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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2 憎惡的旋渦 第十二章 新人報到

卷宗編號02 憎惡的旋渦

第十二章 新人報到

「就算你說得對,那又怎樣?案子已經結了,我們冷案科的案子都查不完,為什麼你要去理會一個已經結案的自殺案?」
他說著,就要帶林紫言去檔案室,誰知腳還沒抬起來就被叫住了。
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蕭蘭草低頭自言自語道:「看她的反應,也對當年的結果無法認同。」
「怎麼可能,我媽做飯很好吃的,我……我就是覺得最近休假太多,現在復工了,應該多做點兒事。」
連嗓音也這麼柔,人也這麼有禮貌,甘鳳池越看越覺得她可愛,跟自己以前交的女朋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介意……他是有錢沒錯,但並不想用錢跟上司聯絡感情……
「鳳梨仔你不是有很多假期嗎?為什麼不多休幾天?」
「聽起來你對科長的怨氣很大啊。」
「那就去做你的美容健身,不要再打擾不相干的人的生活了,我們負責的是冷案,不是已經結束的案子,更不是民事訴訟案。」
蕭蘭草不說話,甘鳳池冷笑起來。
「誰稀罕你報銷!」
還好蕭蘭草說完就去了茶水間,倒了茶去了自己的座位上,甘鳳池跳下桌子,手忙腳亂地關掉了檔案庫,又打開周圍的燈,問:「科長你沒回家啊?」
徐小月低聲說完,抬頭看向蕭蘭草,道:「但不管怎樣,那件事我都不想再提了,也請你不要再來,不要去騷擾我的家人,我外公外婆歲數都大了,經不起折騰,請你不要去刺|激他們。」
老白跟魏正義一齊轉過頭來,哦了一聲,又轉回去跟女生聊天,甘鳳池有點兒不是滋味,自嘲道:「我出院了,第一天上班,你們沒什麼要說的嗎?」
「嗯?」
十多分鐘后,兩人坐在了某家拉麵館里,這是蕭蘭草指定的,說最近沒吃面,有點兒懷念,甘鳳池在心裏鬆了口氣——自從上次親身面對兇案現場后,他就對肉食有了抵觸。
「那他都在做什麼?」
甘鳳池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緊跟上去。
「你是指徐遠秋的案子吧?」
「定義?不就是一個月以上沒破獲的案子就叫冷案嗎?」
「啊?」
就像馮震所說的,蕭蘭草會被調離刑偵一科也是因為類似的事件,只可惜到現在他都沒有吸取教訓。
蕭蘭草沉吟著回復,甘鳳池觀察著他的表情,問:「你是打算放棄了嗎?」
不知那邊說了什麼,蕭蘭草道了謝掛斷了電話,甘鳳池實在忍不住了,問:「你找誰幫忙?」
「科長就是那樣的人,許多時候在你覺得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時,其實他都是有想法的,我們需要做的不是去理解他,而是全力配合。」
蕭蘭草不說話,甘鳳池也聽不下去了,對他說:「是啊,查案歸查案,你也要體諒下當事人的心情。」
甘鳳池接過來一看,文件表皮上蓋著紅章和編號,卻是份結案卷宗,他疑惑地翻開,裏面列了當事人的檔案和案件經過:
甘鳳池自怨自艾了一會兒,最後放棄了心理上的拔河,走到蕭蘭草的辦公桌前,拿起有關竇英和徐遠秋的資料,回到座位上重新翻看起來。
「說你的救命恩人有問題的你才有問題。」
也許老白說得對,他對蕭蘭草還不夠了解,當他覺得蕭蘭草冷漠時,蕭蘭草會表現得很有人情味,可是當他覺得蕭蘭草有感情的時候,蕭蘭草又變得像是一台機器,一台只對破案感興趣的機器。
「我也沒,你不介意請我吃飯吧?」
肩膀被撞了一下,甘鳳池沒防備,往前跌了個跟頭,他回過頭,撞他的是科長蕭蘭草,不過肇事者完全沒有歉意的表示。
在心裏盤算著追求計劃,甘鳳池問:「你要去整理檔案嗎?那邊我很熟,我教你。」
甘鳳池越看越驚訝,再看到後面說到護士的自殺是因為工作失誤,拿錯了靜脈注射藥液,導致一名兒童患者死亡時,他忍不住抬頭看向蕭蘭草。
「這個我無法給你保證,但只要有疑問,我就會去查,所以我希望你提供幫助。」
啊!
