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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3 黑色交響曲 第七章 偵探社的舊檔案

卷宗編號03 黑色交響曲

第七章 偵探社的舊檔案

「那陳冬會不會知道趙靖接觸過自己?」
電話掛斷了,甘鳳池正要再提自己的看法,蕭蘭草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門外,甘鳳池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走廊上隱約傳來腳步聲,腳步走走停停,眼看著快到門口了,突然又打住,緊接著往後退去。
「項先生你別激動,這些都是例行詢問,因為許菖蔚的死亡特徵跟二十多年前的碎屍案很像,所以我們需要多了解一些當年的背景,請配合。」
「給她留言好了。」
「但至少我們確定了其中有兩個案子的僱主也許是同一個人,因為都有一個J,J跟案子有關的可能性相對來說也較高,給老白打電話,讓他在調查許菖蔚的交友關係時留意下有這幾個開頭字母的人。」
蕭蘭草語調溫和,項一峰慢慢冷靜了下來,說:「算和平分手,這還要歸功於那個碎屍案,當時學校都在傳那女孩被殺是因為作風不好當二奶,許菖蔚也很怕,剛好有機會出國,她就在出國前狠狠地坑了我一筆,不過總算擺脫了她,那之後我們就再沒見過面,聽說她後來混得很不錯,眼界也不一樣了,當然不會希望別人知道我跟她的那些事。」
「還不知道,紫言和正義還在問,我跟他們說一有消息就馬上聯絡你們,你們那邊有什麼收穫?」
甘鳳池看看項一峰的情人,項一峰說:「都老夫老妻了,沒什麼可避諱的,你們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我看了她的新聞后就想也許你們會找我,都提前跟她說了。」
老白說林紫言已經在詢問許菖蔚的同學了,他把他這邊查到的資料和林紫言查到的匯總在一起,找到了七個符合的人,其中三個在國外,剩下的部分林紫言和魏正義還在分頭調查,不過看這四個人的情況,都結婚生子,或是住在其他市裡,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不像還跟許菖蔚有聯繫。
「那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你都沒說!」
「可以,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蕭蘭草目光深邃,這句話聽似平常,但又像是意有所指,甘鳳池張張嘴,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把心裏的疑問咽了回去—先把眼前的案子搞定再說,至於蕭蘭草犯錯誤被調職的事等案子結束了,他再好好問個清楚。
項一峰迴過神,驚訝地問:「你們要查她?她不會殺人的,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她為什麼要殺一個……」啰啰唆唆的話在蕭蘭草的注視中打住了,項一峰說:「她叫翟茜,如果你們想找她的話,我可以問問我兒子,她跟孩子們有聯絡。」
桌上還有一份報紙,他展開后擺到兩人面前,指著其中一則報道說。
「我問過是哪家偵探社,她沒說,不過她出去時手裡拿了個禮包,看包裝是高檔煙絲……」
甘鳳池堅持著看完,哼道:「這什麼記者啊,他根本不了解內情,在這裏胡編亂造!」
「有關這一點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們查了這麼久就查到這些?這次你們科長不給力啊,不說了,老葉發飆了,我得繼續問了。」
娛記上次被蕭蘭草戲弄,甘鳳池對他有印象,嘆了口氣,又覺得好笑,心想趙靖跟娛記簡直是互拍,也不知道他們當時有沒有留意到對方的存在。
不過拋開歲數較大或較小的,長相氣質不過關的,剩下的只有兩位,一位做國際貿易,整天坐飛機滿世界地跑,另一個是做建築建材起家的,沒多久,老白將他們兩個現在的資料傳了過來,兩人都是五十多歲,也都具有溫文儒雅的氣質,但後者比較顯老,看起來有些頹廢。
「大概不會,陳冬是老闆,不可能去特別關注那些找人的小案子……她是誰?」
這種居民區的居民流動性強,再加上管理不嚴,租房不需要什麼身份證明,住在這裏一時半會兒的不用擔心被發現,甘鳳池有點佩服趙靖的機智了,看來他在行動之前就做好了各種計劃。
被稱讚,蕭蘭草笑了,說:「那是,要不我怎麼可以做你的領導呢。」
翟茜在校時的成績優異,後來一直在外科工作,有豐富的臨床經驗,這一點符合碎屍案的兇手特徵,不過當初發生兇案時她已經不做醫生很多年了,而且項一峰跟張薇之間沒有任何聯繫,所以警察沒有查到她這條線上。在碎屍案發生的十年後,翟茜跟項一峰協議離婚,之後她去了國外,轉行研究法學,後來考取了博士學位,開始著書立說,還接受一些大學的邀請定期開堂授課。
「應該是不知道的,她當時的心思都花在照顧兩個孩子身上,孩子要上重點小學、重點中學,還要上各種補習班,她都忙死了,哪會在意我做什麼。」
卧室拉著窗帘,陽光透過窗帘縫隙照進來,照亮了牆壁上那一排排的照片,照片大小各異,拍攝的狀況也相差很大,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有一些很明顯是偷|拍的,並且偷|拍的部分佔了相當大的數量。
在去項一峰公司的路上,甘鳳池把他的家庭構成看了一遍,項一峰現在是單身,前妻是家庭主婦,兩人育有一子一女,現在孩子均在國外工作,項一峰在十年前與妻子離婚後沒有再婚,但身邊有一位固定的情人,兩人處於同居狀態—目前老白查到的只有這些。
—她聽說我在找工作,就托朋友把我推薦到這裏的藥房實習……
蕭蘭草說完,視頻也傳送進了他的手機里,他無視張口結舌的小趙,道了謝,拿起報紙離開,小趙急忙說:「報紙不用還了,到時跟我說下案子結果就行。」
看著滿滿的一牆壁的照片,甘鳳池忍不住說,他湊近查看,很快就發現其中有不少是許菖蔚的照片,背景有普通街道,也有許菖蔚住的公寓,難怪公寓的監控鏡頭攝到了趙靖,原來他是在附近尾隨偷|拍,裏面還有許菖蔚和邢星在一起的照片,其中一張那個娛記還入鏡了,鏡頭裡記者正做出拿照相機偷|拍的動作。
「你不是心理輔導員嗎?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科長,為什麼你會懷疑翟茜?」
