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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編號06 捉迷藏 第十二章 人間蒸發

卷宗編號06 捉迷藏

第十二章 人間蒸發

「是啊,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只能繼續查了,你們呢?問到什麼沒有?」
甘鳳池開車來到魏正義報的地址,這一片都是新開發的小區,派出所的外觀也挺新的,魏正義站在門口,看到他們,直搖手。
「那我看看能不能從門牌號上來找人,王貴家的門牌知道了,他家對著的應該是B棟的502,五樓……五樓……」
老梁很驚訝,翻自己的筆記,又對照著資料看,猛地一拍腦袋:
「算了,在帥哥面前,我得維持形象,我先回答你們的問題好了,不過其實該說的我之前都說過了,你們同事簡直窮追不捨地問,應該沒有遺漏的,喏,這是錄音。」
甘鳳池想起了林紫言,覺得林紫言應該也挺適合干這行的。
蕭蘭草的表情跟他說的話完全成反比,偏偏老梁沒看出來,連連點頭說:「領導太謙虛了,工作有成效就好嘛,你們查到楊躍一家的新住址了嗎?」
「嗯,那是1988年吧,快過端午那會兒,逢年過節的我們都特別忙,他下班挺晚的,那晚還下大雨,第二天他被發現死在道邊上了,後腦勺被磚頭砸爛了,這事當時鬧得可大了,局裡出了好多警察來調查,最後什麼都沒查到,都怪那晚下雨,就算有線索也都被衝掉了,而且那時候的鑒證技術也不像現在這麼先進,那時他兒子才三歲,挺可憐的,他調過來后就跟著我干,我這些年一直在想要是那晚我不讓他加班就好了,我也一直想找到兇手,可是到我退休這個心愿都沒達成,欸你們不是專門查懸案的嘛,幫我查下吧,就當是我的一點小請求。」
魏正義把甘鳳池答應幫老梁調查的事說了,蕭蘭草的手指敲著膝蓋不說話,甘鳳池心裏忐忑,小聲問:「我是不是不該亂答應?」
「沒有,他只提了晚上,沒說月份。」
「有這樣的事?」
老人說到這裏眼圈都紅了,甘鳳池聽得熱血上涌,大聲說:「沒問題,等這個案子結了我就來查!」
「那這家人後來呢?」
「這很難說,不過後來那一片的樓房拆遷,房子里沒有出現女屍,或許他老婆真的是跑掉了,等老白調到王春秀老家的記錄再說。」
老梁說的就是王貴的兒子王田,甘鳳池問:「那1987年之後,他和你提過這類事嗎?或是他有沒有什麼變化?」
蕭蘭草眯眼笑了起來,「看來是我早了一步啊。」
魏正義說完,轉了個身去了相反的方向,甘鳳池搞不懂他這是在揶揄領導還是說真心話,追了上去。
甘鳳池很震驚,掏出筆記想記下來,魏正義沖他擺擺手。
「你又知道。」
「這裏沒有記錄,電腦上也查不到,他們不是本地戶口,我聽老住戶說他們搬家的時候,進進出出都是孩子一個人張羅的,那年他才七八歲大吧,挺不容易的,走的時候他還特意挨家登門道謝加道別,他們說孩子像媽媽,長得好看,也有禮貌,可惜跟了個虐待狂的父親。」
「因為鳳梨仔攬了個新活。」
「別看不起老人,有些玩得比你更溜,我就說誰認識王貴?我小時候就住他對面樓上,其中有一位剛好就住在楊躍那棟樓,聽我說有對夫妻老吵架,她就附和,把她知道的都說給我聽了。」