「沒……」
「是啊。」
「因為我們科長很厲害啊,之前他破的那個二十年前的懸案,線索就留在檔案照片上。」
「就算幫忙了,就算小姨真是無辜的,她也活不過來了。」
「你可以先聽我把話說完嗎?」
「不,我陪你去醫院,俱樂部的事是我們搭檔跟的,當然要跟到底!」
「你想得還真周到,」甘鳳池冷笑問:「你來醫院,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來找徐小月?」
林紫言的臉紅了,稍微提高聲量,說:「我是新人,如果哪裡做得不好,請大家告訴我。」
「是的,本來用錯葯不一定會危及生命,但不幸的是這種葯不可以跟鈣製劑同時使用,而竇英剛好有使用含鈣的藥品,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你現在的情緒太激動,不適合跟我搭檔做事。」
到了下班時間,同事們陸續九九藏書離開了,換了平時,對於心儀的女孩,甘鳳池一定排除萬難也要跟她約會,但今天他沒那個心思,坐在辦公桌前悶頭工作。
「身體還撐得住吧?」
甘鳳池說著話,眼神瞟過桌上的竇英的檔案,額頭上的冷汗又冒出來了,偷眼看看蕭蘭草,尋思著怎麼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資料還回去。
「我不建議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像是看出了甘鳳池的心思,蕭蘭草拿起一份資料交給他。
「誰知道,科長做什麼,又不需要跟我們彙報,咦,鳳梨仔,你好像對科長很感興趣嘛。」
敢情你就是把家當飯館對吧。
就在甘鳳池要鬆口氣的時候,蕭蘭草說:「我去找個人。」
不用說了,這肯定就是裴晶晶提到的那位新人,有她在,冷案科人手足夠,所以他就有跳槽的理由了。
林紫言跟他握了手,手就跟她這個人一樣又白皙又柔軟,她回應了甘鳳池的話,但聲音太低,甘鳳池沒聽清。
甘鳳池緊跟著進去,質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來找她?」
蕭蘭草的照片跟他本人一樣帥,甘鳳池直接忽略過去,把滑鼠往下拉,看到最終學歷,他嚇了一跳,蕭蘭草的學歷比他想象的高很多,而且他在成為警察之前的履歷也相當豐富多彩,勤工儉學,做過很多工,簡直可以說除了不犯法的外,他都做過了。
真後悔跟蕭蘭草說豆芽菜的事,如果那天他不提的話,事情根本不會變得這麼複雜。
老白追加,「是啊,我送你的營養液喝了嗎?那個對身體很補的,你……」
話沒說完,電梯到了,蕭蘭草走進去,甘鳳池沒辦法,只好跟在後面,一進門他就啪啪啪把到一樓之間的樓層鍵都按了一遍。
徐小月點點頭,「所以我們不想理了,與其一直糾結過去而痛苦,不如早點兒放棄,往前走。」
兩人來到停車場,甘鳳池要去開車門,被蕭蘭草攔住了。
「你身上沒有緊張和焦慮感。」
「居然沒做過男|公|關,不合常理啊。」
甘鳳池摸著下巴琢磨著,忽然想起馮震提到的流言,好奇心頓時涌了上來,他把手頭上的資料檔案推開,拖過鍵盤,用自己的ID進入警局裡的人事檔案庫,調出蕭蘭草的檔案。
「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疑惑啊。」
他道了謝,仰頭就是一大口,誰知那是熱茶,他咳嗽著把茶噴了出來,林紫言慌忙抽紙巾遞給他,問:「你不喜歡熱茶?」
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麵端上了桌,甘鳳池拿起筷子低頭吃了半天,沒聽到對面有聲音,他抬頭一看,蕭蘭草還保持相同的姿勢坐在那裡,看著拉麵發獃。
她說話時神采奕奕,甘鳳池心裏警鐘大敲,狐疑地問:「他不會也是你的男神吧?」
甘鳳池看看案子的破獲日期,那時他還在麻省讀碩士,對案子不了解,但是看那滿滿的一排,也知道蕭蘭草是個工作經驗很豐富的警察,所以他被提拔得很快,三年時間就當上了刑偵一科的科長。
「甘鳳池,大俠甘鳳池的甘鳳池!」
糟糕,他好像墜入愛河了……
「成人正常的呼吸頻率是十六至二十之間,而你現在接近三十,一個人激動的時候智商為負,出任務只會拖我的後腿,所以你現在需要做的事是回局裡冷靜下來。」
「啊哈哈,原來你是要找徐離大夫啊,我以為,哈哈……」
甘鳳池語塞了,張張嘴,差點兒把「刑警的直覺」說出來,看著蕭蘭草進了電梯,他跟上去,伸手要按一樓,蕭蘭草搶先一步,按了去樓上的按鍵。
想到這裏,甘鳳池有點兒小興奮,大踏步走過去打招呼。
「不是,我沒那麼無聊。」
