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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5 彭羅斯階梯 第八章 重查舊案

卷宗編號05 彭羅斯階梯

第八章 重查舊案

「李穎都跟你說了什麼?」
「好啊,快給那幾隻鸚鵡餵食,它們大概餓了,一直在吵,你是不是也餓了?冰箱里有麵包。」
蕭蘭草接聽了,順便開了外放,就聽陳冬壓低聲音問:「鳳梨仔啊,張煦陽的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啊?」
甘鳳池懟了她一句,張煦瑤很不服氣,但想到他的家世背景,沒敢反駁。
蕭蘭草轉述完后,又追加道:「紫言說蔣彤還不了解我們的身份,她聽說紫言認識你,就一直跟她打聽你,好像對你有意思,還讓她轉告你說會幫你向領導求情,讓你別擔心,另外還要了你的手機號,說要打給你,鳳梨仔你最近的桃花很旺啊——最後一句是紫言加的。」
「你真卑鄙!」
「是不是有將來還是等他們活著回來再說吧,」蕭蘭草揶揄道,「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張煦陽的失蹤很有可能與何筱儷的案子有關,所以請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協助我們找到兇手。」
「可是張泓跟何筱儷的案子沒關係。」
「所以我們所有人在一開始就把她的嫌疑排除了。」
「說……她早就跟我有一腿,她對我說討厭張煦陽和黃飛紅那種娘娘腔,沒內涵沒男人味。」
一星期前楊曉和常小路向公司請假說出去旅遊,還跟同事許諾說帶野味回來,但是具體去哪裡沒有說,楊曉的女朋友還很不高興地說她本來想跟楊曉一起去的,但楊曉拒絕了,說男人的聚會有女人在不方便,問他都有誰去他也不說,女朋友覺得自己一點不受重視,和楊曉在一起這麼久,他的朋友圈從來不讓自己看,也不介紹朋友給自己認識,像是偷情似的。
「你可真看得起我,那些新聞還用我引導嗎?都是記者們去找的爆料,所以根本是她自己有問題!」
不對,有一次他沒隨身帶包,就是那晚他幫王奶奶換燈泡的時候……
「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著手處理了,現在你要做的是配合我們,把那天你是怎麼被撞的,你都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確定你撞車與何筱儷有關這些都告訴我們。」
「底下那幫人都沒查到,我能查到什麼?現在唯一的發現就是罪犯太狡猾了,科長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
「沒事,我可以選擇不聽。」
甘鳳池問:「有發現嗎?」
張父說得很強硬,但甘鳳池觀察他的表情,覺得蕭蘭草說對了,這是只老狐狸,他利用李穎去跟記者爆料比張家直接拜託記者好用多了,既不用擔心被人揪到小辮子,也不用擔心事後被記者訛詐。
魏正義說得很肯定,甘鳳池看看蕭蘭草,蕭蘭草之前都調查過了,如果真有可疑,他想蕭蘭草不會注意不到,所以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跟丟了!」
手機又響了起來,今天的突髮狀況特別多,甘鳳池現在一聽到手機響就心驚肉跳,生怕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兇手不會真的來吧?」甘鳳池有點擔心。
「可是這種原本純潔的愛情最後卻演變成了慘劇。」
蕭蘭草有時候脾氣好得不得了,也不在意李父的態度,很和氣地跟他解釋,甘鳳池插不上話,便小聲對李母說:「我可以去李穎的房間看看嗎?」
對於他們的詢問,李穎的父母非常不配合。
甘鳳池的大嗓門把大家的目光都引了過來,蕭燃看了他一眼,說:「孩子跟著她媽媽去商場,她媽媽給她領氣球,一轉頭她就不見了。」
但查了一圈下來,他發現何筱儷家沒人有精力對付自己,時間長了,他也懷疑那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喬飛和薛華出事時他沒想太多,直到今天看到張煦陽等人失蹤了,他才猛然醒悟——喬飛也好薛華也好,還有張煦陽這些不都是與何筱儷有關係的人嗎?
「是我。」
蕭蘭草掛了電話,甘鳳池覺得領導沒有重視陳冬的想法,便提醒道:「他說的不是沒道理。」
「這我就不知道了,薛華說她比較低調,也就是宅了,所以不喜歡跟人接觸,我當時以為她賣關子,現在想想,這個粉絲有些奇怪啊,會不會是她綁架了薛華?」
這一點新聞報道沒有提到,卷宗里也沒有寫,畢竟那只是自殺案,非相關人員不會被提及,甘鳳池卻聽得心頭一跳,通過李母的講述,他逐漸了解了案子背後隱藏的真相。
「你把順序說倒了,我們是警察,因為方便查案才隱藏身份。」
「他們事先沒向陳白川的妻子說明情況嗎?」
甘鳳池盯著兔子,又跑去老白電腦前把照片放大,老白坐的椅子被他推得滑出去好遠,卻沒生氣,跑回來問:「發現了什麼?快說快說!」
難道她真的是因為受打擊太重精神分裂了嗎?看她每次談到孫女時幸福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騙人啊。
「沒有,恰恰相反,蕭燃已經派人暗中保護相關人員跟他們的家人了,我被他嘲笑了,說我慢了一步。」
「還有沒有沒調查的親戚?」
蕭蘭草點點頭,黃母離開了一會兒,取來一張小照片,照片里李穎蹲在地上,摟著小女孩對著鏡頭笑,她沒化濃妝,看起來只是普通女孩的模樣,身後一片花花綠綠的,黃母說當時快聖誕節了,李穎買了聖誕禮物給孩子,還集了十二屬相的氫氣球給她,據說這種氣球在小孩子圈裡特別有人氣,很難集全,所以孩子那天開心得不得了。
甘鳳池有點明白黃飛紅跟李穎吵架的原因了,也明白李穎爆料何筱儷的心態了,全都是出於嫉妒,是求而不得的嫉妒心。
