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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4 珠寶謎情 第十三章 十八年前的珠寶案

卷宗編號04 珠寶謎情

第十三章 十八年前的珠寶案

兩人來到白吃粥鋪,餐廳里客人不多,楊菁在櫃檯那邊算賬,看到他們,熱情地迎上前來,甘鳳池看看裏面,說:「今天好像不忙?」
「你上個月的還沒交!?」
「是。」
「是啊,真是不明白他好好的老師不當,跑去當保安,自暴自棄也要有個限度,」說到這件事,孫遠航表現得很生氣,抓住徐鳳的手,說:「我是無所謂,畢竟是繼父,但他這樣做很傷他母親的心。」
蕭燃點頭答應了,說:「這邊的案子沒問題了,讓正義去幫你吧。」
蕭蘭草同意了,老白又說:「這些都是檯面上的資料,要是你還想更深入了解他們的交友和資金進出情況,我可以再查。」
甘鳳池走回去,陸海濤疼得擠眉弄眼,生怕他動手打人,努力向旁邊挪,那模樣簡直就是驚弓之鳥,甘鳳池都有點同情他了,說:「跟我回警局,相信在那裡你會老實交代的。」
「這才形象生動。」老白指指畫面,讓他少廢話直接看。
「那還好……」沒等甘鳳池鬆口氣,林紫言說:「是我踢倒的。」
「好。」老白應下來,又把列印好的文件分別遞給幾位同事,說:「我把珠寶案的資料重新做了整理,大家看下,看對這次調查會不會有幫助。」
難得地被科長表揚,甘鳳池有些沾沾自喜,說:「那有沒有辦法追蹤到買家?」
打斷孫遠航絮絮叨叨的話,葉長鴻平靜地問:「誰說他是自殺的?」
「應該沒有,小皓跟他弟弟從小就不親,」徐鳳說完,馬上又追加,「你們不要去問他,他還是個孩子,會被嚇到的,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說什麼……他都知道了,不要錢,他不會放過什麼的,我有點擔心,就開口問怎麼回事,小張說沒事,我就走了。」
「富豪的案子抓到兇手了?」
「不管怎麼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發現陸海濤有問題,你已經很厲害了,假如買家是出於某種目的買走電腦的,那證明張皓的死有問題,而電腦里的資料也很可能引導我們找到兇手。」
蕭蘭草說完,拿起外衣匆匆走掉了,看著他的背影,甘鳳池決定收回剛才那番讚歎—照科長這種一看到中意的東西就馬上買買買的習慣,他的回請大概遙遙無期。
「看你人還不錯,我孫女歲數跟你差不多,下次她來了我給你介紹。」
「不打遊戲不等於……」
「還在調查。」
也就是說蕭燃要在會議上提供出他選擇繼續調查的分析報告,甘鳳池有點同情他,又看看蕭蘭草,覺得以蕭蘭草的個性,他絕對無法勝任刑偵一科科長一職。
一開始大家都配合得不錯,順利追到了罪犯的行蹤,但就在他們縮小範圍準備一舉擒獲的時候,卻發現被誤導了方向,犯人根本沒有在老白提供的地方出現,等他們接到報案,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場發生爆炸,報案人遇害,那幾名罪犯也逃走了,從此消失無蹤,事後小組組員查到犯人曾給老白打過電話,用他女兒威脅他,所以大家懷疑老白是為了女兒的安全,特意指錯了追蹤方向,老白因此被調離鑒證科,其他科室也不接收他,所以之後的那些年他都是在幾個派出所之間調來調去,負責一些鄰里糾紛之類的事,直到冷案科成立。
「可是他不是有問題嘛,你還敢要?」
蕭蘭草回到冷案科,老白一個人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看什麼,難得地沒擺弄彩票。
「沒有,我對過去的事沒興趣,他在我這裏沒有犯過錯,對我來說,他就是優秀人才,不過……」蕭蘭草把杯子里的白開水都喝了下去,說:「看得出他對那件事也是一直耿耿於懷啊。」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鳳梨仔?沒有我這樣的上司,你們這些問題兒童可都無處可去啊。」
「聽說了,結果罪犯灑了一屋子的香薰油,導致警犬鼻子不靈光,不過我的鼻子很靈光的,來,說說看具體是怎麼回事,說不定我一不小心就幫你破案了。」
魏正義說:「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案例,有些殺手喜歡這樣做,既省去了跟僱主聯絡的麻煩,同時也在向同行宣揚自己的存在,但這次我總覺得有違和感。」
「公寓住戶的情況查得怎麼樣?」
「去查案。」
「再查一下他們的生意是否跟道上的人有來往。」
孫遠航說的兒子指的是他跟徐鳳生的孩子,葉長鴻事先調查過了,他讀的是貴族高中,今年上高二,住在學校提供的宿舍里,他故意問:「他一個人在這邊上學,你們放心嗎?」
「是啊是啊,看我這記性。」
你不讓別人說,你自己說得不是更多?
