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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6 捉迷藏 第十一章 自殺前的懺悔

卷宗編號06 捉迷藏

第十一章 自殺前的懺悔

「我的車就停在那邊,你要跟我一起嗎?」
鈔票都是舊鈔,中間用橡皮筋綁住,蕭燃說:「王田的卧室床底下也放了幾個包,裏面也是錢,粗略估計,有七八十萬吧。」
裴晶晶對塔羅師說,接下來是洗牌列牌陣,甘鳳池對這些沒興趣,瞅瞅兩邊,又想找機會溜走,被裴晶晶發現了,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黃小敏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急忙插|進音樂,小王跟她大眼瞪小眼,一臉的嚴肅。
蕭燃帶蕭蘭草進了卧室,甘鳳池也跟了過去,卧室里有個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櫃,甘鳳池跟在他們後面,就見衣櫃抽屜都被抽出來了,最下面的抽屜底下有個互動的木板,取出木板,下面塞了幾個大塑料袋,老羊對著塑料袋拍了照,把塑料袋依次拿出來解開,裏面居然是一沓一沓的鈔票。
「我們在外面碰上的。」裴晶晶說。
「他們家是我小學畢業那年搬過來的,初中我還跟他兒子一個班,他兒子的智力有點問題,聽說是小時候腦膜炎治療得不及時,留下了後遺症,生活上沒什麼影響,但就是做什麼都不像普通人那麼好,高中畢業就頂他爸的班進了鋼鐵廠。」
「因為王貴是個大嘴巴,什麼都說啊。」
「都聊什麼天?比如跟誰吵架或是什麼鬱悶事的有嗎?」
馮震跟他要了一瓶酒說做調查用,老闆起先不情願,直到甘鳳池掏錢給他,他態度立刻大轉變,收了錢,又仔仔細細擦了酒瓶,還特意找了個禮袋把酒放進去,走的時候馮震留了手機號,說想到什麼的話可以隨時聯絡自己,他也忙不迭地答應了。
「你個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蕭蘭草也皺起眉,蹲下來翻看那些紙鈔,說:「這麼多錢為什麼不存銀行?」
她又問:「那如果我倒追的話,有希望嗎?」
裴晶晶和甘鳳池聽得面面相覷,問:「所以還是很糟糕?如果到了死地卻無法復生呢?」
「他們家平時也會去旅行嗎?」
「還在聯絡,剛才問了鄰居,他們坐船出海一周,應該是今天或明天就回來了。」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含蓄了。」
「你的撒謊能力有待加強,不過就算聽到了也當沒聽到,知道嗎?」
「昨晚派出所接到電台的報警電話,說有人打電話給他們的深夜節目聊以前的案子,半路那個人的情況出現異常,他們擔心出問題,就報了他的地址,請警察過去查看,派出所的同事過去后發現有人死在家中,他們處理不了,就轉給了我們。」
被發現了,甘鳳池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如果不是最後這一句話,甘鳳池一定把吐槽說出來,他驚訝地看塔羅師,心想她到底是真看出來了還是蒙的,警察的確是公務員,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聽完馮震的話,甘鳳池聳聳肩。
黃小敏也不知道,因為這種惡作劇太多了,她說:「這位先生您喝醉了,我建議您洗把臉清醒一下,然後我們再慢慢聊好嗎?又有熱線打進來了,讓我們……」
馮震不聽,繼續推他,甘鳳池沒辦法了,只好說:「感情深一口悶,回頭我請吃飯,地點你來選。」
「那王田呢?他和鄰居之間有摩擦嗎?或是在鋼鐵廠遇到過什麼問題?」
裴晶晶急著問:「怎麼樣啊?快說啊?」
「這張是寶劍九正位,牌上的人處於煩惱失眠的狀態,假如你要追求的話,將會有無數的煩惱和憂慮,要好好考慮清楚啊。」
馮震的眼睛眯了起來,一臉你們倆有貓膩的表情,甘鳳池只好解釋道:「我們先碰上了,接著我載她過來的。」