「誰是你領導?」
甘鳳池詢問過後才知道黃飛紅不學好,他們太失望了,前兩年又拼了命生了個小的,現在把關心都放在小女兒身上,至於大兒子變成什麼樣,他們已經不在意了,只說他一直跟著壞同學混,最後出了那種事,害得他們都抬不起頭來,去了少管所后以為他會變好,誰知變本加厲了,聽說後來他跟張煦陽那些同學又走到一起,他們就懶得再管了。
「嗯,這是個大胆的猜測,不過你最近接觸過什麼人嗎?能在你包上偷放竊聽器卻不被你覺察的一定是熟人吧?」
「那要不要……」
說到案子,甘鳳池冷靜下來,說:「陳白川肯定是看到張煦陽他們出事了,他心裏有鬼才會提前下班。」
「您!您不僅是我領導,還是我大爺!」
蕭蘭草倒是很平靜,問:「勾引這些事是誰對你們說的?」
李母把他帶去房間,卻說:「這裏沒什麼好看的,她經常不回來,把這當旅館。」
「不管是不是羅生門,我們的任務是抓住兇手。」
「可不就是嘛,那個禍害,她約小穎去她們常玩的地方,小穎剛到,她就從上面跳下來了,就摔死在小穎面前,小穎當場就嚇暈了,後來人就變得不精神了,你說不是何筱儷害的還是誰?」
「李穎?那就不知道了,那件事之後她就再沒出現了,這件事跟她有關係嗎?」
蕭蘭草都說得這麼肯定了,甘鳳池調轉車頭,往陳白川的家開去。
照片里的老人比較瘦,眼神很厲,乍看跟王奶奶不太一樣,但輪廓里還是有她的影子,她叫王淑華,鄰居都叫她王奶奶,所以甘鳳池也跟著這麼叫,他從來沒留意王奶奶的名字,更沒想到她跟何筱儷是祖孫關係。
「也是。」
「有他們的合照嗎?」
「不不不,蔣老師感興趣的是你,不是我,她這是不好意思打聽你,所以把我推出來……」
「查什麼案?難道補習學校還有犯罪活動嗎?」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索,拿起來一看,又是陳冬的,他問蕭蘭草:「是陳冬瓜的,要接嗎?」
甘鳳池道謝掛了電話,問蕭蘭草:「剛回國的,又是女的,會不會是何筱儷的母親?」
「對對對,李穎,她還來我們家玩過呢,文文靜靜很懂禮貌的小姑娘,你們看她不是好好的嘛,我弟弟還有他同學又沒對她怎樣,這就可以證明是何筱儷自己作風有問題吧?」
甘鳳池滿腹疑惑,還想繼續問,蕭蘭草沖他擺擺手,先打電話給蕭燃,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讓他派人看著陳白川,甘鳳池好不容易等他收了線,立刻問:「為什麼你說陳白川會看到何筱儷?這跟兇手不殺他有什麼關係?」
甘鳳池忍不住了,冷冷回道,張煦瑤看看他的臉色,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鑒證科那邊也是亂成一鍋粥,林紫言在和專家討論聲紋識別,他們說的都是專業術語,甘鳳池九_九_藏_書聽不懂也幫不上忙,他心裏有疑惑,跑去問小柯有沒有查到罪犯是在哪裡上傳錄音的。
陳白川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蕭蘭草說:「既然你不敢說,那我說,你向何筱儷示好卻被嚴詞拒絕,你咽不下這口氣,就在張煦陽面前挑撥離間,挑起他對何筱儷的怨氣,換言之,你的行為促成了那起傷害事件。」
李母突然說道,甘鳳池轉頭看她,心想明明是你女兒害人家的,如果沒有那些爆料,何筱儷或許還不會自殺呢。
「都已經把他撞得動彈不了了,倒車再撞一次很難嗎?」
蕭蘭草抽出資料看,陳白川在旁邊說:「你還別說,現在的偵探社搞得真是紅紅火火,只要錢到位,什麼都幫你查得清清楚楚,我拿到調查結果后不放心,又拜託他們查了一遍,還是一樣,所以說何筱儷家的人都沒有嫌疑,你們說怪不怪?」
蕭蘭草問:「你是怎麼調查何筱儷一家的?」
甘鳳池道了謝,拿著照片出去,蕭蘭草還在跟李父聊天,看到他的暗示,他起身告辭。
「這個還在調查,有消息會再跟你們聯絡的。」
「我會請示上頭儘快派人過來,在他們到達之前你不要出門,兇手再厲害也沒辦法破開你這三道鎖吧。」
這件事他誰都沒敢說,還編了套謊言搪塞老婆,他老婆好像猜到他有外遇了,不過沒戳破,就是明裡暗裡地提醒他老實點,原來他老婆以為他被撞是小三算計的,而小三那邊則懷疑是他老婆有問題,他夾在中間有苦難言,只能偷偷調查。
甘鳳池看向蕭蘭草,蕭蘭草點點頭,他便問:「是什麼?」
蕭蘭草把車窗打開了,冷風吹進來,甘鳳池打了個哆嗦,怨道:「大冬天的你不要開窗。」
「不,任何犯罪都是有跡可循的,也許線索就在身邊,只是被我們忽略了。」
「我是要讓你冷靜一下,鳳梨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希望你在查案時帶入私人感情,那會影響到正確的判斷,甚至走入歧路。」
「你們不就是在調查何筱儷的事嗎?還問為什麼?」
「和她女兒一起住。」
他看了一遍李穎的房間,整個房間的色調都很灰暗,窗帘厚實,即使是白天也要開燈,化妝用品胡亂擺放在桌上,睫毛液用完后也沒有擰上,隨便丟在一邊,床被沒有收拾,李母說李穎不讓動她的東西,所以平時他們夫妻都不會進來。
兩人來到黃飛紅的家,黃飛紅也有三四天沒回家了,他沒有正式工作,失蹤前在一家便利店做,因為曠工已經被開除了,他跟張煦陽一樣經常搞失蹤,他父母也見怪不怪了,聽說蕭蘭草和甘鳳池是警察,他們首先的反應就是兒子又做什麼壞事了,又說他是成人了,就算做壞事也跟他們無關,言語之中已經放棄他了。
「紫言才沒你這麼無聊,她還在忙著查案呢。」
「是被罪犯搶先了一步,罪犯把薛華工作室的竊聽錄音都傳到了她的專欄,還有一部分是她承認作秀的錄音,現在她的專欄都炸開鍋了。」
這句話立竿見影,張父伸出巴掌正反比畫了一下,蕭蘭草說:「對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來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你們真捨得花本錢。」