新小區就在派出所後面,走幾步就到了,說是新開發的,其實也有二十年了,樓棟外壁都翻新過,倒是不顯得陳舊,裏面規劃得也挺好的,面積不大,樓房靠得也比較近,魏正義說樓棟排列跟以前幾乎一樣,建築商也想多蓋房子多賺錢,倒是給他們的調查提供了方便。
蕭蘭草在王貴家裡拍了他們的合照,他遞給黃小敏,黃小敏看完后搖搖頭。
「不,他當初是租親戚的房子,所以拆遷這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魏正義指指對面,說:「從位置來說,這棟樓的五樓就是王貴曾經住的地方,他說的對面樓,應該就是那邊的B棟樓,年代太久遠了,當初是誰住在那一層的要慢慢查,我們先去問問老梁,他要是記不得的話,只能我們自己去查舊資料了。」
「在你提出建議之前,正義已經去王貴以前住的地方了,他在調查方面的靈感天線挺強大的,跟那片的警察又熟,方便打聽。」
「那些鄰里糾紛啊夫妻打架啊不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嘛,所以我都叫它雞毛筆記,東西太多,你們倆來幫個忙。」
不知是不是相處久了,甘鳳池覺得蕭蘭草越看越順眼了,也越來越好說話了,心想在冷案科做事其實也挺不錯的嘛,不一定非要擠去第一線。
「是被昨晚的https://read.99csw.com事拖累了?」
「嗯,我就是那顆最堅強的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上。」
他看向蕭蘭草,蕭蘭草微笑說:「這部分我們會繼續查的。」
魏正義在後面笑了起來:「你知道老梁為什麼那麼熱情嗎?」
老梁跟甘鳳池打趣,甘鳳池點頭:「是挺不容易的。」
兩人跟著老梁一口氣跑到派出所,在前面值班的小年輕看到老梁,跟他打招呼,說:「那案子挺嚴重的啊,連您都驚動了。」
甘鳳池的心咚咚咚跳了幾下,他請假其實是偷偷去查案子的,這話可不敢對蕭蘭草說,道:「老用一款膩了,偶爾換個口味嘛,科長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想不起來,不過像這個歲數的男人打熱線電話的特別多,為什麼呢?因為一把年紀一事無成啊,還要每天看老婆臉色,所以就想起初戀的美好,來打電話回憶往事了,說白了,我的節目就是垃圾桶,整天聽這些生活上不如意的人倒垃圾。」
三人回到局裡已經是傍晚了,刑偵一科那邊這一天也問到了不少情報,司徒去王貴父子工作的鋼鐵廠詢問過了,王貴退休很久了,在職的時候也沒有跟誰結過怨,王田就更不用說了,他爸就是這個廠子的職工,所以老同事都很照顧他,他為人老實,工作也做得不錯,所以沒人欺負他捉弄他,而且他的生活圈很窄,基本每天就是兩點一線。
「你是說死者嗎?他是第一次打熱線電話的,通常我聽過一次聲音,基本就能記住了,不過僅限於電話,你們知道一個人實際的聲音跟在電話里的不太一樣。」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薛華那樣,她還挺低調的,專欄里大多是與工作有關的話題。」
魏正義瞪了他一眼,老梁也從傷感中緩過來了,說:「看我,一說這事就忘了正事,咱們先查那個發生命案的人家吧,先查他。」
「啊,可以嗎?」
後面一句甘鳳池沒問出口——怎麼可以比我們更快!