坐在對面調音台的小王跟她開玩笑,黃小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二姨媽都來了,天天睡我家,逼著我相親!」
黃小敏給小王做了個又遇到了神經病的動作,調侃道:「聽起來很恐怖啊,您報警了嗎?」
「挺好的,感覺遇到什麼好事了,一直笑眯眯的,」老闆說到這兒回過味了,問,「跟我賣的酒有關係嗎?我這兒都是從正當渠道進的貨,沒假酒啊。」
兩人上了車,路上裴晶晶要還他錢,甘鳳池拒絕了,說那是小錢不用介意,裴晶晶把錢放回去,說:「那好,回頭我請你吃飯。」
「好看嗎?」
事件發生地位於比較偏僻的區域,這一片的樓房都挺陳舊的,甘鳳池往裡走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別說監控器了,就連保安室也形同虛設,保安老大爺還有點耳背,他本來想問問情況,在幾次答非所問后只好放棄了。
甘鳳池把錢付了,出去后裴晶晶剛好講完電話,看她臉色嚴肅,甘鳳池問:「科長不會這麼快就出事了吧?」
甘鳳池不懂塔羅牌,但牌上的死神他還是看得懂的,好奇心提了起來,問:「這是不是不好的意思?」
還不就是那樣——甘鳳池心裏想,但他不敢說出來,免得被抓,這指甲好不好看他不知道,但絕對是抓人利器。
想到這裏,甘鳳池慌忙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子,科長說過多揣測很容易走進先入為主的誤區,還是先了解案情吧。
這不叫算命什麼叫算命?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靠耍嘴皮子賺錢的買賣好吧,甘鳳池看了一眼旁邊的標價牌,在心裏吐槽。
「見過,我只是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在玩。」
「沒聽說,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不好,不read.99csw•com會把錢扔這上面,之前小區組織老年團旅遊,內部優惠價,他們都沒參加。」
「我這不是在休假嘛,難得休假,玩一玩怎麼了?」
——我一個大男人坐在美甲工房裡我也很無聊啊啊啊!
地上有個圈起的人形圖,光是看扭曲的圖像就能想象得出死者死前經歷的痛苦,座機話筒垂在桌子下面,死者是在跟電台主播通話時毒發身亡的,但因為牽扯到三十年前的舊案,不免又讓人懷疑他是被滅口的。
呵,一下子就獅子大開口,他倒不怕撐著啊,甘鳳池在心裏吐著槽,還得用力點頭表示同意,馮震心滿意足了,揮手讓他上去。
裴晶晶想了想也是,是甘鳳池開車送她過來的,叫車去現場總不如有人開車方便,她說:「那行,到時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碰巧路上遇到的,不要說我和你來算命。」
「我不是在意這事,我是在想塔羅師說男神的那番話,你說有沒有道理?」
男人說完,看看馮震的表情,他馬上說:「你別看我不住這兒,要是有事,我媽肯定會跟我說,這個年紀的老太太可喜歡傳話了,哪家有點啥新聞,不用一天就傳得整個小區都知道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別人,說的肯定跟我一樣。」
「有個屁道理,塔羅牌就是個工具,說白了,這個遊戲就是基於概率學的一種預測方式,跟天氣預報、金融預測、地震預測這些一樣,說到概率,我們要先聊一下它最基本的兩種類型,那就是伯努利分佈和二項分佈——對塔羅師來說,她的概率是二項分佈,例如她預測一百次,如果其中有三十次是不準的,那還有70%的準確度,外人看來就會覺得她很厲害,但是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概率卻是伯努利分佈,事情發現的可能性要麼是0,要麼是100%,沒有中間數,那麼假如她預測的可能性沒出現,你會覺得我們只是30%里的偶然的小概率,如果出現,你則會認為她是完全不出錯的一個塔羅師,而不會想到你的100%其實等於她的30%。」
甘鳳池大聲說,蕭燃笑了,對蕭蘭草說:「訓練得不錯嘛。」