審問完張泓,魏正義和林紫言離開,去調查楊曉和常小路,甘鳳池和蕭蘭草一組,他們先去了張家,正式詢問張煦陽失蹤前的情況,張太太已經從女兒那裡聽說了,急得一直哭,根本沒辦法交談,最後還是張父回答了他們,但內容與之前張煦瑤說的一樣,沒有參考價值。
「無可奉告。」
張煦瑤不說話,轉頭看父親,張父猶豫著沒說,蕭蘭草提醒道:「我們了解的情報越多,對救援就越有利,你們想清楚。」
他照蕭蘭草的指示開車去補習學校,半路接到了林紫言的電話,告訴他們她和蔣彤聊過了,基本上蔣彤知道的上次都跟甘鳳池說了,唯一沒提到的是在何筱儷出事之後,蔣彤無意中聽到陳白川在手機跟朋友調侃何筱儷,說她不知好歹,當初答應和自己交往的話就沒事了等等,她當時就覺得這男人太噁心了,甚至懷疑何筱儷的事會不會跟他有關係,所以後來一直對他敬而遠之。
李母的聲音哽咽了,甘鳳池不知道怎麼勸她,只好說:「她也挺好看的。」
「有!我想不通的是,何筱儷的案子跟馮雪雪的根本沒關係,為什麼我們一開始的注意力會一直放在馮雪雪身上?只是因為喬飛和薛華在這兩件事上都摻和進去了嗎?還有,薛華被偷偷安放竊聽器是因為兇手想了解她的情況,以便日後放去網路上,那李穎呢?按說李穎跟喬飛的情況一樣,兇手想殺他們,可喬飛身上和家裡沒有放竊聽器,那為什麼李穎會有?兇手想從李穎那裡知道什麼?」
他轉回去,蕭燃已經重新部署了任務,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甘鳳池沒被沒安排工作,只好自己找活做,跑去裴晶晶那裡幫忙整理資料,被裴晶晶嫌慢,只好去了鑒證科。
「現在還不知道,有消息再聯絡。」
「算比較熟吧,主要是我們的工作性質不一樣,彼此沒有利害關係,所以有什麼事也不會瞞著,她說那個女的是她的老粉絲,從國外回來的,花錢很闊綽,因為特別喜歡她的節目,所以對她的發展提議很感興趣,也願意贊助。」
她是護士,去年離了婚,跟現在的男朋友交往密切,已經開始商量結婚的事了,她表面上看沒有動機,而何筱儷的父親整天借酒澆愁,和警察說話時手一直在抖,葉長鴻認為他有點酒精中毒,這種人要殺人也很困難。
「我怎麼卑鄙了?我就那麼隨便一說,我說話不犯法吧,而且我也沒撒謊,是李穎跟我說的,我只是強調了一下,誰讓他們信呢!」
「你有沒有這種經驗,越是痛恨一個人就越不想輕易讓他死,讓他活著,一點點折磨他才更能享受到復讎的快|感,所以陳白川才會看到何筱儷。」
甘鳳池心想這傢伙的消息還挺快的嘛,說:「就算有,你以為我會說嗎?」
一聽這話,陳白川的臉頓時煞白,拄的拐杖也開始發顫,蕭蘭草冷冷道:「所以我沒有危言聳聽,所有跟何筱儷一案有關的人都出事了,你不可能是幸運者,罪犯第一次沒能開車撞死你,他遲早會再來找你的。」
「那我女兒呢?!他們會不會傷害她?你們快派人保護她!她還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
張父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大堆,甘鳳池在旁邊聽著,辦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面對受害人家屬時有想揍對方的衝動。
「不可能,我女兒跟那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出事的時候她還沒出生,憑什麼傷害她?!」
陳白川不說話,但是看表情就知道蕭蘭草說得八九不離十,甘鳳池臉上露出鄙夷,陳白川氣憤地說:「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就是邀她出去玩,她不同意就算了,還罵我沒師德,還說要去上頭投訴我,什麼玩意兒,張煦陽他們做的事跟我沒關係,你們別把髒水潑我身上,張煦陽本來就對她有意見,是她自己得罪了人惹禍上身,他們做了什麼跟我沒關係,我又沒讓他們去強|奸!」
「查何筱儷的案子。」
另外他們查遍了張煦陽的朋友圈,其中有幾個人聽說他要上山休假,但他們都沒有提供別墅,張煦陽也沒提他要去哪兒休假。
甘鳳池越想越覺得老白說得有道理,腦子裡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急忙站起來往旁邊跳了兩下,模擬走樓梯的場景。
「現在你再重新想一想什麼地方有問題?」
「可你們有什麼理由懷疑這個罪犯跟何筱儷有關?我查過了,她家裡人現在都病的病瘋的瘋,要麼就是照顧老人小孩,根本沒能力殺人。」
陳冬有點怕蕭蘭草,一聽是他立刻老實了,乾笑說:「是領導啊,你好你好。」
聽完后,甘鳳池問:「所以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了?那何筱儷父親這邊的親戚是什麼情況?」
老白急忙坐下敲鍵盤,很快就把資料調出來了。
「現在李穎還跟他們一起玩嗎?」
「不用,你主動了他反而拿架子,抻他一會兒,先把手頭上的事做完再說。」
「陳老闆啊,什麼事?」
蕭蘭草瞥了他一眼,上了車,他讓甘鳳池開車,說:「李穎的父親也跟我提到了她目睹何筱儷自殺的事,他說李九_九_藏_書穎曾多次和他談到死亡的問題,她想自殺卻又不敢,他怕妻子擔心,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前段時間他們父女聊了一次,李穎透露出想重新開始,可能這與她和黃飛紅正式分手有關,正因為如此,他更無法原諒兇手。」
「為什麼?如果兇手真要為何筱儷報仇,難道他第一個要殺的不該是陳白川嗎?」
「說得你好像多老似的。」
甘鳳池向後晃了一下,一瞬間,他想起了王奶奶家的卧室牆上也掛著毛皮兔子,兔子懷裡也同樣抱著一顆夜光珠。
「先去李穎家問問吧,也許會有收穫。」
他啰啰唆唆說了一大堆,甘鳳池抓不住他的重點,說:「交換殺人?你當是推理小說嗎?」
「好像何筱儷的案子被翻出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啊?」