他真生氣了,老白沒再逗他,拿著茶杯走過來,問:「跟科長鬧脾氣了?」
嗯,是冷案管理調查中心,他沒走錯。
「啊!」
「一個記者朋友,當年的事件卷宗里寫的只有那些了,想要尋找新線索,只能通過其他途徑。」
「只是一些童年記憶吧,好像很多,但要真說起來,似乎又沒有多少,比如他媽媽很漂亮很溫柔,他父親很帥氣,家裡很有錢……但再多就不記得了。」
「是你腦子抽風吧?」
很不巧,他們到了徐離晟工作的安和醫院,卻沒找到人,跟護士一打聽才知道徐離晟今天休息,甘鳳池詢問他的電話號碼,卻沒人知道。
要不是需要遮擋屏幕,甘鳳池一定去找鏡子讓蕭蘭草自己照照看,他現在的樣子有多麼像鬼。
甘鳳池本來一肚子氣,看到美女同事幫自己倒茶,心情突然間轉好了——大熱天的傻子才會陪狐狸科長在外面轉悠呢,哪比得上在這裏享受服侍好?
「有什麼好問的?我小姨都死了十幾年了!」
「說得太對了,就算在現場,都看不到他有緊張感。」甘鳳池在嘴裏嘟囔道。
甘鳳read.99csw.com池都要轉身走人了,聽了這話,他又轉回來,問:「什麼意思?」
「如果因為怕痛就選擇無視,那是愚蠢的行為。」
「所以你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竇英的死亡與手術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是死於醫療事故。」
甘鳳池傻眼了,再去看魏正義。
「大概……打了他,局裡就真的沒地方會收留我了吧。」
越往下看,甘鳳池的好奇心越高漲,急於看到蕭蘭草在刑偵科處理的最後一案是什麼,那絕對是他被調到冷案科的轉折點。
蕭蘭草沒回答,半晌,忽然笑了,看向他。
順著蕭蘭草的目光看過來,甘鳳池發現自己一激動,手舞足蹈中把檔案露出來了,他慌忙掩飾。
兩碗面很快就吃完了,店家又上了茶,蕭蘭草喝著茶,問:「有關豆芽菜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蕭蘭草接過甘鳳池手裡的鑰匙,啟動車輛滑出車位,但很快又剎住了車,探頭對甘鳳池說:「回去的路費不報銷,所以你不用要發票。」
「哈!」
難道不是您指定要吃面的嗎?現在面都端到眼前了,你怎麼又這麼多廢話!?
甘鳳池剛吐完槽,就見蕭蘭草抬起頭看過來。
這次他仔細看了醫療事故的民事訴訟部分,立康醫院方面承認護士輸錯液是工作失誤,但認為輸錯液跟竇英的死亡沒有直接的關係,因此拒絕支付竇家提出的高額賠償金。
甘鳳池正要吐槽,女生轉過頭來,四目相對,他頓時愣住了。
魏正義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說:「看你氣色不錯,不過最近科里很閑,你回來也沒啥事。」
蕭蘭草瞥了他一眼,又跟徐小月做了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等徐小月跟著他走到僻靜的地方后,他說:「我的確不是病人家屬,不過也不是推銷員。」
電梯到了,蕭蘭草走出去,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順著走廊慢條斯理地往前走,筆挺的西裝配上自信的氣勢,存在感刷得特別重,經過的小護士們紛紛轉頭看過來,都一副星星眼的樣子。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做錯事被他罵。」
「你怎麼了?活像見了鬼。」
「我不能給你希望,是因為我什麼證據都沒有,但我看過徐遠秋的檔案,她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不應該犯那樣的錯誤,我無法認同那個結果,我想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你還是沒放棄調查啊。」
甘鳳池的話聲有點兒大,幾位同事一齊看過來,甘鳳池發現自己的失態,嘟囔了一句去做事,低頭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所以他無法理解也不認同蕭蘭草自以為是的做法,為了凸顯自己的存在而任意妄為。
要不是蕭蘭草是甘鳳池的領導,依照甘鳳池的脾氣,一定用筷子敲他的頭。
「他不會罵人的,他只是算計人……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
「不,我是根據檔案里提供的線索得出的結論,我不會錯的。」
一定要追到她!
