報聲要趕過來,看到復雷戈的示意又回去了。之後我又試了試邊上的那輛,雖然樣式一樣,但怎麼拍打也沒有響,看來果然壞得很徹底。
「算了,你去幫我撿根干樹枝來。」
羅娜還是有些拘謹,剛一進門,就向復雷戈行了一個禮。
「怎麼樣?」
「也就是說,匕首是彼特父親的東西咯。那彼特自己的房間沒有利刃之類的東西嗎?」
「捨不得嗎?」
「會的,一定會,我妻子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何況你又這麼天真可愛,誰看了都會喜歡的。」
「不知道,門衛說當時彼特主人的表情動作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我將用餐記錄攤開放在桌子上,好讓羅娜能看清楚。身邊不遠處的爐火已經燒旺了,復雷戈放下爐鉤,拍了拍手坐回來對我說:「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羅娜,洗完臉趕快出來,先生有要緊事。」
本來這車子是肖本娜送的,我只要處理掉再換一輛就好。但為了不讓老闆起疑心,便假裝與他討價還價。
「對!」
「當然。」
「羅娜,你確定澤多的車和那輛一模一樣?」
咚!咚!咚!
「那如果要生個爐火,吃個點心之類的,誰負責?」
我看得太認真了,羅娜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有注意。
「沒有備份嗎?」
「其他的人好像沒什麼了,桑普管家除了吃飯和晚上巡夜就沒出過房間,復雷戈管家也沒出去,一直留在古堡里,辛蒂姐一直都陪在桑普管家身邊。外來的人只有醫生,是來為老爺診病的,上了四樓就看不見了。先生說,還有別的嗎?」
「好,我是喜歡她,但她知不知道我不了解。」
復雷戈車裡的工具箱也很大,我打開翻了好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什麼東西是當天辛蒂可以用上的。扳手,鉗子,導線,絕緣手套,千斤頂,機油壺……修車用的那些東西差不多全有了,但是有價值的一個也沒找到。
「好多。」
「好,那我也不能怠慢了客人。蘇,把東西收了吧。」
「那澤多的車要停進來豈不是很不方便?」
「因為如果辛蒂是兇手的話,那麼她的離開就是畏罪潛逃。畏罪潛逃的意思,就是說已經不打算為自己開罪了,既然如此,把屍體藏起來,或是留在房間內,都沒有任何區別。相比之下,爭取時間逃跑才是最重要的,藏屍豈不是多此一舉?所以我說,她出於某種目的而將桑普的屍體帶走了。一個女人帶著屍體走,並不方便,我這才推斷她是開車走的。」
「我還不知道,相同點很多,但現在人都化成灰了,也沒有辦法了。」
「也對,那會不會是昨天這兩輛貨車停得比較近呢?」
「哦,劉先生說的是可福慈善機構?我確實做過那裡的義工,但只做了一天,是與琳恩一起去的,連門都沒讓我們進,沒辦法,我倆隨便掃了掃院子便離開了。」
「先生髮現什麼了嗎?」
「方便告訴我怎麼處理嗎?」
「都沒有啊!」
很亮,應該是有人拿著手電筒,在照我的眼底。我是在醫院吧,只有醫生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下壞了,早知道就不試探她了。
「三天前澤多先生來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裡拿著車鑰匙,但是第二天走的時候並沒有開車。」
「在別的地方殺死之後再將屍體扔進去呢?」
「是,你叫什麼名字?」
復雷戈怕人發現,離開之前,將我和羅娜鎖在監控室。我無所謂,倒是羅娜有些不高興。
「沒關係,劉先生小心一點就好,不要被夫人看到。」
「一個月之前,就是蘇來的時候。」
「我知道,而且這一點我真的很感激您。」
「一會兒復雷戈會拿來本家人每天的菜譜記錄,你幫我全記下來,或許以後會用到。」
妻子還是那麼賢惠,剛進家門就往廚房方向走去。
「不,這裏已經沒人疼我了。」
「不,本來是可以蓋上的,但因為工具太多,所以必須整齊地擺放,蓋子才正好能蓋上。所以當有人拿起了千斤頂的時候,邊上堆在一起的螺絲刀就會滾下來。而在放回去的時候,如果沒有注意這點,蓋子就蓋不起來了。」
「劉先生,您確定我父親是被人毒殺的嗎?」
羅娜揉揉矇矓的睡眼,之後下床跟著我回到了客廳。我搬了把椅子,讓她坐在我的邊上。
