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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5 彭羅斯階梯 第十章 正義與秩序

卷宗編號05 彭羅斯階梯

第十章 正義與秩序

在這個案子里甘鳳池最大的疑惑就是王奶奶有沒有同黨,同黨是不是馮斌,他知道王奶奶不會說的,所以也沒打算問,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急忙拿著信跑去樓棟里找蕭蘭草。
「可是科長……」
「難道夥同王奶奶作案的是這個變態?」
她找了半天沒找到,突然一拍手,站起來說:「看我這記性,我想起來了,我把手機放屋裡了,我去拿。」
「那這女孩不會是他下一個目標吧?奇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甘鳳池在審訊室外聽著,心裏的疑團慢慢都解開了,心頭反而變得更沉重,輕聲問:「假如沒房子呢?她怎麼騙張煦陽上鉤?」
她的竊聽技術都是跟陳冬偵探社的人學的,她找了個孫女被人跟蹤的借口讓他們幫忙,又付了一大筆錢,還時常做些糕點送過去,等混熟了后,她就從偵探社那裡學了不少知識,那些偵探大概覺得她一個老人就算學了竊聽跟反竊聽的知識也是一知半解,而且她又付了錢,都很熱心地教她。
既然蕭蘭草不打算說,甘鳳池就知趣地沒再多問,車開出去后,他把和王奶奶的交談轉述了一遍,蕭蘭草聽完陷入沉思,甘鳳池猜想他是在考慮能不能通過對話找出「藝術家」的蛛絲馬跡。
鸚鵡也在旁邊附和:「好氣哦!好氣哦!」
蕭蘭草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回應,把照片翻過來,照片後有兩行字,上面一句是「別來無恙?」, 筆鋒有力,出於男人之手,再看落款,甘鳳池失聲叫了出來。
希望她可以想通,挺過來。
「如果用你喜歡的邏輯學來分析的話,這就是一種假設——我們都知道喬飛不是好人,為了賺錢不擇手段,可是這樣一個人卻協助警方抓兇手,他這樣做一定會有他的理由,理由也許有很多,但唯一沒有的就是正義,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從這個最反常的地方來查?」
您就吹吧。
王奶奶要往樓房裡走,甘鳳池叫道:「王奶奶!」
馮斌看到甘鳳池悻悻的表情,得意了,緩和下語氣,說:「換了別的警察,如果這樣信口開河,我一定去投訴你,不過你幫過我女兒,我不會做那麼絕。」
甘鳳池注視著他的舉動,馮斌很快覺察到了,跟記者應付了幾句后,跑過來和他打招呼。
「有問題嗎?你說的都是事實。」
這就是甘鳳池最無法接受的地方。
「薛華也不好,被父母接去鄉下休養了,不知道她今後還會不會再做美女博主,陳白川的老婆跟他離婚了,他也被校方辭退了,這段時間他的老底都被揭開了,成了過街老鼠,以後大概很難在這行混下去,這也是您所期望的吧?」
「我就喜歡那樣說,有意見?」
他開車來到時裝展的現場,後台有不少人,除了工作人員外還有一些記者在給大家做採訪,馮雪雪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這除了她自身的經歷有噱頭話題外,還借了薛華和喬飛出事的東風,當初就是這兩人踩她踩得凶,現在他們都下馬了,反而是她春風得意。
她嗓音嘶啞,應該是監禁過程中叫嚷導致的,甘鳳池走過去,她又說:「你現在心裏肯定在想我是自作自受,如果我不甩掉你離開的話,就不會遭這麼多罪了。」
「趕著去取錢交房租,房東回來了,下了死命令要我把上個月的房租交上,有事?」
「就是你讓我查的被害者家屬的地址啊,臭小子你不會是忘了吧,我要不是看在你上次幫我女兒的分上,我才不會查這些……」
王奶奶收斂了笑容,看著他不說話,甘鳳池自嘲一笑。
甘鳳池看看她身後,蕭燃和精神科醫生的臉上都很無奈,他不清楚王奶奶的情況到底是精神分裂多一些還是老年痴獃多一些,便點點頭,王奶奶很高興,又拉著他開始聊孫女的事,直到蕭燃帶她離開。
給李穎投毒也是她做的,她無法原諒那個間接害死孫女的人,她故意去李穎常去的酒吧轉悠,又拉著她聊天,當年李穎跟她接觸得不多,她又化了妝,扮成老態龍鍾的模樣,李穎做夢也沒想到她是誰,她說孫女的東西忘在她家了,她是來送還的,並拿出自己配的葯給李穎看,那些葯外表做得跟搖|頭|丸一樣,李穎一看就答應幫她還,就這樣,她輕易就把放了烏頭鹼的葯送了出去。
「也……沒事,就是覺得王奶奶的案子……我是不是做對了?」
何筱儷自殺后,她除了痛恨張煦陽四個人外,更無法原諒惡意中傷孫女的喬飛和薛華,她一直都想報復,但不知為什麼拖拖拉拉了這麼多久,等她驚覺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張煦陽等人早就從少管所出來了,而且個個還混得不錯。
「所以你從來就沒有精神分裂?你是為了復讎整整計劃了六年嗎?」
「科長你也溜號了?」
蕭蘭草進了電梯,甘鳳池緊跟其後,按了關門鍵和樓層鍵,說:「是我出庭證明王奶奶的精神有問題的,比如她一直認為孫女活著,還想介紹給我;經常犯糊塗認錯人,拿了別人的手機當是我的;還有錄了老伴的錄音,催眠自己他還活著,每天提醒自己吃藥。身為警察,我想我的證詞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法官的判決,但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
王奶奶轉過頭一臉的莫名其妙,擺擺手,嘟囔道:「這孩子又說胡話了,蕭領導啊,你可要多擔待著點,鳳梨雖然不聰明,但他這人真的很好,要不是我孫女有對象了,我一定讓他當我的孫女婿。」
「那你帶丫丫出去是?」
甘鳳池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以為我在看武俠小說,難不成這信里還藏了毒嗎?」
「但有些錯誤是不可以犯的,一步走錯步步錯,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做錯,性格決定命運,是無法改變的,李穎是這樣,王奶奶也是這樣,還有『藝術家』,他就是個自以為正義的罪犯,他看似幫王奶奶還有其他人報仇雪恨了,但其實卻是害了他們。」
「那又怎樣?她後悔了,難道就可以讓她曾經做的事一筆勾銷了嗎?」王奶奶冷笑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筱儷出事時她就在旁邊,她不僅沒有上前阻止那些畜生,還錄了像,你說這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卻跟我說什麼感同身受,不是很可笑嗎?」
甘鳳池覺得馮斌這樣說其實就是間接承認了他的推想,他正要回應,馮雪雪走過來,問:「你們在聊什麼?好像聊得很投機啊。」
「去哪兒?」
馮斌從馮雪雪那裡聽說了甘鳳池幫忙的事,向他連聲道謝,感謝他在女兒最低谷的時候對她的關懷和幫助,沒有他,馮雪雪也許不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他就是馮家的大恩人。
「不用了,你是警察,跟我少走動比較好。」
「鳳梨仔,原來你請假是來看美女走秀啊,你腳踏兩隻船,紫言知道嗎?」
「尤其是蕭燃,不可以說。」
「你說了半天,意思就是我跟王奶奶是一夥的?笑話,我和張煦陽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幫她?我害自己公司的領導對我有好處嗎?我是想殺人,但要殺的是喬飛,和張煦陽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因為我進去的話,可能王奶奶什麼都不會說,你也就無法知道你想知道的秘密了。」
