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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1 殺意記憶 第十章 記憶背後的殺意

卷宗編號01 殺意記憶

第十章 記憶背後的殺意

「事情發展正如他們期待的,甚至更理想,河水暴漲,出現了無名溺屍,他們就索性認下了,這樣一來,盧曉娟這個人就永遠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
兩人同時看過來,甘鳳池問:「如果綁匪真是孫大有的話,這裏離孫家很遠,他為什麼要特意選擇這個地方?」
天台上,蕭蘭草已把劉金山制服了,劉金山的後背被他的手肘撞到,向前栽了個跟頭,要不是保鏢扶住,早趴到地上了。
「徐豪鈞還活著嗎?」
「那個,科長,XYZ公式是小學應用算數題。」
「也許吧,但我們不是他們,對他們來說,這可能是最好的選擇——雖然跟女兒分離了,但他們仍可以暗中看著她長大,後來陳美麗畢業,跟男朋友去臨市開了按摩院,他們想看女兒就更方便了,但這也是第二場悲劇的開始,按摩院跟林雪雯的家都離商業街很近,孫大有夫婦又常去按摩院的話,他們跟林雪雯遇到只是早晚的事,對於誣陷自己女兒的人,孫大有不會不記得,所以在孫大有開始報復行兇後,林霄就成了受害者之一。」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盧曉英不是徐豪鈞殺的?」
這好像是在說他吧?
「想知道科長你怎麼確定陳美麗是孫家夫婦的小女兒?他們的小女兒當年是有死亡證明的。」
這或許是這次不幸的事件中唯一讓人值得慶幸的地方吧。
「那時候你沒有想到綁架案與十八年前的案子有關?」
更重要的是孩子是否能撐那麼久。
甘鳳池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轉頭看另一邊,蕭蘭草已經走遠了,只留下修長的身影,他看著背影,嘀咕道:「原來科長是故意的……啊不,狐狸科長怎麼可能有人情味,對,一定是我想多了!」
蕭蘭草正在看馮震給劉金山做的筆錄,被三個人一起注視,他卻毫無察覺,看著筆錄點頭說:「果然是這樣。」
劉金山的表情僵住了,甘鳳池也很吃驚,急忙看蕭蘭草,蕭蘭草笑吟吟的表情證明了他早就知道這個真相了。
「太好了!」魏正義向甘鳳池伸出手來,「鳳梨仔,歡迎你正式加入我們科,從今以後,結案報告就有人幫寫了。」
「是啊,反正現在他也很慘了,雖然不如我慘。」
甘鳳池興緻勃勃地問蕭蘭草。
「就算有她也看不到,因為有時候,仇恨是會傳染的。」
不過徐豪鈞有點兒小聰明,他從來不會把精|液射在女方體內,盧曉英被下藥后,神智迷糊,只記得徐豪鈞,卻不知道真正在她體內|射|精的是劉金山。
甘鳳池一連串問了好多問題,最後才想到一個更大的疑問。
視頻只有幾秒鐘,但幾秒的時間里足以讓甘鳳池感受到林雪雯的瘋狂。
蕭蘭草站起身要離開,半路又停下腳步,對她說:「你姐姐出事那天曾跟徐豪鈞有過激烈的衝突,頭部受過多次撞擊,她在回家的時候很可能已經有硬膜下出血的癥狀了,你父親只是最後的催化劑。」
馮震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看到蕭燃的示意,他只好帶蕭蘭草去審訊室,甘鳳池跟在他們後面,忍笑忍得肚子疼。
「你的耳力有問題嗎?這種事可大可小,正好案子也結束了,我批你假條,趕緊去看耳科。」
刑偵科里還有這麼沒禮貌的人?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強|暴案,他們家每天被媒體騷擾,被鄰居嘲笑,他的小女兒盧曉娟原本就有自閉傾向,強|暴案后她的病情加重,幾乎到了不敢出門的程度。」
他低聲嘀咕,不知道蕭蘭草是不是沒聽到,沒有回應,繼續往下說:「可以想象,如果再爆出誤殺的話,他們家將會面臨怎樣的狀況,大女兒已經死了,不能再因此傷害小女兒,或許孫大有在氣憤中甚至認為讓人丟臉的女兒,也許死了更好。」
「從他的行兇手法來看,這個可能性不大,不過情況也不樂觀,」蕭燃說:「我們找到孫大有的貨車了,車座上檢查出微量血液,可以正式拘捕孫大有,希望他能講出實情,謝謝。」
「林雪雯。當時徐豪鈞的保鏢忙著驅逐記者,被她瞅了個空襲擊徐豪鈞,她出現得太突然,連保鏢都沒攔得住,網上可能還有沒刪掉的視頻,你想了解具體的情況,可以去查。」
盧曉英不甘心,還跑去徐豪鈞的別墅叫罵過,那次剛好被劉金山碰上了,他看徐豪鈞掐著盧曉英的脖子狠命地往牆上撞,嚇得急忙上前阻攔。
不知道這些檔案在這裏存在多久了,也不知道將來是否還有告破的一天,但只要做下去,就總會有希望的,至少盧曉英一案讓他了解到了冷案科存在的重要性。
「我在這方面不擅長了,別賣關子,科長,快說是怎麼回事,我請客,請客還不行?」
「可我還是不理解孫大有的心態。」
「為什麼!?」
就甘鳳池對兩人的了解,這個可能性極大,他慌忙按動監視畫面,想追蹤那輛轎車的去向,但可惜的是他不會玩老白的電腦,折騰了半天,畫面毫無動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屁股消失在鏡頭裡。
甘鳳池將椅子滑到蕭蘭草的辦公桌前,舉著盒飯做出聆聽的準備,誰知蕭蘭草完全沒有講解的表示,低頭細嚼慢咽地吃飯。
「我?」
等等!等等等等!