「……」
「不是你說懷疑徐離晟有問題嗎?剛好現在手頭上沒有馬上要處理的案子,我打算義務幫刑偵科他們一下。」
「啊?」
「我是公私分明,不能因為他救過我,就對他網開一面。」
「你不是凡事都遵循理論嗎?那你是根據什麼理論判斷出他有問題的?」
「呃,你說。」
「去看徐遠秋的父母……」
下面依次列出死者的簡歷和工作情況以及現場勘查數據,死者沒有留下遺書,但是在死亡的半個小時前曾跟未婚夫通過電話,提到要自殺,未婚夫嚇得立刻打車趕去醫院,卻沒來得及阻止。
「呃,我是說好事趁早,趕緊出發吧!」
徐小月說完就走,但很快又停下腳步,轉身問:「你們突然來問我小姨的事,是不是確定她是無辜的?」
甘鳳池乾笑著打馬虎眼,再看看那一排閃著紅燈的按鍵,他急忙擠過去擋住,賠笑說:「我剛才手抽風,科長您大人有大量。」
「剛出院,不用這麼拼,早點兒下班。」
但他做得很心不在焉,不知道為什麼,早上看的有關竇英的資料就像根刺扎在心頭,他對手術的恐懼心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感情,想去揭開案子後面的謎題,但又怕那是禁忌。
「沒。」
電梯在其中一層停了下來,蕭蘭草走出去,轉乘另一台電梯,看著甘鳳池亦步亦趨跟過來,他問:「還要跟我談人生?」
甘鳳池叫了計程車回到局裡,同事們都在,感覺到了環繞在他身上的低氣壓,彼此對望一眼,林紫言去茶水間倒了茶,給他送過來。
呵呵,他就知道狐狸科長沒那麼好心,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找機會嘲弄他,但他大人有大量,不會在意的。
蕭蘭草給他的是民事訴訟的檔案複印件,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甘鳳池很驚訝蕭蘭草能這麼快搞到手,他接過來慢慢往下看。
九*九*藏*書蕭蘭草拿著茶杯站起來,走去窗戶那邊,甘鳳池瞅准機會要把檔案放回桌上,誰知他突然轉過頭,甘鳳池只好又把檔案藏到身後,問:「都、都聊了什麼?」
「謝謝你特意找這些資料給我看,你放心,我已經都放下了!」
「你怎麼知道?」
「科長,你去哪裡?」
齊眉劉海,黑直長發,這樣的髮型通常會給人一種嚴肅感,但因為女生秀氣的臉龐,反而襯托出了她純情的氣質,再加上臉頰上的酒窩,讓她更顯得可愛,甘鳳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心房撲通撲通地跳。
「護士給他注射了頭孢曲松鈉,這好像是消炎藥吧?」
「我只是遠遠看看而已,沒去打擾他們,後來我又去了立康醫院,我還蠻幸運的,徐遠秋的兩位同事還在那裡做護士,跟我聊了一些事。」
「徐離大夫不出急診的,大概只有院長才知道他的聯絡方式。」
「因為我有些疑問得不到解答,你是她的外甥女,跟她的年齡相差不多,又同樣是做護士的……」
出院第二天,甘鳳池就回警局上班了,一是因為心裏有事在家裡待不住,二是出於好奇心——能讓蕭蘭草垂青的女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科、科長!」
蕭蘭草拿著咖啡杯走到自己的座椅上坐下,說:「鳳梨仔你過來。」
甘鳳池氣得一腳踹向車屁股,可惜蕭蘭草的車已經開出去了,他踹了個空。
「不是吧,你們都被洗腦了嗎?」而且還洗得這麼徹底。
院方會這樣做,大概是怕拖得太久讓聲譽受損,甘鳳池又看了下和解金的金額,比竇家最初提出的賠償金少了三分之一,不知道當初雙方的律師是如何達成共識的,讓竇家做了讓步。
牽扯到豆芽菜的事,甘鳳池不想多說,含糊著帶過去,說:「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那麼多自信,不,應該說是自負,動不動就說——我不會犯錯,是人就會犯錯的有沒有?而且我們是冷案科,查的是舊案懸案,為什麼要去理會已經結案的案子?」
「為什麼!?」
甘鳳池胡思亂想著,手裡隨意翻動著文件,沒多久蕭蘭草站起來,在穿衣鏡前來回照了照,這是他出門前的標準動作,甘鳳池心頭立刻警鐘大敲,看著蕭蘭草出了門,他遲疑了幾秒后,也站起來沖了出去。
不知蕭蘭草是真相信了甘鳳池的信口雌黃,還是沒抵擋住美食,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哦,好的。」
「你怎麼也沒回家?沒人做飯?」
「你不會也是這樣想吧?」