來電的是蕭燃,蕭蘭草接聽了一會兒說馬上就到局裡了,等到了再說,甘鳳池觀察著他的臉色,等他一掛電話就問:「是不是又被蕭燃科長搶先了一步?」
甘鳳池很想上網,可惜他在開車,還好沒幾分鐘就到局門口了,他隨便把車一停,打開手機開始看。
看到他的反應,李母冷笑道:「何家家庭條件很好,何筱儷從小就嬌生慣養,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還偏偏喜歡跟小穎一起玩,我跟她爸都下崗了,但為了孩子不低人一等,咬著牙也給她最好的,她本來性格很外向的,但自從跟何筱儷認識后就越來越自卑敏感,有一天她回來哭,說她喜歡某個同學,可人家喜歡的是何筱儷,因為何筱儷比她漂亮。」
想多了想多了,一位老奶奶怎麼可能有能力用什麼竊聽器啊,還綁架人質、上傳錄音什麼的,甘鳳池對自己的懷疑感到好笑,目光掠過眼前的投影布,畫面剛好轉到何筱儷和李穎、張煦陽等人的合影上,照片放大了,一些小地方看得特別清楚,尤其是何筱儷包包上掛著的毛皮小兔墜子,小兔胸前還有顆珠子。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小說本來就是現實的升華。」
甘鳳池越想越有道理,說:「這兇手算是高智商了吧?我完全沒想到他的目的,也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即使是手機,甘鳳池也能想象得出陳冬現在一臉諂媚又自得的笑,他沒好氣地插嘴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當時李穎手裡拿著剪刀,刀頭對著黃飛紅,臉色特別可怕,看到她進去才放下剪子,黃飛紅也安慰她說沒事,從那次后李穎就再沒來過。
「我可以借一下這張照片嗎?」
「她家住哪裡?」
「你還沒想通嗎鳳梨仔,這世上沒有鬼,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只有兩種可能,有人扮成何筱儷的模樣,或是把何筱儷的頭像貼在車窗上,只有一瞬間,周圍又很黑,陳白川不可能看清楚,再加上做賊心虛,他很自然就認為是何筱儷坐在裏面了。」
「所以你不僅花錢買消息,還讓李穎向那些記者爆料,導致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對何筱儷的負面話題,想借輿論走向操縱判決。」
蕭蘭草開門見山把話挑明了,陳白川的臉色馬上變了,說:「何……何筱儷是誰啊?」
甘鳳池聽完錄音后首先的反應就是問這三個字,蕭蘭草下了車,聽了這話轉頭看他,甘鳳池問:「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兇手可以事事走在我們前面?他有特異功能嗎?為什麼可以預估到我們的想法?」
「李穎。」
「說不定是虧心事做得太多,恨你的未必只有何家。」
李母去柜子里翻了翻,從最裡面掏出一本影集,說:「只有這些了,你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如果當初不讓她去念那家高中,也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們沒串口供,是何筱儷一開始主動的,可是半路她又反悔了,所以我弟弟才讓他的朋友一起……他們還是孩子啊,又是衝動的年紀,可以理解吧。」
甘鳳池無語,看看窗前的鳥籠,鸚鵡在籠子里跳來跳去,一副煩躁的模樣,他只好取了鳥食喂它們,順便拿了麵包喂自己。
鈴聲打斷了甘鳳池,他還以為又是蘇揚的,結果接通后對面是個說話捲舌音特別重的男人,特徵太明顯了,甘鳳池想起了在碎屍案中那個存在感刷得特別重的偵探社老闆。
「你跟她很熟嗎?為什麼她跟你說這個?」
陳白川拄著拐帶他們去隔壁的書房,掏出鑰匙打開抽屜,取了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遞過來。
「這件事啊……怎麼叫一轉眼?這不都過了五六年嘛,補習班的學生換的那麼頻繁,我哪能都記得住。」
陳白川打著哈哈,蕭蘭草沒理他,冷著臉問:「那現在呢?你還覺得是自己看花眼嗎?過了六年,你確定自己沒記錯長相?」
「你們花了多少錢問到的?」
「我沒有,我又不是變態。」
「我去找人!」
張父把眼神瞥開不作聲,蕭蘭草故意說:「你們不會也是聽網上那些流言蜚語吧。」
甘鳳池生怕林紫言真以為蔣彤喜歡自己,探身去奪手機,被蕭蘭草制止了,蕭蘭草指指前面讓他專心開車,笑眯眯地說:「手機已經掛了,回頭再解釋吧。」
「那就是想通過李穎知道張煦陽的行蹤……也不對,都下毒了,知道她早晚會死,兇手如果要放竊聽器,該直接放去張煦陽身上,會不會是因為他沒有接觸張煦陽等人的渠道,只能藉助李穎,但如果是那樣,就沒必要先下毒……」
「你要跟罪犯講道理嗎?如果大家都講道理的話,天底下就沒這麼多案子了,所以我們當下能做的是抓住罪犯,阻止他繼續犯罪。」
「老師的名字說了嗎?」
「我在,你這麼大聲是想震聾我啊?」
甘鳳池更擔心了,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們在忙,回頭有空了再聯絡。」
「可能對找兇手沒幫助,但我知道了事件發生之前的一些事。」
蕭蘭草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神:「我也沒有,不過我遇到過不少這類的罪犯。」
「黃飛紅喜歡李穎,李穎喜歡的卻是富二代張煦陽,張煦陽呢,大概更中意何筱儷,不一定是因為何筱儷長得更好家庭出身更好,而是對於追求不到的人,更容易讓人產生征服的心態。」
一聽他們是來問李穎案子的,李父首先的反應就是該說的他們都在警局說了,剛才也有警察來重新問過了,為什麼還沒過半個小時就又有人來問。
「看了商場的監控器沒有?」
蕭蘭草打開文件重新看起來,甘鳳池趁著等紅燈瞄了幾眼,心想該查的都查了啊,他們這麼多人幾十隻眼睛,怎麼可能忽略線索?