「踢走你的話,你有地方去嗎?」
蕭蘭草說著,將摔碎的范芸父女的相框照片放到正中,又在照片旁放了另一張合照,卻是孫大有一家人的全家福,那是他請人從孫家帶過來的。
如果他們真是決鬥的話,希望蕭燃不要掛,要知道他可承載著自己今後的人生希望啊!
蕭蘭草的話意有所指,被那對丹鳳眼盯著,甘鳳池的小心臟不由得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心想狐狸上司不會是知道他偷偷給蕭燃傳消息吧,如果知道的話,那還不馬上把他踢出冷案科啊。
「徐豪鈞不僅強|奸被害人,事後還殺人滅口,要是這混蛋還可以逍遙法外的話,死者一定死不瞑目!」
「是的,他從來都沒想跟劉金山做交易,他只是找個借口拖著劉金山而已,讓劉金山嘗到從希望到絕望的滋味,就像當年的他——這個男人雖然患了老年痴獃,但他偶爾清醒的時候,要比任何人都精明。」
那是范芸被殺的現場照片,有散亂在地上的零碎物品和皮包,有被燒毀的鈔票灰燼,有落在灰燼旁的錢包,還有桌下摔碎的父女合照……
「你的意思是在孫家夫婦暗中看望她的時候,她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所以才會發現孫大有的犯罪行為?」
聽著蕭蘭草的講述,甘鳳池想到陳美麗額上的傷以及孫萍跟他們的對話,他一拍掌,叫道:「啊,原來科長你一開始就懷疑孫大有了,所以套他們的話!」
甘鳳池忍不住了,拍桌子叫:「他這個罪魁禍首還敢說司法公正?」
蕭蘭草喝完了杯里的咖啡,站起來準備去茶水間,聽到甘鳳池的話,他https://read.99csw.com微微沉思后,說:「我沒有孩子,所以我無法理解父母對子女的感情,或許正因為記憶衰退了,當年的感情反而變得更加強烈,其中有痛恨,也有關愛,甚至是懊悔,否則為什麼他忘了其他的事,卻偏偏記得十幾年前的案子?」
「在保護小女兒的心態上,孫萍應該也跟丈夫想的一樣,於是他們連夜將屍體藏到了小貨車裡,準備拉去山裡埋掉,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小女兒當時也在貨車上。」
蕭蘭草沒理他,對蕭燃說:「我想跟陳美麗聊一聊。」
「是的。」
事件解決了,刑偵科那邊也可以歇歇氣了。
其實他是好奇案子進展的結果,偷偷溜進來的,誰知道一激動就得意忘形了,甘鳳池賠著笑往後退,誰知沒退幾步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再被那人伸手一推,他差點兒趴到地上。
「道理是一樣的,就是說如果不這樣設定的話,方程式就無法成立——我們已經確定陳美麗不是殺害李立威的兇手,如果陳美麗不是孫家夫婦的女兒的話,那無法解釋她抹掉兇手指紋,做出自己是兇手的行為,也無法解釋孫大有為什麼要殺一個與盧曉英案件完全無關的人。」
「……」
面對審訊桌對面的幾位警察,孫萍說:「所以你們別指望他能交代什麼,他連昨晚吃的什麼都記不得的。」
馮震剛說完就被甘鳳池推開了,接著說:「是啊是啊,一定是徐豪鈞為了去除後患,背著劉金山將盧曉英滅口的,科長,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是的。」
「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麼李立威不是陳美麗殺的,她卻要頂罪的真相嗎?」
魏正義把甘鳳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不過他這個富三代是挂名的,甘家家教很嚴,甘鳳池能自由使用的錢也不多,他怕老白真跟自己借錢,搶先把話題轉回去,問:「為什麼說徐豪鈞很慘?他又有什麼新爆料被挖出來了嗎?」
「對方用變音器了嗎?」
甘鳳池忍不住發出嘆息,「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嗎?」
甘鳳池沒再配合詢問,因為他的思維有點兒跟不上了。
陳美麗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甘鳳池看在眼裡,正在想蕭蘭草這次沒有詐唬成功時,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依次擺放到陳美麗的面前。
說到這裏,孫萍停下來,轉頭看孫大有,又說:「我很慶幸他沒告訴我,否則我怕我會一個不忍心,講出來的。」
一瞬間,甘鳳池的眼睛瞪大了,如果換了別人,也許他不會留意,但這位的身材跟長相都太出色,想看錯都難,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蕭蘭草。
「科長,你覺得我這次的表現怎麼樣?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來了?」
「也是,都這時候了連午飯都沒吃,你去買便當,四人份。」
「啊?這跟房東回家有什麼關係嗎?」
狐狸上司不是說房東回來了,他要回家嗎?為什麼上了蕭科的車?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偷偷約死敵出去,他們不會是想私怨私下解決,去哪裡決鬥吧!?
去他爺爺的信任,他擅長的是解數學題,不是文書工作啊!