「記得加變態辣的,」老白在對面湊熱鬧,「越辣他越開心。」
「那……那全國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案子,你查得過來嗎?」
「今後請多指教。」
「你應該不是去院長室翻什麼吧?」他心驚膽戰地問。
甘鳳池把頭撇開了,「就算這樣想,我也是有據可證,靠理論判斷事物的。」
聽著蕭蘭草的講述,甘鳳池把文件全部看完了,他將資料放回桌上,同時像是也將沉澱在心頭多年的在意放下了,心裏感到輕鬆,大聲對蕭蘭草說:「謝謝科長!」
「嗯?」
辦公室里幾個人正圍在一起聊天,老白的聲音最響亮,魏正義笑得最開心,一個長發女生站在他們當中,背對著門,甘鳳池看不到她的長相,但是從垂肩長發跟苗條的身材就可以想象得出她一定很漂亮。
「……」
他掏出刑警證亮過去,看到徐小月的表情變得古怪,甘鳳池生怕她不信,急忙也亮出自己的證件。
「這是我托朋友幫忙調來的,前幾天聽你提到豆芽菜的事,我就好奇查了一下,他大名叫竇英,因急性闌尾炎住院開刀,手術很順利,但由於護士搞錯了注射藥液,導致他的死亡。」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最後卻被調到了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你那個是搖獎搖來的贈品吧?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有什麼效果的。
甘鳳池在後面挑挑眉——他家科長這次沒被誤認為是男|公|關,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滑鼠很快就滑到最下方了,當看到最底下的案件時,甘鳳池一陣竊喜,正要細看,身後傳來話聲。
「都說了那件事過去很久了,而且也不是冷案,你翻舊賬也不需要……」
「因為你沒在茶里放辣椒粉,鳳梨仔喜歡喝飲料時加辣椒粉的,說能提高大腦運轉速度。」
「當然……」甘鳳池堆起滿臉的笑,「不介意啊,您是我的領導嘛。」
聲音出現得太突兀,寂靜的空間里突然響起,對甘鳳池來說無異於驚雷,他整個人從座椅上跳了起來,轉過頭,蕭蘭草就站在黑暗中,木然地看他。
甘鳳池看完醫療訴訟的資料,又把徐遠秋自殺的檔案重新看了一遍,還是沒找出讓蕭蘭草在意的地方。
「沒有,房東有事要忙,這兩天不在家,我回家也沒飯吃。」
甘鳳池吐著槽,再往下九九藏書看,下面是蕭蘭草做警察后的簡歷,列了一大排他負責破獲的案子,表格里寫不完,還在後面追加了附頁。
「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裝×誰不會啊。」
後來官司打到一半,徐遠秋自殺,立康醫院也態度一變,同意支付賠償金,之後雙方達成和解,訴訟案就此落下帷幕。
「大家早!」
「出了那種事,家人怎麼可能放得下?但不管怎樣,案子都結了,為什麼你還要去查?」
「院長去外地開會,這兩天都不在。」
林紫言也點頭道:「我還不了解科長,但我想他做出的判斷一定有他的理由。」
看林紫言的反應就知道她當真了,甘鳳池氣道:「你們夠了啊,再這樣,我真會翻臉的!」
魏正義察言觀色,問:「你沒動手揍科長吧?」
「誰啊?」
電腦光線的關係,蕭蘭草的臉有些發綠,甘鳳池忍不住又大叫一聲,忽然想到電腦屏幕上還顯示著蕭蘭草的檔案,慌忙坐去桌上,用身體擋住了。
甘鳳池一怔,沒想到林紫言猜出來了,真是個又美又聰明的女孩,難怪狐狸科長特意把她調過來了,嗯,他總算做了件好事。
蕭蘭草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叉搭在腹前,沉吟道:「不過……真的是醫療事故嗎?」
不過他並沒有心情做事,蕭蘭草帶來的情報讓他心煩意亂,記憶中豆芽菜是獨子,可想而知他的死亡對他父母的打擊有多大,甘鳳池不了解那兩位長輩現在的生活狀況,但是以同理心去考慮,也知道他們並不想再觸及多年前的傷疤。
「他會回來嗎?」魏正義的腳步停了停,說:「大概不回來了吧,他經常這樣,在外面跑一天,就直接回家了。」
「你不會是要連夜去竇家吧?」
魏正義在旁邊落井下石,甘鳳池氣得瞪他,正要反駁說沒有,林紫言說:「懂了,那我下次記得加。」
「是的,但是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聽蕭蘭草提到徐遠秋的名字,徐小月變得很激動,氣憤地說:「當初千求萬求求你們調查,你們都不理睬,怎麼現在想到要理了?」