不是太好,畢竟作為一個男人,尤其是當警察的男人,他還是比較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啊不,是正在追求的女孩子偏向于小鳥依人的那種。
蕭蘭草拿出手機搜索,看他的樣子沒準兒還真要去人家珠寶行購物,甘鳳池及時制止了,說:「科長,咱能不能聊些案子的事?」
為了不被發現,他還特意去了較遠的收購店,沒想到今天甘鳳池又跑來詢問,還猜到了真相,他擔心警察懷疑自己是兇手,害怕之下才會逃跑。
「啊?」
「謝謝,我們已經出動警犬了。」
甘鳳池把這段話直接用錄音筆錄下來了,問:「你看到那男人是誰了嗎?」
「我們會注意的,還有一件事必須跟你們說,張皓……也就是孫皓的死很可能跟十八年前的珠寶兇案有關。」
甘鳳池轉過頭,陸海濤的表情僵住了,結結巴巴地問:「什麼、什麼笑?」
「繼續跟,必要時互通有無。」
葉長鴻把帶路的事交給了司徒,他們剛出去,蕭蘭草就上前攔住了,他看過了孫遠航夫婦的資料,說:「你們現在又開珠寶店了,真厲九_九_藏_書害。」
「聽一下這個,也許有助於你記起來。」
「名字不知道,不過長得文文靜靜的,比你瘦一點……」
他要去陸海濤的房間,陸海濤的臉色更難看了,忽然伸手一推門口的衣架,趁著甘鳳池躲避,他撒腿就往外跑,衣架連帶著衣服一起撞過來,等甘鳳池把衣架推開,陸海濤已經跑出了屋子,他大叫:「站住!」
徐鳳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孫遠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扶著妻子離開了。
甘鳳池檢查著書桌說道,書桌前面就是窗戶,通過玻璃,他看到陸海濤站在後面,表情充滿緊張,下意識地伸手捋頭髮,馬上又放下了,說:「被調換?怎麼可能?你們怎麼知道他的昵稱和用詞習慣?」
「不用了,我有女朋友……」
老白把資料遞給蕭蘭草,甘鳳池也湊過去看,拋開歲數不符的住戶,名單上一共有九個人,根據這些人的公司效益收入由高到低排列起來,包括他們的戶籍、房產、主要的生意來往對象,以及以前是否有過違法行為。
「就是你剛才說的老白……」店員把他們點的菜送過來了,甘鳳池及時剎住,等菜都上完了,他接著說:「你說老白在意當年的珠寶案,難道那件案子是他負責的?」
警察問到買家的長相特徵,店家也提供不出來,那個人戴了帽子和口罩,他又忙著招呼客人,所以沒太在意,只知道是個個頭不矮的男人,他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協助銷贓,還主動提供了監控錄像,但兩個監控鏡頭一個沒拍到,一個拍到了卻被其他客人擋住了,所以看了跟沒看一樣。
陸海濤停住腳步看過來,甘鳳池走進張皓的卧室,他也跟了過去,問:「哪裡有出入?」
「那跟小張說話的那個人,他有多高?留什麼髮型?胖瘦呢?」
「還好,住校嘛,而且每天都視頻。」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想在這一點上孫太太跟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聽起來徐鳳好像知道一些內情,張皓跟她關係疏遠不單單是因為她再婚。」
「還有一點要說下,張皓的繼父孫遠航以前也在寶珠珠寶行工作,是副經理,後來珠寶行倒了,他另外找了份工作做,又幫忙照顧徐鳳母子,一來二去的有了感情,就結了婚,但是對張皓來說,母親改嫁,而且原本是叔叔的男人成了繼父,他內心一定無法接受。」
「你怎麼看?」
老白拿出他的IPad,在上面點了點,跟對面的電視連上線,兩邊畫面同步,顯示出他做記錄時的錄像,魏正義看得直搖頭,「宅男就喜歡玩高端,做個詢問筆錄還特意錄像,你直接記下來不就行了?」
馮震的眼睛瞟了瞟,不想給,被魏正義直接抽出現場照片遞給蕭蘭草,馮震氣得用力瞪他,可惜魏正義心太大,根本沒注意到,甘鳳池也好奇地湊過去,就見兇案現場是復古裝潢的客廳,牆壁濺了很多血,乍看去是一橫兩豎,類似柵欄的圖符。
「您還是趕緊去取錢吧,這裏我來,」甘鳳池制止了蕭蘭草掏錢,說:「你都沒錢交房租了,飯錢省一點是一點。」
陸海濤沒敢再反抗,他被帶去警局后,還沒等甘鳳池發問,就一五一十說出了真相。
「你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是他殺?他很內向的,交往的人也不多,怎麼可能會有人害他?」
林紫言指指還躺在地上的人,她那一腳踹得挺重的,陸海濤只顧著哼哼,卻沒有爬起來的力氣。
「我那是誆他的,你還當真呢,」蕭蘭草掏出孫遠航的名片翻來覆去地看,說:「不過如果真打折的話,查案的時候順便購物也是不錯的,聽說他們家今年推出了生肖耳釘,不知道有沒有狐狸造型的……」
