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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2 憎惡的旋渦 第十八章 重查綁架現場

卷宗編號02 憎惡的旋渦

第十八章 重查綁架現場

「是啊,資金一下子投進的太多,影響到了公司方面的周轉,為了給職員發工資,我不得不跟李孫虎借錢,導致最後利滾利,公司做不下去了,只能關門大吉。」
蕭蘭草跟舒清灧打了招呼,轉身離開,甘鳳池還以為他要去刑偵科配合追查,誰知他回了冷案科,坐到座位上,拿過徐遠秋的日誌繼續看起來,中途還打了好幾通電話,有一通是給老羊的,讓他再重新分析一下凌輝的照片。
「是的,這又不是解數學題,要唯一的答案。」
甘鳳池說:「其實我不是公司職員,我是警察,接近你是為了調查……」
蕭蘭草沒回答,來到一樓,馮震已經站在刑偵科門口等著了,看到他們,他兩手往外一伸攔住,叫道:「你們不能去找凌輝,出了事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知道。」
「這個案子告訴我們了解一個人的重要性,凌輝了解徐離晟的個性,他的計劃才會成功,我了解你,所以知道你拐彎抹角說這麼多話,只是不希望我調查馮玉芬。」
甘鳳池不知道蕭蘭草的用意,只感覺老羊也是夠辛苦的,連出幾樁大案子,大家都快忙瘋了,還要忙裡偷閒來幫忙,更神奇的是每次老羊都會幫,這才是他最不得其解的地方。
凌輝臉露慚愧,看向徐離晟,說:「對不起。」
「擔心熱量攝取太多會長胖,畢竟是歲數到了嘛,不注意點兒的話,很容易禿頂又有啤酒肚的。」
馮震想把記錄板搶回來,看看蕭燃沒表示,他只好把手縮回來,凌輝不知道蕭蘭草的身份,臉露茫然,徐離晟跟他說:「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蕭警官,這次幸好有他們幫忙,才順利找到了李孫虎和竇劍承的犯罪證據。」
「跟我來。」
「給他做筆錄了嗎?」
林紫言說的是角落和有血點的地板照片,照片里的角落也堆放了雜物,但不管從哪個角度拍,都拍不出相同的畫面;地板上的血點有一部分抹掉了,但對照痕迹,仍然跟照片里的不同。
「等到了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馮震沉不住氣了,問:「你們怎麼查到的?」
「所以你證實了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蕭蘭草冷笑起來,忽然一拳頭揮過去,甘鳳池啊的叫出了聲,但那拳頭在揮到蕭燃面前時停下了,蕭蘭草抬起手撥弄了一下他的頭髮,將沾在上面的小葉子撥掉。
別看蕭蘭草平時言行舉止不著調,他嚴肅起來氣場異常威嚴,甘鳳池乖乖照辦了,開啟外放接聽。
甘鳳池以為自己聽錯了,立刻轉頭看過來,蕭蘭草撲哧笑了,說:「其實你也懷疑他了,否則不會把葉長鴻派過來。」
甘鳳池用力搖頭。
凌輝恍然大悟,急忙向蕭蘭草道謝,蕭蘭草微笑接受了,問:「為什麼你這麼信任竇劍承,把公司的資金都挪過來進行投資?」
「在鑒證科你明明有話要說,下午你也一直在聽耳機,是在琢磨他的電話錄音吧?」
人已經走遠了,蕭蘭草卻仍然盯著走廊喃喃自語,甘鳳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正要再出言提醒,蕭蘭草忽然轉頭看他。
裴晶晶不說話了,蕭蘭草幫她解釋道:「我們只是在互通有無,你們也想儘快破案不是嗎?」
凌輝的臉色再度變了,反問:「你們這是在懷疑我嗎?我也是受害者,我還被綁架了好幾天,要不是我找機會跑出來,說不定也跟孫長福一樣被大卸八塊了。」
蕭蘭草的回應是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揚長而去,馮震不依不饒,在後面加大音量,再問:「所以咧?」
字字沉重激憤,充滿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哀傷,到最後馮玉芬大聲哭起來,女傭安慰著她,扶她離開,經過蕭蘭草身邊時,狠狠地啐了一口。
這個問題跟孫長福之死沒關係,陳二狗的精神鬆懈下來,說:「大晚上的,那條路又很偏,沒別人啊,要不我也不會特意選那個地方找他麻煩了。」
馮震氣得叉著腰嘟囔,「靠,被搶先了,我們也該擴大範圍找的。」
「啊,男神你也在啊,你說得太對了,這就是貪婪導致的愚蠢啊,不過他們堅持說沒綁架凌輝,竇劍承的死也跟他們無關,大概是這兩項罪名太大,他們認為警方沒證據,就想僥倖脫罪,哼。」
甘鳳池剛問完,就見老白將畫像調去另一個屏幕,跟凌輝的照片並列擺放,那些照片都是之前徐離晟拜託他們尋找凌輝時給他們的。
白天刑偵科和鑒證科的人員已經將倉庫徹底搜查了一遍,現在倉庫處於封鎖狀態,大門上貼了禁止入內的封條,蕭蘭草走近后,直接將封條撕下,手速快得讓甘鳳池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
蕭蘭草停下腳步,沖馮震微微一笑,馮震一臉警覺地說:「美男計這招對我也沒用。」
「我這不叫感情用事,而是擁有正常人的感情,你才是冷血動物。」
甘鳳池向蕭燃敬了個禮,對面傳來蕭蘭草的叫聲。
「自己揭發是要冒風險的,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還會被幹掉,你不是也曾因為調查俱樂部而被流氓襲擊過嗎?他會選你還有一個原因是你有責任感,認為他出事與自己有關,所以你一定會查下去,再加上你弟弟是警察,也可以幫忙,雖然後面的發展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但達到了他需要的結果。」
「去開會了,李孫虎的案子牽扯的範圍太大,他去跟上級彙報情況了。」
一番折騰下,甘鳳池感覺肚子不太舒服,但是在大家面前,他硬是打腫了臉充胖子,挺挺胸說:「完全沒問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科長呢?」