馮斌有些緊張,馮雪雪沒發現,對甘鳳池笑道:「還有珍貴的友情,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你借給我那頂帽子。」
「鳳梨,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查到了。」
跟馮斌相比,薛華的狀況就糟糕多了,被救助的時候她被五花大綁,臉上和衣服上都是紅紅的液體,因為驚訝過度神智失常,警察最初以為那些液體是血跡,後來才發現那只是紅色顏料,推測是王奶奶用來嚇薛華的,她也著實被嚇到了,妝容在痛哭后全糊掉了,睫毛膏沾在眼眶上,黑黑的一團慘不忍睹。
「沒有,只不過既然你許諾了就要遵守,接下來喬飛私藏的那些錄像就由你一點點看下去吧,相信小柯一定很開心有人幫他。」
「大概是我一開始想得太天真了。」
「為什麼你每次總可以在第一時間找到查案的突破口?比如喬飛的案子,在我們大家調查馮雪雪的時候,你就想到了何筱儷的自殺事件。」
「這世上總有很多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但真相就是真相,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都無法否認它的存在,所以你與其一直在原地困惑,不如往前走,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你這是什麼眼神?」
「所以啊,警察辦案不光要尋找證據,還要有想象力,你們理科生不行,幹什麼都做死命題,卻忘了即使是公式演算出來的答案也聯繫著相應的原因,是怎樣的原因讓式子合理地演算下來,一層層反推上去,就會知道read.99csw.com他為什麼會這樣做或是為什麼不這樣做了。」
甘鳳池掏出小本本飛快地記下了,又探頭去看,蕭蘭草拿出來的不是信紙,而是一張照片。
蕭蘭草不在裏面,甘鳳池去了停車場,就見蕭蘭草靠在車上看手機,他跑過去問:「你怎麼不進去?」
「您說得都對,但能不能不要地圖炮,你看,全世界的理科生都中槍了。」
「你不僅沒有精神分裂,也沒有老年痴獃,你比我們任何人都聰明都清醒。」
甘鳳池去跟蕭蘭草會合,聽蕭蘭草說了張煦陽等四人的情況,沒想到跟他們相比,薛華的處境是最好的。
「如果有,我在局裡就說了,這件事死無對證,除非他自己說出來,否則沒辦法治他的罪。」
「那幾個有點糟糕,還在治療,暫時無法錄口供,可能永遠都無法錄了。」
馮斌提高了聲量,甘鳳池很後悔沒叫林紫言一起來,否則以林紫言對音程的了解,一定可以在第一時間確定馮斌是黑是白。
甘鳳池把手機和錄音筆都拿出來,放到椅子上,說:「別擔心,我現在不是警察,也不會套你的話錄音什麼的。」
「你不看錄像了?」
被蕭蘭草提點了一番,甘鳳池的熱血又開始沸騰了,看著他走進去,正想著反正回家也沒事,要不幹脆銷假得了,老白的電話打了進來。
蕭蘭草問:「張煦陽那四個人呢?」
薛華的精神狀態不穩定,甘鳳池不想刺|激她,說:「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麼,王奶奶的行為都是犯罪,我們會依法辦事。」
換了以往,甘鳳池一定會說你唬我啊,不幹就不幹,但現在他剛覺得在冷案科做得有點意思了,讓他離開他可接受不了,看蕭蘭草說得這麼認真,不是在唬他,他賠笑道:「不說就不說,您別這麼嚴肅,搞得我也緊張了。」
甘鳳池有點懊惱自己的直率,但既然說出來了就沒必要再掩飾,說:「你最多只是個利欲熏心的專欄網紅罷了。」
「查案。」
「比如正義到底是什麼?我們維護正義,可是卻保護不了受害人,何筱儷明明可以活下來的,王奶奶是罪犯,可是我又覺得她很可憐,但我又不能因為她可憐而不抓她。」
甘鳳池也不知道,他這次來除了想知道真相外還想寬慰王奶奶,現在卻發現這位老人要比他想象的堅強得多,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與同情。
「啊!」
甘鳳池打住這個鬼打牆的話題,他想連他都看出來的問題蕭蘭草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反問:「既然你也覺得馮斌可疑,那有沒有辦法讓他招供?」
「就只是帶她出去玩,讓她開心一下,僅此而已。」
這些警方都向王奶奶詢問過,可是她的精神狀態太不穩定,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無法說清楚,所以警方只掌握了她的犯罪行為,至於具體的操作方式卻只能靠推測。
「什麼東西啊?」
甘鳳池語塞了,蕭蘭草正色說:「刑事訴訟講的是疑罪從無,除非你有確切的證據,否則一切都是空談,既然是空談就不要多想了,早點回去洗洗睡吧。」
鸚鵡看到甘鳳池,立刻叫:「帥哥來了,帥哥你好。」
「我是就事論事,這個世界很簡單,事出必有因,不會有無所謂的結果突然冒出來,但這個世界也很複雜,痛恨也好,報復也好,引起這些感情的原因不會只有一個,就像賬號登錄密碼,有人設定成五個字母,有些人卻設定成五十個,你永遠都猜不出導致罪犯行兇的到底有多少個因素,好,我說的這番話對得起這兩百塊吧?」
嘟囔聲遠去了,甘鳳池回過神,就見蕭蘭草盯著自己,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在算計什麼,甘鳳池吃了一驚,雙腿向後一跳,問:「我、我說錯話了?」
「記得,所以我可以體會王奶奶的心情。」
蕭蘭草看到照片,臉色沉了下來,甘鳳池越發好奇,問:「你認識?」
甘鳳池用力點頭:「我來開車。」
四位傷員被送去醫院急救了,甘鳳池和蕭蘭草留下來調查現場,他們很快找到了幾顆彈頭,應該是那把獵槍射出的,從四個人的傷勢和現場打鬥的痕迹來看,最先受傷的是楊曉,其次是黃飛紅跟常小路,但是是誰先動的手,又是誰把誰打傷的卻很難判斷,只能等幾位當事人傷勢好轉后再進行詢問。
「沒啥用的,」魏正義冷冷地說:「薛華和喬飛消失了,後面還有無數個薛華和喬飛再出來,只要這個行業存在,這種現象就永遠不會消除,他們兩個也許對何筱儷的死擔負了一定的責任,但如果沒有網路上的暴力留言,或許何筱儷不會自殺,這些留言的人不比他們光彩多少,他們現在倒戈了,開始說什麼王奶奶可憐,法院應該順應民意免除她的罪行,開什麼玩笑,法律就是法律,沒人情可講。」
他沒看到張煦瑤,卻看到了馮斌,馮斌一掃在醫院時的頹廢,滿面紅光,志得意滿,跟記者說話時笑得合不攏嘴,甘鳳池聽說他已經辭職了,現在正式成為馮雪雪的經紀人,所以最近馮雪雪的爆料里有個大噱頭就是父女聯手重闖模特界。
「我知道,跟您聊天的那段日子挺有趣的。」
王奶奶坐回長椅上,又拍拍座椅示意甘鳳池也坐,鸚鵡還在籠子里吵個不停,她把鳥籠門打開,鸚鵡飛了出來,在周圍盤桓了一圈后又飛回來了,踩在椅背上梳理羽毛。
自從甘鳳池調到冷案科,這三個字簡直是如雷貫耳,對他來說,「藝術家」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罪犯,之前的好幾起案子都跟他有關,現在再看到這個名字,他立馬反應了過來。
這樣一來,蕭蘭草不希望蕭燃知道的行為也解釋過去了,這種過失在同事面前提多沒面子啊,他家科長又是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
甘鳳池點頭。
他的確無法證明王奶奶犯罪出於怎樣的動機,反而在法庭上為她做證,如果事實並不是這樣的話,那他算不算是間接幫了兇手?