徐鳳一愣,想了想,說:「有嗎?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喔,我在公寓附近打聽情報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線索,所以過來想跟張皓的室友重新確認,剛好看到他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我還沒說話,他就先動手打我,然後我就……」
「對當事人來說,那件事與時間無關,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並且沒有放棄過調查,他辭職去當保安,可能是查到了與珠寶案有關的線索。」
竟然被兇手搶先了一步,看到這個結果,甘鳳池首先的反應就是懊惱—假如昨天他就想到是陸海濤動手腳的話,那結果就會完全不同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明明就在眼皮底下他卻沒發現,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聽完蕭蘭草的講述,甘鳳池問:「是你指名讓老白進咱們科的?」
蕭蘭草掏出錄音筆,按開按鍵,裏面傳出學生跟老白講述的錄音,徐鳳只聽了幾句話腿就軟了,雙手捂住臉大聲哭出來,孫遠航慌忙扶住她,幫她揉動後背,沖蕭蘭草叫道:「夠了,孩子死了,她已經很難過了,你們還要折磨她,到底有沒有人性?」
「那等月底我回請。」
蕭蘭草的手機響了起來,甘鳳池不知道來電的是誰,就看著他不斷點頭,並且好脾氣地道歉,掛了電話后,他掏出錢包,說:「我要先走了,鳳梨仔,這是飯錢。」
林紫言走了,甘鳳池正想著要不要陪她一起去,蕭燃從辦公室出來,剛才發生的事他都看到了。
「案子?」
「在新聞播放之前就被好事者先傳去網路了,有些人素質太低,把他人的不幸當樂趣弄上網跟人分享,雖然後來進行了攔截,但太遲了,」馮震憤憤不平地說完,見蕭蘭草盯著照片若有所思,他靈機一動,問:「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B棟,就是拐角最邊上那棟。」
老太太不僅能走,還挺能說的,走了一路說了一路,甘鳳池大致了解了她的情況,她姓王,老伴是市某所著名大學的教授,兩read.99csw.com人平時經常磕磕絆絆的,這不,前兩天又吵了起來,她一生氣就去了女兒家,直到老伴打電話來道歉她才回來。
十二生肖里沒狐狸,謝謝……不,比起這個問題來,拜託你有點身為警察的自覺,戴什麼耳釘啊真是的,甘鳳池探頭看看那名片,上面的公司名稱印得金光閃閃的—金蝠珠寶行。
甘鳳池接了過來,厚厚的一疊文件,他的手一沉,忍不住抬頭看看老白,平時老白做事雖然也不錯,但他感覺這次他特別上心,難道那起舊案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因為殺人手法很專業,切斷別墅安保設備的技術也很專業,不過奇怪的是他們殺人後在牆上留了記號,馮震說那是留給僱主看的……」
「你怎麼來了?」甘鳳池晃晃頭,撇開暫時的煩惱,先問當下重要的事情。
她這幾天不在家,還不知道張皓的事,剛好電梯到了,甘鳳池出去后,放下購物袋,掏出自己的刑警證給老人看,說:「他出事了,我們正在進行調查,您知道什麼跟他有關的事,不管是什麼都行,麻煩跟我說一下。」
「他們兄弟之間會聯絡嗎?」
「說得有道理,不過……你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覺得自己擺脫嫌疑了?」
「大概是因為周圍沒值得交往的朋友吧,不過我們查了網游的註冊資料,發現跟小張常用的網路昵稱對不上去,而且從一些用詞習慣來看,也不像是他的常用詞,所以我們懷疑那台電腦被人調換了。」
他說完,取出大耳機罩在了腦袋上,離開了,甘鳳池問:「你去哪兒?」
「我就瞄了一眼,我這麼大歲數了,你以為跟你們小年輕的一樣看一眼就看到了啊,大概就……不胖不瘦吧,男的,就是個男的。」
「是的,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你們如果方便的話,能在這邊住幾天嗎?有些事情還需要隨時跟你們確認。」
「算是吧,」蕭蘭草放下手機,細嚼慢咽地吃飯,就在甘鳳池等得不耐煩想繼續追問的時候,他開了口,「老白以前是鑒證科的,尤其是在電腦這方面很專業,那時候監控追蹤技術還不像現在這麼普及發達,所以大家挺相信他的技術手腕,當時局裡成立了珠寶凶殺案特別調查小組,他也被調進去了,主要負責追蹤罪犯的逃跑路線。」
「那你現在身上有沒有什麼卡是可以提供打折優惠的,我想給我家那位買點禮物,可你也知道,珠寶首飾這東西太高價了,不打折的話實在下不去手。」
葉長鴻看看蕭燃,甘鳳池看在眼裡,心想您這不是問廢話嗎?就算人家拒絕,你還不是一樣去聽?