無視蕭燃乾巴巴的道謝,蕭蘭草轉身揚長而去,蕭燃在後面問:「你去哪裡?」
「厲害啊科長,你學過犯罪心理學啊?」
「我提過黑芒星三個字了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葉長鴻的臉色更難看了。
甘鳳池一口氣跑去法醫室,剛好隔壁的房門打開,馮玉芬在一個女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那是竇家的傭人,甘鳳池第一次去竇家拜訪時見過她。
林紫言說完,看到甘鳳池驚訝的表情,她慌忙搖手。
「我想知道的是——在你跟孫長福糾纏的時候,附近有沒有其他人?」
看到紙上的數據列表,凌輝變了臉色,氣憤地說:「你們憑什麼查我的賬?」
「難怪他穿的是運動衫,原來是為了跑步時不引起行人的注意,不過科長,你真的信紫言的那些聲音變動的說法?」
「放在馮震辦公桌上的,我猜會不會是這裏的鑰匙,還真是,」蕭蘭草轉頭看他,微笑問:「有沒有佩服我的直覺?」
「鳳梨仔!」
被蕭蘭草繼續追問,馮震破罐子破摔了,回道:「我們在他打電話的那片區域附近尋找時,有居民提供消息,我們的同事跟過去一看,發現就是凌輝,他當時很虛弱,趴在公園的長椅上。」
「所以你們具體是怎麼找到的?」
話語被中途打斷了,馮玉芬氣憤地抓住蕭蘭草的衣服,向他質問道:「你結婚了嗎?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蕭科長,你設身處地地考慮下,一個人被關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他有精力配合錄口供嗎?」
「孫長福被恐嚇后雖然很狼狽,但他身上還是有點兒錢的,至少你是這樣認為的,你想藉著團伙的名義勒索他,卻沒想到在糾纏中他突然暴死。他死了,就等於說劉天跟李孫虎他們都拿不到錢了,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既不敢回去報告,也不敢找人幫忙,驚慌之下只好把人塞到車上,拉回自己家。」
「好消息?」
蕭蘭草看過來,裴晶晶生怕他不高興,急忙解釋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組員說的。」
「那這一系列的反應說明了什麼?」
「這隻是簡單的觀察而已,做刑警時間長了,誰都會的。」
「你放心,我……我們一定抓住兇手。」
聽這話的意思他的智商好像需要充值啊。
熟悉的話聲在身後傳來,甘鳳池轉頭一看,蕭蘭草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看著電腦屏幕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孫長福被肢解?電視里好像並沒有報道。」
馮玉芬穿了件連衣裙,腰帶沒繫緊,松垮垮地垂下,長發https://read.99csw.com束在身後,也沒好好梳理,看起來很亂,她臉色灰白,表情充滿了憔悴和疲憊,在傭人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幾步,就雙腿發軟靠在了牆上,捂住嘴抽泣起來。
「我不是來找東西的。」
這個警察跟他認知中的警察形象相差太大,他的問案方式也跟其他警察相差太大,他有點兒抓不住對方的想法了,不敢再說話,畏畏縮縮地坐在那裡。
「不用。」
不過折騰了一天,甘鳳池肚子餓了,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林紫言見蕭蘭草端坐在對面,看著拉麵一動不動,她問:「科長你不吃?」
裴晶晶把資料都撿起來,抱著跑去電腦前,調出審訊錄像——
蕭蘭草特意將孫長福的那張挪去一邊,看著凌輝說道。
我更佩服您勇於惹毛同事的氣概。
「嗯哼!」
「這就奇怪了,經我們鑒證科的同事鑒證,這張和其他張拍的不是同一個地方。」
別看蕭蘭草口袋沒幾個錢,他去的肯定都是高檔餐廳——這也是最近甘鳳池積累下來的經驗之談,假如他一起去的話,不用說了,肯定是他掏錢。
「科長你不要隨時來個急剎車,很危險的。」
蕭燃將賬本拿給李孫虎看了后,李孫虎見隱瞞不過,就老實交代了內情,原來五年前竇劍承就開始跟他合作,竇劍承負責把公司一部分可以利用的客戶介紹到俱樂部,李孫虎則負責在打牌之餘聊一些無風險高利潤的投資項目,在美色和藥物作用下,很多客戶都輕易上鉤了。
馮玉芬大聲哭叫,話說得顛三倒四,但甘鳳池聽出了哭聲中的絕望和憤怒——在得知丈夫死亡的同時,還知道了被背叛的真相,相信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接受的現實。
「你的意思是凌輝拍的不是這裏?可鑒證科已經證實了孫長福是在這裏被恐嚇的,這張照片……」
「不全是,至少為了增加真實感博取信任,後幾天他沒有進食,還捆綁自己,並且弄傷了頭部,直到電視播出了俱樂部被封,竇劍承死亡的新聞,他覺得是時候出現了,這就是你們可以輕易找到他的原因。」
「肚子餓了,去吃飯。」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一點兒經驗之談,沒有科學依據的。」
甘鳳池興緻缺缺,林紫言卻用力點頭,他沒辦法也只好跟著點頭,總之不管怎樣,不能給他們孤男寡女共處的機會。
看他的反應是真的不知道,蕭蘭草沒再多問,起身走出審訊室。
「所以我還算幫你們破案了。」
「是的,所以我並沒有要去竇家。」
刑偵科里充斥著緊張忙碌的氣息,一些警員在進進出出,甘鳳池一路走進去,林紫言站在審訊室窗前,看到他,問:「你身體沒事了?」
「陳二狗是出於私心去敲詐孫長福的,所以事後他不敢聯絡別人,科長幫你們搞清了兇手的動機,你可以寫結案報告了。」
馮玉芬沒回應,在女傭的攙扶下走遠了,甘鳳池又轉過頭,沒好氣地對蕭蘭草說:「科長,拜託你體諒一下竇太太失去親人的心情,丈夫是罪犯,還莫名其妙地被殺,她現在已經很痛苦了……」
他是這樣說過沒錯,但這跟蕭蘭草問案有什麼關係?