「因為她本來就想殺李立威,只不過被人搶了先,她解釋不了,只好保持沉默。」
陳美麗的瞳孔微微收緊,盯著蕭蘭草不作聲,甘鳳池在旁邊小聲附加。
「啊,原來科長你昨晚一直在查這些資料啊。」
見甘鳳池盯著自己的杯子看,蕭蘭草問:「怎麼了?」
蕭蘭草走到他面前,再次問道:「你的兩個兒子都被綁架了對吧?」
「發現小女兒看到了埋屍的經過,孫家夫婦驚慌失措,他們匆匆掩飾好現場,帶女兒回家,卻沒想到盧曉娟頭部受傷,再加上過度驚嚇,意識變得恍惚,出於自我保護心理,她遺忘了那晚的事,卻本能地排斥父母,抗拒他們的接近。」
「難道不是徐豪鈞殺的人?是孫大有?他殺了自己的女兒?那他現在還四處報復殺人?」
劉金山囁嚅不答,蕭蘭草說:「身為IT公司的大老闆,他怎麼可能想不到?但如果請求警方保護的話,就勢必牽扯出當年的案子,他不甘心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毀於一旦……」
蕭蘭草翻完了錢包,又開始滑手機,自言自語道:「哪家好呢,每家看起來都不便宜……鳳梨仔,你請客的上限是多少?」
「照劉金山的說法,很可能盧曉英在跟徐豪鈞爭執的時候,頭部受了傷,這是她死亡的起因。」
「你、你說什麼?我警告你,你不要亂說!」
身後傳來氣憤的說話聲,蕭燃跟馮震轉頭一看,卻是甘鳳池,馮震問:「你怎麼在這兒?」
聽說了這個消息后,甘鳳池首先的想法就是那混蛋走了狗屎運了。
右下腹突然傳來疼痛,甘鳳池靠著桌邊嘶了口氣,想到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工作多久,他現在不僅肚子疼,連頭也開始作痛起來。
蕭蘭草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老白說:「這傢伙真是走狗屎運了,法律治不了他,刀子也沒戳死他,沒幾天他又能跑出來禍害人了。」
對於這個結果,他先是意外,但仔細想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孫大有或許忘了很多事,但他始終記得你是他的女兒,他原本的計劃應該不是這樣的,但他放棄了,他擔心李立威再威脅你,所以殺了他……」
甘鳳池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城區房屋眾多,很難確定哪個是孫大有的家,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Yes Sir!」(遵命!)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還不錯,除了身在曹營心在漢之外。」
「謝科長賞識!接下來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在他的阻止下,徐豪鈞終於鬆開了手,盧曉英離開后,再也沒出現過,至少他沒聽徐豪鈞再提過,不過經過那次的事件,他有了恐懼感,開始逐漸疏遠徐豪鈞,在看到白骨被翻出來時,他第一反應就是那會不會是盧曉英,她是不是被徐豪鈞殺害了。
「這是范芸的遇害現場,這裏的灰燼是兇手燒掉的,我們一開始都以為兇手殺人後不急於逃離,是為了毀掉有力的線索,其實沒那麼複雜,他只是想燒掉錢而已。」
「如果是孫大有造成盧曉英死亡,那他為什麼不報警,畢竟他不是故意的,而且盧曉英一早就受傷了。」
為了儘快解開疑團,甘鳳池跑出去買了四份盒飯,又快速地跑回冷案科,魏正義已經把茶都斟好了,看到他來,將盒飯接過來。
劉金山再沒說話,耷拉著腦袋,跟隨其他警察離開,蕭燃看向蕭蘭草,蕭蘭草卻踱到了天台邊上,他跟過去,平靜地說:「你擔心我會抗拒上方的指示,堅持處理這件事,所以沒說出自己的懷疑是吧?我還沒你想的那麼沒種。」
最後兩個字他是對蕭蘭草說的,蕭蘭草卻置若罔聞,只顧低頭注視樓下的景象,蕭燃轉身離開了,甘鳳池九-九-藏-書還以為蕭蘭草又有什麼高見,誰知他沉默半晌,忽然嘆了口氣。
「你是他的妻子,有關他所做出的犯罪行為,你不可能完全不知情,貨車我們已經找到了,不像你說的是拿去修理了,而是隨意停放在空停車場上,車上的血液反應證實是李立威的,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我們才可以向法官提出酌情量刑。」
甘鳳池心裏想著,正要離開,轎車忽然停了下來,有個人匆匆走近,轉到副駕駛座那邊,打開車門上了車。
「好啊好啊。」
另外,警察還在防空洞里找到了孫大有殺人時穿的黑色外套和戴的手套,正如蕭蘭草所說的,他在清醒的時候,是個冷靜兇狠的罪犯。
蕭燃接著說:「請劉先生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這才是唯一可以讓你的孩子獲救的辦法。」
他叫得色厲內荏,這讓蕭蘭草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冷冷道:「我勸你最好坦白當年的罪行,只有這樣,也許還能讓兇手改變想法,還回你的兒子,否則……」
「難怪裴晶晶說交通監控器拍到陳美麗在犯罪現場附近出現過,她不是殺人,是跟蹤孫大有,想知道他在做什麼對吧?」
「為什麼?」