「你是想說馮斌的事吧?」
一巴掌拍過來,蕭蘭草冷笑道:「我需要溜號嗎?我是來查案的。」
蕭蘭草轉身就走,甘鳳池不死心,追上去問:「你去哪兒?」
甘鳳池無言以對。
「不,他是膽小鬼,所以只敢利用這種方式來進行恐嚇。」
甘鳳池想想也是,王奶奶就算復讎之心再怎麼強烈,以她的年紀和社交圈,有些事情做起來還是不那麼容易,但如果有個天生的犯罪者從中協助的話,那結果就大不一樣了,這也難怪在這個系列殺人案中他們一直被兇手牽著鼻子走,因為「藝術家」實在太了解他們警察的辦案手法了。
甘鳳池坐下來,王奶奶問:「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但即使被綁住他也沒有停止掙扎,眼球漲得血紅,表情扭曲,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會兒叫救命一會兒又惡毒地咒罵,甘鳳池豎著耳朵聽了好久,只聽清了何筱儷這三個字。
「鳳梨仔你這人很不幹脆啊,說老實話,我還是喜歡你剛進冷案科時的狀態,想做什麼就直接去做,哪怕是錯了也不怕,可是你現在想得太多了,想多不是壞事,但因為想多而變得優柔寡斷就不好了。」
「我一直奇怪,王奶奶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個人把所有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張煦陽,他做事非常沒有定性,除非找專業人士跟蹤調查他才會了解並掌握他的行蹤,或者……」
甘鳳池聽完領導的教育,心情更糟糕了,隨便點點頭,蕭蘭草沖他擺擺手走進會場,甘鳳池其實還有話要問,但想到他急著看時裝展,便放棄了,回到車上打著油門,想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一個是得了老年痴獃卻儘力讓自己清醒的人,一個是明明清醒卻偽裝成老年痴獃的人,真是一言難盡。」
甘鳳池去了張煦陽的病房,明白了醫生為什麼會那樣說,其實張煦陽的傷勢最重,不過不是外傷,而是腦子,他一直在喊叫,要不是因為被綁在病床上,他早就逃跑了。
他還想溝通,電梯到一樓了,蕭蘭草來電話,他聽著手機匆匆離開,甘鳳池隱約聽到他說交房租什麼的,明顯現在心思不在案子上,他嘆了口氣,放棄了追問。
王奶奶的情緒平復下來,看著甘鳳池,微笑說:「我要謝謝你甘警官,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也希望你不要怪我利用你,你是個好孩子,如果筱儷還活著,我多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孫女婿,這種心情我沒有騙你。」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便開始實施報仇計劃,她老伴生前是生物學家,她曾跟著老伴上山採過各種草藥,知道怎麼提煉烏頭鹼與致幻方面的藥物。
「我還有事,要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您。」
「不知道您在這裡能不能接觸到https://read.99csw•com網路,楊曉和常小路脫離危險了,不過工作丟了,還要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療,黃飛紅一隻眼瞎了,張煦陽最糟糕,他到現在還瘋瘋癲癲的,見了人就以為是要來害他的。」
「那就這樣放過他?」
「誰優柔寡斷了?哥這叫深思熟慮,是為了少犯錯誤!」
「對了,給你看我孫女的新照片,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鳳梨你又有機會了,開不開心?咦,我的手機呢?我明明記得把它放包里了。」
兩人來到醫院,先去看了馮斌,馮斌被王奶奶鎖在租屋的地下室,之後一直被灌安眠藥,被發現時有些脫水,不過沒有大礙,醫生說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復了。
「這不是票錢,是我付的學費。」
蕭燃沒有打斷她的講述,直到她說完才問:「那你為什麼要害馮斌?借薛華的手陷害他,又把他騙到租屋關住他,讓警方以為他才是兇手。」
過了一會兒,王奶奶被帶出來,她的表情有些疲憊,像是忘了剛才說的那些話,看到甘鳳池,立刻跑過來,說:「鳳梨,太好了,你們領導說丫丫的爸媽不怪我,也不會告我不跟他們打招呼就帶走孩子,這次只是口頭提醒注意,回頭你陪我去百貨吧,我想買點東西給他們,算是賠罪,唉,我就是老糊塗了,你說這算什麼事啊。」
薛華不說話,雙手緊緊握住被子一角,血色從她的臉上褪掉了,突然大聲叫道:「出去!」
「你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
甘鳳池在一旁看著,心想難怪她能利用鸚鵡扮鬼成功嚇到自己,因為這都是她訓練出來的啊。
「當然不記得,否則她怎麼會中招?不過她記得何筱儷的案子,她已經看了專欄粉絲們的留言,感覺一切都無所謂了吧,告訴我說她的確是想利用案子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她就是想紅而已,說句不好聽的,自作自受吧。」
「是啊,如果那都是真的該多好啊。」
「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結案。」從醫院出來,甘鳳池嘟囔道。
薛華的臉漲得通紅,氣憤地看他。
「完全沒後悔嗎?」
聽了這話,甘鳳池眼前頓時烏雲蓋頂,他一時激動竟然挖坑給自己埋,而且是個大坑。
蕭蘭草說完,看到甘鳳池氣鼓鼓的樣子,他撲哧笑了。
「你說這麼多,有證據嗎?如果你有證據就抓我啊!」
她跟馮斌一樣,也沒有外傷,但據她清醒后提供的證詞,她以為王奶奶划花了自己的臉,所以既恐懼又絕望,照王奶奶的要求錄了音,又苦苦哀求王奶奶饒了自己,直到後來王奶奶說要砍掉她的手,讓她以後再沒辦法敲字害人,她就暈倒了,直到被發現。
「這件事……你是指『藝術家』給你信?」甘鳳池指指蕭蘭草手裡的信封,「他這是在給你下馬威啊,誰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什麼?如果蕭燃科長不知道,萬一……」
「要殺人總是有辦法的,尤其是這樣的仇恨。」
「她記得王奶奶這個人嗎?」
「呃……」
蕭蘭草有點驚訝,說:「我已經買票了。」