凌輝臉色悻悻,徐離晟想要幫他拒絕,被他制止了,說:「好啊,我也很想看看你找到了什麼證據。」
話語中帶了濃濃的怨氣,蕭蘭草挑挑眉,再問:「你是不是知道他跟秘書小姐的關係?」
「不,他們只是想要的更多而已,一個人的慾望通常跟悲劇是成正比的。」
蕭蘭草看著記錄,問:「你還跟他們借了不少錢?」
林紫言點點頭,深有同感。
「唔……沒有。」
電梯開始往下走,甘鳳池偷眼看看蕭蘭草,蕭蘭草面對電梯門目不斜視,他只好沒話找話。
驚叫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甘鳳池轉頭一看,卻是裴晶晶,她絆了一跤,導致抱的一大堆資料都落到了地上。
原來林紫言用耳機是在研究案情啊,甘鳳池說:「既然琢磨了那麼久,就說說看吧,說不定可以幫到我們呢。」
「科長,為什麼你今天沒帶紫言來?」
「為什麼?」
「你這樣說有證據嗎?」
陳二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甘鳳池在旁邊看著,立刻明白蕭蘭草說中了。
如果不是他的命令,大家會幫忙的吧。
就在甘鳳池思索所謂聯繫的時候,蕭蘭草大踏步走出了醫院,他追上去,說:「雖然很感謝科長你幫我調查豆芽菜……」
「人都沒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他騙我,說永遠陪著我,可是卻在外面養女人,還有了孩子……為什麼都在騙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馮震說完,就一副咬了舌頭的懊惱表情,再次上前攔住,說:「你知道地方也沒用,就算我們科長同意你問案,醫生也不會讓你見他的!」
「因為橋牌俱樂部的陪酒女郎除了降低客戶們的警覺性外,還探聽到了他們的很多個人隱私,報警的話,不僅投進的錢血本無歸,隱私也會被曝光,甚至還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們只能聽從擺布,看地下錢莊的資金流動狀況,李孫虎他們根本是無本萬利。」
別說甘鳳池不懂,馮震也同樣不懂,說:「所以咧?」
「這個只有凌輝才知道了,不過至少鑒證科提供的數據證實了這裏和這裏不是同一處。」
「放心,你禿頂我都不會禿,我不是在擔心熱量,而是在想案子。」
「但證據是你找來的,這一局算你贏。」
「擴大範圍你們也問不到,因為你們尋找的是被害人,我們尋找的是嫌疑人,」蕭蘭草拿起監視器圖片在他面前一亮,「你說這個人像被害人還是嫌疑人?」
「你還真好意思說,明明是你自己怕死,就藏起來,讓別人為你冒險。」
「很有參考價值,謝謝。」蕭蘭草說:「吃完飯,你們順便幫我個忙,三個人做會比較快,我不想每晚都熬夜。」
「哈哈,真是無稽之談,你有什麼證據?」
甘鳳池沒底氣地發出乾笑,電梯到一樓了,蕭蘭草走出去,忽然腳步一停,甘鳳池沒防備,差點兒撞到他。
甘鳳池追著蕭蘭草出了警局大門,看著他往停車場走,問:「科長你去哪裡?」
「這裏好像什麼都沒有,」他轉過身,對蕭蘭草說:「該找的鑒證科的同事都找過了,你大概要失望了。」
「沒有,否則李孫虎就不會那麼嘴硬了,剛才葉長鴻提到竇劍承出車禍,他的反應超驚訝的,如果他是兇手的話,簡直可以去競爭影帝了,葉長鴻都拍桌子了,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啊?」
甘鳳池走到孫長福被拍照的地方,用手指畫了個圈,說:「這張是在這附近拍的,當時孫長福躺在這裏,那些打手站在這邊和這邊。」
裴晶晶的話說到一半,電話被搶走了,大家聽到馮震的聲音傳過來,「裴晶晶你很閑嗎?正事不做,在這裏通風報信。」
「還沒搜到有力的證據?」
「至少這軟體不可能是騙人的吧,你看,它都這樣顯示了,這個挺好玩的,哪裡可以下載?」
真搞不懂這個傢伙,竇劍承出事之前他追得那麼緊,出事後他反而優哉起來,幸好他不做刑偵科科長了,否則什麼案子都別想告破!
「所以你在發現無意中拍到了照片后,就想到了可以利用它進行告發。」
「你不需要說對不起,因為你根本沒有誠意道歉,你只是有點兒小聰明而已。」
「所以在投資之前,公司效益還是不錯的?」
「不,我只是想確定自己有沒有推理錯誤。」蕭蘭草看看甘鳳池,微笑說:「因為我的屬下一直堅持說凡事要用證據說話。」
「我們會自己處理的,所以不要有事沒事就來探聽消息,你們沒事可做嗎?」
老白的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軟體開始將兩個人的臉部輪廓和體形進行重疊對比,很快數據出來了,重合度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蕭蘭草問:「通常什麼情況下會這樣?」
「所以綁架者是他們又是你的推測。」
蕭蘭草停下腳步,目光在甘鳳池跟林紫言兩人之間轉了轉。
沒被領導交代任務,這對甘鳳池來說其實是好事,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九*九*藏*書,需要多休息,但他現在偏偏沒心思休息,腦海里不時迴旋出馮玉芬悲痛欲絕的臉孔,有些坐不住了,看向其他兩位同事。
「哈?」
「有看清他的長相嗎?」
蕭燃走到甘鳳池面前,說:「他是個只要有一點疑問,就會追查到底的人,認定了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那些被騙的人都是公司大老闆和富二代吧,居然連這麼簡單的騙局都看不出來,智商都被狗吃了?」
甘鳳池轉頭一看,蕭蘭草已經進了電梯,他不敢怠慢,撒腿跑了過去。
「下載不了,這是我爺爺做的,我說話聲音太小,有段時間很自卑,他就做了這個給我玩,它的原理就跟科研室的聲頻檢測儀是一樣的,但這隻是個遊戲軟體,當不得真。」
「我並沒有忘記大明湖畔的豆芽菜。」
「肚子……疼?」
