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也是。」另一名警察指著門旁邊的畫像說。

甘鳳池看向蕭蘭草，蕭蘭草拍拍王奶奶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天晚了，我們只是請您去休息一下。」

丫丫說她好久沒去公園了，所以讓王奶奶帶她去玩，還一起放煙花，她說完還反問林紫言放煙花幹嗎要怕？

甘鳳池打了個寒戰，他想，對那一刻的張煦陽來說，這裏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不是你說要去別墅嗎？」

蕭燃安慰了她們，說真相還在調查，請她們協助警方跟王奶奶詢問薛華和張煦陽等人的情況，她們是王奶奶的親人，王奶奶也許會說實話。

「上車。」

甘鳳池不說話，瞪著蕭蘭草看，他承認蕭蘭草說得都對，但他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蕭蘭草朝停車場走去，甘鳳池以為他要回家，誰知他打開車門，沖自己擺了下頭。

別墅四面全都上了鋼製欄杆，正門兩道鐵門也都上了鎖，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鎖撬開，進去后所有人都被嗆得又退了出來，裏面氣味太嗆了，他們不得不用手絹或衣袖捂著口鼻進去。

「都說了，一個在郊外租的房子里，離喬飛家不遠，張煦陽那幫人在就近的山裡，山上有棟大房子，是以前王奶奶的劇團排練休息的地方。」

司徒用手電筒照向牆壁，甘鳳池抬頭看去，不由倒吸口冷氣，四面牆上掛滿了油畫，畫像模擬十八層地獄的景象，有拔舌烹煮的，也有滾鐵釘上烙刑的，畫中鬼怪面容猙獰，受刑者表情驚恐，畫面呈黑色和深紅色調，黑暗中乍看到，真宛如墮入了地獄，說不害怕是假的。

「當然，那是他們內心最恐懼的事，還有什麼是比用他們最恐懼的事來嚇他們更有效的？」

大家回到局裡，這邊已經接到了丫丫安全的消息，通知她父母過來，甘鳳池路上特意買了漢堡給她，等她的情緒穩定下來，蕭燃讓林紫言去詢問她的情況。

越想心裏越亂，甘鳳池索性放棄了，反正王奶奶提到的地方很多，他就一個個找唄，先去她說得最多的地方。

馮震簡單說完就帶著人跑了出去，甘鳳池對蕭燃的套話技術驚嘆不已，問蕭蘭草。

蕭蘭草說得很平淡，甘鳳池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停車場拽。

「鳳梨啊，你說你這孩子，上午叫你來你說你忙來不了，結果又趕過來。」

「蕭科，你看！」

「我這把年紀了，她都該是我重孫了，她叫丫丫，一直跟我說想看煙花，可她爸爸媽媽不帶她去，她就來求我，我啊心一軟就帶她出來了，怕她媽不同意，就沒打招呼……你說這算不算犯罪啊？」

他一路心急火燎地開車，快到目的地時接到了蕭蘭草的電話，告訴他說自殺現場沒人，大家在附近詢問，暫時沒打聽到老人帶小孩的情報，他和王奶奶最熟，問他王奶奶還有沒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

家人怕王奶奶想不開，案發後都沒有向外界提過她，也儘力不在她面前談這個話題，再加上當時案子的關注度都放在青少年犯罪上，新聞也都是在爆料何筱儷的作風問題還有她父母的事，誰也沒想到王奶奶跟案子有關係。

「科長你也覺得她是想在孫女死亡的地方親自動手殺人？」

「放下你的同情心鳳梨仔，廉價的同情是最不需要的感情，我們是警察，我們最該做的是找出真相抓到兇手，這才是對受害人最大的幫助。」

何筱儷的祖父原本就身體不好，因為何筱儷的事病情加劇，何筱儷自殺沒多久他也九九藏書過世了，王奶奶被刺|激到了，精神狀態更糟糕，她的兩個女兒輪流帶她去看精神病醫生，又把她接回家裡住，但她的狀況越來越糟糕，有點精神分裂了，開始認為孫女沒死，還整天忙著給她做飯，精神科的醫生說她因為太傷心，所以選擇逃避，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把不開心的事忘記。