難怪態度這麼好呢,原來是房東先生來電啊,甘鳳池奇怪地說:「不急吧,這還不到月底呢。」
「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不是保……」
「他說了什麼?」
「那件案子你們也想早日找到兇手吧?」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沒有,隔著樓梯看不清,就看到他穿著深色的衣服……不過不算是吵架,那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都是小張在說。」
「房東來電話催房租,我得去取錢。」
蕭蘭草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遞給徐鳳,注視著她說:「哪怕是殘忍的真相,也比永遠不知道的好。」
馮震氣得用力擦肩膀,心想總算把這尊神送走了,他鬆了口氣,正要照蕭蘭草說的繼續調查,裴晶晶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看長相有些眼熟,好像是中青公寓的保安。
「跟一個只聽聲音就能判斷心理活動的人談戀愛,可能更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力。」
甘鳳池看完后,馬上說:「科長,我明天再去一趟公寓,重點調查這兩個人的情況,如果他們跟當年的珠寶案有關的話,張皓肯定跟他們有接觸。」
「可是你昨天還說過小張看不起你們,連遊戲都不一起打,這樣的人會借給你電腦用?」
聽到這裏,徐鳳身體搖搖欲墜,孫遠航急忙扶住她,對葉長鴻說:「不要再說了,那件事永遠是我們心頭上的一塊傷疤,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放下了,又被揭開。」
大家沒說話,看表情都在考慮林紫言說的這個可能性,葉長鴻說:「已經聯絡上張皓的父母了,等他們來了后我們會詢問相關細節。」
甘鳳池覺得他家科長抓錯重點了,嗯,在辦案以外的事情上,他常常抓錯重點。
「不是不是,我是來找人的,就那個陸海濤,他是我外甥,我想保釋他。」
「那是你們要查的,我只能幫到這兒了。」蕭蘭草笑眯眯地拍拍馮震的肩膀,出去了。
「因為我女兒就是這樣說的,所以她媽媽以前跟人相親,她就打電話給我通風報信。」
「很糟糕的事……他最近有什麼不對頭或是反常的表現嗎?」
甘鳳池一語中的,老白摸摸鼻子不說話了,蕭蘭草說:「不管怎樣,張皓父母這邊是個很大的突破口,跟緊點。」
蕭蘭草原本要走,聽了這話,他又轉回來,問:「你怎麼知道是買兇殺人?」
「不是這個月的。」
「是。」
「陸海濤,昨天不是都說了嘛。」
繼父孫遠航人過中年,不過保養得不錯,看氣質不像是生意人,更像是學者,他們已經聽說了張皓死亡的消息,他滿臉悲痛,在做筆錄的時候一直抹眼淚,不過給甘鳳池的感覺他只是做做樣子,表情哀而不傷,並沒有真的為繼子的死而難過,相對來說徐鳳就顯得悲痛多了,一直在低聲哭泣,幾乎無法做筆錄,所以葉長鴻的提問大多是孫遠航回答的。
「嗯,如果只是聯絡或是單純宣揚自己,這種方式太麻煩了,跟兇手簡潔幹練的行兇方式不符,正義說的違和感大概就是指這個,所以也可能是被害人在牆上留了什九_九_藏_書麼記號,兇手迫不得已用血掩蓋,或是……兇手留下記號來警告某些人。」
「謝謝,謝謝,」蕭蘭草道謝接了過來,看著他們離開,突然語調一轉,問徐鳳,「孫太太,聽說張皓辭職前你曾去找過他,他說了一些一定追查到底的話,他是要調查什麼?」
「沒有,他知道我媽的工作日程,我媽不過來,他是不會過來的。」
甘鳳池一邊賠著笑一邊把自己擠進門裡,陸海濤懶得理他,拖著拖鞋往自己房間里走,甘鳳池看著跟昨天一樣亂糟糟的客廳,說:「我們調查了小張的手機和電腦,發現跟你提供的證詞有出入。」
甘鳳池用力點頭,吃飯還是其次,關鍵是他聽出了八卦的氣息,想借這個機會問清楚。
魏正義還要再說,被馮震的大聲咳嗽聲打斷了,對蕭蘭草說:「簡單地說呢,就是被害人和小三在別墅一起遇害,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老婆,而且我們已經掌握了線索,現在只要追著他老婆查下去就行了,這次就不勞您費心了,出門右拐,慢走不送。」