不出他所料,凌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就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事後發現自己無意中拍到了這些,我覺得也許會有用,就放在電腦里了,那幾天我被帶去過很多地方,也許這是在其他地方拍的吧。」
「正因為你們都問過了,我才要見,陳二狗被你們連番轟炸后,現在就像驚弓之鳥,問什麼他都會說的。」
「一開始的震驚說明竇劍承的死亡對他來說是意料之外,而後他想到竇劍承的死未必是壞事,至少有些犯罪證據會隨著竇劍承的死亡而成為無頭案,但他還沒享受喜悅,就想到竇劍承是被謀殺的,或許下一個目標就是他,所以他才會很緊張,這時候只要趁著他恐慌一路問下去,一定會問到不少內幕。」
第二天,蕭蘭草跟甘鳳池來到安和醫院。
陳二狗嚇得一抖,半杯水都潑了出去,蕭蘭草看著他的舉動,在他對面坐下來,用平緩的語氣說:「有關孫長福被殺案,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他的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
葉長鴻被攔住了,蕭蘭草又接著問:「照片拍的是哪裡?」
「竇家在山上有別墅,大概竇劍承知道他們被警方盯上了,為了不影響梁美靜的心情,就臨時送她去別墅休養。」蕭蘭草說:「我剛從法醫室那邊過來,兩具屍體已經確定是竇劍承跟梁美靜了,紫言判斷得對,梁美靜有四個月的身孕,竇劍承到這個年紀才有孩子,不可能不在意。」
蕭蘭草用筷子敲了甘鳳池的腦袋一下,然後掰開筷子開始吃飯,甘鳳池心裏一百個不信,問:「那你想到了什麼?」
林紫言說:「我們可以幫你們的,正好我們也在查相關的案子。」
回頭一定會被刑偵科那幫人罵的。
「孫長福的案子還沒頭緒,凌輝也生死未卜,現在連竇劍承也死了,一連串的案子下來,我們也不知道要加班加到什麼時候,真羡慕你們冷案科可以準點下班。」
老白那台用來看監控的電腦顯示出六格畫面,總算他的電腦屏幕夠大,每個鏡頭都很清晰,畫面背景各不相同,但入鏡的是同一個人——一個棒球帽壓得很低,戴口罩穿運動衫的男人。
「我也是朋友介紹的,竇劍承在業界信譽很好,我完全沒想到他是騙子,本來想試著拓寬公司的發展渠道,結果他介紹給我很多奇怪的投資項目,又遊說我說短期就能賺錢,我在橋牌俱樂部喝了他們提供的飲料,神志迷迷糊糊的,就相信了他,在合約上籤了字。」
負責詢問的是葉長鴻,看到蕭蘭草等人進來,他露出鄙夷的表情,對蕭燃說:「有人又來搶功了。」
「警官先生,你是相信犯罪分子的話?還是相信受害人的話?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你在問話之前好好看筆錄,我被綁架的時候蒙了眼睛,看不到綁架者的樣子,但他們提到了豪富俱樂部跟竇劍承,除了他們,也沒人會綁架我吧?」
甘鳳池又看看蕭蘭草,見他沒有解釋的表示,便改問:「你讓老白跟正義調查凌輝的動向,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有問題了?」
馮震還在對面叫嚷,蕭蘭草已經起身往外走去,老白在後面叫:「科長,人都找到了,還要繼續搜嗎?」
「嗯,是的。」
這讓甘鳳池覺得難過,面對才不久發生的慘劇,他無法無動於衷,但又不能責備同事們的冷漠,只好把怨氣發泄在蕭蘭草身上。
「這部分還在調查,竇劍承的仇家很多,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劉天跟李孫虎都否認做這件事。」
這麼精妙的軟體是拿來玩的?
甘鳳池張張嘴,正要解釋自己的智商還在線時,蕭蘭草又說:「而且他留的線索太顯眼了,家裡也太乾淨了,犯罪團伙如果到了綁架恐嚇他的程度,打騷擾電話或是來家裡搜的可能性很大,孫長福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但他家沒有人來過,所有傢具都是有強迫症的人的擺法。」
「嗯,還……可以,公司關門后,他們看到榨不出油水,就翻了臉,逼我還錢,又帶我去看孫長福,警告我說如果我再拖欠,就跟他同樣的下場。」
甘鳳池放下手機,起身要去茶水間,老白突然在對面叫蕭蘭草,看他的表情很緊張,甘鳳池也跟著跑了過去。
甘鳳池起初有點兒沾沾自喜,但很快就品出味兒了——蕭蘭草這不是在讚揚他,而是說他沒查案能力吧!
馮玉芬抬起頭,見是他,有些詫異。
蕭蘭草說完,又對凌輝說:「對了,我們在租屋裡找到了你偽裝出門時穿的運動服和帽子,你付了半年的錢,是準備等事件解決后再去處理對吧?」
十分鐘后,三人坐在蘭州拉麵館的桌子前,面對剛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甘鳳池點點頭,跟他推想的差不多,他們科長請客的上限超不過一碗拉麵。
「或許都有吧,就像她自己所說的相互扶持這麼多年,卻在一瞬間毀於一旦。」
呵呵,關鍵時刻科長又要裝×賣關子了。
錄音經過了特殊處理,不同的音程在經過分析處理後分別歸類表示,她說:「凌輝在說話時呼吸聲很重,這是奔跑后的表現,但是聲頻是一致的,幾乎沒有變化。」
「就是你拍的這些照片?」
「這張沒有錯,但這兩張對不上去。」
「你……你怎麼在這裏?」
身旁傳來淡淡的話聲,甘鳳池驚訝地看蕭蘭草,蕭蘭草注視著屏幕,表情認真嚴肅,卻沒有喜悅。
「呵呵……沒有……」
看著蕭蘭草走出倉庫,甘鳳池冷笑,卻沒想到蕭蘭草突然又轉過身,對他說:「鳳梨仔,有件事我想讓你幫忙。」
蕭燃走到蕭蘭草面前,甘鳳池在旁邊看著,很怕他們一言不合就動手,有心阻攔,但看看兩人的氣勢,他就打消念頭,躲去一邊裝死去了。
「謝謝。」
「算?」
凌輝轉頭看看其他人,說:「報道了吧,有人肢解屍體分開丟棄,這段時間不一直是大新聞嗎?」
「不是,我是故意這樣說的。」
「我覺得他被咱們科長耍了,」跟在他們身後,甘鳳池悄悄對林紫言說:「科長一開始就沒想去找凌輝。」
同一人的照片有七八張,是從不同路段的錄像中抓拍到的,甘鳳池又拿出另外兩張凌輝的照片,對他說:「這是你本人,這是你打求救電話的時候,附近的交通監控器拍到的人,鑒定結果是同一人,這證明那天你並沒有倉皇逃命,而是喬裝打扮找了個僻靜的電話亭打求救電話。」