「有什麼打算嗎?」
他們起身告辭,黃小敏還有點戀戀不捨,蕭蘭草說打擾到她休息了,她連連擺手,說:「沒事,這個節目馬上就要停了,我可以大休一陣子。」
「簡單查了下,她叫黃小敏,今年二十九歲,畢業后就一直在電台工作,其間換了幾個部門,現在擔任深夜頻道主播,有一批固定的死忠粉,未婚,交過幾個男朋友,現在處於單身狀態,男友徵集中——後面這些是我從她的網頁里看來的,挺漂亮的。」
「可是他們家卻藏了幾十萬呢。」
「咦,不是你想看的嗎?」
甘鳳池打量著,問:「這裏不錯啊,王貴的房子被拆了,應該可以分到一套吧?」
老梁動嘴,甘鳳池和魏正義兩人動手,把大箱子搬去客廳打開。
老梁的家和這片小區隔了兩條街,步行連十分鐘都不用,他們登門的時候,老梁正在陽台上給花澆水,手裡還拿著小噴壺,招呼他們落座,又沏了茶,打量著魏正義說:「我認識你爸那會兒,他也就比你大一點吧,現在連你都幹警察了,時間過得真快。」
不過蕭蘭草的行為提供給甘鳳池一個信息,他問:「你查過那位主播了?」
「是啊,所以來跟您請教,您在這片做了這麼久,一定很熟悉,如果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件,應該有印象吧。」
甘鳳池找了個空地停了車,魏正義跑過來,問:「鳳梨仔你不是在休假嗎?這就上工了?」
老梁走過去看看電腦,對蕭蘭草稱讚道:「你挺厲害的嘛,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科長了。」
每次他提出自己的想法,蕭蘭草都會找各種理由打擊他,這次這麼好說話,甘鳳池反而挺忐忑的,說:「科長你還是說說你的想法吧,光是聽我的,要是出錯了怎麼辦?」
甘鳳池把他們查到的線索跟大家說了,蕭燃聽完,說:「所以這至少證明王貴臨死前說的話不完全是臆想,楊躍這家人是存在的,至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甘鳳池一下子來精神了,急忙問:「接觸過?」
「你想多了,殺人又不是殺雞,總會留下血跡和移屍的痕迹吧,你當寫偵探小說呢,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殺人藏屍,是不是殺了人後還把屍體藏牆壁里和地板下,當左鄰右舍都是死的啊,」老梁沖他笑道,「一看你就是新人,你不知道這些鄰居老太太有多喜歡閑聊,就算是現在鄰里來往少了,在小區轉悠一圈也能聽到一大堆八卦,更何況是三十年前,一個大活人突然不見了,很扎眼的。」
九_九_藏_書蕭蘭草翻開邊角都泛了黃的資料讓他們看,「1987年12月16號,楊躍來派出所報案,說他老婆跟人跑了,讓大家去抓人,19號,這裏的調查結果說王春秀沒有回娘家,也沒有去她的工作單位百貨公司上班,就是整個人都消失了,結合他們家的情況,警方也一度懷疑是不是楊躍在毆打王春秀時誤殺了她,為了逃避罪責才主動報案的,所以去他家做過調查,但沒有發現問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第二年夏天,他們家就搬走了。」
甘鳳池默默將紙筆收了回去,心想他長得有那麼像壞人嗎?
「謝謝科長!」
黃小敏的手機響了,她跑去一邊接電話,甘鳳池和蕭蘭草告辭離開,隱約聽到她說什麼相親啊沒興趣什麼的,他偷偷對蕭蘭草說:「她是對你有興趣。」
電梯來了,甘鳳池請領導進去,他按了下樓鍵,又說:「說正事,王貴的案子和黃小敏沒關係吧,她只是偶然接到了這個熱線電話而已。」
「先看看王貴以前住的地方。」
兩人從電台大樓出來,剛好魏正義的電話打進來,說已經與王貴以前住的那片的派出所聯絡上了,不過進展不大,讓他們先過來,具體情況等到了再說。
「那您肯定能跟我們科長做朋友,別看他那麼年輕,在檔案保管上的心態跟您一樣一樣的。」
「是啊,王春秀是個知識分子,長得也不錯,不知道為什麼跟個大老粗結了婚,楊躍只有小學文化,好像是做生意的,他平時喜歡喝酒打牌,輸了就遷怒他老婆,後來我聽鄰居說他是懷疑老婆偷漢子,有些人的心態很奇怪,不想老婆比自己強,就是自卑心理作祟吧,只可憐了孩子。」
她說的是王田,甘鳳池沒接觸過王田,不知道他喜不喜歡聽這類節目,他記錄下來,還想接著問案子細節,蕭蘭草卻開啟了閑聊模式,和黃小敏聊工作聊人生聊有沒有對象想不想結婚或是繼續單著,等都聊完了,黃小敏也與他混得熟熟的了,還主動要了他的手機號,至於甘鳳池,呵呵,全程被無視。