「你先坐。」
「兩把,但是都在同一個人身上。」
「謝謝張總關心,沒什麼事兒了。」
「我父親的車是古董了,不會報警,這兩輛貨車,中間的這個會報警,邊上的那個壞掉了。」
「您的車上有工具箱嗎?」
妻子擰動鑰匙,我推開門。家的感覺撲面而來,一切都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了,簡單而溫馨,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和妻子精心挑選來布置我們自己的窩的。既不昂貴,也不奢華,但卻真實,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這句話可嚴重了,沒想到羅娜會有這樣的想法,看來是我表達感情的方法錯了。我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頭說:
我一邊說,一邊按了暫停。
「我的妻子呢?」
「三年前,澤多在一次攀岩的時候,不慎摔了下來,此後便患有懼高症。古堡的舉架這麼高,要把人吊上去,他不敢。」
「羅娜!」
「福爾摩斯系列只有六十篇。羅娜看到的那四本應該是別人冒寫的。」
「昨天警察局的人來了。」
「是嗎?那出版社和出版時間都是什麼啊?」
「我知道,所以我想到,辛蒂多刪掉一個月的資料,並不是因為那些資料不能讓別人看到,而是為了讓我留意上個月剩下那幾天的數據。」
「不是異想天開,只要能做到,就是好方法。」
「怎麼了,先生?」
「對了,先生恢復資料了嗎?」
「嗯,漢沙航空明天就有位置,在法蘭克福轉機,飛英國愛丁堡。」
「不是,是用鑰匙開的。」
「傻孩子,我們兩個年齡相差太多了。你是命苦,從小沒什麼人對你好。我們羅娜這麼聰明漂亮,以後啊,自然會有很多和你一般大的男孩子追求你的。」
錯了,全錯了!我冤枉人了?肖本娜知道澤多有懼高症,就不會用這個方法嫁禍他了。難道她忘了?處事這麼嚴謹的一個人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嗎?但是如果人不是她殺的,為什麼要承認呢?為人頂罪?誰會值得她這麼做啊?又或者,她這麼做是為了掩飾鳶尾花箱子的重要性,使整個交易看起來是她做了讓步?目前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這個了。不過最重要的,除了她以外,別人沒有機會去拉動那根繩子啊。難道我的推理有錯誤?唉,原以為終於解決了一件事,沒想到其實是讓謎題越來越深了。
「你把肖本娜夫人的用餐記錄寫給我,只寫吃冰激凌的情況就可以。」
「不會?那先生來這裡是為了怕復雷戈管家騙您嗎?」
「首先車位不會變,桑普管家的工具箱不見了,最邊上的車不會報警,中間的車車斗不會報警,工具箱在外面,沒有上鎖,澤多的Minicooper,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個半的車寬。」
看來他沒有隱瞞的意思,那我還不如以後問羅娜呢。
「我知道,但我並不感興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把所有的遺產都捐給蘇格蘭政府。」
「太好了,這個消息很重要。」
「這是你這次裝合同用的吧?」
正在我考慮之時,看到羅娜終於吃飽喝足了,放下刀叉,拍著自己的肚子。
「我聽先生的,先生心情不好,不用陪我去玩了。」
「因為屍體不可能在古堡里。辛蒂應該是把屍體帶走了。」
「去吧,這是你的故事,你是主角,主角不在,故事就永遠不會完。況且男人要有責任心,把那孩子帶回來,我和你一起撫養她。遇到事情,量力而為,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那先生既然早想到了,為什麼當時沒有告訴復雷戈管家啊?」
「好,我可以看看嗎?」
「問過了,他說當時彼特主人問他明天會下雨嗎。」
「好吧,劉先生有什麼要問的,就請直說吧。」
「先生結婚了嗎?」
羅娜拿著毛巾,一遍擦臉一遍跑出來。
「能不能告訴我彼特是怎麼死的?」
回到房間后,我馬上拉著羅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