「就是嘛，我給鳳梨介紹他還不樂意，是不是覺得我孫女配不上他啊，我不高興了，我覺得你更適合當我孫女婿。」

甘鳳池把車停到路邊想了半天，平時王奶奶跟他一見面就提孫女的事，說得太多，他都是隨聽隨過，沒往心裏去，回想著她常提到的幾個地方，報給了蕭蘭草，又問：「她會不會帶丫丫去何筱儷被強|暴的公園？她不會是要對孩子做什麼吧？」

蕭蘭草視若不見，從男人身邊走了過去，甘鳳池想去安慰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一下，也追著蕭蘭草跑出去了。

甘鳳池上了車才想到他該去哪裡找王奶奶，她拘禁了薛華，誘拐了丫丫，是打算跟她們同歸於盡嗎？如果她要這麼做，那她會在哪裡操作？

甘鳳池有些遲疑，老實說即使到現在他還無法從真相中緩過來，從喬飛毒殺案發生后，他就一直在思索這是個怎樣窮凶極惡的罪犯，隨著案子變得撲朔迷離，他甚至想到它會成為冷案，卻沒想到峰迴路轉，真相揭開快得超過他的想象。

「看狀況他們是相互毆鬥才弄成這樣的，都是朋友，為什麼要攻擊對方？」

蕭蘭草勸道：「為了查案就忍著點吧。」

甘鳳池心頭一顫，反駁說：「也許他們還活著。」

「誰說的，我打了好幾通呢，看看你還是警察，記性還不如我這個老太太。」

周圍是一大片空地，沒有其他人，旁邊的柵欄上系了好多氫氣球，甘鳳池走過去，就見王奶奶正蹲在地上點煙花，幾聲脆響，煙花騰上夜空，丫丫仰頭看著，拍著手興奮地又叫又跳。

「就算是個不認識的人，看到她的遭遇，難道不想為她做點什麼嗎？」

「你沒給我電話。」

那晚何筱儷的父親原本是要去接她的，但王奶奶打電話給她說讓她過去吃飯，她就拒絕了父親，結果就在路上出了事，事後王奶奶一直在自責，認為她如果不聯絡何筱儷的話，她就不會出事，都是她害的。

甘鳳池還不知道，說：「我再想想。」

他改了話題，問：「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馮震氣得瞪他，甘鳳池吐完槽，把系在柵欄上的氫氣球解下來給了丫丫，又對她說請她吃漢堡，她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張煦陽滿臉的血，衣服上也濺滿了血點，兩眼通紅，額頭青筋暴起，像是瘋了，被大家按在地上還拚命掙扎，大叫個不停，蕭蘭草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直接把他拍暈了。

丫丫餓壞了，大口吃著漢堡，又一個勁兒灌可樂，林紫言在旁邊陪她玩，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兩人也混熟了，林紫言才開始詢問她跟著王奶奶離開後去了哪裡，有沒有遇到什麼感到害怕的事。

蕭燃和王奶奶說了一會兒，轉身回來，低聲交代馮震，馮震聽完立刻跑出了審訊室，甘鳳池問：「都說了？」

「還能去哪兒？案子破了，當然是回家睡覺。」

蕭蘭草淡淡地丟了這麼一句話，甘鳳池一開始沒在意，直到到了山間別墅，進去后看到裏面的光景，他才明白蕭蘭草一點都沒危言聳聽。

蕭蘭草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他的語調出奇地溫和，王奶奶不像一開始那麼緊張，九-九-藏-書跟隨蕭蘭草上了車，丫丫覺察到不對，跑過去阻攔，被馮震攔住，她拉著馮震的衣袖大哭起來，叫道：「不要抓奶奶，你們都是壞人！壞人！」