蕭蘭草的表情意外的平靜,甘鳳池有點了解他了,通常這個時候就代表蕭蘭草有頭緒了,但他不知道所謂的頭緒是什麼,便收起了手頭上的資料,又順手打開音樂,想趁著這個時間放鬆一下,誰知裏面突然傳來厚重的樂曲聲,竟然是西洋古典樂。
跟趙婷婷的照片相比,許菖蔚的那些都不值一提了—趙婷婷在學校的,在豆漿鋪做事的,還有跟同學老師在一起的,各種遠景近景數不勝數,甘鳳池想起了那句老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們查到了許菖蔚以前的一些事,懷疑兇手跟二十一年前的碎屍案有很大關係……」
「有過幾個,但交往的時間都不長,那時候孩子們都大了,我的前妻也有所覺察了吧,就跟我提出離婚,她是個很理性的女人,跟許菖蔚的性格完全不同,所以我們沒找律師,就是冷靜地協議分手,後來我跟小雲認識,就在一起了,歲數大了,也沒那些閒情逸緻了,就像現在這樣挺好。」他看看坐在一邊的情人,滿是感嘆地說。
「證據?」
蕭蘭草冷靜地說完,看向視頻,裏面播到趙靖看電視的畫面,小趙在趙靖突然read.99csw•com放聲大哭的地方按了暫停,將鏡頭拉近,讓他們看視頻里的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有關碎屍案的新聞,趙靖正是在看了新聞后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的。
還好小趙沒再說廢話,進了辦公室,他請兩人坐下來,將桌上的手提電腦轉向他們,說:「那天的錄像我轉到電腦里來了,不是很清楚,你們可以對照這個看。」
在這方面甘鳳池跟蕭蘭草觀點一致,從林紫言可以迅速問到X的線索就可以看出她很擅長做調查。
「不算沒有道理,但證據呢?」
甘鳳池剛檢查完浴室,聽到蕭蘭草的叫聲像是有情況,他跑了過去,當看到房間里的狀況,不由得張開了嘴巴。
蕭蘭草又開車一路來到項家,開門請他們進去的是個四十齣頭的女人,她長相普通,不過氣質很好,看言談舉止也不像女傭,甘鳳池跟隨她進了客廳,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應該就是項一峰的情人,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還以為所謂的情人會是許菖蔚那種類型的,而這個女人更像是賢淑的妻子,請他們進去后,又端來茶水點心,招待得十分得體。
短短的幾秒鐘,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點竟然連接到了一起,甘鳳池抬頭看向蕭蘭草,喃喃地說:「科長,我犯了個很大的錯誤,該死,我為什麼現在才發現!」
「嘖嘖,這種地方還真適合藏身。」甘鳳池打量著周圍說。
甘鳳池邊說邊往車裡跑,這次換他開車,直奔目的地,路上蕭蘭草照項一峰給的號碼打過去,卻是關機的提示音,他改打給老白,讓他調查翟茜,一有消息就通知自己。
「是的,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們維持了兩年多吧,她最初給我的感覺是個溫柔又有藝術美感的女孩子,也很聰明,跟逢場作戲的那類女人不同,我也一度想離婚跟她結婚,但我有兩個孩子,我的妻子也是個好女人,雖然她不太會風花雪月,但畢竟當初也是陪我同甘共苦過的……」
「那她肯定可以讓趙婷婷說實話的,她有這方面的天賦。」
小趙觀察著他們的反應,說:「我剛發現這個情況時也很震驚,我怕自己看錯了,又找來那幾天的報紙,報紙上都在報道碎屍案,趙靖肯定都看到了,也就是說他跟碎屍案有關,所以才會表現反常。」
「別這樣,老白,回頭我請你吃飯,龍蝦鮑魚你想吃什麼都行。」
「鳳梨仔你智商需要充值啊,回市裡這一路上都沒查到可疑車輛的話,很有可能車根本沒進城,而是反方向離開,手機啊絲巾啊都是障眼法……你那邊呢,有什麼發現?」
大概是甘鳳池的表情太明顯,項一峰自嘲地說:「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這樣說太偽君子了?可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大概是鬼迷心竅了吧,不過後來她越來越強勢,還跟我說懷孕了,字裡行間像是在要挾我的感覺,我很反感,就出錢讓她打掉,為此我花了一大筆錢,還支付了她去國外的很多費用,才把她甩掉。」
「我看他身上的秘密也不少,這種偵探社背後都是有貓膩的。」
不敢再惹上司不高興,甘鳳池一個指令一個行動,打給老白問情況。
「如果你委託偵探調查家庭醜聞,會用真名嗎?」
蕭蘭草不置可否,說:「蕭燃打草驚蛇的那招奏效了,地點在哪裡?」
「有,但這隻是代用名,而且只有幾個字母,推測不出更多的。」
事情太複雜,甘鳳池不知道該怎麼解讀,腦子裡的硬碟飛速地運轉著,又問:「她離開時有沒有提到什麼?比如說趙靖的事,或是去哪家偵探社,或是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你知不知道當年她在跟你交往的同時,還有沒有跟其他人交往?」
「別提警犬了,兇手在扔掉許菖蔚手機的地方灑了化學藥物,妨礙了它們的嗅覺,它們現在什麼都追蹤不到,要不還需要我來充當警犬嗎?」
那是松香的氣味,松香是焊接基板的必需品,大家說趙靖喜歡音樂,但這裏沒有一本音樂書籍,比起音樂,他更醉心於電氣和化學方面的研究,在監獄里,他也跟在這方面有經驗的人走得很近,難道說……蕭蘭草想到了一個很糟糕的情況,他丟開焊錫絲去了卧室,低聲叫:「鳳梨仔。」
無視甘鳳池的貧嘴,蕭蘭草注視前方開車,甘鳳池不甘寂寞,問:「你說蕭科長什麼時候想到調查郊外這條線的?」
「趙小姐。」
「應該是的,你想辦法安撫住她,不過不要透露太多。」
蕭蘭草在旁邊感嘆道,甘鳳池吐槽說:「科長你重點放錯了,我們的重點是看他都偷|拍了誰。」
「你的推理很有趣,但後半部分沒有證據做基礎,沒有證據的話,一切推想都是妄想。」
甘鳳池歪歪頭不敢肯定,蕭蘭草打電話給老白,問他翟茜的資料出來沒有,老白說馬上就好了,讓他再等一下,甘鳳池也在同時撥通了林紫言的手機,問趙婷婷的情況。
這就是典型的我犯事你背鍋,甘鳳池在為可憐的刑偵一科長默哀的同時,義不容辭地跟隨蕭蘭草走進去,既然有人背鍋,那他還怕什麼,別忘了他上頭除了刑偵一科長外還有冷案科的科長呢!