「就憑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嗎?」
一說查新案,甘鳳池興奮了,「當然,不是我說,科長你那破牌技沒我怎麼行?」
「不用跟著我,你另外坐車回局裡。」
蕭蘭草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甘鳳池,問:「鳳梨仔,你說冷案的定義是什麼?」
或許科長那樣做只是為了刷存在感?越是顏值高的人這種心態就越強烈,尤其是像蕭蘭草這種自戀的人。
「嗯,說的也是。」
「真神奇,你以前不是打遍局裡無敵手嗎?」
「你仔細看過徐遠秋的檔案就會發現,她做護士工作有很多年了,是個非常有經驗又有責任心的人,之前也從沒出過錯,為什麼那次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不過辦公室里居然沒放音樂,甘鳳池跟他來報到那天一樣,怔愣三秒后,條件反射地倒退出去,看看門上的牌子。
蕭蘭草站在電梯前,聽到問話,他轉過頭,說:「醫院。」
老白喝著茶,說:「科長是個很自由化的人,你剛跟他搭檔,可能許多地方還需要磨合,等你再了解他一點兒的話,就會知道他所說的不會犯錯這句話不是自負,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自信。」
蕭蘭草沒有回答,因為他正在撥電話,甘鳳池只好站在一邊等,很快電話通了,就聽他說了幾句寒暄的話,然後說:「十七年前立康醫院發生了一起醫療事故,一位叫竇英的兒童死亡,事故后護士徐遠秋跳樓自殺,你幫我查一下當時是誰跟蹤報道的,他手上有沒有保存相關的資料,如果有的話,資料越詳細越好。」
「查多少算多少。」
「這事我記得,當年被害人的照片被作為物證存檔,照片背面沾了一點兒污漬,當時沒人留意到這個,是科長發現后懷疑是血漬,進行DNA對比,才找到了兇手。」
「是是是。」
他拿起檔案藏到身後,走過去,咳嗽了兩聲,問:「那個……科長,下午你去哪裡了?」
沒想到蕭蘭草除了打擊他戲弄他外,還跟他搶女朋友,甘鳳池的拳頭握緊了,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情敵更厭惡了。
「比如?」
就在甘鳳池琢磨的時候,一位護士從房間里走出來,她大約四十上下的年紀,個頭高高瘦瘦的,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很容易接近。
「我是去找徐離晟。」
甘鳳池咬牙切齒地糾正完,又立刻堆起笑臉,沖林紫言伸出手來。
「我只是想告訴你——有病就要看醫生,不管是肚子還是腦子。」
「吃飯時就不要想案子了,吃飽再說。」
魏正義不負責任地說完,推門離開了,冷案科里只剩下甘鳳池一個人,他起身把音響和其他的燈關了,又順便去倒了杯茶,坐下繼續做事。
電梯到了一樓,甘鳳池跟著蕭蘭草走出去,https://read.99csw•com繼續說:「不要為了你自己的好奇心去騷擾他們,往他們的傷口上撒鹽了,也不要去騷擾豆芽菜一家人,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家都過得很好,沒人想再揭開舊瘡疤。」
「真相就是這麼多年來我們一家人都在為了她的死而難過,現在好不容易才解脫出來了,你卻連個希望都不給就讓我配合,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您可以放心大胆地吃,就你這體形再增加二十公斤都屬正常範圍內的。」
「我要帶新人。」
「新人有魏正義帶。」
兩人來到護士台,蕭蘭草低聲詢問其中一名護士,那護士聽完后,轉頭叫道:「徐小月,有人找。」
魏正義臨走時提醒他,甘鳳池回過神,問:「科長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父母歲數都很大了,徐小月已經說了不希望被打擾,你為什麼……」
「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其實你也這樣想吧?」
「也……沒有,就是……理念不太一樣。」
被問到,甘鳳池也覺得奇怪,換了平時,遇到這麼討厭的人,他早就動拳頭了,為什麼跟蕭蘭草在一起,他明明氣得跳腳,卻沒一次想過要動手。
這還用說嘛,看你說話時的神態和表情,白痴都猜得出來啊!