蕭蘭草問:「她還對你們說了什麼?」
蕭蘭草離開刑偵一科,甘鳳池追在他後面,誰知他說:「人多反而更亂,你留守吧,看這邊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有啊,還有好多呢,不過都是不怎麼走動的關係,本來我還想再擴大範圍查一查,可是私房錢用完了,也不敢跟老婆要,我就想既然都不走動了,怎麼會為了不相干的人大開殺戒呢,說不過去嘛。」
「這話等輪到你自己身上再說吧。」
「您不說,我說,我剛看了張煦陽那幾個人失蹤的新聞,這案子跟何筱儷的案子是不是有關係啊?」
甘鳳池看到紙袋下面的偵探社名字,恍然大悟——難怪陳冬特意打電話過來問案子,原來調查何筱儷的事是他們偵探社做的,那傢伙的腦子靈光得很,肯定是從蛛絲馬跡中猜到了真相,所以才來旁敲側擊。
「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個事件的當事人湊一起,或許會提到當年的話題,他肯定不想女朋友知道,我現在去找蔣彤,看能不能問到新情報,老葉那邊的情況讓正義跟你說。」
甘鳳池諷刺他,陳白川想反駁,張了張嘴最後又沒敢。
甘鳳池打開柜子下面的抽屜,裏面更亂,內衣跟一些化妝品塞在一起,他還找到幾張皺巴巴的照片,是李穎在學校時拍的,她穿普通衣服還是挺好看的,臉上也有笑容,但不像和黃飛紅的妹妹一起拍時那麼開心。
「我們只是想儘快找到兇手,所以還請配合。」
「馬上打電話問下她的情況,再跟蕭燃科長彙報。」
「這話等回頭對罪犯說吧。」
甘鳳池走到衣櫃前打開,裏面大半的衣服都是哥特風的,他翻了翻,其中一件衣服的口袋鼓鼓的,掏出來一看,卻是個小藥盒,裏面的葯跟在冰櫃發現的相似,看來她嗑藥已經到了上癮https://read.99csw.com的程度。
老白被他的大嗓門搞得眉頭都皺起來了,換回剛才的照片,問:「又發現什麼了?這麼一驚一乍的?」
「她作風有沒有問題不是別人可以強|暴她的理由。」
「怎麼知道的?是誰?!」
「這都是何筱儷害的!」
「何筱儷的兩個姑姑咱們科長不是都調查過了嗎?她們忙著照顧小孩,父親因為何筱儷的事受打擊過世了,她們還要分神照顧患老年痴呆症的母親,別說殺人了,連殺雞的精力都沒有,她們對張家肯定有很多怨氣的,但我個人不認為她們會因為怨恨就丟開自己的孩子老公去行兇報復,她們付不起那個代價。」
看到那些氫氣球,甘鳳池心裏一跳,他想起陳白川帶女兒吃飯時,女孩也拿了動物形狀的氣球,也許只是巧合,但他還是感到了不安。
「前段時間我碰巧遇到薛華,她心情特別好,說找到贊助商了,工作室可以擴展新業務。」
大家從鑒證科出來,魏正義徵得蕭燃同意,重新審問了張泓和小劉等人,他提到了竊聽器,這些人都是一臉茫然,從他們的反應來看是不知道竊聽器的存在的。
影集里是初中和高中的生活照,很多地方都是這一塊那一塊的空白,李母說那件事後李穎把照片都處理掉了,所以她與何筱儷的合照一張都沒有,甘鳳池本來都放棄了,可是在翻第二遍時發現有一格里當中還夾了一張,他抽了出來。
「沒有,他們那次吵架后我兒子就把照片都撕掉了,等等,我有一張李穎跟我女兒的拍立得,你們需要嗎?」
「那不是因為他湊巧避開了嗎?」
「這傢伙沉不住氣了,聽聽他說什麼。」
「那也不能扭曲事實啊!」
甘鳳池說:「楊曉大概不是不重視她,而是害怕相同的事再發生吧?」
甘鳳池倒回去想想這兩天發生的事——他包里放了不少重要的東西,所以不管去哪兒都隨身攜帶,他也跟著蕭蘭草學過一些反扒技巧,要是有人偷放東西在他包上,他不會完全沒覺察,所以他敢肯定沒人有機會這樣做……
「為什麼?」
「會不會是想知道酒吧老闆那個叫張……泓的事?」
老葉還去建材公司做了調查,從同事們的講述來看,馮斌與張煦陽的關係僅限於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平時偶爾遇見點頭而已,而且張煦陽一天在公司的時間又不多,他大概連馮斌叫什麼都不知道,兩人彼此沒有聯繫,更別說有怨恨,所以馮斌被當替罪羊的可能性更大了。
「這是最早科長讓我查何筱儷的案子時我搜集來的,不是很全,這老太太自從孫女出事老伴過世后就變得糊裡糊塗的了,她一直覺得孫女沒死,整天掛嘴邊,她女兒還帶她去看精神科,後來又查出她有老年痴呆症的傾向,所以……」
陳白川的拐杖一抖,勉強笑道:「這……這不就是普通的交通肇事嘛,跟那件事怎麼扯得上關係……」
投影布上的畫面換了,轉成其他照片,甘鳳池大叫:「老白,把照片換回去!」
看的人可能太多,他試了幾次都沒能進去,最後還是蕭蘭草把老白傳過來的錄音打開了,裏面都是薛華講電話或是跟助理的對話,大多在嘲笑網友傻×,說他們只會相信表面上膚淺的東西,還說到要做那些有價值的能刷存在感的新聞,就算是有意義的新聞沒有商業價值的話,也沒必要做等等。
「我把何筱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查了一遍,資料提供給你們,算是將功補過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過我沒見過本人,也可能是我自己多疑了……算了,我回頭把資料傳過去,你們自己看好了,從表面來看,何家的人整體上沒有不正常的,你說如果真是報復殺人,為啥要等六年,而且這種事除了至親誰會做呢?但至親有動機的沒時間,有時間的沒動機,有時間有動機的沒能力,所以我想到一個可能性,你們說會不會是交換殺人?比如何家的人跟馮斌交換?」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案子很詭異?我們一直被兇手牽著鼻子走,就像走彭羅斯階梯,科長說這個案子像彭羅斯階梯,我也覺得很像,兇手太神奇了,他好像很了解我們,每次當我覺得找到線索可以抓到兇手時,就發現眼前是一個新的樓梯,老白,你知道什麼是彭羅斯階梯嗎?」
「那你都說了什麼?」
「學生遭受強|暴並自殺這種事可不頻繁,除非你失憶,否則不可能忘記,」蕭蘭草盯著他,冷冷道,「就算你忘了,也有人會記得,你被車撞就是很好的證明。」
作為在第一線上跑新聞的記者,蘇揚的鼻子就跟警犬似的,追著問甘鳳池有關薛華的消息,甘鳳池心裏正煩著呢,隨口應付了兩句就要掛電話,蘇揚叫住他,嘆著氣說:「我也知道你們警察有保密紀律,不能隨便透露情報,不如讓我透露點給你吧,條件是等破了案,你得讓我拿到第一手消息。」
不爽的視線投來,甘鳳池舉手:「對不起,我不該小看你。」
「這麼久了,誰還記得?反正就是些嘲笑我和那些男同學的話,其實你們不應該怪我,要怪也是怪李穎,她就是嫉妒唄,嫉妒何筱儷什麼都比她強,你們看看當年那些新聞,都是她爆料的,我只有一兩篇,剩下的都是她,真搞不懂罪犯,為什麼不去找她卻來找我,何筱儷會自殺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從黃家出來,甘鳳池把自己的擔心跟蕭蘭草說了,蕭蘭草馬上聯絡蕭燃,兩人聊了一會兒,他掛了手機,臉色有些悻悻。
「說她還勾引過補習班的老師,希望老師課外輔導,但老師拒絕了。」
除此之外,刑偵一科找到了馮斌的手機,它失落在郊外,也就是離陳白川的家不遠的地方,撿到的人覺得手機還很新,就起了貪念,去修理了一下想自用,結果被追蹤到了,刑偵一科的同事在那邊繼續搜索,但暫時沒有新情況。
外界不知道何筱儷事件的當事人,李家父母心裏卻是清清楚楚的,李穎被殺,張煦陽等四人失蹤,再加上警察的反覆盤問,他們肯定早就想到了原因,甘鳳池理解李母的想法,不過有些好奇她知不知道李穎收錢向記者們爆料何筱儷的事。
「當然有,不過給了一筆錢他們就消停了,反正都未成年,就算犯法,檔案也會被封存,不用擔心將來會暴露。」
林紫言和魏正義剛好問完了楊曉和常小路的情況,這兩人混得還算不錯,靠著張家的介紹在貿易公司工作,工資高獎金也多,所以對張煦陽的話言聽計從,從他們家人的態度來看,他們對張家沒有怨恨,相反還挺感激的。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他喃喃說道。
「是啊,做了虧心事的人總會心虛的,鳳梨仔你掉個頭,我們去他家堵他。」
「何筱儷有這麼說過嗎?」
她還說今早陳白川本來來上班了,可是休息時看到電視里播放張煦陽等人的失蹤新聞,突然間臉色大變,臨時請假離開了,下午數學課沒人代課,甘鳳池也不見了,領導很惱火,說要把他們兩個人都開除。
「是啊,我弟弟很仗義的,還給他們提供工作,平時還一起玩,提攜他們,他們關係很好的。」
在去黃飛紅家的路上,甘鳳池接到了蘇揚的電話。
「李穎已經遇害了。」
陳白川看起來猶豫不決,甘鳳池打鐵趁熱,提醒道:「說不定兇手要害的不光是你,還有你女兒呢。」
「任何意外都有其可能性,先進去看看吧。」
「我不管,我只是說錯話,罪不至死吧?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救救我,我女兒還小,她不能沒有爸爸啊!」
甘鳳池掛了電話,看看蕭蘭草,蕭蘭草的表情若有所思,說:「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現在何家痛恨李穎,李家痛恨何筱儷,唉,真是羅生門。」
甘鳳池默默開著車,心裏卻在想現在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兇手在哪兒都沒個影子呢,怎麼抓?