用美食做誘餌,老白總算是答應了,他這邊剛把電話掛掉,蕭蘭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蕭蘭草看了一眼,把手機遞給甘鳳池,甘鳳池見是趙婷婷的來電,問:「她會不會是看到了趙靖的新聞?」
蕭蘭草做了自我介紹,又給甘鳳池使眼色,甘鳳池只好照他的暗示問:「項先生您的腿不好?」
—如果你委託偵探調查家庭醜聞,會用真名嗎……
「有點變態。」
「沒有,怎麼了?」
「哪裡不懂?」
「也不算是胡編亂造,懸案偵破的難度的確很大,而相對來說,破獲的概率會非常低。」
甘鳳池照蕭蘭草說的給趙婷婷留了言,沒多久趙婷婷的回復過來,說自己沒事,讓他別擔心,末了還附了張笑臉圖片。
「科長你好厲害,兇手還以為可以騙過你,沒想到一早就被看穿了!」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是這類犯罪通常都是單獨行動的,罪犯自認為是高智商,他不屑於與人合作,也擔心合作會走漏風聲,所以兇手很可能在一開始就趁許菖蔚不留意用電擊器電暈了她,再在偽造現場后,把車開去相反的方向。」
他把手機遞給甘鳳池,名單居然有十幾個,甘鳳池嘖嘖嘴,「有錢人還真不少。」
「你真是為了進我們科不遺餘力啊,不過你想幫忙的話得來郊外,科長讓我們以溫泉旅館為中心,調查那裡所有的住家,尤其是別墅小洋樓,我的腿都快跑斷了,而且很多別墅都沒人,要一家家地聯絡請他們配合,晶晶都快哭了。」
趙婷婷很急,聽聲音她都快哭出來了,說:「你們能不能搶在警察前面找到他啊,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才剛出來,不可能又殺人的,更不會做出分屍那麼可怕的事,那是變態才做的。」
映入甘鳳池眼帘的是一排很大的黑體字—追訴時效已到,女大學生碎屍案的兇手即將逍遙法外,這題目起得有點缺德,甘鳳池皺著眉看下去。
九-九-藏-書甘鳳池搖了搖頭,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剛接聽了,對面就有個不熟悉的嗓門嚷道:「你、你是不是那個叫、叫甘什麼的鳳梨酥?」
「有線索我們就不會在外面東奔西跑了,那傢伙可真夠狡猾的,在監獄待了二十多年,精神頭兒都用在反偵查上了,一點消息都查不到。」
項一峰一臉的震驚,蕭蘭草沒有回答,道了謝,走出了項家。
蕭蘭草問:「你前妻現在在哪裡?」
很不湊巧,兩人到了公司后,項一峰的秘書告訴他們項一峰最近身體不佳,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休養,很少進公司,蕭蘭草請她打電話跟項一峰聯絡說明情況,還好項一峰沒拒絕見面,請他們來家裡面談。
蕭蘭草把車轉了個頭,往監獄方向開去,甘鳳池幫忙關了手機,問:「要不要再打給趙婷婷說一下,免得她太著急做錯事。」
「也有可能是有紀念意義的,別凈吐槽,看看有什麼發現沒有。」
「有,他的確不是因為碎屍案才被關的,但如果這兩個案子之間有關聯呢?一個過了追訴期,就等於另一個也過了,那麼陷害他的人將來也不會被判刑了。」
「你先冷靜下來,整個事件還在調查中,沒人說趙靖是兇手,而且你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請相信我,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把真相找出來的。」
「那為什麼要查那些私人住家?」
蕭蘭草表情冷峻,點了點頭,林紫言在對面聽到了,說:「我通知負責監視趙婷婷的同事讓他去阻止,我也馬上趕過去。」
蕭蘭草不置可否,反問:「你怎麼看?」
「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找我父親了,你昨天不是說沒消息嗎?為什麼我父親會被警方懷疑?」
趙靖不在,房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蕭蘭草謹慎地環視四周,看到電視櫃旁邊堆放了一堆書,他過去翻了翻,都是些電氣和化學方面的雜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去翻沙發,沙發上堆著衣服,看不出是沒穿過的還是穿過了沒洗的,一團焊錫絲在他的翻動下掉了出來,他馬上明白了夾雜在食物怪味中的另一股氣味是什麼了。
項一峰在情人的攙扶下去打電話了,甘鳳池停下記錄,看向蕭蘭草,他隱隱摸到了蕭蘭草懷疑的那條線,但是又有點跟不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之間又想不通不對的地方是什麼,看出了他的急躁,蕭蘭草慢悠悠地說:「辦案時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只有足夠的冷靜,才能讓你看到表層以外的東西。」