趁著播放音樂,黃小敏喝水潤喉,又深呼吸調整情緒,確定聲音調到柔和檔后,她接聽了下一個熱線。
輕快的樂曲聲中,甘鳳池轉頭看周圍,一樓擺設了七八架大頭貼相機,再遠處是抓娃娃機,一些穿著蘿莉裝、女僕裝的女孩子進進出出,偶爾看到年輕男人,也是陪女友來玩的,老實說這種地方要不是有女孩子陪伴,他還真不好意思進來。
「沒有,好的葡萄酒他嫌貴,他都喝最便宜的那種,這次他選了貴的,我還笑他是不是中彩票了,又是旅遊又是喝酒,他說偶爾也要享受一下,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聽了他們夫妻的對話,甘鳳池先前的疑問得到了解答,難怪王田這個年紀還住家裡,還和母親一起去旅遊,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到紅燈了,甘鳳池停下車,看看裴晶晶的表情,「是不是我說得太複雜了?那我再解釋下什麼是伯努利分佈和二項分佈……」
「我定好目標了,現在你就幫我看看能不能追上他吧。」
「有眉目了嗎?」他問。
蕭蘭草走到門口,聽到甘鳳池的叫聲,他轉過頭:「怎麼了?」
現場勘查已經接近尾聲了,甘鳳池跟在蕭蘭草後面,嗅到屋子裡奇怪的味道,裏面很陳舊,傢具式樣都是20世紀90年代的風格,屋裡通風不好,帶了股霉味,再加上死者中毒后的嘔吐物的氣味,簡直一言難盡,甘鳳池趕緊跟同事借了個口罩戴上了。
蕭蘭草笑眯眯地問,威脅之情不言而喻,甘鳳池很沒骨氣地搖頭否認了,心裏在想科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私下在搞什麼小動作,等蕭蘭草上樓他才反應過來,追上去問:「等等,這兒不是兇案現場嗎?科長你為什麼在?」
「你不知道,案件中最讓人頭痛的就是一些看著正常卻突然做出詭異行為的人,再問問看吧。」
「他平時也喜歡喝葡萄酒?」
「好奇心不僅可以殺死貓,也可以讓貓捲鋪蓋卷回老家,鳳梨仔,你想當那隻貓嗎?」
馮震問完問題,向他們道了謝,等他們走後,他又去隔壁樓棟詢問,聽王貴的鄰居說樓里有人也在鋼鐵廠工作,也許會知道王貴父子在廠子里的事情。
「不會的,我就看看,隨便看看。」
甘鳳池其實是看樓房是小戶型,他想大家都在忙著搞調查,裏面一定很擠,他就別添亂了,免得今後成了拒絕往來戶。
王貴中毒時在客廳喝酒打電話,店老闆說的兩瓶酒都見底了,盛酒的是普通玻璃杯,也見底了,甘鳳池過去時,鑒證人員正把杯子往證物袋裡放,他心想如果是有人事先在酒里下毒,被害人不可能喝到最後才毒發身亡,而且門是反鎖,所以他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不會的,你不是我的菜,我的目標還是男神。」
小王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亮給黃小敏——真的?編的?
「我看到有人殺人!」
「奇怪,他們一家三口,怎麼只有母子出去旅遊,留王貴一個人在家?」
裴晶晶說著,沖前面一指,示意甘鳳池跟她上樓,甘鳳池搖搖頭跟上,看著她背上的粉紅小包跟著她上下跳啊跳,心想九*九*藏*書要是不說,誰會想到她是警察啊。
「鳳梨仔!」
甘鳳池正想著呢,裴晶晶的目光看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小心臟嚇得撲通撲通直跳,心想你可別說喜歡哥啊,哥可是有主的人,不要拉我犯錯誤。
「免了,不用了,我只是有點同情紫言,」裴晶晶伸手攔住,「我決定了,就算以後追不到男神,也絕不會追男神經,整天面對你這種人,我遲早變神經病。」
「不知道,所以才要調查。」
這次的綁架案會被爆出來,是因為被綁的女大學生在被放回來后變得神神道道的,她父母帶女兒看心理醫生,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才選擇了報警,但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當事人的記憶也模糊了,能問到的情報少之又少,而罪犯還在逍遙法外,所以蕭燃最近一直在跟這個案子,就是想儘快抓到罪犯,杜絕這類事件再度發生。