「所以才要跟你們了解情況,看還有沒有我們沒注意到的地方。」
「有,我查到張皓在死亡的前一天曾在附近的小超市買過刀具,」林紫言把張皓購買刀具的錄像畫面列印下來,跟相同型號的刀具照片並排放在桌上給大家看,「這種刀屬於廚具,我問過幾個住宿舍的保安,他們都是出去吃,不自己做飯,所以張皓買刀當廚具的可能性很低,而且他死後,鑒證科的同事沒有找到這把刀,所以我想他知道約人在天台見面有危險,所以買刀防身,事後這把刀被兇手拿走了。」
但他坐下剛喘了口氣,對面就傳來說話聲,「小夥子,幫我拿一下。」
「是這個人嗎?」
他說張皓的性情孤僻,還有點喜怒無常,這大概是少年時代看到父親慘死造成的心理陰影,家人曾建議他看醫生,他堅持不去,後來家庭關係越來越僵,他高中后就住校了,這些年回家的次數一個巴掌就數得過來,所以他們夫妻對張皓的私人生活都不是很了解,至於張皓辭職另找工作的事他們就更不知道了。
旁邊傳來咳嗽聲,小虎牙店員過來送茶,聽了甘鳳池的說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甘鳳池急忙收斂了,在心裏扇了自己兩耳光—叫你嘴欠叫你嘴欠,楊菁倒沒在意,幫他們點了菜,要離開,蕭蘭草問:「老白今天沒來?」
孫遠航說完,扶著徐鳳站起來,葉長鴻沒有攔他,問了他們住的地方,把地址記了下來,又說到陸海濤偷換張皓電腦的事,現在電腦丟失,陸海濤的舅舅提出全額賠款,希望能達成和解,問他們想怎麼回應,孫遠航忙著照顧妻子,直接說電腦丟了就丟了,錢也不要了,讓警方看著處理就好,他們現在只想去看看張皓的遺體,請他們找個人帶路。
「前幾天吧,我去鄰居那兒玩,坐錯樓層了,我就想反正就一層,走上去就得了,我走樓梯的時候聽到上面有人很大聲地說話,聽聲音是小張,我就好奇看了看,看到還有個男人在那兒。」
看著他們的背影,林紫言小聲說:「她在撒謊,她的哭聲很傷心,甚至無奈,卻沒有悲痛欲絕,對她來說,死者很重要,卻不是唯一的存在。」
蕭蘭草對林紫言說:「你跟著他們,尤其是徐鳳,看有沒有機會跟她打聽到什麼。」
蕭蘭草笑吟吟地問:「我的判斷如何?」
陸海濤不僅沒站住,還跑得更快,甘鳳池急忙追出去,誰知剛推開防盜門,就聽外面砰的一聲響,他不知出了什麼事,跑到走廊上,就見陸海濤仰頭朝天躺在地上,再順著走廊往前看,林紫言氣勢凜凜地站在那裡。
「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要追他還挺麻煩的。」
甘鳳池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孫遠航眼睛里的鄙視目光不能更明顯了,不過他涵養好,從口袋裡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遞給蕭蘭草,「拿我的名片去店裡,可以享受打折優惠。」
「喔,我沒說他不玩遊戲,而是說他不跟我們玩,有些人寧可在網上跟陌生人聊天,也不在現實中交朋友。」
魏正義說:「老白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警告什麼?」
甘鳳池抬頭一看,一個白頭髮老太太站在他面前,手裡拄著拐杖,腳下放了個大購物袋,說:「你新來的吧,現在年輕人的素質真是越來越低了,不提醒都不知道幫忙拿一下。」
蕭蘭草問:「我可以旁聽嗎?」
甘鳳池跟林紫言分開調查,他先去了區物管那裡詢問打葯驅蟲的事,物管告訴他那確實是他們負責統一打的,不存在有人冒充的問題,他還把負責打葯的人叫來,甘鳳池問了負責人去張皓宿舍時的情況,他還以為是東西丟了懷疑到自己身上,反覆說自己是傍晚去的,打完就走了,中途沒碰過任何東西,當時還有個保安在宿舍休息,不信可以去問保安。
根據陸海濤的供詞,蕭燃派人去電器收購店詢問,但那台電腦已經被賣掉了,店家說昨天他收購沒多久就有人來買,用的是現金,價格還提得很高,他就直接轉手了,電腦都還沒開機,他根本不知道裏面都有什麼資料。