老梁把筆記本給了蕭蘭草,他們的車開出老遠,甘鳳池還看到老梁站在原地沖他們搖手。
「因為直覺告訴我不對勁,女人的直覺很靈的,尤其是干我這行的,整天面對各種騷擾電話,一般聽聲音就能聽出個大概了。」
「他不是常來,我不記得他有什麼變化,但他肯定沒提命案那類事,否則我一定會問的,王貴有沒有說命案是什麼時候看到的?」
「接觸過他兒子,你們看這裏,這是1985年9月傍晚發生的事,他兒子被同學欺負了,在道邊哭,是我送他回去的,後來聽說這孩子小時候得過病,比同齡人要笨點,不過挺懂事的,之後他經過派出所都會跑來跟我打招呼,原來就是他爸看到命案了啊。」
他感興趣地問:「那如果有人以前打過電台電話,之後再打來的話你能聽出來嗎?」
甘鳳池想了想,覺得蕭蘭草說得有道理,他點點頭。
甘鳳池跟老人閑聊著,按照年份找了一會兒,找到了1987年的資料,為了保險起見,他順便把1985到1989那幾年的也找出來了,三人一人一本開始看。
也就是說這工作歸他了?想象著架子上一摞一摞塵封的舊檔案,甘鳳池只覺得眼前烏雲蓋頂。
蕭蘭草複印了楊家的相關資料,跟王所長和老梁道了謝,從派出所出來,老梁對蕭蘭草有點英雄相惜的意思,一直把他們送到停車場,又說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絡,他退休在家裡沒事幹,二十四小時待命。
葡萄酒跟馮震從陳老闆店裡買的酒成分一致,兩個酒瓶上也都有相同的指紋,推測是陳老闆本人的,這一點還要進行進一步的核實,另外王貴用過酒瓶瓶底有半個指紋,警局內部的資料庫沒有找到配對的指紋,除此之外酒瓶上只留下了王貴的指紋。
甘鳳池越想越有道理:「那我要不要……」
「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印象?」
「那為什麼同一個案子要分兩撥人來問?」
黃小敏眼睛發亮,蕭蘭草向她微笑說:「是啊,既然是舊案,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你慢慢吃,等吃完了再聊,我們不趕時間。」
甘鳳池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老梁卻一拍大腿。
「不知道,不過他這人挺神的,經常會發掘到大家不注意到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挺適合他做的,因為可以有機會散發他作為男神的魅力啊。」
「哦哦,你們還真要調查他說的事啊。https://read.99csw.com
「那我能抽煙嗎?」
老梁嘮叨了一會兒,把話轉去正事上,說:「我聽說你們在查三十年前的居民情況,這可不太好查啊。」
甘鳳池看完調查記錄,問裴晶晶:
「你們也看到了,這裏都拆遷了,包括王貴家住的那棟樓,我到派出所來問,這邊的同事也來來回回換了幾批,三十年前的事太遙遠了,沒人記得,我問了下,有個姓梁的老前輩一直在這片做,他可能比較了解當時的情況,他已經退休了,我托同事跟他聯絡上了,他住得不遠,我們直接走過去就行。」
「既然王貴死亡之前給電台打過電話,我認為先去向主播了解情況比較好,她算是半個現場目擊者,可能會提供一些小細節,我們也可以聽聽當時的錄音,還有調查王貴以前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看是什麼情況,雖然他說自己看到了謀殺,但這麼久了,到底是道聽途說還是他當時喝醉酒看花眼都不好說,所以我們需要實地調查。」
「沒有,不過查到一點有趣的記錄。」
「就問到了楊躍的一點事,過來看看他們家的資料。」
「看我這記性,我想起來了,年底那會兒我請長假了,家裡的老人突然生病住院,我回家住了一段時間,王春秀失蹤剛好就是那時候發生的。」
幸好蕭蘭草半路給了黃小敏一盒喉糖,說抽煙影響到嗓子,還是喉糖好,所以黃小敏的煙抽了兩口就滅掉了,讓甘鳳池避開了抽二手煙的痛苦。
「三十年前的資料啊大哥,而且那個年代居民流動也頻繁,只怕不好查,」魏正義拍拍甘鳳池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加油吧。」