有關孫大有的審訊並不順利,被帶進警察局后,他的精神狀況突然變得很糟糕,先是沉默不語,對訊問毫無反應,中途又忽然大喊大叫,直到看到孫萍,他才安靜下來,垂著頭縮在椅子上嘟囔著大家聽不懂的語言。
蕭蘭草的話沒說完,衣袖就被劉金山抓住了,沖他吼道:「都是你害的,如果我兒子有事,我不會放過你,我認識很多政府高官,我一定告得你傾家蕩產!」
老白嘖嘖嘴,說:「這次的事也算夠巧合的,假如當年陳美麗沒有離家出走,福利院院長沒有報案尋人的話,咱們科長還不會這麼快查到她那裡,也不會將十八年前的案子跟連環案聯想到一起了。」
蕭蘭草拿過平板電腦,將當時的新聞報道調出來給甘鳳池看。
甘鳳池拿過手機,在網頁上找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林雪雯一邊大叫著讓徐豪鈞償命,一邊將刀刺過去,等保鏢反應過來上前阻攔時,徐豪鈞已經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等蕭蘭草把飯吃完了,甘鳳池急忙跑去倒了咖啡,殷勤地放到了他面前。
相對來說,他就比較悲劇,因為蕭蘭草把寫結案報告的工作塞給他了,他跟魏正義和老白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書面工作蕭蘭草一概不動手,以前這活是魏正義負責的,現在有新人了,就變成了甘鳳池的工作。
傍晚,甘鳳池跟隨蕭蘭草離開警局時,剛好遇到了孫家夫婦,孫大有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只是緊緊握住孫萍的手,警察曾試圖將他們拉開,他很激動地大喊大叫,警察只好放棄了。
「最近他一直都是這樣子,精神時好時壞,有時候連我都認不出來,有時候卻能叫出孩子們的小名。」
「但李立威的做法是孫大有無法容忍的,孫大有是個偏執、粗暴、沒有什麼文化,凡事只會武力解決的人,他不懂得怎麼表達對孩子的愛,在他的意識中,攻擊即是保護,所以他採取了那種偏激的方式。」
蕭蘭草冷笑道:「也是,虧心事做得多了,的確記不起來。」
「因為孫大有有了記憶性障礙,他能記得的只有對他來說最深刻的部分,也就是當年的強|暴案,隨著劉金山和范芸等人不斷在電視里出現,他現在的記憶跟曾經的記憶重疊混淆了,他報復殺人的時候,思維記憶是停留在十八年前的,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把徐豪鈞跟徐豪生混淆的原因。」
「鳳梨仔你再說幾列數字吧,協助我中大獎。」
「謝謝,我聽力很好。」
出於好奇,甘鳳池隨手點了其中一個畫面,畫面放大,顯示出地下停車場一角,他仔細看了看,原來就是警局,一輛車剛好從車位轉出來,開車的是蕭燃。
蕭蘭草靠近他,說:「盧曉英一案中,你不僅僅是個證人,而且從頭至尾都參与那場犯罪。」
劉金山的證詞提供得很順利,他迫切想救到兒子,被蕭燃問了幾句,就痛痛快快交代了當年的罪行。
「因為……」蕭蘭草指指遠處,「那邊是孫大有的家,從那裡看過來,這棟大廈是他所能看到的最高的建築物了。」
「你沒必要再保持沉默了,因為我們已經抓到兇手了。」
「也許這是唯一可以知道兩個孩子消息的線,如果你沒有破案的辦法,也請保持沉默。」
「對,所以我才猜測也許她知道孩子被藏在哪裡,很幸運,她知道。」
接下來鏡頭突然出現尖叫聲和各種撞擊聲,但由於鏡頭打了馬賽克,甘鳳池沒看明白,只看到報道員報道說在採訪徐豪鈞的途中出現意外,有人用刀刺傷了徐豪鈞,他已被送往醫院救治。
「寫得不錯。」
蕭蘭草笑了,狹長的丹鳳眼眯起,這讓甘鳳池不由得想到了狐狸,動漫里的狐狸每次玩詭計的時候,都是這副表情,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小女兒有輕微的自閉症,喜歡藏在貨車上,她一開始或許是睡著了,被貨車一路載進山裡,在孫家夫婦埋屍的時候,她全部都看到了,驚慌之下逃跑,途中滾下山,撞到了頭部。」
蕭蘭草拿起自己的錢包翻了翻,甘鳳池偷眼看去,發現他家科長真是一貧如洗,大概全身最值錢的是他身上這套衣服。
甘鳳池看向對面電視,報道內容轉到了林雪雯身上,十幾年前的舊案也被翻了出來大肆渲染,街頭採訪中有人說她自作自受,也有人說她很可憐。
發現自己是杞人憂天後,甘鳳池放了心,沒敢再亂動老白的東西,跑去把室內燈逐一關掉,最後走到檔案室,出於某種莫名的心態,他推開門往裡看去。
「啊,你不是每天在做瘦身運動嗎?還吃四個人份的?」
「什麼新聞?」
魏正義悄悄對甘鳳池說:「科長吃飯時是不會講案子的,再等等,再等等。」
「你不是數學碩士嗎?平時最常解的數學題不就是證明X+Y=Z這類的……」
蕭蘭草的腳步停了下來,斜眼看他。
甘鳳池想了幾秒鐘,覺得假如有地方肯收留他,那大概就是傳達室了。
「最初我也這樣懷疑過,但如果是這樣,公式還是無法成立,所以我有了一個大胆的假設——盧曉娟是她父母特意丟去福利院的。」
「那你記得多少?」
蕭蘭草上網找了半天,最後選了一家五星級酒店,正要打電話預約,手機先響了起來。
聽到蕭蘭草的話聲,她稍微抬起頭,卻沒說話。
不過他現在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哭喪著臉蹲了下來,喃喃道:「完了,都完了,我的兒子……」