但趙靖是知道陳冬的,同理,翟茜也有可能知道陳冬,一定是她推薦趙婷婷去找陳冬,可是她為什麼要自找麻煩,特意讓趙婷婷去聯繫二十多年前的證人,她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是很可怕的目的……
「是啊,夥計們問了不少跟那團伙有關的人,都說沒聽到有什麼後續了,大概就接觸了那麼一次,真詭異。」
「早上你開車的時候,既然這個案子里大家都喜歡聽西洋樂,我就想要不也來聽聽看,說不定可以找到調查的靈感。」
剛才他的確一直被情緒帶著走,虧他還是理科生,做事一點都不理性,甘鳳池的臉火辣辣的,低下頭,說:「對不起。」
「你是開心情敵被打擊了吧,我都不知道你跟紫言交朋友了。」
蕭蘭草掏出手機,調出邢星給他的娛記偷|拍的照片,重點查看在商業街的那部分,之前他們只注意到了趙靖,但是此刻再重看,他們發現了擁擠人群中的另一道身影。那個人被其他人遮住了,只露了側身和半邊臉,再加上太陽帽的遮擋,無法看清長相,但直覺告訴蕭蘭草她有問題。
「這是什麼曲子?」
「也許當時處於某種特殊的狀況,他不得已認了罪,但後來又不甘心,所以才不斷地上訴,這就解釋了他入獄后的那些行為—胡學軍的死跟他沒關係,他是被陷害的。」
作為理科生出身的人,甘鳳池這輩子最不相信的感情就是直覺,但這一次他沒有反駁蕭蘭草,除了漸漸習慣了蕭蘭草的行動方式外,他還有種感覺,那就是—當年的碎屍案和胡學軍被殺案以及這次許菖蔚的案子有著密切的關聯。
結束了通話,甘鳳池將視頻傳給老白,看看蕭蘭草,見他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以為他還在生氣,只好說:「科長,我不太懂。」
蕭蘭草的聲音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甘鳳池的心不自覺地一提,說:「全名我不知道,趙婷婷和徐離大夫都稱呼她瑞德教授……啊!」
可惜現在忙著查碎屍案,他們沒時間理會旁枝末節,蕭蘭草跟甘鳳池要了鑰匙,這次由他開車,甘鳳池負責解謎。
「對,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我們說實話,不是故意隱瞞不說,而是還沒有對我們完全放下戒心,也許紫言可以試試。」
甘鳳池頓時覺得跟領導的距離拉近了,收回那些負面情緒,正色道:「我想到X1和X 2不是未知數,而是代表項一峰跟許菖蔚的姓氏第一個字母。」
「我現在挺閑的,要我過去幫忙嗎?」
「直覺。」
甘鳳池看了蕭蘭草一眼,蕭蘭草的表情波瀾不驚,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他問:「我們的警犬呢?這時不用更待何時?」
「所以您才去國外休養?」
「這不奇怪,趙靖出獄后想找前妻和孩子,肯定需要偵探社的幫忙,只是他找的是陳冬,有目的的一石二鳥。」
—委託編號的10、X1、X2……
甘鳳池跟隨蕭蘭草往停車場走,半路轉頭看看偵探社的大樓,嘆道:「不愧是當老闆的,他一直在盤算怎麼能佔到便宜。」
沿街兩旁的窗前架著竹竿,床單掛在上面隨風擺動,有些地方還掛著女性的內衣褲,租客都是民工和小攤販,這個時間段都出去做事了,街巷很靜,有人在樓上晒衣服,看到他們,好奇地探出頭來,因為蕭蘭草的那身西裝實在是太顯眼了。
「所以他在監獄里積極接受改造就是為了爭取早點出獄,好報復當年陷害他的人!?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許菖蔚?」
被稱讚,馮震有點飄飄然,說:「是有那麼一點點,黑芒星那個流氓團伙你還記得吧,我們查到趙靖在剛出獄不久的時候跟他們有過接觸,夥計們還在追蹤黑芒星,希望能找到線索。」
甘鳳池撓撓頭,找不到合適的解釋,蕭蘭草大步流星往停車場走,他追上,問:「你應該不會跟我爭吧?」
甘鳳池立刻沖了出去,他們跑到走廊上,就見一個瘦削的男人攀過欄杆,從二樓跳了下去,往前狂奔,蕭蘭草也緊跟著跳下去,甘鳳池正要跟隨,他大聲喝道:「我一個人就行了,你馬上去找陳冬!」
他嚇了一跳,問蕭蘭草,「你什麼時候換的?」
「我只是想弄清真相,但我不會包庇罪犯,你們到底能不能找到?如果不能就早點告訴我,不要這樣拖著,我可以去請別的偵探幫忙。」
既然項一峰主動提起了,甘鳳池也沒拐彎抹角,他拿出筆記本,開始詢問:「你跟許菖蔚曾經是情人關係嗎?」
「T,J,S,W,J……這些序號很有可能才是委託人的姓氏開頭字母,但僅憑read•99csw•com這個,還是推測不出當事人的名字……」