「沒問題,希望能幫上忙,就是我寫得挺亂的,你們別笑就行。」
「不單純是這個原因,這個深夜節目的收聽率本身就不高,上個季度就有人提出要刪掉,能苟延殘喘到現在已經不錯了,早上領導找我聊了,大概再做兩期就不做了。」
「怎麼現在的老人家玩朋友圈都玩得這麼溜了嗎?」
這算是老梁的工作日誌,不管大小事只要是出外勤的他都做了記錄,各種芝麻大的糾紛也都寫得很詳細,比較嚴重的是有一次發生過煤氣中毒,還好大家救助及時,有驚無險,甘鳳池看著日誌,不由得敬佩起這位老前輩了,這些事件看似都很平常,但可以看出比他們刑警的工作更累更繁重,難得的是他這麼投入地幹了一輩子。
魏正義問:「那楊躍搬去哪裡了?」
「雞毛筆記?」
「暫時還不知道,還要繼續調查,你當時嚇壞了吧?」
「是啊,我發現線索了,要是回頭破案了,記得給我頒獎旗,」老梁說著跑進了裡屋,叫道:「老王,電腦借我用下,我查到線索了!」
「這是你們領導?」老梁很驚訝,指著他對甘鳳池說:「看著比你們倆都年輕啊。」
「沒,我是看老人家挺熱情的,就順著他的意思要了,讓他覺得退了休還可以發揮餘熱。」
老梁把1987年的翻完了,又去翻1986年的,翻到一半,他說:「找到了,502住的是一對夫妻,王貴沒說錯,這家的老公是常常打老婆,我去勸過幾次,那傢伙還挺橫的,說那是他自己家的事,讓我們別管,我就說你再打信不信我拘留你,他才不敢了,倒是他老婆說沒事,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撞的,臉都被打青了,誰信啊。」
「這也算是職業病吧,詢問什麼的都喜歡打直球,節約時間嘛。」
「那王貴和林玉萍的親戚那邊呢,有沒有提供到什麼情報?」
魏正義把王貴的事簡單地說了,他的存在感大概太低,老梁皺眉想了好久,最後搖頭。
蕭蘭草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怎麼查到的?!」
「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種片兒警也挺厲害的?」
這樣也行?
蕭蘭草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甘鳳池心想這一定是他最開心聽到的話,他跑過去,問:「你怎麼在這裏?難道你已經查到線索了?」
兩人上了車,甘鳳池打著油門,蕭蘭草繫上安全帶,隨口問:「你平時休假不是都喜歡開小跑車嗎?今天怎麼這麼低調?」
黃小敏原本心情不好,聽了蕭蘭草的話,她撲哧笑了,坐下來,說:「你比剛才來問案子的那兩個會說話多了,也帥多了,他們就一直問一直問,煩死了,那口氣好像我是罪犯似的。」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報復投毒殺人的可能性不大,而王貴的肝硬化非常嚴重,他自己也透露過厭世情緒,再加上他指甲里的藥物存留,所以不排除他因愧疚自殺的可https://read.99csw.com能性,只是家裡找不到氰化鉀這一點說不過去,除非是他在自殺之前都處理掉了。
「但最後你還是相信了,選擇報警。」
「哎喲,看我平時一個人查案,那桃花運杠杠的,可是剛才你看,我簡直從頭到尾都是透明的,實在沒有存在感。」
老梁帶著他們去了隔壁的小房間,裏面放了一些日用品,最裡面有個大紙箱,他拍拍紙箱,說:「這些都是我這幾十年的資料,沒啥機密的,退休時我就當紀念都帶回來了,老伴一直嫌這些是廢物佔地方,你看這不是派上用場了嘛,搬去客廳,咱們慢慢找。」
「三十年前的事,你覺得有戲嗎?」
「錯了就錯了,下次做對就行了,再說你還沒做呢,怎麼就知道一定是錯的,鳳梨仔啊,做人不要這麼沒自信嘛。」
「不過既然答應了,就做吧,等把眼前的事解決了,那案子就由你負責調查。」
「行,我把這話告訴紫言。」
派出所的王所長聞聲抬起頭,坐在他旁邊的男人也從一大堆文件里探出頭來,甘鳳池跟魏正義一起叫:「科長!」
「那倒不是,我們的職責就是調查沒解決的案子,只是在沒有線索而你又不了解案情的時候不該貿然答應,你給對方希望的同時不要忘記你可能會讓他更失望。」
「那你見過這幾個人嗎?」
「還不知道,放假的時候好好想想。」
「沒事,就是隨便聊聊,你想到什麼說什麼。」