電台直播間里,黃曉敏跟平時一樣做節目,一個冗長又無聊的頻道——這話是她自己說的,同期進來的有門路的都往上爬了,沒門路的跳槽也好嫁人也好,現在還穩守陣地的只剩下她一個了。
目擊的事在路上裴晶晶稍微提了一些,甘鳳池問:「所以你是為了那個案子來的?可他是醉鬼,又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的話可信嗎?」
甘鳳池說完,看看蕭蘭草往樓上走,他跟上,問:「那既然我都聽到了,科長你能解釋下是怎麼回事嗎?」
「他那時的精神狀態怎麼樣?」
他們去拜訪了那戶人家,不過收穫不大,那人提供的情報基本都是他們調查到的那些,他說和王貴共事多年,王貴雖然喜歡喝酒,但工作上沒出過錯,同事之間還有鄰里之間也沒有矛盾,硬要說哪裡有問題,就是他挺消極的,每次喝了酒後都是長吁短嘆,負能量太大,所以朋友不多,不過這也跟他的家庭狀況有關係,可以理解。
「那我跟你一起。」
「問問周圍住戶的情況,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你當我傻啊,我還怕紫言知道這事呢。」
「還不是在忙那個連環綁架案。」
「撲哧!」
「好看!好看!」
王貴凌晨打電話給電台時也喝了不少酒,用馮震的話來說就是他那種身體還酗酒,根本就是自殺行為,就算不喝毒藥也活不了幾天的。
「這麼多。」
「等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甘鳳池沒跟她講道理,經驗告訴他女人根本就是不講道理的一群生物,所以他直接講重點,湊近小聲說:「可你是警察,你弄這麼誇張的指甲合適嗎?」
「那是?」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嘛,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有事,回頭一定補償你!」
「姑奶奶你平時休假不會是常到這種地方來吧,真難為你能找到這種桃源聖地。」
「不過他們也就是經濟條件不好,沒聽說和人結怨什麼的,好像連吵架都沒有,你看他們都那種情況了,誰會跟他們過不去啊。」
那邊沒人說話,依舊是呼呼呼的喘氣聲,黃小敏懶得應付他了,正要掛電話,他突然說:「三十年前……」
馮震被他一奉承,有點飄飄然,揮手讓他跟上,還熱心地講了案子發生的始末,所以幾分鐘的時間,甘鳳池除了之前了解的情況外,還知道了死者叫王貴,今年六十一歲,死因是中毒,他嗜酒,就算得了酒精性肝硬化還是忍不住喝酒。
「難道是跟紫言?不對,她今天上班,啊,你劈腿?」
你要是整天被人訓練,也會跟我一樣有眼色的,甘鳳池滿腹感嘆地想著,說:「聽起來王貴出事前的精神狀況挺正常的。」
甘鳳池立刻跑了過去,問:「這次我們又要聯合辦案嗎?」
「你們怎麼一起來的?」
「是啊,他們家條件差,老公酗酒,老婆身體也不太好,整天跑醫院,王田的智力又低了點,聽我媽說前幾年老兩口整天託人跟王田相親,最後都沒成。」
「重要的線索不太多。」
如果陪他來的是紫言多好啊,但很可惜,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這話王貴的鄰居也說過,馮震問:「你了解他們家的情況嗎?比如他們跟誰關係不好,或是結仇什麼的。」
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腹誹,裴晶晶說:「你好像不是很情願陪我啊。」
說得太准了,甘鳳池在旁邊憋笑,代價是又被裴晶晶踹了一腳。
「你再亂說話,我走了!」
裴晶晶從後面跑過來叫他,伸出剛做好的指甲讓他看。
塔羅師又翻開一張牌,繼續搖頭。
甘鳳池把這話當讚美照單全收了,調整一下斜肩包,大步流星跑進小區。
「為了試試她的能力,看她是貨真價實的大師還是江湖騙子,如果算得准,下次你帶紫言來問問你們的姻緣。」
聊完這些,馮震又去了小區外面的小賣鋪,根據他問到的情報,王貴總是在這裏買酒喝,店老闆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看他兩眼放光,裴晶晶用半個大腦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只是隨便看看,嘆了口氣。