「是的,如果當時許菖蔚處於神志清醒的狀態,她的反抗會更激烈,應該整體都有留下參差不齊的指紋,而不光是絲巾一角,並且法醫沒有在死者的指甲里找到絲巾纖維,這都說明那些類似掙扎的指紋都是兇手在故布疑陣。」
「你們都是精英,不可能一點都查不到吧?」
「翟茜是不是懷疑陳冬知道當年的一些秘密,所以想借刀殺人,如果是這樣,那煙絲會不會有毒……」
「兇手會不會是兩個人,一個負責開車,一個負責控制許菖蔚?」
甘鳳池有點失望,正要掛電話,老白又加了一句,「不過許菖蔚在大學時代的確墮過胎,據說她當時跟了個有錢人,每天出入都坐豪車,不過她很少提對方的事,總是稱呼他叫X先生。」
蕭蘭草查了項一峰的公司地址,開車過去,路上他讓甘鳳池打電話給刑偵一科那邊詢問情況,甘鳳池猶豫了一下,最後打給了馮震—蕭燃現在一定很忙,他不敢打擾,刑偵一科里除了裴晶晶,他就跟馮震比較熟,而且馮震的思維方式也比較直線,容易打聽到情報。
得,人家還指望著在美女面前賣弄一下,沒想到他們領導不按常理出牌,甘鳳池故意堆起微笑說:「哦,你說紫言啊,她去忙別的事去了,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轉告,那是我女朋友。」
項一峰返回來了,甘鳳池沖他點了下頭,跑到外面接聽電話,項一峰把寫了電話號碼的紙交給蕭蘭草,蕭蘭草收下,跟他告辭,臨走之前又問道:「翟茜是醫學院畢業的嗎?」
他指著那半邊臉,說:「這好像是翟茜。」
「啊?」
「我看到新聞報道了趙靖的事,有線索了嗎?」
「趙靖現在還只是有嫌疑,而且就算他真的殺了人,也跟救你這件事不相衝突,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他救你的事實都不會改變,而他是怎麼想的那是他的課題,不是你的,你大概是太閑了,才會為這種事自尋煩惱……報紙和視頻借用一下,回頭案子結了再還你。」
女人跟趙婷婷面對面站著,鏡頭只拍到了她的背影,不過甘鳳池跟她見過一面,從她的身材和衣著上大約可以猜得出來,又找了找其他的照片,她有好幾次都入鏡了,大多是側臉的,長發盤頭,帶著學者的氣質和威嚴。
「那是他們的課題,現在我們的課題是去找那位項先生。」
「是啊,你們今天來是?」項一峰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轉了轉,試探著問:「是問我許菖蔚的事?我剛看了最新事件的報道,說被碎屍的女性很可能就是她。」
唉,在那個電腦還沒有普及的年代,做偵探也真不容易啊,一個普通的記錄檔案都搞得像是在做間諜,他看來看去,愣是看不出這些代碼的規律在哪裡,甘鳳池偷眼看看蕭蘭草,生怕被罵自作聰明,害得上司大清早的跟著他跑來跑去。
甘鳳池沒好氣地說了句打錯了就要掛電話,男人又叫:「不是你說如果有趙靖的消息就給你打電話嗎?我現在打了,他要真的是殺了人,你們可別說我包庇……」
這次甘鳳池不得不承認蕭蘭草的判斷是對的,他想起舒清灧說的話,問:「那絲巾上留下的抓撓指紋也是兇手做的掩飾嗎?」
見屬下老實了,蕭蘭草調整口氣,解釋道:「那晚很熱,兇手開車載許菖蔚的話,車窗一定是關的,所以即使他們半路發生衝突,許菖蔚的絲巾落在外面的可能性也不大,更大的原因是那是兇手故意丟出去混淆視聽的—手機和絲巾分別被丟棄在去往市內的路邊,造成他是回市裡的假象。」
「是什麼?」
蕭蘭草的表情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甘鳳池又說:「可如果這樣的話,翟茜的開頭字母應該是Z而不是J。」
甘鳳池看了一遍,再次確定陳冬誤會胡學軍了,胡學軍絕對不是個粗枝大葉的人,相反的,他做事很謹慎小心,光是從他排列案件的方式就看得出來了。
抓頭髮的動作停住了,甘鳳池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性,抬頭看向蕭蘭草。
在許菖蔚遇害期間,他們兩人都不在國內,做貿易的項先生到現在還沒有回國,另一位叫項一峰,是昨天回國的,林紫言留言問需不需要自己馬上去他公司打聽情況,蕭蘭草回她這部分由自己處理,讓她去趙婷婷那邊看一下。
「她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在醫院?」
在連續調查了幾天的碎屍案后,甘鳳池隱約猜到了趙靖發狂的原因,蕭蘭草沒有判斷錯誤,趙靖的確與碎屍案有關,至少他知道內情。
「嘿嘿,這還不都是科長您調|教得好嘛。」
喜歡西洋古典音樂算是兩位碎屍案的被害人的又一個相同之處,但這究竟能不能當線索來調查還是未知數。