蕭蘭草和甘鳳池聊完,又打電話給老白,說了這次的案子以及牽扯到的三十年前的事情,讓他和林紫言分工合作調查,看有沒有接近的舊檔記錄。
老梁把當時的記錄拿給甘鳳池和魏正義看,記錄和他講述的一樣,男人叫楊躍,他老婆叫王春秀,兩人還有個孩子叫楊昱書,甘鳳池說:「看這孩子的名字,家裡大人挺有文化的啊。」
「見美女主播比參加面試要鄭重多了,不重視一下形象問題不行的。」
「這個人沒印象,不過他說的命案有點詭異,我敢保證沒人來報過案,這麼大的事,如果有人來報案,哪怕是說失蹤人口,所里也一定會派人查的,像是鄰里糾紛啊,家裡兩口子打架啊,只要誰跑來說一聲,肯定會過去調解,我們這兒說是派出所,其實做的就是居委會的工作。」
「那就照你說的去查吧。」
「你跟我爸認識?」
「他們兩邊的親戚幾乎都不走動了,我問了幾家,都是因為他們家總借錢又拖欠不還最後都翻臉了。」
「還好,這種人我見得多了,99%都是惡作劇的,有的演得比他還誇張,所以我一開始都沒當回事。」
「因為我們不同組,他們負責新案,我們負責電話中提到的那件舊案。」
她把王貴打電話的錄音放出來,甘鳳池專心聽著,放完一遍后蕭蘭草又按了重播鍵,等結束了,黃小敏很好奇,問:「我聽你們同事說這個人死了,他是被殺的還是負疚自殺的啊?」
「為什麼?」
話被他順利岔開了,蕭蘭草沒懷疑,反問:「如果是你,你怎麼查?」
他們來到電台,向負責人說明身份,那人帶他們去了接待室,說黃小敏馬上就過來。
「鳳梨仔,現在有個平台叫朋友圈,我就在小區的朋友圈裡找找老人家,這裏住的可能有當年的老住戶,所以我就碰碰運氣問問看,你猜怎麼著,還真讓我碰到了。」
三個人繼續找起來,老梁的記錄寫得太詳細,甘鳳池看了很久,只看到各種家長里短,他又不敢快翻,免得錯過重要的線索,看看掛鐘,正想著今晚是不是也要耗在這兒了,老梁突然說:「我想起王貴這人了。」
而林玉萍是家庭婦女,她的針線活挺好的,平時靠這個賺點小錢,也沒和人紅過臉,具體情況還要等他們母子回來后再問,驗屍報告出來了,王貴確實是死於氰化鉀中毒,他的指甲里沾有少量的藥物粉末,酒瓶和酒杯里都有藥物成分,但房子里沒有找到放氰化鉀的容器。
「不過你提醒我了,我看看我的雞毛筆記,說不定能挖掘到什麼。」
裏面還真像老梁說的,摞了一堆堆的筆記本,還好上面都寫了年份,按照年份來找還是挺容易的,老梁翻著筆記,感嘆道:「還是現在好,一個平板什麼都搞定了,不過我還是喜歡寫字,筆記上寫出來的不光是事件,還有滿滿的回憶啊。」
老梁做事風風火火,拿起1987年的記錄跑了出去,甘鳳池還想收拾擺了一地的筆記,被他阻止了,說備不住回頭還要用到呢,就那樣放著就好,甘鳳池跟在後面,心想這心態也跟九_九_藏_書他家領導挺像的,是不是上了歲數的人都這樣啊。
「認識,就差了兩屆吧,後來他一路爬上去,我卻一直待在小派出所里,你別誤會哈,我挺喜歡在派出所做事的,沒什麼大事件,整天還可以跟鄰里互動什麼的,挺好的。」
根據他們調查的情報,黃小敏的節目時間是一三五,另一個女生是二四六,不過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甘鳳池說:「也許只是碰巧?」
「是啊,經常有人三更半夜說有急事,打電話讓過去,結果過去就是普通的夫妻吵架,這種還不算什麼,關鍵是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被背後悶一棍子,我有個同事就這樣,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害了,兇手到現在都找不到。」
蕭蘭草本來都要上車了,聽了這話,又臨時退回來,說:「那能把您的記錄借給我們用用嗎?等結案了會完璧歸趙的。」
遇到這樣的上司也是沒準了。
魏正義做了記錄,甘鳳池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丈夫殺了妻子,連夜毀屍滅跡什麼的。」
不愧是做播音的,她的聲音很好聽,一開口就讓氣質又提高了一大截,蕭蘭草說:「美女就算是蓬頭垢面也是美的。」
蕭蘭草交代完任務,溜溜達達地走了,甘鳳池總覺得他家領導的行為不靠譜,問魏正義。
居然跟前輩的想法一樣,甘鳳池有點沾沾自喜,心想這是不是表示他距離有經驗的老警察又近了一步?