說了半天還不如天橋下擺攤算命的呢,人家就算是胡謅也會給個答案好吧。
不過這位塔羅師的聲音很好聽,歲數應該也不大,戴的幾串銀手鏈很別緻,像是花又像是骷髏,她矇著臉,更襯托出雙目深邃明亮,眉心之間有顆美人痣,九九藏書可以感覺出她一定很漂亮,這裏的生意紅紅火火應該跟她故意賣神秘有關係,你看天橋底下擺攤算命的那些有多少人去光顧啊。
「看現場也不急於一時,我們科長平時讓我多跟著大家學習,這難得的機會,就讓我跟著你學習點經驗唄。」
「沒有!」
「姑奶奶你知道當一個人有約的時候,臨時取消約定是種怎樣的感受?」
占卜室裝飾得很有異域風情,正前方擺著長方形桌子,桌面鋪著黑絨布,一位穿黑衣服矇著黑面紗的女人坐在當中,她抬手請二人落座,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問裴晶晶。
說到綁架案,甘鳳池想起來了,之前蕭蘭草也提到過最近綁架犯罪的類型有很大變化,綁匪的目標不再單純鎖定有錢人,而是稍微富庶的家庭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綁匪的贖金設定也剛好是受害者可以負擔的金額,所以大家寧可付錢救人也不報警。
甘鳳池走了兩步,見馮震往下走,他叫住,問:「你去哪兒?」
免了,他還怕他跟裴晶晶私下出來玩這事傳去紫言耳朵里,那可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毒藥摻在酒里,藥物成分要等驗屍結果出來才知道,不過法醫根據死者的死狀和嘔吐物氣味說應該是氰化物之類的葯,王貴死亡時門窗緊閉,房門是反鎖的,他的老婆跟兒子旅遊去了,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兇手入室威逼死者服毒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排除兇手事先將有毒的酒調換了真酒的可能性。
「對的,是我,」裴晶晶舉起手,「我想問桃花,這不是到春天了嘛,我的桃花會不會朵朵開啊?」
「你算姻緣為什麼要叫我來?人家說不定會以為我是你男朋友。」
「三十年前的案子情況不明,不過既然王貴在臨死前提到了,就有調查的必要,鳳梨仔你不是還在休假嗎?」
「哎呀,這一早上警車警察就一直在進進出出,我就好奇問了下樓里的住戶,是他們說的,王貴真的沒了?是自殺?」
「四樓。」
裴晶晶冷眼旁觀,提醒道:「這是我們科的案子,你可不要跟男神那樣凡事都插一杠子。」
老闆姓陳,甘鳳池跟著馮震過來找他時,他就站在店門口往小區里張望,馮震說了自己的身份,向他打聽王貴,他小聲問:「他是不是出事了?好像是暴斃啊?」
「沒關係,查案最重要,我馬上銷假。」
甘鳳池真不想付錢,他倒不是不想幫裴晶晶,而是覺得這玩意兒太坑爹了,看看塔羅師,塔羅師也看著他,眼睛笑盈盈的。
甘鳳池很驚訝,王貴的家庭不富裕,他心想這位老人不知道要攢多久才能攢出這個數來。
裴晶晶一臉驚訝:「你沒見過這種機器?」
「問到什麼沒有?」
「王貴除了肝不好外還有痛風,堅持不去,鄰居說他其實是想留家裡自在,還可以喝個小酒什麼的,所以才不去。」
牌很快就列出來了,塔羅師依次把牌翻開,甘鳳池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從她的眼神中讀解到了笑意。
「我載她過來的。」甘鳳池說。
現場處理完畢,甘鳳池跟著蕭蘭草出來,蕭燃和蕭蘭草在前面聊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他。
他順著樓梯往上走了兩層,過道里傳來蕭蘭草的聲音,他在講電話,聲音壓得特別低,甘鳳池只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以後別打過來了……嗯,我知道……我聯絡你……
「大概是不信任銀行吧,覺得錢放在身邊最保險,他們夫妻平時又都在家,也不用擔心被賊闖空門,不過……」蕭燃頓了頓,說,「光靠他的工資攢得出這麼多錢嗎?」