聽到蕭蘭草的聲音,趙婷婷稍微冷靜了下來,抽泣著說:「對不起蕭先生,我就是看到我父親又被追捕,太著急了,當年他也是這樣突然被帶走的,我又不敢跟我媽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要小看這些細節,所有偶然的背後都存在著必然的原因。」
「大概在聽了舒法醫的講述時就想到了,他這個刑偵一科長可不是白當的。」
蕭蘭草打著了油門卻沒開車,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甘鳳池看,甘鳳池回過神,發現自己又以下犯上了,嘿嘿笑著想找話岔開,蕭蘭草點點頭,認真地說:「你的話很有道理,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我倒希望他去找趙婷婷,那樣的話,埋伏在醫院的警察就可以抓到他了,但大概不會那麼容易,趙靖在獄中待了二十年,應該學到了不少反偵破技術,他本身又是個很聰明的人。」
趙婷婷的照片旁邊還貼了一堆,有方虎小賣部的遠景,還有方虎父子跟李月梅的,以及一些不知所謂的樓房遠景,甘鳳池一張張看下去,目光突然定住了。
甘鳳池最不擅長的就是哄弄女孩子了,不過他更不敢忤逆上司,硬著頭皮接通了,還沒等開口,趙婷婷就在那邊搶先說:「蕭先生你看新聞了嗎?我父親、我父親為什麼會被說是嫌疑犯?你們還沒找到他嗎?」
隨著講述,原本盤桓在甘鳳池心頭的幾個疑點一齊涌了上來。
「那要多久才能有消息?如果我父親被警察抓到了,你們還能見到他嗎?」
「老毛病了,風濕病,一犯起來好久都好不了。」
甘鳳池摸摸鼻子沒話說了。
「離婚的時候她說要出國陪孩子,後來就不知道了,分開后彼此都沒聯絡。」頓了頓,項一峰又不無感嘆地說:「有時候感情真奇怪,原本是最親近的人,卻漸行漸遠,變成了陌路人。」
蕭蘭草皺眉不語,林紫言在對面問:「出了什麼事?是不是趙婷婷有危險?」
「應該知道……不,她一定知道!」
項一峰本人比照片中的還要蒼老很多,如果不是提前看了他的簡歷,甘鳳池很難相信他只有五十多,他們進去的時候項一峰正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曬太陽,看到他們,才拿起手杖,在情人的攙扶下挪到沙發上坐下。
「所以到她出事為止,你們再沒見過?」
甘鳳池坐在旁邊翻著資料,檔案總共有九*九*藏*書五份,一件是找貓的,兩件是捉姦的,一件是尋找丟失的鑽戒的,還有一件是找錢包的,他說:「偵探社的工作真是五花八門啊,連錢包都找,不知道這錢包的價值是不是比請偵探的費用更高。」
「這是我見到的拍照最爛的傢伙了。」
「當然不是……」
嗯,如果上司再謙虛一點的話,那就很完美了,不過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甘鳳池很快就丟開了這種無謂的感嘆,說:「希望刑偵一科那邊可以有所收穫,儘快抓到兇手。」
聯絡完畢,甘鳳池問:「你是不是覺得趙婷婷還有什麼沒說的?」
甘鳳池在筆記本上記錄著,聽到這裏,他忍不住來氣,說:「簡單來說就是你玩夠了,花錢把她甩了對吧?」
照著獄友提供的線索,甘鳳池把車開到趙靖住的地方,那是一片陳舊雜亂並且很密集的住宅區,甘鳳池把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下車走進去。
沒多久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馮震不耐煩的聲音,「什麼事?」
他好歹也是高才生,居然這樣說他,簡直是豈有此理!甘鳳池氣憤了,決定把剛才的稱讚全部收回,他跟著蕭蘭草上了車,氣呼呼地說:「放心,我的字典里沒有放棄二字,就算你們結婚了,我也可以把她奪過來,現在離婚的一抓一大把!開車!」
甘鳳池感嘆著打電話給老白,先簡單講了他們目前調查來的情報,又轉述了蕭蘭草的話,老白聽完,吐槽道:「小子,你當我這個調查員是免費的吧,這麼多要求。」
蕭蘭草看了他一眼,搶在項一峰迴答之前問:「你妻子知道你跟她的事嗎?」
就在甘鳳池努力琢磨的時候,老白的郵件傳過來了,聲音一響,蕭蘭草立刻點開了。老白調查得很詳細,從翟茜醫大畢業開始到就業再到結婚轉為家庭主婦,都事無巨細地羅列出來,甘鳳池也湊過去看,越看越心驚。
「不知道趙靖藏去了哪裡,這麼多人都找不到他,科長,你說他會不會去找趙婷婷?」
甘鳳池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法醫提過這次的碎屍案是模仿犯罪,兇手在模仿二十年前的案子,卻模仿得不倫不類,如果兇手是趙靖的話,那這些就都可以得到解釋了,畢竟他並不真正了解解剖,可是……還是有一些地方說不通,比如趙靖急於弄到錢,還有他原本做得好好的,突然又辭職不做,他的目的是什麼?