「不是的!那些東西沒了還可以再賺,我只是怕萬一不聽從綁匪的話,他害我的兒子怎麼辦?就算當年我出庭做證了又怎樣?我只是個小卒,他要殺人,九九藏書去殺那些法官、檢察官還有徐豪鈞啊,他只是想要錢作為犯罪資金。」
陳美麗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唇。
一聽這話,蕭蘭草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甘鳳池看在眼裡,忍不住悄悄問魏正義。
魏正義拿過遙控器,把蕭蘭草的專屬電視機打開了,剛好事件新聞在重播,畫面是徐豪鈞從公司出來后被記者們圍住,記者們七嘴八舌地問他有關盧曉英一案的事。
孫萍緩慢地扭頭看向他,蕭蘭草說:「孫大有有反偵察的經驗嗎?為什麼他每次都可以躲開監控器?」
「嗯,通常在他沒錢的時候,他會非常好說話。」
但為了討好新上司,甘鳳池大聲說:「謝科長稱讚!這是我進科里後接手的第一個案子,為了答謝大家的幫忙和配合,今晚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
蕭蘭草走進審訊室,讓其他人離開,甘鳳池卻硬是坐到他身旁,同時拿起筆錄本,做出我有用,你得留下我的暗示。
「裏面沒放辣椒粉吧?」
事後林雪雯收了徐豪鈞一大筆錢,為他做偽證,再加上律師的暗中支招,並煽動輿論走向,導致官司敗訴。
「是什麼時候被綁架的?」
她向蕭蘭草低頭道謝,甘鳳池站在旁邊,剛好看到她蒼白的髮鬢,明明女兒近在眼前,卻無法相認,那種感覺他無法體會,卻明白其中的煎熬,所以現在雖然被抓了,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好事,這大概就是她向蕭蘭草道謝的原因。
審訊室外,聽完他們的對話,馮震氣得踢了一下牆,說:「我們把劉金山的口供都錄完了,他這邊還是沒結果,鬼打牆這麼久,兩個孩子撐得住嗎?」
甘鳳池聽得背心發涼,失聲叫道:「孩子不會是已經遇害了吧?」
連環案和白骨案順利告破,由於兩案牽扯的範圍很大,接下來還有很多煩瑣的程序要走,再加上強|暴案的年數已久,尋找人證和物證是個大工程——林雪雯自從兒子遇害后,精神崩潰,無法跟警方合作,僅憑劉金山一個人的證詞很難再次起訴徐豪鈞。
「真可惜,這麼多錢,不知可以做多少次美容護理了。」
「沒事,請繼續。」
陳美麗的抽泣變成了放聲大哭,將那張全家福照片緊緊地抓在手中,蕭蘭草看著她痛哭,輕聲道:「或許他的意識再也恢復不過來,作為他的親人,你該做的不是幫他掩蓋罪行,而是不要讓他再錯下去,這是你唯一能幫到他的。」
蕭蘭草的眉頭皺了起來,把劉金山推開,撣了撣自己的衣服,劉金山還要再跟他撕扯,被衝進來的警察攔住了。
「科長你走路就不能大點兒聲嗎?」
「只要你不介意肥胖,我就不介意花錢。」
「還不是都怪你,還以為你是數學小天才,能幫我贏大獎,結果你提供的數字一點兒用都沒有,全沒中,我的夏威夷大假泡湯了,我接下來還要辛辛苦苦地工作才行啊!」
「所以你就賭了一把,但很可惜,也許你在IT界里是天才,可你卻不是一個好的賭徒。」
「你怎麼知道的?」
在兩位新同事的熱切注視下,甘鳳池不得不堆起笑臉來應付,心裏卻在想——從今以後,他就是那個倒霉的搭檔兼跟班了。
「嗯,雖說可以理解他們的做法,但我無法認同,如果他們可以冷靜考慮的話,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白骨案已經結束了,謝謝,您的科室在上面,好走不送。」
這是個他沒預想到的結果。
看到他的反應,蕭蘭草問:「你現在才發現啊?」
「因為李院長說發現陳美麗的時候,她身上都是傷,所以懷疑她曾被家暴,但實際上情況恰恰相反,那是她自己發瘋時造成的。當時她的狀況一定非常糟糕,孫大有意識到如果她一直在相同的環境下,很可能無法複原,所以只好選擇了放棄,將女兒帶去福利院附近,希望院長可以收留她。」
一聽有飯吃,蕭蘭草眼睛亮了,雙手交叉搭在桌上,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問:「那鳳梨仔,你不介意請我吃鐵板燒吧?」
他跑過去,就見孫萍跟陳美麗抱在一起放聲大哭,孫大有站在旁邊,樂呵呵地伸手幫她們擦淚。
甘鳳池忍不住,搶在陳美麗之前問了出來。
孫大有夫婦由警察帶著走過來,雙方擦肩而過時,蕭蘭草突然停下腳步,說:「有一個地方我一直沒想通。」
「你不需要吃的話,可以帶三份。」
一出刑偵科的大門,他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科長,你怎麼知道陳美麗知道孩子的行蹤,難道她參与了綁架?還有,陳美麗真的是孫大有的女兒?孫大有的小女兒不是溺水死了嗎?」
太好了,上帝保佑他們科長永遠沒錢花。
「那你還不如直接跟鳳梨仔借錢來得快,他是富三代的。」
老白將盧曉英一案的卷宗合上,對蕭蘭草說:「科長,這個案子算正式結案了吧,卷宗還給檔案科?」
聽了老白的話,蕭蘭草點點頭。
甘鳳池不知道那是誰的來電,就見蕭蘭草聽著電話,微笑漸漸收斂了,他聽完電話,站起來,說:「鐵板燒下次吧,房東回來了,我要回家吃。」
他吃驚地看蕭蘭草,心想這麼多資料他都是從哪兒搞來的……不,他更該問的是這些都是什麼時候查到的?