「筆錄是做完了,不過你不想知道綁架者是誰嗎?」
聽到這裏,甘鳳池忍不住說:「竇劍承真是個人渣,大家請他當顧問是因為信任他,可他卻出賣自己的客戶,那些人也是奇怪,被恐嚇威脅,為什麼不報警?」
「你肚子不疼嗎?」
「派人就近保護他了?」
「是的,所以不管起因是什麼,你的罪名不會變。」
「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說還有事件發生吧?怎麼回事?別賣關子,蕭科……」
「嗯,去他家尋找線索的時候。」
眼眸掃過陳二狗,蕭蘭草說:「你這身板光是把屍體塞進車裡就費了全身的勁兒吧,或許你想過回頭把屍體拉到山上埋掉,但後來出現屍僵,你一個人根本就抬不動,這就是為什麼你肢解屍體分開丟棄的原因。」
說完後面那句,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嚇得縮了縮,不過蕭https://read.99csw.com蘭草沒有關注這一點,說:「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經過或是有車經過?」
「那你這是?」
馮玉芬哭了一會兒,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她抹去眼淚,驚訝地看向甘鳳池。
馮玉芬說得泣不成聲,身體顫抖得厲害,甘鳳池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去,說:「竇太太,對不起。」
「只是覺得不太對頭,如果是你,會在明知有危險的時候,還把房門備用鑰匙放在花盆下面嗎?」
「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
「這個人是……」
一聽這話,甘鳳池沉不住氣了,掉頭跑了出去,林紫言看看蕭蘭草,蕭蘭草說:「跟著他,別讓他鬧出什麼事來。」
「沒有,他公司的事我大概還不如秘書知道得多,你們想查什麼隨便查吧,不過我真的幫不上忙。」
「他說沒害就沒害,我們前腳找竇劍承問話,他後腳就出事,哪有那麼寸?說不定是李孫虎為了銷毀犯罪證據,幹掉知情者。」
「哈?」
她說得有氣無力,甘鳳池想再多安慰安慰她,話還沒出口就被搶了先,蕭蘭草走過來,問:「公司方面的事你知道多少?是什麼人對他進行恐嚇,你心裏有沒有線索?」
「這個回頭再說,我剛接到消息,事故車輛的鑒證結果出來了,說是剎車制動裝置出現了問題,你們科長已經在著手調查了吧?」
蕭蘭草用下巴給甘鳳池做了個示意,甘鳳池將帶來的資料放到桌板上,說:「這是你在跟竇劍承商談投資時你公司的盈虧額,並非像你所說的想擴展渠道,而是當時公司已經在連續虧損,所以你才會想到投資,希望有短期效益回報。」
甘鳳池越想越氣,到最後終於坐不住了,偷偷打電話給裴晶晶,詢問案情進展情況,裴晶晶正忙著,說回頭打給他,讓他稍等。
「哦。」
「雖然很感謝你為了解惑間接幫我,但竇劍承剛出事,我們是不是該考慮下家屬的心情?」
「那你這是?」
「我追竇劍承的案子,是因為它跟舊案有聯繫。」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金錢和慾望面前,你是個好醫生,但有些人心理上的疾病你是治不好的。」
「是的,那晚還讓我碰巧看到了陳二狗跟孫長福的爭執,後來我在跟蹤陳二狗時想到,如果警方發現孫長福的死跟俱樂部有關,肯定會介入調查,他們搞詐騙、恐嚇,還有綁架殺人,所以我被綁架也是情理之中的,警察不會懷疑。」
「對於這一點,我想我已經有了深刻的了解。」
陳二狗又想了想,啊的叫出來。
甘鳳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乾笑兩聲,道:「你爺爺可真厲害。」
蕭蘭草說完,無視凌輝喋喋不休的辯解,走出病房,徐離晟追出去跟他道謝,聽到病房裡的叫嚷聲,苦笑道:「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學長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些……我之前……差不多、差不多都、都承認了。」
凌輝的手抖了起來,嘴巴張了張想辯解,蕭蘭草搶先說:「我們同事已經找到你藏身的房子了,離你打電話的地方要坐六站的地鐵,還滿遠的,你是擔心警察在附近調查,所以特意在遠處租房子吧?」
「是的,我們的同事一直在暗中跟蹤竇劍承,確定當時上車的是竇劍承跟梁美靜,也親眼看到轎車滾下了山,我跟科長去了現場,看到了他們兩人手上戴著的戒指,不過最終確認結果還是要等法醫的鑒定報告。」
「我的案子」?不會是指豆芽菜的案子吧?
然而客戶的錢並沒有用在投資上,而是轉去地下錢莊,當客戶發現有問題質問竇劍承時,竇劍承則推說是他們自行與李孫虎簽約,與自己無關,而李孫虎背後又有流氓團伙撐腰,去質問他,最後吃虧的還是當事人自己。
「我說過要去找凌輝了嗎?」
「為了避免你時刻刷存在感,我現在就說好了,繼續追竇劍承那條線,所以我需要幫手。」
「好吧,先寫這個案子的報告。」
「竇太太,冷靜,請冷靜!」
「沒有,影子一閃就不見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後來我越想越擔心,生怕被誰看到了,就索性把屍體塞進了車裡。」
蕭蘭草跟馮震要了相關資料,進審訊室時,讓甘鳳池倒了杯水給陳二狗。
甘鳳池不是很理解蕭蘭草的意思,看到林紫言照做了,他也拿著照片開始尋找。
魏正義不知道去哪兒了,一整天都不見人,老白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不知道是在窺屏還是在選彩票,林紫言則戴著耳機聽東西,大家好像都完全不在意案件的進展,除了他以外。
蕭蘭草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分別遞給甘鳳池和林紫言,那是凌輝在倉庫被威脅時偷|拍的照片,他說:「你們照這幾張的角度找找看,找到對應的地方。」