甘鳳池很擔心她會一直這樣瘋狂下去,還好她一個人吵鬧了一會兒后冷靜下來,居然不用蕭燃詢問就主動交代了罪行。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會殺丫丫,我太笨了,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想傷害她吧?」
甘鳳池默默品味著這番話,蕭蘭草的話他都懂,但要完全體會可能還要花些時間,說:「你還記得我剛進冷案科時接的第一個案子嗎?那個得了老年痴獃的父親為女兒復讎的案子讓我很震撼。」
葉長鴻一向跟他們不對盤,今天難得被他稱讚,甘鳳池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說:「我倒是希望真相不是這樣。」
甘鳳池憋了一口氣,把車開到了王奶奶住的精神病院,說是住,其實是長期監管,他到了后,向負責人說明了情況,負責人說王奶奶這兩天的精神狀態還挺平穩的,就是偶爾犯糊塗認錯人。
甘鳳池越想越有道理,他臨時改了主意,決定趁著休假去了解下綁架案的情況,希望可以幫科長了結這樁心事,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順便揪出幕後黑手——「藝術家」送照片來向蕭蘭草挑釁,說明他就藏在附近,這樣才能第一時間欣賞到自己的犯罪成果,甘鳳池有種感覺,他們離秘密的核心越近,也就離藝術家越近。
有人剛好走過來,甘鳳池一個沒剎住,差點撞上,還好那人反應很快,閃身避開了。
楊曉和常小路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從ICU轉去普通病房,黃飛紅的狀況比較糟糕,他還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他一隻眼睛可能會失明,反而是張煦陽的外傷最少,他幾乎不需要診治,醫生用了比較委婉的說法,說為了病人的健康,建議他們儘早轉院。
他原本很憤慨王奶奶的犯罪行為,但現在又對她充滿了憐憫,想問這齣戲她還打算演多久,話到嘴邊卻是:「您別擔心何筱儷的那些錄像,我都處理掉了。」
「不,她說是有人托她轉交的,具體內容她沒說,你先看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最後王奶奶才說到陳白川,陳白川是個小人,這種人她不想殺,只想讓他一直過得戰戰兢兢,所以那晚她跟蹤陳白川,等他從情人家裡出來,就開車從後面撞了他,她這個歲數眼不花耳不聾,好像就是為了復讎存在的,她還特意把孫女的頭像貼在車窗上,讓陳白川寢食難安。
他跟蕭蘭草分開,去了薛華的病房,薛華住在單人病房,靠著床頭坐著,神態有些委頓,看到他,嘴角擠出一個笑。
「沒忘沒忘,老白謝謝你,你馬上把資料傳過來,回頭我請吃飯,你想去哪裡都行,記得啊,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科長!」
「因為我養了它半年,不犯病的時候照樣可以訓練它啊,我又不是天天都是犯罪人格的,這算什麼證明?」
甘鳳池看著老人有點佝僂的後背,再想到她經歷的種種,突然熱血上涌,大聲說:「王奶奶你放心,如果錄像找到了,我一定不會讓它流出去!」
「我像他?哈!」
王奶奶的眉頭皺了皺,隨即便釋然了,說:「謝謝。」
「你本來就打算辭職了,臨走捅張煦陽一刀對你也沒損害,你和他是沒有交集,更別說過節,但據我的調查,張煦陽是個花|花|公|子,很喜歡玩小明星,馮雪雪和他姐姐是同行,張煦陽應該留意到她了,口頭上佔佔便宜或是嘲諷什麼的都是有可能的,你一定很痛恨他的行為,你把他的行蹤透露給王奶奶也是出於泄憤,再加上王奶奶會對付喬飛他們,你協助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他乾巴巴地說,馮雪雪的表情有點受傷,問:「朋友送的也不行嗎?」
「我……」
「不是啊,這是王奶奶讓我給你的,說跟這個案子有關,你快看看寫了什麼。」
笑謔聲音傳來,甘鳳池抬頭一看,不是蕭蘭草又是誰,他脫口而出:
甘鳳池幾乎都忘記那件事了,馮雪雪將手裡的紙袋遞給他,說:「那頂帽子我不想還,不過我送你一款新的,這是今年春季的流行款,上面還有你想要的簽名,希望你喜歡。」
蕭蘭草點點頭,甘鳳池怨道:「那你還調侃我是來找馮雪雪的?」
甘鳳池在大房子里轉了一圈,發現這裏的傢具擺設都很新,除了客廳和書房外,其他幾個房間也掛了油畫或牆布,何筱儷的頭像貼在後面。
「那查案之前能不能聽我說點事?」
「好咧,不過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啊,這都好多年前的案子了,而且還跟科長有關……」
「好不好轉我才不介意呢,說起來這次還要謝謝那些正義魔人,我現在可以安然無恙都拜他們所賜,殺人者可以在這裏頤養天年,你說是不是很諷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誰知道網路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葉長鴻說完離開了,蕭蘭草看著他的背影發笑,甘鳳池說:「怎麼感覺老葉說話有點你的味道?」
王奶奶戴的是智能監控儀,這是院方統一給病人佩戴的,可以準確掌握病人的行動情況,王奶奶不喜歡,嘮叨了一會兒,又轉身去翻長椅上的包包。
醫生說為張煦陽檢查了身體,他雖然攝取了一些刺|激性藥物,但藥量不足以刺|激他精神失常,所以他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藥物的問題還是他自身內心的恐懼導致的,甘鳳池無從得知,連醫生都無法做出判斷,或許兩者都有吧。
「我不敢說絕對,但醫學上有過這類的病例,人的潛能是無窮的,窮途末路的時候,任何人都可能產生無法想象的爆發力,尤其是她的執念那麼深。」
「喔,這位同學你又有什麼想不通的?」
「找到的話還能叫冷案嗎?今後記住,不知名的信紙和包裹拆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所以才不https://read.99csw.com讓你告訴科長啊,免得他難受,其實我就是翻舊檔的時候看到了,好奇問一下,沒事沒事。」
打了個大勝仗,周末刑偵一科開慶祝會,破例邀請了冷案科全體人員參加,老白和魏正義他們都樂呵呵地去了,甘鳳池卻沒那個心情,找了個借口拒絕了,又向蕭蘭草請了幾天假,蕭蘭草看起來心情很好,沒多問,接過他的請假條大筆一揮就批了。