「因為是他的電腦啊,怎麼可能沒有他的指紋?啊對了,昨天傍晚物管那邊有人來打驅蟲葯,當時房間里沒人,你去問問他們,說不定是他們動了小張的電腦。」
就算用半個大腦想,甘鳳池也能想到這是怎麼回事,他繞過躺在地上的人,走到林紫言面前,抱著僅存的一點希望,問:「人不是你摔倒的吧?」
葉長鴻故意趁他們鬆懈的時候說出來,他觀察這對夫婦的反應,徐鳳一抖,臉色頓時白了,轉頭看孫遠航,孫遠航也很驚訝,九*九*藏*書問:「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麼又提出來,這跟小皓又有什麼關係?」
見他去的方向跟孫遠航夫婦的一樣,甘鳳池說:「老白這次怎麼了?他好像對張皓的案子很在意。」
「出了什麼事嗎?」
「帶了大額現金去買東西,還剛好賣家前腳出了,他後腳就買,還沒被監控器拍到,如果這些都是碰巧的話,那真是太巧合了。」
「那……你有沒有問老白,珠寶案那件事他到底有沒有放水?」
不過對於張皓的自殺,孫遠航聲稱並不意外,張皓本身就是敏感又喜歡胡思亂想的人,他只是沒想到悲劇會這麼快就發生,之前還聽說他交女朋友了,大好的人生在等著他,可是他卻放棄了。
「就我一個,請放心,我就過來看看,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啊對了,你貴姓?」
「因為恢複原價了,」楊菁帶他們來到角落的座位,開玩笑地說:「謝謝你們還來捧場。」
「珠寶案?」
陸海濤看看窗戶,臉色變了,很快又鎮定下來,辯解道:「有我的指紋也不奇怪啊,我們是舍友,相互借用電腦也是很正常的。」
「你確定不是你讓她給你通風報信的?」
金山住的樓正是張皓死亡的那棟樓,巧的是他跟王奶奶住對門,趙有福住得比較遠,張皓死亡當晚兩個人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不過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這種人要是做違法勾當,當然不會自己動手,他們只要出錢就行了。
甘鳳池從包里掏出張皓的照片遞過去,王奶奶點點頭,「就是他,他今天休息?」
傍晚前後,張皓的父母趕到了警局,甘鳳池接到聯絡,跟隨蕭蘭草去了刑偵一科。
甘鳳池用力點頭,突然覺得他家科長不像以往那麼討厭了……不,其實平心而論,偶爾他還是挺帥的。
「不不不,我是說你的心理承受力很強大,你看當初珠寶店被盜,還出了人命案,一般人都會有心理陰影的,盡量避開這個行業,可是你還能堅持下來,真的是很厲害。」
對不起,他是沒人家有眼色,要人提醒才知道幫忙,甘鳳池在心裏嘟囔著,忽然反應過來,問:「你是說張皓……不,是在這裏當保安的張碩?」
林紫言安慰道:「或許買的人只是碰巧遇到了,未必就是兇手。」
內情跟甘鳳池猜測的大致一樣,陸海濤聽說張皓自殺了,去他的卧室準備取回自己的電腦,卻發現張皓的電腦很新,便一時起了貪念,將他的電腦拿走了,誰知張皓的電腦設了密碼,陸海濤對這些一竅不通,後來又看到很多警察在調查張皓的死亡問題,他害怕了,等警察一走就把電腦拿去了收購舊電器的商店,直接賣掉了。
王奶奶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刑警證,又抬頭看看他,嘟囔道:「你不是保安啊,我說怎麼跟小張不太一樣,他出事了?是什麼事啊?」
甘鳳池看了一遍,裏面沒有人跟張皓同鄉,從交友關係來看,也沒有跟張萬山或孫遠航來往的跡象,違法行為也沒有,不過短期內暴富的人多多少少會行走在灰色地帶,所以老白在其中兩個人的備註里畫了個問號,甘鳳池重點看了這兩個暴發戶的資料,一個叫金山,是開連鎖飯店的,另一個叫趙有福,是建築公司的大老闆,中青公寓小區也是他的公司承包建設的。
「沒有啊,小夥子人挺好的,見面都打招呼,還主動幫忙,不像是惹是生非的孩子……不過……」
「其實我自己就好多問題,沒資格去要求別人,總的來說老白做事不錯,我很滿意,這麼好的人才大家都不要,便宜我了。」
他將錄音筆和筆記放進包里,加快腳步跑去張皓的宿舍,按響門鈴,開門的還是昨天那個接受詢問的年輕保安,他穿著睡衣,看到甘鳳池,眉頭皺了起來,不耐煩地說:「又是你們,我要上夜班的,不能整天配合。」