「你是說兩起案子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趙靖是冤枉的?可是他親口承認是他殺害了胡學軍啊!」
馮震說完,不等甘鳳池回答就掛了電話,他放下手機看向蕭蘭草,蕭蘭草的唇角微微勾起,「鳳梨仔,你奉承人的功力大長啊。」
蕭蘭草問:「上次你不是提到愷撒密碼嗎?有沒有那種可能?」
「暫時只知道趙靖跟張薇碎屍案有關,他或許知道一些內情,我把視頻傳你。」
「如果翟茜真是委託胡學軍調查捉姦的那個人,那她知不知道趙靖的事?」
蕭蘭草臉色變了,查看其他照片,說:「她應該是覺察到被偷|拍,所以特意避開鏡頭。」
「我已經記下來了,我們馬上去。」
兩人加快腳步在小巷裡拐了幾個彎,來到趙靖的租屋前,那是棟外觀陳舊的三層樓房,趙靖租的是二樓最邊上的那間,聽獄友說這裏的房東也曾經犯過事,所以他會給大家提供便利,為了不打草驚蛇,蕭蘭草沒有找他,而是直接上了二樓。
甘鳳池擔心地說:「她不會有事吧?」
「主要是拍得太爛,焦點都模糊了,我只知道他拍得最多的是他女兒。」
「X?是指未知數?還是姓氏頭一個字母?」
「她的名字。」
小趙的表情更失望了,一路帶著他們去了辦公室,甘鳳池成功地消滅了一個隱形情敵,自豪地挺挺胸膛,蕭蘭草的目光掃過來,他趕忙縮起肩,以免惹上司不快。
甘鳳池點點頭,他接受蕭蘭草的觀點,說:「所以我們就繼續去找證據吧!」
蕭蘭草拍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笑,這讓他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既沒有耍人時的狡黠,也沒有自以為是的傲氣,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上司。
林紫言說她什麼都沒問出來,趙婷婷今天的心情很糟糕,非常抗拒她的詢問,還讓她轉告蕭蘭草說自己已經拜託了其他偵探社幫忙調查,請他不要在意。
「一次都沒有。」
甘鳳池覺得趙婷婷是在偽裝心情,想起自己在醫院被偷窺的那一幕,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可能是刑偵一科的同事,蕭燃可真不是吃素的,在他們還在調查趙靖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部署。
「這個J小姐委託完了捉姦又委託找錢包,難道錢包是老公給她的紀念品,所以才會這麼在意嗎?」
甘鳳池模稜兩可地說:「也許只是巧合吧?」
「舒伯特的未完成交響曲,名字真接地氣,現在的案子不知道算不算是未完成的後續……只是結局是悲劇還是喜劇都無從得知了。」
「這樣……好像不太合規矩……」
老白很快就將拿到的資料都傳了過來,甘鳳池看了一遍,這些人中沒有學醫的,也沒有人從事與解剖有關的專業,他又倒回去看了一遍,嘆道:「胡學軍經手的案子里沒有叫X的,這個神秘的X到底是誰呢?」
蕭蘭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把車停到道邊,拿起來看著說:「紫言說X有線索了,許菖蔚以前的閨密提供到了有力的情報—X姓項,許菖蔚有次聊到他,稱讚他溫文儒雅,這是老白搜索到的本市姓項的人員名單,都是公司老闆或富二代。」
「你跟許菖蔚在分手問題上劇烈爭吵過嗎?」
眼前靈光一閃,甘鳳池想起了陳冬那個不離手的煙斗—不會這麼巧吧,難道趙婷婷要委託的偵探社也是陳冬家的?不,要說這座城市裡的偵探社沒有百家也有七八十,趙婷婷不可能這麼巧合地去找陳冬,並且還拿了高檔煙絲!
「知道道歉了,有進步。」
「如果我說會的話,你要放棄嗎?畢竟你沒有跟我爭的資本,早點退出還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她其實根本不需要請我們找人,她父親一直都在她身邊。」
「聽你的意思還沒找到?」
他的推理頭一次被科長贊同,甘鳳池有些興奮,繼續邊想邊說:「然而胡學軍在捉姦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的秘密,所以兇手殺了他,順便嫁禍趙靖,而這個秘密很可能就是碎屍案,X有錢有勢,還喜歡裝×,所以利用音樂什麼的釣女人,張薇就是其中一個,X或許還喜歡玩性變態的遊戲,但是在玩的過程中誤殺了張薇,只好直接碎屍丟棄,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兇手在女大學生碎屍案后沒再犯案,因為那本來就是為了掩蓋誤殺而故意做出的變態殺人案,許菖蔚在暗中扮演幫凶的角色,但她事後感到了懼怕,才會選擇出國……科長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他琢磨著又去看案子的詳細內容,特別是那兩起捉姦的委託,但裏面的人名和地點都是用字母代替的,一件確定是婚外情,另一件是誤會,胡學軍在後面分別做了標註,甘鳳池著重看了婚外情的案子,委託人是J,調查對象的代號是X1跟X九九藏書2,他不知道這幾個代號代表了什麼,暫時略過看內容。
「叫什麼?」
「你今天見過瑞德教授嗎……就是那天我們在醫院遇到的那個女人?」
「不是,她臨時請假出去了,應該是約了偵探社的人,我怕引起她的反感,沒有跟過去,其他同事在暗中跟隨,安全方面不用擔心。」
蕭蘭草沒說話,接通第二個來電,打過來的是監獄的心理輔導員小趙,他連客套話都沒說,直接進入正題,「我找到趙靖發瘋的錄像了,你們方便過來嗎?」
「警方沒說他是嫌疑人,只說他是重要人證,重要人證的意思是他可能知道一些線索,也許可以協助警察找出真相,所以我們……所以警察才會尋找他,趙小姐,他有沒有去找過你?」
「能,所以就算趙靖先被警察找到,我也會跟他問出真相,讓你安心,這樣可以嗎?」