「別在這兒長吁短嘆了,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然怎樣?這個案子很敏感,你逼得太緊的話,一個搞不好說不定被他反咬一口。」
「為什麼?!」
「你真的是被王奶奶囚禁的嗎?」
其實在張煦陽他們作案一開始喬飛就到了,並錄了像,但他事後將前半部分掐掉,只把后一半交給警方,好讓自己得到協助破案的美名,暗地裡他卻拿著前半部分去何家勒索,何筱儷的父親不想女兒死後網上還流傳她的視頻,就花了一大筆錢買了下來,王奶奶覺得喬飛手裡一定還有備份,為了何筱儷的名聲,她偷配了喬飛的鑰匙,趁他不在時去尋找,卻一無所獲。
馮斌臉上的笑容一僵:「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回頭看,先把當下的事做完再說。」
「在你帶丫丫放煙花的時候。那時就是一種感覺,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但自己又解釋不清楚,剛才看你訓練鸚鵡,我就更肯定了,你的犯罪人格為了復讎訓練鸚鵡,可你不是,那為什麼你也可以這麼熟練地指揮它?」
甘鳳池吐著槽向前走,蕭蘭草卻去了跟他相反的反向,他剎住腳,問:「你不要去看看薛華?」
看到蕭蘭草的表情,甘鳳池一秒反應過來,抬手攔住:「行,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不聽派的,我去轉一圈,回頭找你。」
甘鳳池哄女孩的技術比他查案的能力差遠了,馮雪雪露出這麼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就亂了手腳,隨便往後一指,也不管馮雪雪說什麼,掉頭就跑。
「王奶奶給我的?」
「你都知道了?」
「請不要讓我拿出證據,我沒有,我有的話就在法庭上說了,但直覺這樣告訴我——大腦的很多病變用醫學理論無法解釋,不過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在演戲,從頭至尾,甚至到現在你還在演戲。」
甘鳳池聽得一抖:「那兇手找到了嗎?」
判決下來后,蕭蘭草只說了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原來如此,我又學到一招。」
「不行,我要攢著交房租。」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筱儷才是受害者,卻為什麼要被所有人譴責?法律要求保護未成年人的隱私,可是受害者的名字身份卻被大肆傳播,那些正義魔人天天在網上宣揚什麼兇手的權益,說他們還小,還有漫長的人生在等待他們,希望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可是誰給我孫女一個機會?難道她的人生就不珍貴嗎?說這種話的人等事情攤到他們頭上,看他們還會不會這麼說?筱儷即便死了還被薛華之流的拿出來當反面教材來用,她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污衊?」
蕭蘭草一語中的,之後的一段時間里甘鳳池一直都疲於奔命,因為這起案子比較特殊,罪犯的精神不正常,幾位被害人的精神也極度不穩定,給他們的取證與提交起訴資料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再加上何筱儷的舊案被掀出來,電視新聞和網路上又是一大|波一大|波的熱點討論和民意調查,這也影響到了他們的正常辦案。
馮斌說得很真誠,甘鳳池幾乎相信了他的話,但還是忍不住將懷疑說了出來。
蕭燃挑挑眉,王奶奶說:「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老太太想不出這麼周詳的計劃?是啊,我的教育程度是不高,不過我從小學唱戲,戲中教給我的東西要比書本上的多得多。」
正如她所料的,喬飛主動提出收養鸚鵡,還為了讓她放心帶她去自己住的地方,對她完全沒設防,就這樣她把鸚鵡送給了喬飛,並趁他不留意換了他的營養葯。
王奶奶的話聲中充滿了感嘆,陽光照在她臉上,她表情平靜,眼睛微微眯起,就跟普通老太太沒什麼兩樣,說:「不過我沒有後悔這樣做。」
「六年算什麼?只要能達到目的,十六年我都不介意等,我要在他們功成名就一帆風順時把他們扯下來,讓他們嘗嘗失去最珍貴的東西時的感受,唆使犯罪的,直接犯罪的,還有為了自己的利益拚命打壓被害者的,這些人統統都該受到懲罰!」
心思被看穿了,甘鳳池紅著臉嗆聲,把車開出去,蕭蘭草看著他的表現,笑眯眯地繫上了安全帶。
甘鳳池來回看了一圈,沒找到張煦瑤,他猜想受弟弟的牽連,張煦瑤近期大概都無法出現在觀眾視線里了,想想真覺得諷刺,這個圈子裡你方唱罷我登場,誰也無法預料誰會笑到最後。
甘鳳池轉身要走,王奶奶叫住他,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遞過來,甘鳳池詫異地接了,信封封了口,上面什麼都沒寫,他翻到背面,也是一片空白。
甘鳳池的猜想很快就被證實了,第二天上午,蕭燃在精神科醫生的協助下再次對王奶奶進行了審問,她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記憶力也很遲鈍,不過一聊起何筱儷,她的眼神立馬就變了,變得異常銳利,雙手握緊拳頭用力捶桌子,大罵張煦陽那些混蛋,醫生在旁邊都安撫不住。
她自稱沒有子女,平時又有點糊塗,腿腳也不方便,打掃很費事,所以也不跟他們要租金,只要他們幫忙清理一下就行,張煦陽看了她給的別墅照片,立刻點頭答應,還趁她不注意,偷偷跟同伴說反正她是孤老太太,說不定可以找機會把房子騙到手,那些人也跟著附和,那時她就想這些人都死有餘辜。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些人當中也有人為當年的事後悔了,比如李穎,我在調查她的時候發現她是有悔意的,她為了逃避良心的譴責才故意放縱自己……」
「干我們這行的謹慎點沒虧吃,如果你有時間,可以看看冷案卷宗106,那就是一樁把毒粉藏在信中導致拆信人眼睛被毒瞎的案例。」
「這孩子別急,我一會兒就回來。」
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抓獲兇犯的機會!