「他在意的不是張皓的案子,是珠寶案。」
甘鳳池問:「新聞播了嗎?好像沒看到啊。」
「是他女朋友說的,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錄像是做得很生動,教師也都很配合,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把大家對張皓的看法總結一下,基本跟公寓保安那邊的說辭一樣—張皓工作認真但不合群,跟大家都走得不近,也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平時喜歡玩電腦上網。
「需要我幫忙嗎?」
「快點快點,這裏太曬了。」
孫遠航瞥了他一眼,蕭蘭草的氣質讓人摸不准他的身份,隨口回道:「開店做生意而已,有什麼厲害的。」
甘鳳池在旁邊聽著,他暗中吐槽,蕭蘭草很感興趣,說:「什麼記號,給看一下。」
「意思就是他也認為張皓的死亡有問題,會繼續調查下去,不容易啊,在他殺特徵不明的狀況下還繼續調查,上頭又該有人瞎逼逼了。」
「都整理好了,不多,但也不少。」
「要感謝小張的愛乾淨,他把窗戶擦得鋥亮,才能照到你的笑臉,」甘鳳池指指玻璃窗,說:「剛才我少說了一句,鑒證科除了在電腦上找到小張的指紋外,還找到了另一個人的指紋,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的指紋提供給我們進行對照嗎?」
不過其中有個學生說在張皓辭職半個月前,她曾在校門口附近看到張皓跟一個中年女人說話,他不讓女人到學校來,又說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了,他不會放棄調查等等,因為張皓的態度跟平時相差太大,她記得特別深,老白把張皓母親的照片拿給她確認,她立刻認出跟張皓說話的女人就是她。
「如果你每天都在,那我每天都會來捧場的。」
「紫言你真厲害,光聽哭聲就能聽出這麼多秘密,」甘鳳池發出由衷的稱讚,但很快發現大家都沒有留意他的讚美,他只好說正事,「其實可以理解,read.99csw.com畢竟他們母子關係平時就不怎麼親密,甚至可以說是糟糕,所以兒子的死對母親的打擊沒有那麼大。」
「肚子餓了,去隔壁粥鋪吃飯好了,要一起嗎?」
他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線索?」
「你不是說他不玩遊戲什麼的嘛,可是他的電腦裝了好多遊戲軟體,他還喜歡網聊網游,完全不像是不喜歡跟人交往的樣子。」
蕭蘭草問道,甘鳳池還以為他在問自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老白來了,跟他們一樣站在走廊上目送孫遠航夫婦走遠,老白沒直接回答蕭蘭草的提問,而是說:「這一次案子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不是。」
王奶奶急了,甘鳳池只好好言好語地安撫,又請她多想想,可是她說來說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是男的,穿深色衣服,見問不出什麼,甘鳳池道了謝,從樓里出來,他琢磨著王奶奶的話,心想所謂深色的衣服會不會是保安制服?這個小區的保安制服就是深藍色的。
「一切還在調查中,是不是自殺暫時還無法下結論。」
老人仰頭看天說道,甘鳳池想起自己的奶奶,他放棄了解釋,把筆記本放進包里,過去幫她拿起購物袋,問:「你住哪棟樓?」
「你應該問他是不是出門了。」
楊菁走後,甘鳳池小聲對蕭蘭草說:「跟一個宅男黑客結婚,沒點心理承受力看來是不行的。」
徐鳳把手抽回去了,又低下頭小聲哭泣,孫遠航問:「那我們是不是還不能馬上領回他的屍體?」
甘鳳池再次語塞,看著他的反應,蕭蘭草笑了,「不過直覺沒有不好,我們做警察的就該相信自己的直覺,然後找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直覺是否是正確的。」