「廠子的事我不了解,不過鄰居間應該沒有過衝突,他脾氣挺好的,除了反應跟不上之外沒什麼大問題。」
「啊!」
「我們還在調查取證呢,這些還不確定,聽說他常來這裏買酒喝,你們很熟吧,能說說他的情況嗎?」
裴晶晶眨眨眼,甘鳳池感覺她還想繼續問,但好巧不巧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裴晶晶拿出來看了看,給甘鳳池丟下一句讓他付錢就跑了出去。
一連串稀里嘩啦的聲音響起,像是東西落到了地上,打斷了男人的話,黃小敏側耳傾聽,隱約聽到他的呻|吟聲,聲音很痛苦,黃小敏詢問他的情況他也沒回答,隨後電話就斷掉了。
「聽說王田還沒結婚?」
「不像。」
「這個,有點貴,買的人不多,所以我進得也不多,這還剩了兩瓶,他走的時候我還提醒他少喝點,他還說好呢。」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節目,用半個大腦想想也知道三更半夜不睡覺,來打電話聊往事的都會是什麼人,喝醉酒的、心情不好想找人發泄的,這些都還是好的,她還遇到過預告殺人的,那時候她還是新人,嚇得立即打電話報警,結果只是虛驚一場,害得她被領導罵,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沒被撤下來,所以就一直做到了現在。
「那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打電話報警啊!」
「你不用,這是我們刑偵一科的工作,你還是做你的本職吧。」
老闆把他們帶到裡屋放貨的地方,指著箱子里的酒給他們看。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照黃小敏的經驗,這次又是個醉鬼,她翻了個白眼,用甜甜的聲音說:「這位聽眾,您的熱線已經接通了喔,請問您將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心動故事呢九-九-藏-書?」
塔羅師不說話,裴晶晶急得連聲問:「是不是不好啊,你快說啊。」
塔羅師抬眼看看她,甘鳳池以為她會拒絕回答這種問題,可是塔羅師還是翻開了第三張牌,看到牌上的畫面,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馮震沒有不信,因為剛才王貴的鄰居也是這樣說的,現在他們夫婦都退休了,和外界接觸的機會不多,所以他把問題重點放在了王田身上。
「我聽你們科長說你是在休假,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蕭蘭草嘴上說得謙虛,臉上卻是「我教出來的能不好嘛」的表情,還好蕭燃來電話了,他給蕭蘭草擺擺手先走了,甘鳳池對蕭蘭草說:「領導你能表現得含蓄點兒嘛。」
「好看你怎麼半路就走了,害得我一個人在那兒做指甲,多無聊。」
「你還是讓我講完吧,我以前做家教時看到學生聽不懂還硬說懂了,我就特難受……」
「呵,沉得住氣了,不急著第一時間去現場?」
「這張是死神正位,死神的牌意是結束,這張牌的下方有婦女孩童還有國王和聖職者,它的寓意是不管男女老幼不管尊貴的或是貧窮的都無法逃離死亡,但這也不完全就代表是壞事,死神還有轉變與重生的意思,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有終點才有新的起點,放棄舊的事物和環境,這樣才能夠重生,簡單地說,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知道了。」
甘鳳池還有個疑問想問,剛好迎面有一對中年夫婦走過來,馮震去跟他們打聽情況,話就岔開了。
「塔羅牌的原則是無事不占卜,假如你有目標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析,但無法預測你的愛情運,畢竟這不是算命。」
「那我們可能對含蓄這個詞的理解有誤差,」甘鳳池看著蕭燃講完電話上車離開,他說,「蕭燃科長最近好忙啊,幾乎看不到他人。」