一直被自己害死的人盯著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甘鳳池無從得知，但他知道張煦陽不管再怎麼恐懼也不敢跑出去，因為他更怕被同伴攻擊，更怕失去僅有的食物和水，他想活下去，哪怕是恐懼地活著，他明明可以選擇其他的生路，可是他放棄了，他選擇面對何筱儷的臉，一秒、一分鐘、一個小時，一天……

林紫言詢問完出來，對大家說孩子說的都是真的，甘鳳池問：「你是從聲線變化中聽出來的？」

那只是個老人家，如果還需要靠槍來制服，那他也實在太孬了。

他把留言送出，又是幾朵煙花飛上了夜空，伴隨著清脆的響聲，王奶奶仰頭看著，說：「以前我也常帶孫女來這裏玩，晚上就順便放煙花，那時候這裏沒人管，現在管得可嚴了，說不定過會兒就有人來警告了，鳳梨你來得正好，幫我照顧著點哈。」

「那何筱儷的畫就是造成他們完全瘋狂的導火索嗎？」

電話掛斷了，甘鳳池聽蕭蘭草的口氣他沒打算去公園，也就是說蕭蘭草覺得王奶奶去公園的可能性不大，他稍稍鬆了口氣，他也無法把王奶奶跟為了復讎而喪心病狂的罪犯聯繫到一起，揉揉頭髮，想起蕭蘭草說的話——想要了解罪犯的心態，首先要站在他的立場上。

兩個女兒打聽過公寓的鄰居，大家都認為王奶奶的生活很美滿，老伴是教授，整天忙得不回家，孫女也孝順，常常買東西來孝敬她，原來在王奶奶的腦子裡，她想象著孫女已經長大了，還長得很富態，所以整天忙著給她找男朋友。

蕭蘭草給了他一個你白痴啊的眼神，甘鳳池轉怒為喜，衝到副駕駛座上坐好，大聲說：「謝謝科長！」

甘鳳池看了一圈卧室，地上有把獵槍，槍膛沒有子彈，另外還堆了兩大包塑料袋，裏面放滿了真空密封食品，還有兩瓶開了封的酒，其中一瓶倒在地上，酒灑出來，跟嘔吐物混在一起，弄得室內很臭，他猜張煦陽是想喝酒壯膽，但恐懼又刺|激得他吃飽喝足后又全都吐出來，如此反覆。

感覺到了他低沉的心情，蕭蘭草轉過頭，說：「如果你想做點什麼，可以去幫馮震，山上別墅關了四個人，抬屍體的時候需要人力。」

公園的夜晚很寧靜，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王奶奶的身份，甘鳳池看到她們，只會以為那是奶奶帶著孫女在玩，他被騙也許是註定的，因為哪怕是現在他也無法相信王奶奶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前面傳來呻|吟聲，甘鳳池跑過去，一個滿臉血污的人躺在地板上，他的手上和地板上都是血，甘鳳池從發色判斷出他是黃飛紅，他半邊臉受了傷，眼睛上一片血紅，馮震過去叫他，他另一隻眼睛微微轉動，嘴巴張張，似乎在說什麼，卻聽不太清楚。

小女孩一哭起來就號啕不止，被馮震帶上車后還一個勁地打他，馮震有苦難言，對甘鳳池說：「我怎麼感覺我是壞人。」

那邊的油畫已經被完整撕下來了，所以何筱儷的畫分外醒目，她穿著大紅色的衣服，長發垂在胸前，微笑看向大家，甘鳳池再看他面前的這幅，這幅里的何筱儷板著臉橫眉冷對，他又看看其他油畫，心想這些畫的後面不會也都是何筱儷的頭像吧？

甘鳳池搖搖頭，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來思索，他首先想到的是何筱儷自殺的地方，假如read.99csw.com王奶奶要報仇的話，對她來說那裡是最佳場所！