所以這段時間他的心情一直這樣反覆糾結,直到宣判結束,王奶奶被判殺人以及殺人未遂等罪名成立,但法官考慮到她的精神問題和身體狀況,最後判為監外執行,今後必須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甘鳳池不太理解,要說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高興,不過刑偵一科的同事都挺興奮的,因為這段時間在他們的努力調查下,不僅破獲了喬飛的案子,還把珠寶盜竊團伙也一鍋端了。
「那又怎樣?就算她被法律制裁,難道能挽回我的損失嗎?都是因為她,我的記者生涯完結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小雪花是個騙子,就算我換個筆名重新來過,也只能永遠躲在背後不敢露臉,」她看向甘鳳池,自嘲地說,「這算是報應嗎?我用筆『殺了』何筱儷,現在她奶奶用相同的方法『殺了』我。」
甘鳳池抬起頭,站在車外的是蕭蘭草,他急忙把車窗落下,問:「科長你不是去看展了?」
甘鳳池想想也對,可是就這麼放過罪犯,他實在不甘心,蕭蘭草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你以後做久了就會知道,不是所有的真相都一定會被揭露出來,換個想法想,馮斌只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就算沒有他,王奶奶還是會犯罪的。」
「他為什麼要給你這封信?故意挑釁警察?」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精神分裂?」
甘鳳池不太能接受這個答案,把手伸過去:「您還是把錢還給我吧。」
甘鳳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說:「現在網路也都開始實行實名制了,有了監督,網路暴力情況會慢慢好轉的。」
他不想回家,不想相親還是其次,主要是他有件事想做卻又不敢做,趴在方向盤上發著呆,車窗突然傳來敲打聲。
她在喬飛身上花的時間最長,除了喬飛警惕性太高,要接近他需要時間外,她還想找到喬飛當年藏的錄像。
他盯著馮斌不作聲,馮斌被看得很不自在,眼神不自覺地往上瞟了瞟,這是他心虛的表現,甘鳳池便試探道:「你和張煦陽在同一家公司,對他的工作和生活習慣很了解吧?」
「我們是警察,發生了案子,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出兇手,至於真相是不是讓人滿意,那是次要的。」
蕭蘭草睜開眼睛,問:「比如?」
「沒有,你應該知道我是演員,以前我是在劇團唱刀馬旦的,很苦但過得很開心,後來劇團解散了,我轉行演戲,這一路走得不太平,別說大紅大紫了,就連模樣都沒被觀眾記住,不過我還是很滿足,因為老頭九_九_藏_書子對我很好,兒女孫女都孝順,可這一切都被那些人毀了,那時我就想我這輩子什麼都不會,我就會演戲,那我就演一出最好的戲來讓那些人渣付出代價,我成功了,我對這個角色很滿意,我想它該稱為我的代表作了。」
「所以你內心很矛盾,你想不通,覺得很苦惱,甚至懷疑自己做警察這條路是不是選錯了。」
蕭蘭草緩和了臉色,將信封收好,上了車,甘鳳池跟在他身後,坐到座位上,他還有點不甘心,問:「不說沒問題,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能告訴蕭燃科長啊?怕他搶功?」
「嗯……」
王奶奶說得平淡,甘鳳池卻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他想起蕭蘭草說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明白了蕭蘭草當時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了。
之後她又用相同的方法接近薛華,說自己剛從國外回來,是她的忠實粉絲,還主動提出花錢投資,她對薛華出手闊綽,薛華完全沒提防她,還帶她去參觀自己的工作室。
她說這話時激動得臉頰都紅了,眼睛熠熠閃光,有滿足也有喜悅,甘鳳池相信她說的話,他沒有看過王奶奶演的戲,也無法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但他感覺得出她會演得這麼投入,復讎只是一部分,她其實更喜歡沉湎在虛幻的假象里,因為只有在假象里她才能獲得幸福。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蕭蘭草什麼話都沒說,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甘鳳池都以為他睡著了,問:「你以前辦的案子中,是不是有很多案件背後都有這些讓人無法釋懷的內情?」
甘鳳池語塞了,王奶奶看到他的反應,撲哧笑了,嘆道:「還是年輕啊,等再過幾年,你在這一行越做越熟了,你會用十幾個理由來反駁我。」
難得有個長假,甘鳳池本來打算趁著假期出去散散心,誰知第二天上午他接到了馮雪雪的來電,說自己今天參加春季時裝展會,為了答謝之前他的幫忙,特意為他準備了票,希望他能過去捧場,自己也好當面謝謝他。
甘鳳池湊過去想細看,蕭蘭草已經把照片塞回到信封里了,甘鳳池想不管藝術家這麼做到底是恐嚇還是真要再進行犯罪行為,先趕緊彙報蕭燃是正題,好讓他心裏有底,但他還沒開口,蕭蘭草就先說:「鳳梨仔,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
馮斌不知道那些食物都放了安眠藥,所以才導致他神智迷糊,他更不會知道在他被綁架之後還被薛華陷害,更不會想到薛華後來也被綁架,並且就綁在跟他同一間租屋裡。
甘鳳池來之前看了葉長鴻給馮斌做的筆錄,他會被王奶奶欺騙完全是因為疼女心切,王奶奶說自己的孫女也被喬飛害過,所以偷偷調查了他,她知道喬飛手裡除了自己的孫女的視頻外,還有馮雪雪的一些不雅視頻,想跟他商量怎麼索回,這就是他和王奶奶認識的起因。
薛華把長發放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又戴了墨鏡努力遮掩自己,但是在無數閃光燈的照射下無濟於事,她瘦了很多,被眾人來回推搡,顯得楚楚可憐,可惜這些完全博不了同情,網路上同步直播視頻,裏面的彈幕都是清一色的嘲諷、謾罵和恐嚇,說她欺騙大家,利用大家的同情心增加知名度,還害死了人,就跟殺人兇手一樣。
蕭蘭草的回應是白了他一眼。
「可真相不一定是這樣的,王奶奶會開車會上網會很多反偵察技術,對毒藥也有一定的了解,一個人精神分裂后,其中一個人格真的能變成超人嗎?」
「應該是的,不過他通常不會親自動手,他只會協助,或者提供策略和計劃。」
甘鳳池想起李穎跟小孩子的合照,覺得她內心其實還是嚮往美好的,說:「她只是一時糊塗走錯了路。」
一想連蕭燃都不知道的事他知道了,甘鳳池有點飄飄然,又想那第二個知情者會是誰,老白?魏正義?似乎都不太像……