「那你一定是潛意識中感覺到盧曉英的案子有問題,所以才會特別提到這幾位數字的,甘鳳梨你的直覺不錯,有做刑警的潛質。」
話聲突然從甘鳳池身後響起,他嚇了一跳,轉過頭才發現是蕭蘭草,不知道蕭蘭草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站在那裡跟大家一起看電視。
「酌情量刑?他已經是痴獃了,你們怎麼判他的刑?把車拿去修理也是他說的,我只是轉述而已,最近他是經常出門,很久都不回來,因為他忘了回家的路,得這種病的人常犯這毛病,我已經習慣了,我沒想過他會殺人,我更不知道什麼孩子被綁架的事……」
「沒上限,只要您吃得完,我就付得起。」
劉金山看向蕭蘭草,臉上露出不解。
「想開點兒,鳳梨仔,這世上總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十全十美。」
目光掃過卷宗上方的紅色編號,甘鳳池叫了出來——九九一一九,這不正是他上次報給老白的彩票號碼嗎?
一排排檔案鐵架靜靜地立在空間里,從門口看過去,他感覺到一種肅穆的壓迫感,不由得挺直了脊樑。
「這次是真的,沒騙你。」
「他這個樣子,就算判刑,也是監外執行吧?」
「別急,看下面。」
蕭蘭草轉頭看他,忽然一笑,「你想多了,該說的線索我都說了,是你自己沒想到而已。」
陳美麗抬起頭,淚眼矇矓地看著蕭蘭草,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徐豪鈞很喜歡去酒吧等地方釣女生,或是花錢或是用藥,其實在盧曉英之前他們也做過類似的事,通常事後塞給女方一點錢都可以搞定,誰知那次卻在盧曉英這裏踢到鐵板了。
跟富家子弟徐豪鈞不read.99csw.com同,劉金山是白手起家,他年輕時跟著徐豪鈞混過,說是朋友,其實就是跟班。
「愛我就不該丟棄我,如果愛姐姐就不該不相信她,如果他們相信她,冷靜地聽她解釋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
甘鳳池靠在電腦前長吁短嘆了半天,忽然想到——他好像不需要這麼擔心,論打架也好論心機也好,蕭蘭草都絕不可能是蕭燃的對手,否則他就不會被人從刑偵科里踢出來了哈哈。
「我只負責查案,審判是法官的事。」
甘鳳池很驚訝,他不明白蕭蘭草的意思,不過總算陳美麗有反應了,她看完照片,又看向蕭蘭草,表情中透露出不解。
當然不錯了,他當年寫論文都沒這麼投入過。
聽大家提到劉金山認罪,徐豪鈞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讓保鏢驅逐那些人,並大聲說他對此無可奉告,他唯一要說的就是相信司法公正。
嗯,通過這幾天跟蕭蘭草的接觸,甘鳳池對他這句話深信不疑。
「這就奇怪了,明明是孫大有自己殺的人,還是他埋的屍,為什麼反而說報復殺人?」
「什麼?」
「有啊,我每個月付那麼高的房租,可不能白交啊……這兩天各位辛苦了,都早點兒下班吧,晚安。」
甘鳳池翻了個白眼,為了不再鬼打牆,他閉上了嘴。
「呃,一順路就進來了……呵呵……」
甘鳳池用力點頭。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隨便說個地方?」
兩位同事同時轉頭看向他,老白說:「咦,鳳梨仔,你今天沒看新聞?」
蕭蘭草看看咖啡杯,又看看甘鳳池。
蕭燃皺眉不語。
老白一臉的悲痛,看到他手裡的幾張彩票,甘鳳池這才想起自己曾隨口說過幾個數字,哈哈,沒中是正常的,中了才有鬼呢。
「當年她或許沒說謊,但我猜想隨著慢慢長大,她多少想起了一部分,所以叛逆期還曾離家出走,但很快她就發現離開福利院的行為太不現實,她又回到了福利院,只是心裏一直有牽挂,她會選擇在孫家夫婦住的城市開店,或許是偶然,也或許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所以陳美麗對院長說不記得幼年的事都是說謊了?」
「我們又見面了。」
蕭蘭草說完,收拾行裝,快步跑出了冷案科,甘鳳池轉頭看向魏正義和老白,老白舉手道:「我pass(不去),我要去買彩票,太晚的話,人家就關門了。」
聽完這番話,甘鳳池伸手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心想真的很幸運,否則孫大有迷糊了,就算他們進行地毯式搜索,也未必能及時將孩子救出來。
「那怎麼會聽不到我的腳步聲?」
「蕭科!」
「所以兇手極度地討厭錢,他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錢去請鐵嘴律師,才導致敗訴,導致大女兒的死亡,還有跟小女兒的分離,他綁架人質,提出五百萬的贖金,那不是信口編造的,而是對他來說,五百萬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對當年的他來說。」
「……」
不過抱怨歸抱怨,既然現在把冷案科作為最後的陣地,甘鳳池可不敢馬虎,他奮鬥了兩天,在魏正義的幫助下,終於把結案報告寫完了。