「是你要問?」
裴晶晶雙手合十做出拜託的樣子,看甘鳳池不生氣了,她又往樓上走,興緻勃勃地說:「聽說這位塔羅牌大師很出名的,我閨密的表姐的同學說大師算她一周內有桃花,結果還真的有,我也要算算我的桃花。」
「也沒啥情況,就是每天聊聊天說說酒經什麼的,最近連酒都不怎麼聊了,他的肝不好,不能喝太多的酒,聊了更鬱悶。」
蕭蘭草聳聳肩:「有眉目的話,他還會那種臉色嗎?真不知道那些被害人是怎麼想的,不配合警察也罷了,還認為罪犯收了錢后履行諾言放人,是盜亦有道,呵!」
說到綁架案,蕭蘭草難得地表現出不滿的情緒,甘鳳池猜想這大概是觸痛了他的心事,急忙轉換話題,指指對面。
「沒有,他脾氣還不錯,就是偶爾埋怨他老伴不讓他喝酒,昨天,啊不對,是前天下午,他來我這兒買了兩瓶葡萄酒,我還以為他家裡來客人要招待,他說老婆跟兒子出去旅行了,趁著他們不在偷偷喝點。」
「這種東西就跟塔羅牌一樣,永遠不會退出流行噠。」
說到蕭蘭草,裴晶晶收起了笑容,甘鳳池安慰道:「你還真信那些塔羅牌的說法啊,事在人為,怎麼能相信幾張牌呢?你努力追吧,我支持你。」
「唉,這麼糟糕啊,」裴晶晶很失望,想了想,問,「是不是我男神有好多追求者,他會升職吧?」
「聯絡上他的家人了嗎?」
「他買的是哪種酒?」
接下來兩人又去了王貴鄰居提到的老年人活動中心,王貴偶爾會來這裏玩,這兒的人都跟王貴差不多歲數,他們問了一圈,打聽到的情況都跟之前問到的大致一樣——王貴出事前沒有異常表現,跟平時一樣打牌聊天,不過他昨天沒來,甘鳳池根據調查來的消息做出分析——王貴昨天一整天沒有出門,陳老闆很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男人說到這裏,他老婆追加:
「這話該我問你,你好像還在休假啊。」
「呵呵,是我。」
她正要掛電話,男人忽然說:「我住在白鷺街十八號……呃呃呃……」
「沒什麼,就是有點肉疼。」
「那時候我才三十多,喝酒喝得很厲害,那晚我回了家,去陽台抽煙,就看到對面樓棟的男人拿東西砸他老婆,他老婆倒下了,他又撲過去繼續砸,砸了很多下,那以後我就再沒看到他老婆,他殺了人,後來對外到處說老婆跟漢子跑了,我知道他在撒謊,他一定把屍體藏去了哪裡,可是我嚇傻了,我不敢說,我怕他害我的老婆兒子……在我死去之前我要懺悔,希望警察可以查出真兇,讓那可憐的女人瞑目……」
「這鄰居什麼都知道啊。」
「鳳梨仔你越來越像你們領導了。」
「以前還托我給介紹對象,可這種情況怎麼介紹啊,總不能騙人家姑娘吧,所以我都婉言回絕了,最近這兩年他們不怎麼提了,大概看王田歲數也大了,更找不到,也就不強求了。」
「叮叮咚,叮叮咚,啦啦嚕啦啦,啦啦嚕啦啦……」
「我……半路遇到裴晶晶,就順路載她過來,剛才遇到了馮震,我就跟著他去附近做調查取證了。」
馮震一邊聽一邊做記錄,甘鳳池探頭去看,馮震做了王家家庭成員的記錄,王貴的妻子叫林玉萍,兒子叫王田,就跟他們的家庭一樣,三個人都是很普通的名字。
見是他,蕭蘭草的語氣放緩了,問:read.99csw.com「剛才你聽到什麼了?」
他們做完調查往回走,馮震半路來電話了,甘鳳池急著了解現場情況,給他打手勢說自己先上去。
「我也覺得不像。」
「這不會是刷存在感的升級版套路吧?」
「好,正好我沒車。」
聲音低沉,還有點醉酒後的大舌頭,聽不出年齡,接著又是一段長長的停頓,黃小敏只好接上去,說:「三十年前啊,還真是漫長的歲月,請問您是遇到了……」
蕭燃走出來,看到蕭蘭草,給他打了個手勢讓他進去。
老式樓房沒電梯,兩人順著樓梯剛走到二樓,就迎面碰上馮震,馮震先看到裴晶晶,正要說話,一歪頭瞅到了甘鳳池,他有點驚訝。
二樓有好幾家占卜的小屋,裴晶晶說的那家占卜屋叫星月,這也是塔羅師的名字,招牌上又是星星又是月亮明晃晃的,來問的人還不少,排隊的都是清一色的年輕女孩子,還好裴晶晶事先預約了,大師的助手帶他們直接從側門進去,他們在角落裡稍坐了一會兒,就被請進了占卜室。
「大家好,我是黃小敏,歡迎收聽我的心動之聲深夜頻道,今晚小敏同樣也為大家準備了各種精美的小禮物,期待夜深人未眠的您參与這個節目,講述曾經讓您心動的瞬間,不管是人、事或者任何讓您難以忘懷的經歷……哇喔,現在已經有聽眾打電話進來了,喂,您好……」