「你們只是想儘快找到張煦陽那些人吧?我女兒都死了,找到兇手又能怎樣?」
作為警察,誰跟你個偵探熟啊,甘鳳池問:「什麼事?」
原來是領導的自尊心受打擊了,甘鳳池想笑卻不敢,找了個借口打電話給林紫言。
甘鳳池說完往外跑去,老白問:「這老太太是兇手?不會吧……喂,你去哪兒?」
「呵,說得這麼溜,是跟你的九_九_藏_書委託人聯絡過了?」
「回頭不是誤會更大了嘛,這事宜早不宜遲。」
「呵,了解得不少嘛,這些都是你在養病期間查的?你會去查,就證明你也想到這個可能性了,所以還想心存僥倖躲過去嗎?」
蕭蘭草看完資料轉給甘鳳池,甘鳳池簡單看了一遍,不愧是陳冬的偵探社,不僅調查得詳細,資料也做得很清楚,前半部分列出了何筱儷的父母和小姨、姑姑甚至還有遠房叔叔的家庭住址和工作情況,後面是跟蹤他們的調查報告,甘鳳池看完后心想這傢伙私下泄露個人隱私,他又急著進拘留所了。
不過拜他所賜,甘鳳池在短期內充分了解了何筱儷的家庭情況,看親屬的情況的確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這部分跟小柯他們調查的吻合,他不甘心,問陳白川:
一瞬間甘鳳池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問:「你是說已經死亡的那個何筱儷?」
「當然是請偵探社的人啊,我要不是這樣子就自己去查了,還好這筆錢沒白花。」
「問題是山這麼多,別墅這麼多,沒頭緒找的話就跟大海撈針似的。」
「第一眼我確定就是她,可是……事後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看花眼了,她都死了是不是,難不成鬧鬼啊呵呵……」
蕭蘭草把手機號給了他,陳白川不想他們走,拄著拐追到門口,問:「那警察什麼時候來保護我啊?要是兇手突然闖進來,我現在的狀態不是他的對手啊。」
「何筱儷沒跟她說,只是跟她這樣抱怨過,出事後她怕被牽連,就什麼都告訴我們了。」
最後蕭蘭草提到了何筱儷的案子,一聽這幾個字,張父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反覆說張煦陽出事時還未成年,那個案子應該完全封檔的,警察沒有權利解封調查,這樣很有可能影響到幾個孩子的將來。
「不僅不大,他們還是連體嬰,所以他們四個才會一起去山裡度假,讓兇手有動手的機會。」
「拿去吧,也不用還了,這裏面的人我一個都不想再看到。」
「這……老實說那件事挺嚴重的,要說忘記恐怕很難,她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你們說詭不詭異?」
「因為少年男女的愛情中沒有摻雜世俗條件與利益關係,越是沒有利益關係的感情,人想的就會越少,做事也會越衝動,因為他們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忘了計算成本和代價。」
蕭蘭草猜中了,陳白川果然在自己的家,而且門上連上三道鎖,蕭蘭草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亮出刑警證,他還是不信,直到蕭蘭草說要讓管理員來撬門,他才不情願地把門開了。
「你說那東西有沒有可能不是裝在李穎身上,而是裝在我包上的,所以兇手才會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
何筱儷親戚的調查也沒有實際性的進展,何筱儷的母親雖然回國了,但她的抑鬱症剛轉好,身體健康狀況不佳,現在住在她妹妹家,也就是何筱儷的小姨家,由她來照料。
老白眼皮都沒抬,擺擺手示意他做,甘鳳池把麵包吃完,又一張張對著彩票,半天只聽到電腦里的視頻聲音,老白一句話都不說,他按捺不住,問:「我說話會打擾你工作嗎?」
他們進去的時候蕭燃剛把電話掛掉,聲音很重,再看他的臉色,甘鳳池的小心肝跳了跳,他自從調到這邊來還沒見過蕭燃這麼生氣,難不成是又出事了?