蕭燃乾巴巴地說完,又回了辦公室,甘鳳池沒聽懂,問蕭蘭草,「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出門了,去張皓的學校問了一圈,這是問到的情況。」
蕭蘭草伸手去搭蕭燃的肩膀,蕭燃沒理他,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魏正義說:「什麼富豪,就是個暴發戶,靠著炒房產賺了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結果惹到了仇家買兇殺人。」
「可以,我在這邊也有連鎖店,兒子在這邊上學,現在有借口跟他處幾天了。」
蕭蘭草不咸不淡地說,甘鳳池不服氣地問:「那你什麼時候多了個『我家那位』啊?」
被戳中痛處,甘鳳池語塞了。
「我相信老白不是那種人!」甘鳳池的聲音有點大,對面的店員都看了過來,他壓低聲音,說:「雖然老白平時很邋遢,又神神道道的,不過他不是個沒原則的人,我一定查清這個案子,讓大家知道當初他沒犯錯誤。」
「喲,平時你不是最瞧不起直覺嗎?我跟你說,你這種沒有根據只憑感情做出判斷的行為就是直覺。」
「喔,那個案子后我開過飯店,做過服裝生意,但都覺得不適合,最後還是干起了老本行。」
「是啊,當時冷案調查中心剛成立,局長問我需要什麼人手,我就點他的名了,一個科室嘛,總得有個對電腦技術專精的人。」
「交朋友嘛,交了之後才知道合不合得來,那個小張也挺好的,還比你有眼色,今天就是沒見到他,要是先見到他,我就跟他說了。」
「那……那你們檢查他電腦上的指紋了?上面一定有他的指紋。」
「不,是上上個月的沒交,他說再不交就要把我掃地出門了,身為警察,要是被房東趕出去了,那也太沒面子了。」
「那條電器街上人來人往,大概不好追,現在人手又不夠,這件事暫時放一放,紫言,你那邊有什麼發現?」
「不過什麼?」
蕭蘭草聽完,問刑偵一科的人,「你們說她說得有道理嗎?」
孫遠航一愣,徐鳳也停止了哭泣,抬頭問:「不是自殺?」
甘鳳池記錄好出來,又去跟公寓住戶詢問張皓的情況,不過張皓為人孤僻,跟他接觸過的住戶不多,他問了一上午卻一無所獲,看看時間,泄氣地往長椅上一坐,準備休息過後跟林紫言匯合,聽聽她那邊的情況。
「找到了又怎樣?死了的人能再活過來嗎?甚至小皓也出事了,如果我們家再有人出事的話,我妻子一定會撐不住的,今天就這樣吧,有什麼問題請改日來問。」
她氣質很好,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又帶了股傲氣,看得出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不過甘鳳池心裏有事,聽著她說,只是嗯嗯嗯的應和著,進了樓棟電梯,王奶奶按了樓層鍵,這才停止嘮叨,甘鳳池還以為告一段落了,誰知老人抬起頭打量著他,突然問:「你多大了?」
甘鳳池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陸海濤的表情,陸海濤眼神忽閃,他更確定了自己的推斷,說:「讓我來看看你的電腦吧,一個愛打遊戲又喜歡網聊的人,身邊怎麼可能沒一台電腦呢,說不定還是配置很高的電腦,別擔心,我也是宅男,簡單修理個電腦什麼的沒問題。」
老人用拐杖往前一指,健步如飛往前走去,看她這精神頭兒完全不像是拿不動東西的人,拐杖根本就是個裝飾品,甘鳳池搖搖頭,跟了上去。
「聽說小張會修電腦,應該是你的電腦出現了問題,拿去讓他幫忙檢查,可是昨天早上你聽說他死了,覺得電腦沒法修了,就想來取回,可是當看到他的電腦後,你改變了主意—反正他是自殺,平時又沒什麼來往的人,你把自己有問題的電腦跟他的電腦調換一下也沒人知道,而且前一晚有人來打葯,萬一出了問題,都推給打葯的人就行了,我說得對嗎?」
那口氣沒順利喘上來,甘鳳池咳咳了兩聲,林紫言擔心地問:「鳳梨仔你還好吧?」
「不……」徐鳳跟孫遠航對望一眼,搖搖頭,「他不太回家,交友情況我們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