「我和她又不熟。」

「也許會……也許不會……」

馮震想追問，被蕭燃攔住，用眼神示意他別莽撞，甘鳳池在外面看著，急得屏住了呼吸，就見王奶奶罵了一會兒，說：「他們亂寫污衊我孫女，都該死，我把她關起來了，不讓她說話，讓她也嘗嘗有苦說不出的滋味！還有那幾個人渣，大概早就死了，他們害死我孫女，一個都別想活！」

馮震帶著人很快找到了其他三位受害者，楊曉倒在客廳的茶几下面，常小路在廚房門口，兩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楊曉比較嚴重，馮震拍他的臉他毫無反應，馮震立即對他進行急救。

「你說得有道理啊，你是不是鳳梨的上司啊，感覺你比他聰明多了。」

案子破了，兇手抓到了，他卻開心不起來。

甘鳳池去了海濱公園，王奶奶說過以前她帶孫女來玩，兩人比賽吃零食，還跟小丑一起拍照，王奶奶給他看過照片，他記得小丑手裡就拿著好多氫氣球，只不過這種氣球太常見了，而且是很久以前的對話，他沒放在心上。

後來王奶奶就在中青公寓和女兒家之間兩邊跑，她年輕時在劇團工作，閑著沒事，參加了老年人劇團，還玩十字綉什麼的。

面對一大幫目瞪口呆的同事，蕭蘭草說：「他身上沒什麼大的傷，吃得也不少，主要是神經綳得太緊才會精神錯亂，把我們都當成敵人，讓他休息下再慢慢治療。」

「是啊是啊，你也這樣認為對吧，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有對象嗎？這是我孫女，她很漂亮的，你看要不要跟她處一處。」

王奶奶的兒子跟兩個女兒接到聯絡后很快就趕過來了，兒子、也就是何筱儷的父親還是一副常年酗酒的模樣，說話時手指一直輕微地顫抖，好在王奶奶的女兒靠得住，冷靜地向蕭燃講了王奶奶的情況。

作為找到王奶奶的人，甘鳳池被允許參与做筆錄，他坐在旁邊聽著她們的講述才知道，王奶奶之所以會精神分裂是因為何筱儷的死亡跟她有關係。

蕭蘭草譏諷道，甘鳳池默然看向對面的牆壁，原本掛在牆上的山水掛軸被撕掉了，何筱儷的畫像露出來，畫像有一部分撕碎了，褶皺讓少女的臉扭曲著，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嘲笑注視著房間。

王奶奶問得很認真，甘鳳池無法回答，忽然想到他是不是搞錯了？王奶奶根本沒那麼壞，也沒那麼可怕，也許兇手另有其人！

蕭蘭草撂下句意味深長的話就掛斷了，甘鳳池又給王奶奶打電話，卻一直打不通，手機關機，打她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

大家下車后都一副如臨大敵的狀態，直到看現場狀況平和才放下戒備，蕭蘭草過來跟甘鳳池詢問了情況，請王奶奶上車，王奶奶有點害怕，拉著甘鳳池的手直說：「我不要跟他們走，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不打招呼就帶孩子出來，但我只是想跟她一起看煙花，孩子是答應的。」

「王奶奶。」他走過去輕聲叫道。

丫丫見他們聊個不停，有點急了，扯著王奶奶的衣袖央求她快點，王奶奶連聲說好，又彎腰來點煙花。

「幹嗎？」

時間很晚了，公園門前冷清，甘鳳池隨便停了車跑過去，這裏很大，他正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去找，不遠處突然騰起煙花，啪的一聲，夜空瞬間被點亮了。

王奶奶聽了蕭燃的話，很開心，拉著他把他帶到牆角，像是怕他們的對話被外人聽到，甘鳳池小聲嘆道：「我覺得我一直在中槍。」

張九*九*藏*書煦陽是最後一個被發現的，他也是唯一還能活動的一個，他把自己反鎖在卧室里，大家合力把門撞開，他立刻揮舞刀具攻擊，嘴裏反覆大叫我不會死，被馮震制服了，把他手裡的刀奪了下來。