「回來后他就不知道去哪裡了,葉長鴻在裏面審李孫虎,我就在這兒看看情況。」
「哦。」
他伸手摸摸牆壁,水泥抹得很粗糙,說:「這種牆面到處都有,有什麼好奇怪的?」
甘鳳池注視畫面,就見音程高低幅度很平衡,他說:「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手機響起,裴晶晶的電話打過來了,大家看向甘鳳池,甘鳳池慌忙捂住手機想跑出去接聽,被蕭蘭草叫住,說:「開外放。」
「每個人都有他獨一無二的天賦,紫言對聲音很敏感,記憶力又強,她會辨別出聲音中細微的差異是很正常的,那個軟體我想她爺爺只是做出來讓她心安的,她根本不需要依靠那種東西。」
「你們要跟蹤我嗎?」
蕭蘭草沒介意,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甘鳳池在旁邊越看越生氣,沖馮玉芬大聲說:「竇太太,我跟豆芽菜是同學這件事沒騙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捉住兇手的!」
「所以我長得比你帥,職位比你高,拿的錢比你多,還有,你要聽我的。」
甘鳳池小聲嘟囔,蕭蘭草轉頭看他,他急忙堆起笑臉,說:「幸虧有科長你在,否則就被凌輝騙過去了,真是個狡猾的傢伙,虧得徐離大夫那麼幫他,沒想到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我們科長說了,凌輝現在需要休養,等他狀況好轉再問案,你有什麼事,問我就好。」
「你們只要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幫忙就不用了。」
兩人正鬥著嘴,旁邊忽然傳來笑聲,林紫言看著他們說:「你們果然是好搭檔。」
看著蕭蘭草微笑的面龐,馮震皺皺眉,他跟不上蕭蘭草的思維,不過懶得在小事上糾結,帶他們去了審訊室——現在大家都在忙著審問李孫虎跟劉天等人,沒人理會這個小嘍啰,他就當是做好人了。
「是啊,那邊還在繼續搜查,這些現場照片是留底用的。」
裴晶晶那邊應該很忙,她的語速非常快,說同事已經從豪富俱樂部的暗格里搜到了真正的賬本,原來李孫虎除了表面上的正當生意外,還經營地下錢莊,賬本里詳細記錄了地下錢莊的資金流動情況,還有跟竇劍承的進賬分成。
「哈?」
倉庫比想象中要小,角落裡混亂地放置著木箱雜物,牆壁和地板都是水泥砌成的,跟凌輝拍的照片里的畫面一樣,甘鳳池走到其中一個木箱前探頭看看,裏面放了一些破舊毛巾和壞掉的小型家電,他翻了翻,沒找到與案件有關的物品。
「你看連你都不會做的事,他怎麼會做?」
沒在意馮震的質問,蕭蘭草老神在在地說:「折騰了一天,應該來好消息了吧?」
蕭蘭草像是沒聽到,走到馮震身旁,低頭看他做的筆錄,馮震翻了個白眼,試圖用手蓋住,沒想到記錄板被他直接抽了過去,從上到下一路讀下來,說:「原來凌先生跟其他受害者一樣,是被竇劍承說服投資的。」
甘鳳池猛然醒悟,蕭蘭草下午打電話給老羊請他們分析照片,原來分析的是這裏,他說:「數據都證實不是同一地點拍的了,你還讓我們在這裏找,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剛出院的人跑得這麼快,你是不是天賦異稟啊?」
「呵,冷案不管了?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豆芽菜嗎?」
「不好意思,我們並沒有那麼多時間查賬,這隻是以你的繳稅金額為基礎做出的大概數據,我的屬下除了查案外,其九_九_藏_書他事都做得不錯。」
陳二狗再次愣住了,茫然地看向蕭蘭草。
聽著他們的對話,甘鳳池震驚地看向蕭蘭草,心想科長你這都是啥時候拿到的消息?難道是鑒證科那邊通風報信的?你的面子還真大。
蕭蘭草雙手各拿了一張照片亮到他們面前,一張是孫長福躺著的地板,一張是有血點的地板。
「孫長福突然倒下,我看他沒脈了,想趁機跑掉,那時候我看過周圍,好像看到了人影。」
「是啊,老羊下午聯絡過來說電話錄音跟凌輝的原聲吻合,證實是他本人打電話求救的,我想聽聽你的見解。」
反應過來蕭蘭草的意思,甘鳳池這才發覺腹部不適,他彎腰靠在了牆上,喘息道:「哎喲,開始疼了。」
「通知了,她應該已經來了。」
「小英走了,劍承也走了,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該怎麼辦啊?」
陳二狗一愣,馬上說:「我是混黑芒星沒錯,但孫長福的死跟他們沒關係,我真的是在路上……」
他氣哼哼地看過去,蕭蘭草沒注意到,繼續說:「投資部分的內容來自竇劍承公司的賬目,在投資中期,你還賺了不少,這才是你將更多的資金投給竇劍承推薦的項目的原因,對吧?」
「但最後你還是這樣做了,一方面是為了賺回錢,可以讓自己的公司撐下去,一方面也是怕他們使用暴力,直到你看到孫長福的慘狀,你發現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將會跟他一個下場,於是你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偽裝被綁架,利用你的學弟揭發他們。」
「我不是要問這個,而是另一件事。」
這讓他更覺得懊悔,說:「對不起,我也騙了你,請你原諒我。」
「哦……」
「你用『也許』這個詞很奇怪,言下之意就是也許沒關係,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肯定這件事。」
「沒有吧……」陳二狗撓著頭想了想,搖頭道:「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都快嚇死了,只想著怎麼處理屍體……」
蕭蘭草把桌板上的資料收了起來,最後他看看凌輝照的那幾張照片,冷冷道:「如果你不是自作聰明,怕一張照片不夠引起警方的注意,又模仿拍照的話,說不定還不會這麼快就暴露。」
蕭蘭草笑了,那笑容在甘鳳池看來像是在說——這算什麼證據啊?