「是人就總會有低潮期,尤其是感情上的問題,在拿葯時晃神並不奇怪。」
「那只是廣義的說法,但對我來說,任何有疑點的案子都該去查,哪怕過了很久,或是早就結案了。」
「我是護士,職責是看護病人,不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的,請回吧!」
「我們在調查舊案時,翻到了徐遠秋的案子,有些事情想再做一下確認。」
聲音小小的,像是被他嚇到了,甘鳳池連連搖頭。
「她們說徐遠秋是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工作上從未有過紕漏,雖然當時她跟未婚夫在婚事上有些摩擦,心情不是很好,但沒有妨礙到工作,她們也想不通她怎麼會輸錯液。」
「如果有隱情的話,徐遠秋就不會負疚自殺了,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雙方都入土為安了,所以請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好奇心,做做正事吧。」
「因為我心裏有疙瘩,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我只是……」
「你在看什麼?」
林紫言點頭附和老白,因為興奮,她的聲音稍稍提高。
「證據呢?」
她走到近前,打量著蕭蘭草,說:「你不是病人家屬,如果是推銷醫療器材的,就請回吧。」
「不會,我沒那麼變態,我是想去俱樂部看看,要一起嗎?」
「這位是我們科的新成員林紫言,今後她負責所有檔案的管理分類工作,紫言,這是甘鳳梨,比你早來半個月,大家都喜歡叫他鳳梨仔。」
「你想說什麼?」
「喜歡,不知道有多喜歡!」
下午,魏正義找了一大堆舊檔案讓甘鳳池來整理,有美女在旁邊協助,原本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但詭異的是他偏偏開心不起來,腦海里一直回想童年時代的竇英,再一晃神,思緒回到現在——徐小月難過的表情,還有蕭蘭草公事公辦的對應。
她轉身離開了,蕭蘭草沒有再攔她,而是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遠了,才去坐電梯。
「是的,我跟小姨只差了七歲,幾乎可以說是同齡人,我會當護士也是因為她,她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直到現在也是這樣。」
徐小月?姓徐的?糟糕,不會是徐遠秋的親戚吧?
出了電梯,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冷案科,剛推開門就聽到裏面的說笑聲。
「院長室在哪層?」
蕭蘭草將桌上另外兩份資料遞給他。
不悅的目光投來,甘鳳池毫不畏懼,正視蕭蘭草,說:「科長,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談談人生。」
二零零零年七月十三日晚上九點二十二分,立康私人醫院病房樓下發現女屍,經查證,女屍為本院護士徐遠秋,系自殺死亡……
「你可以慢慢想一想,人的記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候一點兒刺|激,就會想到很久以前的事。」
確定了他們的身份后,徐小月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道:「警察找我幹什麼?」
撓撓頭,他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會不會另有隱情?」
什麼都沒問到,等護士走後,甘鳳池對蕭蘭草說:「外科大夫不出急診,那傢伙果然有問題。」
在原地轉了兩圈,又數次深呼吸后,甘鳳池恢復了平靜,不讓跟就不跟,他氣哼哼地想,反正他也無法理解蕭蘭草的想法和行為,跟他搭檔,還不夠生氣的。
「我沒想案子,我只是在想這湯有不少油,攝取過多熱量的話,要減肥會很麻煩。」
「所以你又是靠著所謂的刑警的直覺?」
面對甘鳳池的指責,蕭蘭草不以為意,聳聳肩,說:「最近有點兒閑。」
「你看看這個。」
蕭蘭草不置可否,看看手錶。
蕭蘭草也好奇地問:「你怎麼看出我不是病人家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