馮震帶她們進了審訊室，王奶奶還在拉著裴晶晶絮絮叨叨，看到女兒和兒子出現，她還以為是來保釋自己的，一直解釋說只是帶孩子去放放煙花，讓他們別生氣，直到何筱儷的父親忍不住提到當年的案子和張煦陽的名字，她才好像想起了什麼，眼神立刻變了，握緊拳頭捶桌子，惡狠狠地說：「他們活該！他們全都該死！」

甘鳳池試探著問，王奶奶白了他一眼。

「所以王奶奶拐走她從一開始就不是想害她，而是精神混亂，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孫女了？」

「破了……」

甘鳳池忍不住說：「是誰這麼殘忍……」

「這孩子是……你孫女？」

老人聽到叫聲轉過頭來，不遠處的燈光斜照在她臉上，笑容慈祥又溫和，看到他，眼睛眯起來，沖他招招手。

「你以為能坐到他這個位子很容易嗎？」

「不是，是我看了陳冬傳來的資料，他說三個多月前有位老奶奶去偵探了解竊聽器的事，說她孫女被男朋友監聽，他們就幫了些忙，何筱儷事件發酵后，陳東在查資料時發現那位老奶奶跟何筱儷的奶奶有點相似，他怕出事，就把王奶奶要他們調查的資料都傳給我了。」

甘鳳池還算幸運，因為蕭蘭草很有先見之明地帶了口罩來，他分給甘鳳池一個，甘鳳池戴上口罩跟在蕭蘭草身後走進去，裏面很多燈泡都碎了，燈打不開，用手電筒照過去，就看到遍地的玻璃碎片殘渣和血跡，血腥氣和嘔吐物的味道混在一起，變成怪異的氣味。

「這是幫他休息。」

「這還需要聽聲音嗎？你沒看她說的時候有多開心？」

他把車開出去，路上打電話給蕭蘭草，把自己的發現說了，沒想到蕭蘭草也帶著人往何筱儷的自殺現場趕，他很驚訝，問：「老白這麼快就把消息傳到了？」

「科長，我認為你有必要跟我一起去別墅，這個案子我們一直在跟，我們應該跟到最後，哪怕是為了王奶奶。」

如果他是王奶奶，他會怎麼做？平時的王奶奶絕對不會殺人，可是換成報復殺人的偏激人格那就難說了，她已經殺了喬飛，薛華和張煦陽等人也命在旦夕，蕭蘭草只告訴他代入罪犯的心理去想問題，卻沒說面對精神病患該怎麼做，他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理解精神病患的心態？

「別高興得太早，到時別吐就好。」

「那先這樣，保持聯絡。」

女兒沒對鄰居講王奶奶精神方面的事，只說她有點健忘，讓大家多多擔待，她們還說王奶奶被查出有老年痴呆症的表現，所以她們不相信王奶奶是策劃殺人綁架的兇手，一直詢問是不是警察弄錯了。

蕭燃看著手機畫面，說：「很漂亮。」

甘鳳池沒有打擾她們，趁著王奶奶不注意，他給蕭蘭草留了地址，說自己找到王奶奶了，讓他快點帶人過來。

有人贊同自己，王奶奶很開心，把手機亮到蕭燃面前開始推銷，裴晶晶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揉額頭，因為她剛才被迫聽了太多這個不存在的人的故事。

王奶奶被帶出來，她像是忘了甘鳳池，一直拉著蕭燃要給他介紹對象，蕭燃交代屬下讓他們帶王奶奶去休息，她的女兒不放心，其中一個要求留下來陪著，蕭燃同意了。

甘鳳池跑了過去，還沒靠近就聽到小女孩的叫聲，他先是驚喜這麼簡單就找到了人九*九*藏*書，接著又擔心丫丫有危險，探手想拔槍，摸摸腰間才想起出來得太快，忘了申請配槍。