「如果你們警察再用點兒心做事的話,就不用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推測了!」
蕭蘭草閃身躲開了,甘鳳池站穩,看著他嘆氣。
「沒有,新聞只報道了棄屍,但屍體的身份並沒有放出,所以你怎麼肯定那具屍體是孫長福呢?」
甘鳳池和林紫言慌忙上前勸解,馮玉芬鬆開了手,卻仍然向蕭蘭草怒道:「我不知道,是因為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在小英過世后我們挺過來了,在我患憂鬱症后我們也挺過來了,為什麼現在一切都好轉了卻變成這樣?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幾十年,卻比不過一個認識幾年的女人,我不知道原來對他來說,傳宗接代那麼重要,如果你結婚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真的對不起,竇太太,我應該在知道你們被屢次恐嚇的時候,就堅持讓你報警的,也許那樣,竇劍承就不會出事。」
幾張照片里除了孫長福的那張外,其他的畫面都很模糊——灰白的水泥牆壁,雜亂的角落,還有濺了血點的地面,乍看很像這間倉庫,但要對應到實際的地方,卻不是件容易事,甘鳳池拿著照片找了很久,都覺得似是而非。
甘鳳池說:「可以無意中拍到這麼多有力的線索,也是很厲害的。」
「知道,我知道……」
不遠處傳來蕭蘭草的咳嗽聲,甘鳳池臨時改為——「為了調查竇劍承公司的情況。」
甘鳳池不知道蕭蘭草讓老白搜什麼,見林紫言跟上,他也急忙關了手機追了出去,一進電梯就說:「科長,你怎麼知道凌輝已經得救了?你的線人也太神通廣大了,介紹給我認識下唄。」
「那還不跟著他?有什麼事記得隨時彙報。」
「哪家醫院?」
「倉庫啊,就是關押孫長福的地方。」
經過一夜的休息,凌輝的精神狀態穩定下來,蕭蘭草來到病房的時候,他還在做筆錄,徐離晟作為主治醫師在一旁陪同,凌輝額頭受了傷,包著紗布,還在掛吊瓶,看起來要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就是——原來科長之前說陳二狗沒狗可咬不是笑話,他是真的咬不到別人。」
「就因為到處都有啊。」
甘鳳池問:「是你匿名打報警電話,告發陳二狗殺人的?」
「回去的路上有人跟蹤嗎?」
「不是的,人的發聲是通過喉部肌肉收縮引起的聲帶振動,稍微的情緒波動都會影響音色,所以一個人在極度緊張恐慌的狀態下,他的聲音應該有大幅度的變化,就算其中有呼吸聲的協調,但也不會這麼均勻。」
「不是,很遺憾,警察辦案講求的是證據,而不是靠推測,所以凌先生,你要聽一下我的結論嗎?」
「可以給我看下審訊錄像嗎?」
自從蕭蘭草進屋后,就很自然地奪得了掌控權,他站起來想過去繼續詢問,被甘鳳池搶先一步擋住,將事先準備好的礦泉水遞給他,笑眯眯地說:「說了半天話,你也渴了吧,來來來,先喝口水。」
「也就是說這些照片不是在這裏拍的,除了這一張。」甘鳳池把孫長福的那張抽了出來,看看兩位同事,「難道當時被害人還被禁錮在其他地方?」
馮震吐完槽,說:「據同事說,他這幾天都沒有正常進食,有脫水現象,精神狀態也不穩定,所以同事先送他去醫院檢查,等他精神稍微恢復后,再跟他詢問具體的情況。」
「是!」
他很想打消狐狸上司的期待,但又按捺不住對案子的好奇心,所以猶豫了三秒后,揚起笑臉,充滿精神地說:「科長,咱倆誰跟誰,吃大餐一定要讓我來付錢!」
「老羊那邊的數據出來還需要時間,我們就抽空查查其他的線索,現在的案子也許跟冷案有關呢。」
「你愛怎麼查是你的事,但請不要再傷害到竇太太,她很可憐的,看她今天那樣子,我都不知道……」
他立刻說:「有啊,凌輝電腦里的資料就是證據。」
「不是竇劍承和劉正他們嗎?」
「啊!」
「是,男神你的消息可真快,所以現在已經確定那是偽裝成的車禍,科長讓我們從投資受害人的名單里分批調查嫌疑犯,還有啊……」
凌輝冷笑起來,徐離晟也很難相信,但是看蕭蘭草的表情又不像是信口開河,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哪邊。
甘鳳池一怔,正不知該不該實話實說,手被馮玉芬一把抓住,大聲哭起來。
如果蕭蘭草這句話說的是他自己,甘鳳池一定會反駁,但換了林紫言就不一樣了,他也點頭附和。
「原來科長會看到別人的優點的,我以為只會找茬兒。」
「為什麼?」
為了不讓氣氛尷尬,甘鳳池及時換話題,問:「為什麼大清早的竇劍承要跟秘書去山上?」
「我可以見見陳二狗嗎?」
「你的案子結了,我的案子還要繼續調查呢。」
「安和。」
「甘鳳梨,」打斷甘鳳池的話,蕭蘭草看著他,認真地說:「你一直否定我的直覺斷案,但你有沒有發現你才是最感情用事的那個?」
「我讓她去燕通大學調查一些事情。」
聽到他表揚林紫言,裴晶晶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氣氛再度變得僵硬,甘鳳池只好跳出來,問:「通知竇太太了嗎?」
「你們科長呢?」
甘鳳池過去幫她撿,有一些資料是複印的照片,有橋牌室、酒吧,還有休息室,休息室的書架上擺放著古玩器皿,他拿起來看著,問:「這好像是橋牌俱樂部?」
「我不是幫你,我只是想解惑。」
「不,還有沒交代的。」
甘鳳池跟在後面,一出去馮震就堵住了蕭蘭草,問:「你問的那些都是什麼意思?難道陳二狗還有同夥?」
出乎甘鳳池意料,蕭蘭草要去的地方並不是醫院,而是廢棄倉庫,那個曾經關押過孫長福的地方。
凌輝不說話,慢慢地他的臉漲紅了,突然大叫道:「你憑什麼指責我?我沒錯,我這樣做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交錢,就將我https://read•99csw•com的隱私全都曝光,讓我今後再也別想開公司,孫長福你們也看到了,要不是他們使用暴力,他也不會死,我如果不這樣做,下一次死的就是我!」
「不,查案一半就是靠經驗。」
「這好像很牽強,作為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妻,丈夫出軌的話,妻子本該是最先覺察到的人……」
「啊,你怎麼知道?」
「要麼是他有非常好的自我情緒調整能力,要麼是緊張和恐懼的感情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有道理,可是他怎麼確定徐離大夫一定會追查他的行蹤呢?如果徐離大夫什麼都不做不報警的話,那他所有的計劃不就泡湯了?」
想到要在這個時候打擾馮玉芬,甘鳳池雙手抱頭,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這牆就是普通的牆面吧。」
甘鳳池跟在後面走進去,倉庫里很暗,林紫言在附近找到照明開關打開,數個燈管同時亮起來,甘鳳池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吵個不停的兩個人這一回倒是配合默契,異口同聲地反駁了過去。
「那還不去休息,別在這兒折騰了。」
「說到綁架,李孫虎跟劉天都不承認綁架過你。」
「沒事,他習慣了在吃飯前發獃。」
「並沒有!」
「可是他都交代了啊。」
蕭蘭草帶他們兩個上了車,開著車,他問林紫言,「有關凌輝的電話,你有什麼看法,說說看。」
被二人鼓勵,林紫言調出手機里的錄音,打開給他們看。
林紫言把他們昨晚的收穫簡單講了一遍,說:「我們的同事在關押孫長福的倉庫里找到了捆綁的繩索,上面附著的分泌物跟孫長福的DNA一致,但他們只承認把孫長福關在那裡,不承認殺人。」
「那一會兒你要記得說啊,別想找借口拖時間,科長我跟你講,我的記憶力很好的,會時刻提醒你。」
甘鳳池揉著額頭心想,接著他又看到蕭蘭草掏出鑰匙開鎖,推門走進去,他顧不得揉額頭,追上去問:「科長,鑰匙從哪兒來的?」
被蕭蘭草步步緊逼,凌輝一陣語塞,想了想,說:「我是猜想的,因為肢解的案子跟孫長福被綁架是在同一時間啊,你們這些警察是怎麼回事?我是受害者,你們不去抓兇手,卻把我當嫌疑犯,是不是太奇怪了?」
馮震剛問完就立刻打住了,即使看不到他的臉,甘鳳池也能想象得出他此刻懊惱的表情,他想對大多數同事來說,他家科長一定就像是惡魔般的存在。
「比如說找到凌輝了?」
蕭蘭草將照片取出來,逐一擺在病床的桌板上,凌輝看了看,點頭說:「是。」
馮震不說話了,葉長鴻問:「所以在我們到處尋找的時候,凌輝正在租屋裡優哉地生活?」
凌輝氣憤地瞪著蕭蘭草,忽然向他撲來,葉長鴻和馮震急忙按住他,他沖蕭蘭草叫道:「如果我不照他們說的去做,我的私人資料就會全部被曝光,到時我名聲掃地,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混得不好,我也是被迫的!」
蕭蘭草說完,沒有馬上接下去,陳二狗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心驚膽戰地看著蕭蘭草,甘鳳池也在一旁急得要命,但知道這是蕭蘭草的戰術,只好忍著,不敢催。
蕭蘭草看看表。
甘鳳池轉頭看監控器顯示的時間,是昨天早上,剛好是凌輝打求救電話之前,他喜道:「老白你太厲害了,這是哪裡啊,我們可以縮小範圍來尋找!」
「很簡單,他既要在隱藏期間打求救電話,又不能讓李孫虎和黑芒星的人發現,所以活動範圍不可能太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交通便利地點藏身,我的屬下查到了他在監控器里的活動路線,按圖索驥,去附近有租屋的地方打聽,就打聽到了。」
這麼好,不會又是快餐吧?