「親眼看見死亡?」甘鳳池很驚訝,問,「你是指何筱儷的死嗎?」
「這能不聯絡嘛,事件一件接一件的,我怕真要是委託人犯罪,我這不變成協助犯罪了嘛。」
「陳白川的女兒可能被罪犯誘拐了,科長去幫忙了,讓我留下來幫忙,可蕭燃科長沒派我任務,要不我來幫你吧?」
要不是現在的重點是問情報,甘鳳池一定會懟他——明明是你自己怕死,扯你女兒幹什麼,嘚吧嘚吧個沒完沒了。
「喔。」
「就幾個月前吧,那孩子人還不錯,每次來都給我家小女兒買東西,很疼她,就是作風不好,我不敢讓孩子跟她玩,怕她學壞……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兒子說的,說她跟其他同學有關係,不自愛。」
「是啊,何筱儷漂亮,我女兒也不差啊,而且何筱儷還作風不好,鬧出那些事來,連累我女兒,害得她每天被記者追著問,都沒辦法上學,何筱儷死了后,她整個人都變了,經常曠課,多問兩句就朝我們吼,我們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也沒用,醫生說她親眼看見好友死亡,受的刺|激太大,只能慢慢養。」
李母的話里充滿了懊悔,甘鳳池問:「有她以前的照片嗎?」
「沒提太多,只是說可能會因為以前的事被報復,她不信馮震的話,認為他們在污衊她老公,再加上小孩吵著要氣球,就過去了,馮震說她現在哭天搶地地要我們把孩子找到。」
「就告訴一點吧,一丟丟就好。」
「這份資料我們收下了,你要是有什麼發現,及時聯絡我們。」
「因為……因為我被撞倒的時候看到了何筱儷在車上……」
蕭蘭草走過去,問:「怎麼了?」
「當然不是,」張煦瑤沉不住氣,反駁道,「是何筱儷的閨密說的,她叫……叫……」
黃飛紅的母親說李穎和黃飛紅是戀人,但甘鳳池覺得她看的不是黃飛紅,而是張煦陽,但張煦陽的手卻伸出去摸何筱儷的頭,何筱儷歪頭避開了,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勉強。
「不,鳳梨仔,你查案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罪犯的立場上,對兇手來說,這種仇是一定要自己親手報的,不是說交換殺人這種行為沒有可能性,而是兇手過不了假手於人這個坎。」
換了以往,甘鳳池一定開心得飛起來,可是現在不跟著蕭蘭草,他會覺得不安心,都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甘鳳池掛了電話,有些沮喪,蕭蘭草開著車,問:「怎麼了?」
換了平時他不會想太多,但這次兇手極度兇殘,而且好像還會未卜先知似的,所以他心裏也沒底,蕭蘭草搖搖頭,說:「不會的,兇手沒想殺他,否則第一次就撞死他了。」
兩人從李家出來,蕭蘭草說:「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查到了什麼。」
「現在的孩子啊,我那會兒要是敢不好好讀書,我爸會敲斷我的狗腿。」
「女的,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甘鳳池說完看看蕭蘭草,心想你說得這麼肯定,難道你有這種經驗?
「看了,沒收穫,馮震說商場搞活動,大門口都是氣球,鏡頭被遮住了,他們只看到小女孩拿著氣球跑開,現在只能等交通部門的同事傳道路監控了。」
甘鳳池在審訊室外看著手機里的彭羅斯階梯,心想放竊聽器的人很可能已經知道李穎死亡,也知道她死亡的事被警方查到了,那麼接下來他會再做什麼計劃呢?
「大家都是朋友了,你說你怎麼這麼見外呢,叫我老陳就好了。」
「那你們花了多少錢讓其他三家的孩子串供?」
「張煦陽等人的犯罪記錄都是封鎖的,你是從哪兒打聽到的?」
「冤枉啊領導,我這是正經工作,就是倒霉……啊不,碰巧遇到了何筱儷的案子,我這不是來跟您自首了嘛,坦白從寬,別再關我小黑屋了。」
「你確定他回自己家,不是去他情人家?」
「沒……直接跟我說……」
小柯說對方連了國外的伺服器,暫時還追蹤不到,讓他別著急,有進展會通知的,甘鳳池看大家都忙,沒敢再打擾,回了冷案科。
「曾經跟你做過採訪的記者一個死了一個失蹤,張煦陽等人不知去向,或許下一個就是你,如果你聰明的話就不要再閃爍其詞,老老實實把當初發生的事講出來,協助我們抓到兇手。」
他們辦公室的投影布上也列了好多照片,老白一個人坐鎮,一會兒看電腦一會兒看平板,旁邊桌上摞了一大堆彩票,他看都沒看,見甘鳳池進來,隨口說了句回來了。
「你不覺得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嗎?還真是彭羅斯階梯了,走了一圈又一圈,每次都以為找到出口了,結果每次都是死巷。」
「謝謝你的建議,等你的資料。」
「你也太貴人多忘事了,看看,接受採訪時你說得多熱情啊,怎麼一轉眼就忘了。」
甘鳳池聽著老白嘀嘀咕咕,閉上眼回想那晚他被酒吧店員關起來,後來又大打出手的畫面,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上腦海,他大叫:「老白!」
「說了半天你就是走進死巷了,其實你可以跳下階梯來找,畢竟那只是個二九九藏書維圖像,你站在裏面當然什麼都看不到,甚至以為那是真實的,但如果你站去空間外面,就會發現所謂的彭羅斯階梯就是個唬人的把戲,因為兩段階梯之間根本就沒有連在一起。」
「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麼了。」
電話轉給了魏正義,魏正義和葉長鴻的關係很好,所以那邊調查的情況第一時間就傳給他了,他告訴甘鳳池說他們調查了李穎的朋友圈,李穎交的朋友很雜,但都沒有深交,暫時沒有收穫。
甘鳳池不說話,盯著兔子,心頭怦怦跳得厲害,他想起王奶奶身上帶著夜光帶,她的腳崴過,她讓自己去換燈泡,她三句不離她孫女;薛華曾對蘇揚說她的贊助者是個老粉絲,原來不是指死忠,而是年紀大的意思;王奶奶慈眉善目,薛華肯定和他一樣想不到王奶奶接近她是有目的的,薛華想不到,喬飛和李穎他們也想不到,沒人會懷疑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對他們居心叵測……
蕭蘭草取出李穎的照片詢問,黃飛紅的媽媽撇撇嘴,說知道,當初兒子追她追得特別緊,何筱儷事件后,他們分開了一陣子,後來又在一起了,但也說不上特別好,有一次他們還在兒子的卧室里很大聲地吵,她跑過去,就聽兒子說——你別以為你乾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都抖摟出去?
其實甘鳳池更想說腦殘無葯醫,但考慮到畢竟是受害者,話到嘴邊忍住了,蕭燃說完要出去,蕭蘭草攔住他,說:「你在這裏坐鎮,那邊我去。」
「你有孩子嗎?如果你有孩子的話,就會明白做父母的心情,哪怕花再多的錢也不會不捨得!」
「可以理解,孩子再怎麼不好,在父母眼裡也是最乖的。」
甘鳳池想想也是,他探頭出去深呼吸了幾次,又拍拍臉頰,等冷靜下來后,把頭縮回來關上了窗。
甘鳳池把問到的事說了一遍,蕭蘭草聽完點點頭。
「領導您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干偵探的,要是連這麼點聯想力和智商都沒有,公司早就開不下去了,雖然我查不到何筱儷案子的當事人,但罪犯是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有錢人,這不跟張煦陽四人正對得上嘛,所以我就去向委託人套話,還好他智商低,被我嚇了嚇就都說實話了,您要體諒我,這次真不關我的事,都怪那人不是好東西,果然啊,惡人有惡報。」
他跌倒在地,車燈光芒太強烈,他什麼都看不清,那輛車撞了人卻連剎車都沒踩,呼嘯著往前跑走了,但那一瞬間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人把臉貼在車窗上,她留著長發,還穿著校服,慘白的一張臉上掛著微笑,卻不是何筱儷又是誰?