「他是怎麼練到睜眼說瞎話的？」

說著話，煙花陸續飛上夜空，甘鳳池聽得心裏發酸，他沒有回應，跟王奶奶一起望著天空，沒多久警笛由遠及近地響起，蕭蘭草帶著人趕來了。

「什麼朋友？只不過是狐朋狗友罷了，這些人湊在一起會做什麼？當然是吃喝玩樂，這些酒里或是食物里應該放了迷幻劑，吃得喝得越多，腦袋就會越混亂，再加上油畫的刺|激，他們以為對方會害自己，才相互攻擊，只是張煦陽的攻擊力更強一點而已。」

甘鳳池聽著林紫言的話，轉頭看向隔壁的審訊室，裴晶晶在陪王奶奶說話，她拿著手機聊得很開心，即使不用特意聽，甘鳳池也知道她聊的是孫女的故事。

蕭蘭草皺眉看他，甘鳳池發現自己的語病，急忙解釋道：「我這樣說不是想幫她開脫，而是希望減少更大的傷害，這才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是啊，她接近其他人也許抱著報仇的想法，但對丫丫她是真心疼愛的，或許一開始她不是這樣想的，不過這一切除了她以外，我們沒人知道。」

兩個女兒商量之後，覺得王奶奶這樣的狀態也不錯，至少她是開心的，所以除了定期帶她去複診外還會配合她的言行，又過了兩年，王奶奶突然說想搬去中青公寓住一陣子，那棟房子是何老先生生前買的，一直空著，她們就同意了，覺得母親除了精神狀態有問題外，身子骨很好，那邊又有不少老人家，適合母親居住。

他們都走後，甘鳳池跟著蕭蘭草出來，就聽走廊拐角傳來哭泣聲，卻是何筱儷的父親，他雙手捂著臉，肩膀都在顫抖，甘鳳池不知道他是在為沒能挽救到女兒而懊悔，還是在為自己的不作為感到羞愧，心裏挺難受的，說：「這一家子，唉……」

「也許吧，不過應該沒什麼區別。」

這些油畫很多都被撕碎了，更增添了恐怖感，甘鳳池走過去細看，發現油畫是被釘在牆壁上的，他面前的一幅被撕下了一半，半截紙耷拉著，甘鳳池覺得下面好像還有一層，他把紙撕下來，藏在底下的屬於何筱儷的頭像露了出來。

甘鳳池不知道該回她什麼，以前王奶奶也會言語混亂，他一直都以為那是老人健忘，現在覺得她可能是精神錯亂了，也可能還有精神分裂，但不管怎樣，看她的樣子不是要害丫丫，他放下了心。

「科長，你去哪裡？」

蕭燃附和道：「做得好，惡人就該有惡報。」

「喔，我們老年藝術團常去丫丫的幼兒園搞活動，長了就認識了，你看她多可愛，就跟我孫女小時候一模一樣，唉，以前孩子都拉著我玩，現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就不來看我了，你說你要是她男朋友該多好，她肯定聽你的。」

「我馬上讓馮震過去，你準備去哪裡？」

「這個不急，我們可以慢慢處處看，當務之急是要把壞人抓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樣才能完全保證您孫女的安全啊。」

看著原本慈眉善目的一張臉突然變得陰森，眼睛里都是殺氣，甘鳳池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雖然這樣說，但想到兇手一系列可怕的行為，即便對方是老太太，甘鳳池心裏還是有點發毛，提起戒備靠近。

「那是，你就長了張壞人的臉。」

林紫言又問她為什麼會跟王奶奶走，她說喜歡她王奶奶，因為王奶奶會幫她收集動物氣球，會陪她玩，爸爸媽媽總是吵架，也不管她，每次說帶她放煙花都沒去，所以奶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