「沒有,他的嗓音很老氣,應該有些年紀了,是個我沒聽過的聲音,所以我想不是熟人,也就等於說不存在事後殺人滅口的可能,只要給了錢就沒事了。」
魏正義解釋完后,還拍著甘鳳池的肩膀安慰他說:「努力做吧,這是領導對你的信任啊。」
終於有人體會到他每次面對蕭蘭草的心情了。
甘鳳池轉回來,聽到這番話,他問:「後來電視都在報道盧曉英的案子,你也沒想到綁匪綁架你的兒子不是為了錢,而是出於報復嗎?」
「那也未必,徐氏公司最近正在整改,出了這次的醜聞,以後徐豪鈞再別想翻身了,對於對金錢和權力執著的人來說,這比死亡更難受。」
根據陳美麗提供的證詞,警方順利找到了劉金山的兩個孩子,他們被孫大有關在山裡的防空洞中,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出現了脫水現象,還好救護及時,身體沒有大礙。
看著他的表情,蕭蘭草微笑說:「你不是打遍全局無敵手嗎?我跟你講,你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沒人想要你,也沒人敢要你,但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
「所以你想聽什麼?」
然而蕭蘭草無視了,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揚長而去,甘鳳池忍不住又在後面沖他翻白眼,忽然聽他說道:「走錯了,右拐。」
甘鳳池一攤手,說:「孫大有跟盧曉英的父女關係不好,盧曉英的不檢點行為還讓他蒙羞,怎麼這些年都相安無事,卻偏偏在他記憶衰退後想到要復讎了?」
當年林雪雯被徐豪鈞脅迫做了假證,導致獨子的死亡,她現在一無所有了,便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到了徐豪鈞身上,哪怕拼個同歸於盡也不想放過對方。
「是用公共電話嗎?」
「腦子是個好東西,不常用的話會銹掉的。」
「我也pass(不去),我要去接兒子了,這幾天都耗在局裡,沒人看孩子,老婆要發飆了。」
「咱們科長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蕭燃隨後進來,他走到劉金山面前,說:「劉先生,當年盧曉英案中,你除了是證人之外,也是參与強|暴的人之一,對吧?」
「新聞還沒報道後續,不過我們已經接到醫院的聯絡了,徐豪鈞腹部那刀刺得挺深的,需要住一陣子醫院,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空間里還流淌著悠揚的樂曲聲,發現音響沒關,甘鳳池過去關掉了,經過老白的辦公桌,他發現老白走得匆忙,其中一台電腦忘了關,屏幕分成六個小方格,竟然是監控器的畫面。
警察原本要帶著孫家夫婦往左走,聽到他的話,臨時拐去右邊,甘鳳池覺得蕭蘭草說的才是錯的,正要過去提醒注意,就聽到右邊的走廊上傳來痛哭聲。
蕭蘭草走出審訊室,與此同時,在外面聽到他們對話的警察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甘鳳池很想知道後續,但他心裏有更多的謎團沒解開,猶豫了幾秒后選擇跟隨蕭蘭草。
內容太多了,甘鳳池看不過來,他簡單瀏覽了幾則,都是講述孫大有的家庭狀況,把誇張渲染的部分去掉后,差不多就是事實了。
蕭蘭草冷冷丟下一句話,向前走去,甘鳳池忍不住在後面沖他做鬼臉,心想這人真是難相處,上帝啊,請趕緊給他調換新部門吧,要不就給他調換一個新科長。
為了保住這最後的陣地,在蕭蘭草開口之前,甘鳳池搶先撲到了桌上,求道:「科長,今天我會做牛做馬任勞任怨的,求你不要踢走我!」
「沒有!」
看到他們一頭白髮相互攙扶的樣子,甘鳳池心裏湧上感觸,孫大有連殺四人,固然可恨,但同時也是可憐的,他輕聲問蕭蘭草。
陳美麗哭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蕭蘭草說:「你曾經也這樣想過吧,但你也該知道,你的父母是愛你的,不管他們採取了什麼方式。read.99csw.com
甘鳳池站穩腳步,不爽地轉頭看去,下一秒他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那個推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蕭蘭草。
「你怎麼知道李立威威脅我?」
「兇手患有阿爾茨海默症,這個病症有個明顯的特點,病人或許會忘記剛發生的事,卻對以往的經歷記憶猶新,尤其是重要事件,就比如盧曉英一案對他的打擊。」
孫萍笑了,自嘲地說:「你想多了,那只是本能,曉英出事的時候,我們整天都被人拍來拍去,後來老頭子就對那些攝像鏡頭還有監控變得敏感起來,不管去哪兒,他都會先看附近有沒有鏡頭,我們是被搞怕了……謝謝。」
唔,這又是哪裡的鏡頭啊,老白平時不會是除了買彩票就是搞監視吧?