蕭蘭草說得很對,甘鳳池沒法反駁,跟著他出來,見他往會場正門走,他忍不住了,掏出兩百塊塞給蕭蘭草。
甘鳳池大聲說,王奶奶的腳步停下了,轉頭看過來,甘鳳池迎著她走上前,說:「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的,你根本就沒有精神分裂對不對?」
「這些我都不知道,他們不讓我上網,不過跟我預料的差不多,薛華呢?」
喬飛的收藏太多,甘鳳池熬了兩個通宵才看完,他找到了何筱儷的那部分,徵得蕭燃的同意,做了銷毀處理,這也是他來見王奶奶的原因之一。
「不會,許諾的人又不是我。」
「當然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這話用來騙鬼吧,明明他就是想來看時裝秀的——跟著蕭蘭草混了這麼久,甘鳳池就不信他看不出蕭蘭草的心思,轉轉眼睛,說:「你不跟紫言說我來找過馮雪雪,我就不跟蕭燃科長說你上班時間來看時裝展。」
「不用還了,也不用送我新的,我是警察,不能隨便接受禮物。」
「是啊,今後我也會一直在她身邊幫助她,讓她不再遭受別人的欺壓和抨擊。」
「我覺得你更應該考慮的是你在何筱儷的案子里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那領導你會不會發揚一點點愛心,幫我一下啊?」
那棟房子是以前她工作的劇團的,他們集中訓練或度假時會用到,後來劇團解散了,房子一直賣不掉,就成了閑置資產,鑰匙一直在她這裏,她重新裝潢了房子,就是為了當誘餌讓張煦陽等人上鉤的。
「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因為你是我的屬下,」蕭蘭草看著他,嚴肅地說:「我不介意自己的屬下不聰明或是犯錯,但我不希望他自作主張,如果你把這件事透露給蕭燃,以後就不要再在冷案科待了。」
林紫言在旁邊和甘鳳池一起看著,嘆道:「現在她嘗到了曾被她筆誅口伐的人的感受了。」
照片里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留著齊眉的劉海兒,她長得很好看,有點嬰兒肥,笑起來一對小酒窩,甘鳳池覺得她有點面熟,但突然之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他猜王奶奶在一開始就都設想到了,張煦陽等人剛住進來時不會發現何筱儷的頭像,但等他們發了瘋,相互毆打撕扯的時候,東西落下來,就露出了裏面的玄機,王奶奶除了想利用這些畫像加深對他們的刺|激外,或許還抱著讓何筱儷親眼看到害她的人發瘋的醜態的心理吧。
「我沒有看輕你,但假如沒有同夥,只憑你的體力做得了這麼多嗎?」
「直覺。」
他在跟蹤喬飛時發現喬飛被殺,驚慌失措,又擔心自己被警察懷疑,又擔心女兒的視頻流出去,便去找王奶奶商量,卻沒想到喝了她放安眠藥的飲料,等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鎖在屋子裡,靠著僅有的一點食物和水才支撐到現在。
「哎呀鳳梨來了,是誰跟你說我在這兒的?你說我本來在中青公寓住得好好的,偏要把我弄到這兒來,說了兒女也不聽,真夠氣人的,你看我都快悶得發霉了,他們都不來看我,我孫女也不來,還是你最好。」
甘鳳池出去了,走到門口時他聽到裏面傳來薛華的尖叫聲,她在拚命按呼叫鈴,又吵嚷著要鏡子,說她的臉受了傷,需要急救,甘鳳池覺得她其實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不想面對,所以利用發泄來排解內心的不安和懊惱。
說到這裏,甘鳳池看到馮斌的表情更僵硬了,他接著說:「有人通風報信。」
「啊什麼啊,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真的忘了!」
難怪蕭蘭草看了照片后反應那麼大,原來是心裏的創傷被觸動了,蕭蘭草一直說他的聯想力不行,還真是這樣,要不是老白湊巧來這通電話,他根本不會往綁架案上想,他真是豬腦子!
「有人給蕭蘭草的,麻煩你轉交給他,你最想知道的秘密應該也寫在裏面。」
「王奶奶,我今天來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看您的!」
鸚鵡也在旁邊聒噪,叫道:「拿手機!拿手機!」
甘鳳池向後晃了一下,心想他的態度這麼明顯嗎?領導是怎麼看出來的?
「走吧。」
蕭蘭草糾正完,轉去副駕駛座那邊開門坐上車,下巴往前一指,下命令:
「我從來不認為你是記者。」
甘鳳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老白在對面吼他:
葉長鴻聳聳肩,臨走的時候對甘鳳池說,「鳳梨仔,你這次幹得不錯。」
「所以我想知道真相。」
甘鳳池嬉皮笑臉地跟蕭蘭草扯皮,蕭蘭草不理他,轉身往外走,甘鳳池追上去,問:「科長你去哪兒?」
「那是當然了,在我身邊的人都很容易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感染。」
甘鳳池還有事想說,看蕭蘭草拿起外衣要離開,問:「科長你趕時間?」
「這些我在警局不是都說了嗎?因為她給我下藥,我喝了放了東西的飲料,人事不知,她是怎麼把我拖到小屋子的,又是怎麼鎖住我的九*九*藏*書,你們得去問她本人啊。」
但光推測是沒用的,否則他早就把馮斌帶去警局審問了。
蕭蘭草一臉不爽的樣子,下了車,對他說:「好好休完假,回來上班。」
「我沒有要害他,我只是需要一個擋箭牌——喬飛死了,接下來薛華失蹤,你們很可能想到他們的交集點,如果你們留意到六年前的案子,也許會救下李穎和張煦陽他們,馮斌只是我想混淆你們調查的棋子而已。」
甘鳳池在長椅上坐下,護士看他們有話要說,迴避了,王奶奶又舉起手腕埋怨說戴的東西不舒服,可是人家不讓她摘下來,在這裏沒自由什麼的。
他帶甘鳳池去了後院,那裡有個封閉式花園,攻擊性小的患者會被允許定時在花園休息,甘鳳池進去后老遠就看到王奶奶坐在長椅上曬太陽,旁邊還有個護士陪著。
她就利用這些知識趁薛華不留意在她的工作室放了竊聽器,喬飛死亡后,她又暗示薛華利用馮斌的噱頭搞新聞,說這樣才能提高大家的關注度,薛華野心勃勃,她知道她一定會上鉤的,剩下的錄音上傳等知識也是她花錢跟人學的,學了很久,她很自豪自己學了這麼多,而且都派上了用場。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剛成為新人記者的時候,多得是雄心壯志,可是後來你發現這個圈子裡都是喬飛那類人,我感覺得到你的不甘心,你想做得更好,可是你現在卻為了名利變成了你最討厭的那類人,所以到底是王奶奶殺了你,還是你自己殺死了自己?」
至於張煦陽,他反而是所有計劃中最簡單的一環,因為那個人貪而愚蠢,她在咖啡廳裝作無意中聽到他跟朋友的對話,聽說他們想上山休閑狩獵,就提出自己有棟房子是空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如果他們想去的話,她可以提供。