他當時嚇得魂飛魄散,連疼痛都忘記了,還想再仔細看,車已經跑遠了,他因為過於恐懼暈倒在地,等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里了。
「什麼?!」
「難說,很多時候憂鬱症外表是看不出來的。」
陳白川為了不讓妻子懷疑,平時跟情人約會時都不開車,而是坐公交車,那天他從情人的家出來,步行去車站,半路有輛車突然從後面衝過來,也是他幸運,剛好往旁邊跨了一步,所以只是被撞斷了腿。
「我很不好,你們越來越敢做了,隨便查人資料賣了來賺錢。」
蕭蘭草問:「實施強|暴的只有張煦陽和黃飛紅,另外兩人只是望風,但事後他們的量刑一樣,關於這方面他們的家人對你們有很多怨言吧?」
「也不是啊,至少我們現在確定懷疑對象都是清白的了,這就是突破。」
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甘鳳池直接把當年何筱儷事件的新聞調出來,還很貼心地放大了陳白川提供爆料的圖片,雖然圖片做了馬賽克處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誰。
這個情報跟張家提供的吻合,張煦陽也說過想上山休假什麼的,但究竟他們是去哪個山,兩家的家人都不知道。
「啊,那我是不是不該這麼快掛掉,要不要打回去?」
有東西吃,幾隻鸚鵡不吵了,甘鳳池喂完它們,嚼著麵包坐到桌前,說:「要幫你對彩票嗎?」
陳白川轉頭看看蕭蘭草和甘鳳池,兩人都不說話,他哭喪著臉說:「不會是真鬧鬼吧,她死得冤,所以來找我們報仇,我該怎麼辦啊?我只是嘴賤說說而已,我沒想她死啊。」
「嗯,看黃飛紅和其他兩家人的態度,他們因為何筱儷事件對張煦陽打擊報復的可能性不大。」
甘鳳池跟著蕭蘭草出去,下一秒就聽身後哐當一聲,陳白川飛快地把門關上了,接著是上鎖的聲音,看來他是嚇破了膽,生怕晚一秒都會出事。
那是張多人合照,從左往右依次是楊曉、常小路、黃飛紅、張煦陽、李穎,最右邊的是何筱儷,這張照片跟甘鳳池在酒吧看的那張驚人的相似,李穎也同樣沒看鏡頭,而是看向左邊,唯一不同的是最邊上的人換成了何筱儷。
「你馬上查查何筱儷的奶奶,戶籍、照片,或是什麼情報都行!」
照片里的李穎笑得很燦爛,甘鳳池很難把這張照片跟哥特風的她聯繫到一起,更別說女屍了,他又問了黃飛紅離開前的言談舉止,黃父不記得,倒是黃母說聽女兒提到哥哥說打獵,還說要帶獵物回來給她玩。
「是的是的!我當時都快嚇死了!」
他是問工作,喂鳥這種事誰不能做啊。
甘鳳池跟著蕭蘭草進了刑偵一科,裏面的狀況比他想象得更混亂,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工作,相關資料放大后貼在白板上,投影布上在循環播放薛華的專欄畫面,底下留言很多,甘鳳池簡單地看了下,都是在炮轟薛華的,而且很多人說粗話,從措辭就可以看出他們現在有多憤怒。
甘鳳池恍然大悟:「如果兇手一開始就有心撞死他的話,就沒必要特意讓人假扮或是放頭像了!」
「為什麼?」
「不錯,不過何筱儷的親戚中沒有跟她年紀相同或是比較年輕的女性,如果歲數偏大扮得不像,就達不到嚇人的目的了,所以我偏向于兇手用了何筱儷的頭像,等用完后把頭像撕掉就行了,也好處理。」
蕭蘭草起身告辭,甘鳳池出來的時候聽到裏面房間傳來哭泣聲,張太太一邊哭一邊說兒子命苦什麼的,他上了車,忍不住說:「聽他們說話,我身體里的暴力因子又沸騰了。」
老白說鑒證科已經做了聲紋對比,證明求救聲音是薛華的,從聲線大幅度的波動可以推測她這次不是在做戲,她被兇手控制了,生命受到威脅,林紫言也回來了,正在跟聲紋專家一起聽錄音,希望從細微的雜音里追蹤到線索。
蕭蘭草聽完,問:「你再好好想想,被撞的時候真的看到何筱儷了?還是長得像她的人?」
目前查到的情報是何筱儷的小姨有嫌疑,當初她對何筱儷的死十分激動,曾上網跟很多人舌戰過,也點名懟過喬飛和薛華等人,鑒於本案一直有位女性貫穿其中,所以這次重點調查對象是她,但調查過後葉長鴻自己推翻了假設——
陳白川的妻子上班去了,孩子在幼兒園,家裡只有他一個,他最近沒休息好,拄著拐還頂著倆黑眼圈,他把蕭蘭草和甘鳳池帶到客廳,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們,問:「你們不是老師嗎?怎麼又成警察了?」
錄音分成了幾段,都是薛華就當下一些新聞做的批判,跟她寫在網上的論調完全不一樣,最後一段是她的求救錄音,只有兩句——「那些都是真的,對不起,我騙你們了」和「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是去情人家的時候被撞傷的,他會認為兇手知道那個地方,所以回自己家的可能性更大,再說了,這種男人最沒有骨氣,別看平時喜歡拈花惹草的,出了事首先想的是靠老婆。」
「如果你們懷疑是何家做的,那就把他們都抓起來啊,看他們還敢不敢搞監禁,當初明明就是他家女兒作風不正,穿著暴露,故意勾引我兒子的,都是半大孩子年少氣盛的,誰忍得住?出了事她就把過錯都推到我們身上了,如果她不勾引,會出這種事嗎?為什麼小陽跟他同學不去找別的女孩,補習班又不止她一個女生。」
「馮震啊……」蕭燃揉揉額頭,表情很無奈,「讓他帶人暗中保護陳白川的女兒,結果他把人跟丟了。」
可是在金錢面前,李穎說的話有多少是真實的,何筱儷在遭受身體創傷的同時還遭到了背叛,這大概才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