「那是,我可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還真是很詭異。」
馮震揮手讓裴晶晶上去,甘鳳池也想跟,被他攔住。
裴晶晶這招用得甚是高明,甘鳳池的興趣被順利吸引了過去,變綠燈了,他照著裴晶晶說的往左拐,問:「怎麼個怪異法?」
「別這樣嘛,你看我都來了,讓我臨場學習下也好,有學習才有進步。」
「有命案,科長讓我銷假去幫忙,再見鳳梨仔。」
「線索就是線索,在還沒有深入調查之前,你不知道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至少王貴在出事前給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三十年前他目擊到殺人事件。」
肉疼他被馮震訛的那三頓飯錢,要是早知道蕭蘭草在現場,他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進來查嘛,都怪他腦筋不轉彎,一著急忘了死者口中提到的舊案。
蕭蘭草停下腳步看過來,甘鳳池發出乾笑。
可是他們這次卻是坐客輪出海旅遊,甘鳳池覺得有問題,馮震也是這樣想的,寫完這部分記錄,在前面打了個星星記號。
「我說你也不能磨完磨就殺驢吧,再說你這不是還沒磨完磨嘛,你有車嗎?」
司徒和兩名同事負責清點,甘鳳池也在旁邊幫忙,最後確定一共是八十七萬三千塊,金額過大,蕭燃讓屬下先送去警局保管,等林玉萍母子回來后再跟他們確認。
「我剛才就說了,塔羅牌不是算命,我只能幫你解釋我看到的這些,但解決的辦法要靠你們自己去想,從這張牌來看,他的身份對應了聖職者,也就是政府工作人員,推測他的工作很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要一切小心。」
第一通電話打進來了,是個喝了酒想撩騷的男人,黃小敏直接掛斷了,換下一位,第二位是個少婦,哭哭啼啼地說老公外面有人了,不給撫養費巴拉巴拉,黃小敏翻著白眼安慰她,心想這個節目叫心動之聲,不是家庭倫理頻道,聽女人大有滔滔不絕哭倒長城之勢,她直接說了句「這位女士請您出門左拐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或者右拐去撥打情感熱線吐苦水如果兩項都滿足不了您請認命」后就掛斷了。
「這張牌是戰車逆位,戰車無法保持平衡的話是很難控制的,你看它是反過來的,下面的獅子要暴走了,你駕馭不了。」
「鳳梨仔你知道嗎?大家最討厭查的案子就是投毒案,因為投毒這事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做的,查起來特別困難。」
「鳳梨仔我們要不要來聊聊案子?有點怪異的案子哦。」
「呼……呼……呼……」
樓梯拐角有個大頭貼拍照機,看到幾個女生湊進去拍照,甘鳳池對裴晶晶說。
說到塔羅牌甘鳳池想起來了,他會在休息日被裴晶晶揪過來,就是因為這位姑奶奶想去玩塔羅牌算命,你說身為警察,你怎麼能相信這些迷信活動呢,要是被同事知道了還不被笑死?
這對夫婦不是這裏的住戶,不過男人的父母住在這兒,他是過來看父母的,聽說是王貴出了事,一臉的驚訝,說王貴身體不好,家裡又不寬裕,會過世不奇怪,但是竟然會暴斃,真是想不到。
「我就好奇一下嘛,你那語氣太有老公偷情怕被老婆發現的調調了。」
「免了,走得太近我怕別人誤會。」
無視她的詢問,男人自顧自地說下去。
「那三頓。」
「馬馬虎虎,馬馬虎虎。」
這語氣加這鬼鬼祟祟的行為,要不是蕭蘭草沒結婚,甘鳳池一定以為他家領導在外面有小三了,他猶豫著是繼續往上走呢還是裝什麼都不知道下樓去,就聽蕭蘭草在樓上喝道:「誰?」
「是啊,前不久不是還出了件類似的命案嘛,兇手調換了被害人的保健葯。」
「黃姐你來大姨媽了?今天這麼嗆啊。」
兩人出來,馮震稱讚甘鳳池說:「挺有眼色的嘛。」
甘鳳池的熱血沸騰了,覺得這將是他大顯身手的案子,將車一路飆到目的地,下車的時候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