甘鳳池拽過斜肩包,將胡學軍的資料拿出來,由於激動,他的手有點發抖,將資料翻到編號10,說:「我想錯了,英數對照密碼可以是正的,也可以是反的,如果是反向對照的話,10對應的是Q,翟茜委託胡學軍調查丈夫的行蹤,胡學軍詢問她的稱呼,她不想報真名,一時情急就把翟改成了瞿,因為這兩個字形似。胡學軍用Q對應的數字10做了檔案編號,但後來他在調查中知道了內情,所以設定了X1跟X2這兩個人,還有翟茜的名字,茜是深紅色的意思,瑞德不正是紅色的音譯嗎?」
「老實說,我不知道。」小趙苦笑著說:「一方面我希望他認真改造好了,畢竟他救過我,但現在我開始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了,也許他救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希望縮短刑期,好早點出去實施他的報復,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是不是也間接幫他行兇了?」
甘鳳池不屑地心想還真會打算,年輕時放蕩人生,歲數大了找個溫柔體貼的女人照顧自己,好處都讓你佔了。
屋子是一室一廳,背光,裏面很暗,充斥著奇怪的味道,甘鳳池走到裏面,看到桌子和地上堆滿了泡麵盒、方便筷子、空啤酒罐,還有各種路邊攤提供的塑料盒,難怪味道會這麼重。
下面列了翟茜的交友圈,她不管是跟項一峰還是跟許菖蔚都沒有一點交集,朋友圈也完全不同,這些不是重點,甘鳳池匆匆看完,低聲說:「她嫌疑很大,我們要不要馬上派人控制她的行動?」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認為我會隱藏包庇他?」
—她也是醫大出身,後來轉修法學……
「你們在懷疑我?別開玩笑了,她遇害時我還在國外呢,你們可以查我的護照,就算我在國內,我現在的狀態也殺不了人吧,而且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現在過得很好,沒理由殺她。」
趙婷婷說得又急又快,根本不給甘鳳池辯解的機會,眼看著她要掛電話,甘鳳池只好叫救兵了,把手機舉到蕭蘭草耳邊,讓他親自跟趙婷婷解釋。
「因為那邊是他在查,我可不想跟他搶飯碗,再說你自己沒腦子想嗎?」
「哦,她是法學教授,趙婷婷常去聽她的課,跟她很熟悉,她還幫趙婷婷介紹工作。」
「趙小姐,請冷靜,我是甘鳳池,蕭先生的……搭檔,蕭先生現在在開車,有什麼事你跟我講。」
一聽到趙靖的名字,甘鳳池的心猛跳,急忙說:「抱歉抱歉,你都知道什麼,請詳細說一下。」
「麻煩了。」
眼前像是有個警示燈在狂閃,不斷提醒他即將發生的危機,甘鳳池抓住頭髮用力搓,喃喃地說:「她一個還沒有正式工作的小女生,怎麼可能知道高檔煙絲牌子?而且還知道陳冬喜歡煙絲?當然是翟茜告訴她的,翟茜為什麼要好心告訴她這個,還讓她帶煙絲去見陳冬……」
「會的。」
有個同甘共苦過的妻子還去找小三,這什麼人啊。
「不知道他老婆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有人想小三上位……」甘鳳池隨口說完,忽然明白了剛才蕭蘭草緊盯自己的原因—小三上位,老婆捉姦,胡學軍……幾個不相關的點終於連成了一條線,「我知道了,代號J的人委託胡學軍調查捉姦,捉的就是許菖蔚!?」
「為什麼趙靖看了張薇的案子會發狂?他又不是因為碎屍案才被關二十年的,案子有沒有過追訴期跟他有關嗎?」
兩人出去后,甘鳳池馬上沖蕭蘭草豎大拇指,「科長,你真是把阿德勒哲學使用得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咦,怎麼還有陳冬偵探社的照片?」
你才鳳梨酥,你全家都鳳梨酥!
下面簡單講述了一九九六年張薇被殺案的經緯,稱追訴時效期已到,儘管警方強調會繼續追蹤兇手,但大家並不對此抱樂觀態度,筆者用聲情並茂的語氣說到新案件層出不窮,警察人力有限,不可能將精力放在過去的案子上,這起碎屍案必將隨著時效的到達而被時間埋葬。
他連說了好幾個應該,甘鳳池挑挑眉,把對話都記錄下來,問:「後來你還有其他的情人嗎?」
「你怎麼知道?」
趙婷婷猶豫著回道,那邊好像有人跟她說話,她應了一聲,說了再見就掛斷了。
「沒有。」
「嗯……」手機里傳來鈴聲,蕭蘭草說:「不好意思,我有個電話進來,我先接電話,回頭再聯絡你好嗎?」
「這些都是許菖蔚朋友圈的人,但X不是,他是情人或是金主,一個有錢並且有社會地位的人,這種人通常情況下都結婚了。」
被蕭蘭草的氣勢鎮住了,甘鳳池的身體本能地聽從了指令,在大腦做出判斷之前便拔腿朝前跑去,一邊提醒道:「科長你也小心!」
蕭蘭草點點頭,露出讚許的笑。
蕭蘭草的目光在一張照片上停住了,又往前湊了湊,指著跟趙婷婷說話的女人問。
沒等甘鳳池回應,他把車開了出去,交代說,「打給老白,問問他調查結果。」
項一峰說完,想了想,又不太肯定地說:「應該沒有吧,她還是挺努力的,成績一直不錯,課後又一直跟我在一起,應該沒時間再去找別人,而且……我當年也很帥的,學校那些小夥子她應該看不上。」
兩人來到監獄,小趙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蕭蘭草給他和甘鳳池做了介紹,他有點失望,說:「我以為林警官也會來呢。」
「呃……那個……其實……」
趙婷婷有沒有危險還不清楚,但她現在的行為很危險……
「嗯,好……謝謝。」
甘鳳池已經打完電話了,看到他出來,說:「是趙靖的獄友的電話,說趙靖曾找過他,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幫忙找個隱蔽的住所,趙靖以前幫過他,他本來不想出賣朋友,但看到趙靖殺人,怕自己受牽連,就聯絡我了……看來趙靖就是為了之後的報復行為才會在出獄后努力賺錢的。」
內容很簡單,就是普通的調查老公是否有外遇,檔案里列了兩人幽會的一些地點,想必胡學軍也拍了照片,不過照片應該都給了委託人,胡學軍只是在事後記錄了案子內容而已。
看著蕭蘭草拿出細鐵絲熟練地撬開了鎖,甘鳳池在旁邊好言提醒,他得到的回應是—「有事蕭燃會頂著的,反正對外大家只知道刑偵一科,你要是擔心被拖累,可以在外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