「沒事,一邊吃一邊說,你們不介意吧?」
「不能在電腦里查?」
「沒有印象,不過也許見過,我做主播很多年了,有不少粉絲,他們常常買東西送過來,要不就是打電話來示愛,還有暗中跟蹤我的,想想挺不舒服的,可惜我不是大明星,請不起保鏢……抱歉,我說多了,這些跟案子都沒關係。」
「行,我來負責調查她。」
「前輩過獎了,我只是覺得有時候人的大腦的記憶比這些死數據更深刻,所以就走了個捷徑,其實真正做事還是要像你們老前輩這樣腳踏實地的才行吶。」
「也許不是,所以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也許』,因為『也許』的細節很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
作為普通人,他還是踏踏實實地做事好了。
「後來……我這邊就沒記錄了,我們去所里查吧,有名字要查就方便多了,跟我來。」
「就那邊,跟我來。」
甘鳳池思忖道:「老婆失蹤半年就搬家,楊躍是不是做賊心虛啊?」
「別別別,我就開個玩笑。」
甘鳳池做了個請的手勢,黃小敏筷子都拿起來了,看看他們又放下了。
蕭蘭草調出黃小敏的專欄,點大頭像給甘鳳池看,甘鳳池趁著等紅燈瞟了一眼,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照騙,在上次的案件中接觸了薛華后,他對所謂的美女博主這類噱頭都不是太相信了。
蕭蘭草打開筆記看了看,放去了甘鳳池的包上,說:「你沒事時看一下吧,興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蕭蘭草不露痕迹地反問回去,黃小敏聳聳肩。
「這東西不用記,你學不來的,你要是那樣做,多半會被懷疑是詐騙犯。」
甘鳳池想阻止,黃小敏已經把煙拿出來了,他看看蕭蘭草,蕭蘭草點了頭,他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她沒趁機在專欄炒新聞?真難得。」
「這樣好了,我們分工,我在這片打聽下看有沒有居民記得王貴和以前的鄰居,鳳梨仔你和正義去見老前輩。」
如果換了別人,這樣做多半是為了給美女主播留下好印象,但這條定律在蕭蘭草身上行不通,甘鳳池百分之一百二地肯定他會在意外表是因為他想證明誰更出眾。
黃小敏點著煙開始抽,又拿起蕭蘭草的手機重新看了照片,最後搖搖頭。
半夜出了事,黃小敏沒有回家,直接睡在公司,她進來時手裡還提著塑料袋,臉上雖然補了妝,但氣色不太好,把塑料袋裡的快餐一樣樣拿出來放到桌上,自嘲地說:「幸好我沒回家,否則你們就要追到家裡問案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我蓬頭垢面的樣子。」
魏正義不說話,一臉看傻×的表情,甘鳳池覺得玩笑引不起共鳴不是他的錯,是前輩的笑點太低,他問:「現在什麼情況,說說看。」
「這個節目是兩人擔當的,為什麼王貴會特意選擇黃小敏負責的時間段打電話進來?」
他打完電話,甘鳳池問:「正義呢?他做什麼?」
蕭蘭草說話就像長者一樣語重心長,假如忽略他對著車側鏡整理髮型的動作,甘鳳池覺得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對自戀的上司無可奈何,打趣說:「您這是要去參加面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