因為激動,凌輝大幅度地揮舞雙手,露出手腕上的捆綁勒痕,徐離晟怕他吊瓶滾針,上前按住他讓他冷靜,又對蕭蘭草說:「病人需要休息,既然筆錄都做完了,請你們先離開。」
「那竇劍承跟梁美靜呢?確定死者是他們?」
「所以你說她現在到底是痛恨多一些,還是留戀多一些?」
蕭蘭草給甘鳳池擺了下下巴,甘鳳池把資料放到桌上,大家一起看去,那是交通監控器拍攝的錄像,裏面的男人戴著棒球帽和口罩,穿著運動服,他低著頭在跑步,看不到容貌,但是從身體輪廓來看跟凌輝很像。
「那又怎樣?我投資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幫他們洗錢的。」
「這是在哪兒拍的?」
蕭蘭草沒回答甘鳳池的問話,而是說:「今天忙了一天,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那要一起吃飯嗎?我請客。」
「利用我?」徐離晟很驚訝,目光在蕭蘭草和凌輝之間轉了轉,問:「如果凌輝想揭發,隨時都有機會,而且他比我更了解內情,何必要通過我?」
他很不忿,想繼續解釋,卻被蕭蘭草攔住了,讓裴晶晶將錄像又放了一遍,在葉長鴻給李孫虎看事故照片的地方,他按了定格,說:「聽到竇劍承出事,他首先的反應是震驚,接著嘴角微微上翹,這是安心的表示,之後他的表情變得僵硬,表示他在緊張。」
「應該不是吃完飯後再去找凌輝吧?」
「那你還來問我這些……是想……幹嗎?」
裴晶晶嘆了口氣。
舒清灧跟出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搖搖頭,過去幫忙扶住她,勸道:「竇太太,節哀順變。」
「你怕的不是警察,是怕有人找你的麻煩吧?」
蕭燃從裏面走出來,蕭蘭草的目光馬上轉到了他身上,看出他們有話要說,徐離晟回了病房。
蕭蘭草瞄了蕭燃一眼,道:「不好意思,我們真沒你想的那麼蠢。」
「不怪你,這都是命啊。」
「繼續。」
「陳二狗?主謀都抓到了,該問的也都問過了,你還見他幹什麼?」
當葉長鴻把剛拿到的事故現場的照片放到李孫虎面前時,他一臉震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堅持說自己跟竇劍承只是生意合作關係,絕對沒有害他。
經過連番審訊,陳二狗的狀態更頹廢了,腰都挺不直,佝僂著趴在桌上發獃,甘鳳池把水遞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接了,拿著杯正要喝,蕭蘭草將手裡的審訊記錄板砰的一聲拍在了桌上。
「欸……」
「難道我不能推斷出來嗎?」蕭蘭草淡淡地說:「真是夠巧的,李孫虎被抓了,竇劍承死了,凌輝就沒事了。」
聽完林紫言的解釋,馮震點點頭覺得有道理,但又好像不完全是這樣,想了半天正要再問,林紫言跟甘鳳池都已經離開了,他只好雙手一攤。
「中午了,先吃飯,我約了人吃牛排,要一起嗎?」
「好。」
「不,你的隱私除了你自己在意外,沒人會在意,說到底,你最在乎的是你的面子而已。」
蕭蘭草將關押恐嚇孫長福的幾個流氓的照片跟倉庫的照片並排放到陳二狗面前。
「謝謝。」蕭燃說。
「派了,我們科長是誰?你想到的,我們科長都想到了。」
「所以他在隱藏期間特意打電話給徐離大夫求救,那其實是在確認對方有沒有幫自己調查,他很聰明,跑步之後才打電話,造成被追趕的效果,但可惜的是紫言對單音程很敏感,從他的聲音中發現了問題。」
馮玉芬嘆了口氣,輕聲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賺錢越來越執著,常常幾天不回家,那些恐嚇騷擾電話很早以前就有了,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那麼早?為什麼你會懷疑他?」
「原來是這樣啊。」
「科長,我從你的字裡行間聽到了惡意,是我的錯覺嗎?」
「是啊是啊,我都說了我只是跟他嗆了幾句,我是怕自己有前科,被你們懷疑我是兇手,所以……」
「我相信數據,但我更喜歡用自己的眼睛去證實。」
有刑警沿途跟蹤,這就排除了竇劍承金蟬脫殼的可能性,但甘鳳池還是不相信事情會這麼巧,說:「他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出車禍,是不是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
「他們都已經坦白了,他們捆綁恐嚇過孫長福,不過在他答應交錢后就放了他,你並不是偶然在路上跟他碰上,而是在他離開后就一直偷偷跟在他後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