「當然,我怎麼會對一個孩子下手?丫丫很可愛,看到她就像看到了筱儷,」說到孫女,王奶奶的目光柔和下來,對甘鳳池說,「你是笨,你怎麼會認為丫丫對陳白川是最重要的?那種人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
魏正義平時都大大咧咧的,他會這樣說是被氣到了,甘鳳池理解他的心情,最近何筱儷和喬飛的案子在網上陸續發酵,甚至有人組成團隊聯名懇請法院為王奶奶減刑,還把何筱儷案子的連鎖反應歸咎於警察執法不嚴上,甘鳳池同情王奶奶的遭遇,出於私心不希望她被判刑,但他也贊同魏正義的論點,法律不該被民意所左右。
「那你能證明嗎?」
他轉頭看看蕭蘭草,蕭蘭草的手機剛好響了,忙著接電話,給甘鳳池擺擺手,示意他先過去。
「藝術家!」
甘鳳池腳步微停,馬上又追上去,問:「你剛才都看到了?」
「小子你行啊,敢恐嚇你領導了。」
那一晚她在尋找的時候邢星出現了,她沒辦法只好打暈邢星,卻不小心崴到了腳,第二天她聽說喬飛死亡的事,擔心錄像被警方先找到,就冒險當晚又去喬飛家,卻不巧與甘鳳池碰上,甘鳳池曾向她聊過自己怕鬼,她就靈機一動,扮鬼嚇人,但那次她依舊沒有收穫,只好死了心。
不悅的目光瞥來,甘鳳池舉手投降:「我開玩笑的,如果不是怕他搶功,那是為什麼啊,我就這麼點好奇心,科長你就滿足我吧。」
「你!」
蕭蘭草回得很平靜,甘鳳池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卻不想接受,因為比起處心積慮殺人的罪犯,他更喜歡那個嘮叨又健忘還動不動就給他介紹對象的王奶奶。
「我是唱刀馬旦的,到現在我還可以倒立呢,再說這些事又不是一天做完的,一點點來就行了,還有,一切都這麼順利是因為沒人懷疑我,他們以為我只是個老太太,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就算馮斌是黑的,他們也不能拿他怎樣,警方沒有找到馮斌與王奶奶合作的實際證據,甘鳳池說的這一切都是他的推測,也是最合乎情理的推測,因為馮斌在喬飛出事前跟蹤他還有喬飛死亡后他立刻消失的行為太巧合了,那就像是故意在告訴大家他是兇手一樣,甘鳳池想這些應該都是馮斌配合王奶奶做的,目的就是混淆警察的判斷。
「喔……」
「不好意思哈,我女朋友在那邊等我呢,我可不想被她誤會,再見。」
「不,我只是做了警察該做的事,馮雪雪能重新站起來是她自己的努力,還有你的幫助。」
甘鳳池隨口敷衍著把電話掛了,心怦怦跳個不停,他搞明白了為什麼他會覺得「藝術家」給蕭蘭草的照片熟悉了,他看過五年前導致蕭蘭草被調離刑偵一科的那起綁架案,照片里的女生正是受害者啊!
「不,這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你只要記住一點,法律維護的不是正義,是秩序,而我們是執法者,換言之,就是依法辦事的工具,是不可以摻雜私人感情的,因為每個人心裏對正義的定義都不同,只憑感情來判斷對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人的感情太複雜了,比如李穎,或許她在討厭何筱儷的同時也有羡慕,在開心她出事的同時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悔。」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雖然身體還偏瘦,但現在講究以瘦為美,這樣的身材更凸顯了她的魅力。
「去醫院,你不想看看其他當事人的情況嗎?」
「我沒有擔心這種問題,就算再上一次法庭,我還是可以順利脫罪,別這樣看我,我不是怕坐牢怕受苦,我就是喜歡看到張煦陽、黃飛紅還有李穎他們的家人明知道我是兇手卻拿我沒辦法的嘴臉,當初他們是怎麼利用網路輿論為自己行方便的,我現在就如法炮製全部還給他們。」
「我怎麼敢啊,我這不就是這麼一說嘛。」
甘鳳池沒那個心情,原本不想去,但心裏悶了一些事不吐不快,再加上吃飯的時候聽到母親跟奶奶講電話,說什麼安排他相親,經過王奶奶這件事,他現在對相親都有心理陰影了,連飯都顧不得吃就說自己有案子要辦,拿起外衣跑了出去。
「差不多吧,讓他們失去他們最在意的東西,比殺他們好多了。」
葉長鴻把這邊的調查工作做完了,正要回局裡,碰到他們,就將過程簡單講了一下,甘鳳池聽完,問:「她現在好點了嗎?」
她暗中跟隨喬飛,發現喬飛喜歡玩鸚鵡后,就在半年前花大價錢買了金剛鸚鵡來訓練,又故意帶鸚鵡去喬飛常去的公園轉悠,她穿著高檔衣服,讓喬飛誤以為她是有錢人,兩人在攀談中她說鸚鵡是老伴養的,老伴過世后,她睹物思人,想轉手。
甘鳳池看了馮斌一眼,揶揄道:「我們在討論偉大的父愛。」
甘鳳池走過去,長椅上放了個鳥籠,裏面是王奶奶送給喬飛的金剛鸚鵡,結案后,其他鸚鵡都送人了,這一隻比較特殊,蕭燃就把它還給了何家,金剛鸚鵡被王奶奶訓練得很聽話,一直在說護士長得漂亮,把護士逗得咯咯直笑。
「呵,你是在說我活該嗎?」
蕭蘭草都說中了,這兩天他一直在困惑中打圈,剛進冷案科破獲案子后的成功感沒有了,他現在只感到倦怠,在想這份工作適不適合自己,他學的是數學,也許他更適合搞研究那種比較單純的工作。
她的表情變了,聲音也變了,既不是慈祥也不是痛恨,而是一種異常沉穩的語調,讓人聽了後會覺得她的性格也是很沉穩的那種。
「睡了一覺好多了,剛才給她做筆錄她還挺正常的,就是中間會發愣或是突然尖叫,那個老太太真夠厲害的,一點外在傷害都沒施加就把她嚇成了這樣。」
「就是覺得奇怪,你長得又高又壯,王奶奶雖說身體很好,又常年健身,但要控制你的自由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
甘鳳池比蕭蘭草更急於知道信里的秘密,催著他趕緊看,蕭蘭草卻沒著急,拿起信封朝著陽光看了看,又讓他去車裡找來剪刀,先剪開一個小口,再次檢查了一番,才將信封剪開。
「她醒來時神智還是迷糊的,以為王奶奶把她的手砍斷了,一直求醫生幫她接上,根本不聽醫生的解釋,最後還是給她打了鎮靜劑她才安靜下來。」
「因為關係到一些很重要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算是第三個知情人,目前我只能透露這麼多,別再問了,問了我也不會說,就當你沒看到這封信,不知道這回事。」
「是去辦案。」
薛華出院那天也被圍堵了,甘鳳池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新聞直播,就見很多記者埋伏在醫院外面,她一出來,大家就一擁而上把鏡頭對準她,開始了採訪模式,她身旁有兩個男人幫忙阻攔遮擋,看體型像是保鏢一類的,卻不見那個一直跟隨她的女助理。
警察局到了,甘鳳池停好車,轉頭上上下下打量蕭蘭草,然後認真地說:「沒有,就是覺得有時候科長你跟蕭燃科長挺像的,也不知道是誰影響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