「啊!」
「哦,忘了你在忙報告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蕭蘭草從資料堆里抽出一份文件遞給甘鳳池,甘鳳池接過來一看,一張是房屋平面圖,一張是根據平面圖做的3D結構圖。
「因為她目睹了自己姐姐死亡的經過,精神受到強烈的刺|激。」
配合蕭蘭草的解釋,老白拍拍他桌上的那堆文件,說:「所有的資料中,沒有李立威與當年的強|暴案有關係的證明,科長的推理都是基於案情做出的判斷。」
「從今以後,也有人幫我想彩票號碼了!」
快到下班時間了,魏正義從冷案科檔案室里出來,看到甘鳳池看著結案報告,一臉的不爽,他安慰道。
目光劃過蕭蘭草的咖啡杯,甘鳳池發現上面的狐狸Q圖還真是挺配他的。
老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隻手托著臉腮看電腦,表情很是煩惱。
陳美麗還是保持跟之前同樣的姿勢,透過垂下的髮絲,可以看到她憔悴的臉龐,她面前放了一杯水,卻完全沒被碰過。
馮震跑過去,把他手裡的筆錄奪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提醒道:「這是我們科里的內部資料,不要隨意翻閱。」
傍晚,審核完自己寫的報告,甘鳳池心裏湧起成就感,像是又回到了以前在大學寫論文時的感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盧曉英一案沒有通過重查的審批,出於時間跟人力的考量,上頭做出這樣的決定無可厚非,只是這樣一來,徐豪鈞就永遠不會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已經發生的悲劇無法再改變了,但我們可以阻止悲劇的再度發生,你知道那兩個孩子被藏在哪裡對吧?請說出來,不要讓無辜的人承擔不該有的罪責。」
甘鳳池回過神,問:「你怎麼了?」
看著同事一個個離開,甘鳳池傻眼了——這算什麼?他出錢請客,卻沒人捧場?要知道在別的科室時,大家都是巴不得他請客的啊!
「我理解你抹掉兇器上的指紋的心情,即使當年他們拋棄了你,但仍然是你的親人,你大概也猜到了他們拋棄你的原因,雖然感情上無法接受,但理智上你是明白的,我說的對嗎?」
為了繼續聽案情,甘鳳池把這句挖苦刻意忽略過去,說:「所以當年溺水身亡的並不是盧曉娟,只是孫家夫婦誤認為是自己的女兒,從而放棄繼續尋找,而盧曉娟被福利院院長救了,之後一直住在福利院,是這樣嗎?」
這才明白蕭蘭草是指他們冷案科的人頭數,甘鳳池的手舉到耳邊敬禮。
「就算是因為那件事又怎樣?這跟我兩個兒子無關,他打電話來要贖金,我答應給了,照他交代的一直沒報警,我們約了今天在這裏交錢。」
他還急著聽案情呢,要放也不會是這時候放啊。
兩人相同的身高,相同的氣場,還有相似的衣著,他們並排站立,讓人很容易感覺到激流暗涌,為了緩解僵硬的氣氛,甘鳳池主動英勇地跳出來,問:「我有一件事不懂。」
「在徐豪鈞的弟弟跟女友被襲擊之前。」
「最後一次,孫大有在殺害李立威的時候被陳美麗撞到了,他本能地選擇了逃避,甚至連兇器都沒有拔出,陳美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所以跟著李立威走進房間,在他死後拔出兇器,大概是想藏起來吧,卻沒想到被鄰居看到了,她才臨時抹掉了刀把上的指紋,以免我們追查到孫大有。」
蕭燃還沒回答,馮震先說了話。
「兇手跟范芸搏鬥的地方離相框摔碎的位置很遠,所以相框不可能是他們在廝打中撞到地上的,這是兇手事後看到,出於嫉妒的心理摔碎的,他仇恨范健仁,更仇恨他們的笑容,因為他的家四分五裂,而別人卻可以那麼幸福。」
那就……在調進刑偵科之前,再在這裏工作一陣子吧。
「這是孫家以前住的地方,作坊跟住家合在一起,樓梯很陡,這裡是石磨,我猜想在爭執中盧曉英滾下樓梯,頭剛好撞在石磨邊緣,也就是白骨的顱骨損傷的地方,之前盧曉英的頭部已經受傷了,再加上新的撞擊,導致她當場死亡。」
蕭蘭草一邊說著一邊翻看甘鳳池寫的結案報告,看完后他投給甘鳳池一個讚許的眼神。
陳美麗微微點頭,這個反應表示蕭蘭草說中了。
不,他只是單純對數字敏感而已,對一個理科生來說,直覺是離理論思維最最最遙遠的存在。
劉金山跟剛才判若兩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蹲在那裡,聽了蕭蘭草的詢問,他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因為我不會像豬那樣倒頭就睡。」
看到照片,陳美麗眼圈紅了,伸手過去輕輕撫摸。
「對於盧曉英的死,身為父親,孫大有是痛苦的,自責的,懊惱的,所以這一次他選擇相信女兒說的話,他要復讎,殺掉那些陷害他女兒的人,後來他在行兇時被袁媛打斷,因為緊張和氣憤,他或許把袁媛看成是林雪雯,所以下手才那麼狠毒。」
「是……誰做的?」
「不會胖的,我已經一個星期沒吃肉了。」
該說的他全部都說了,但這些對解救人質起不到任何作用,從孫大有的精神狀況來看,誰也無法預料他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就算會清醒過來后,他是否會配合警方說出真相也是個未知數。
「劉金山的證詞說盧曉英跟徐豪鈞發生衝突時,頭部受了傷,最大的可能是撞擊導致硬膜和大腦之間出現了淤血,但這個傷害不會馬上危及她的生命,而是隨著時間的經過,淤血慢慢形成了血塊,因為沒有明顯的反應,連本人都不會覺察到。之後盧曉英回到了家裡,官司敗訴,所有人都在看他們的笑話,照孫大有的性格來說,他是非常惱火的,而盧曉英又正是偏激衝動的年紀,很有可能他們父女開始爭吵,進而發展成動手。」
「因為他當眾說要把你的事抖出來,你的解釋是怕被人知道自己做過陪酒小姐,但僅是這樣的話,你該做的是盡量避開,而不是特意登門找他。我猜想作為跟你合夥經營按摩店的搭檔兼男友,他一定發現了你的身世之謎,或許知道得不多,但對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來說,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會去搏一把。」
劉金山猶豫了一下,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