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鳳池答應了，他開車回到局裡，傍晚同事們也陸續返回，蕭蘭草最後一個回來，西裝起褶了，白襯衣的衣領上還有塊紅，像是口紅蹭上去的。

楊躍沒有兄弟姊妹，他很早就出來做小買賣了，家鄉那邊的人對他不了解，能確定的是這些年來他沒有回去過，連母親過世下葬都沒露面，當時幾位叔伯長輩曾試著打電話找他，但他已經搬走了，聯絡不上，這些年家裡的親戚幾乎都把他這個人遺忘了。

早上回家不需要接送吧，大太陽高照著，街上都是上班的人，誰會在這個時候搞小動作啊。

魏正義把楊躍一家人的照片調出來，影像投在對面的白布上，楊躍一看就是五大三粗很暴躁的那類人，王春秀跟他恰恰相反，是個相貌清秀的溫婉女人，楊昱書長得像母親，眉眼都很秀氣，他的照片是從學校的學生檔案里找來的，說是九歲，但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小很多，眼神怯怯的，可見就算楊躍沒有打過他，在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還是少了正常兒童應有的朝氣。

後來王春秀的哥哥靠著這些錢結了婚，過得挺好的，反而王春秀和楊躍的關係更加惡化，楊躍那段時間做生意被騙了，他心情不好時就喝酒，喝完酒就打老婆，王春秀一開始還跑娘家，提過要離婚，但她父母一是嫌丟臉，二是覺得有了孩子，為了孩子忍忍就好了，慢慢地王春秀就不回來了，雖然她什麼都不說，但他能感覺得出她的怨恨。

「可是直覺告訴我，科長有這種反應跟查案有關係，我跟你們說啊。」

陳大明完全誤會了甘鳳池的來意，甘鳳池說：「不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陳豐樹這個人。」

「我爺爺叫我去吃飯。」

話沒說完就被老白打斷了，指著他叫道：「臭小子，難怪急急忙忙讓我查邢月，原來是為了這事啊。」

「『好』這個定義是很廣泛的，也許對你來說他是好人，但對其他人就未必。」

他掏出錄音筆，「不介意我錄音吧？」

蕭蘭草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鳳梨仔啊，你想要任務啊？」

甘鳳池正要點頭，老白突然咳嗽起來，他心裏咯噔一下，心說他不會是被老白賣了吧，蕭蘭草看到他的反應，冷笑問林紫言：

「科長，你簡直就是神機妙算！」

「後來就離了，每天都吵架對孩子也不好，我盡量不去聯絡她們，現在孩子長大了，我退居後方，關係反而和諧了，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的，找對象一般都是內部解決，因為其他行業的人很難理解也體會不了我們的工作有多重，但夫妻關係很奇怪，就算她理解不了，甚至離開了多年，可是說起當年的事，有些我都忘了，我老婆卻還記憶猶新，你可以去找陳豐樹的妻子聊一下，不是以警察的角度問案，而是隨便聊聊，或許能聊到卷宗里沒有提到的情況。」

「比如陳豐樹和王春秀之間的關係嘛，我懂我懂。」

聽完林紫言的講述，甘鳳池忍不住了，氣道：「真是人渣，不過王春秀的家人也是渣，女兒都被打成那樣了，他們也不聞不問，就為了那麼點錢。」

「你去跟他借錢？」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醫院？」

「怎麼教唆？」

「你們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我說鳳梨仔你也別疑神疑鬼了，好好查案知道嗎？」

「嘿嘿，被看出來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前兩天早上科長也是神神秘秘地打電話，看到我進來，馬上就掛了，非常之有問題。」

甘鳳池用力點頭，想說你這不是廢話嗎？但他不敢說，回道：「想啊！」

「那我們可得好好談談咯。」

旁邊傳來林紫言的笑聲，甘鳳池抹抹眼角，決定把剛才的感動都收回來。

「但至少你在這三十年裡有堂堂正正地做人，這應該就是他最期待看到的。」

林紫言對蕭蘭草說：「科長，這女人的行動太詭異了，明天我們除了查楊家的事以外也調查她吧，雖然線索不多，但我們三個人查總強過鳳梨仔一個。」

早上他在食堂吃了飯，開車去了黃小敏工作的電台，黃小敏在休息室等他，跟上次相比，她的妝容很明顯，桌上放了小皮包，甘鳳池看了一下，沒看到香煙。

蕭蘭草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說：「不管是什麼事，只要過去了就別去糾結，這是我做人的原則，我不讓你調查是因為『藝術家』這個人是極度危險分子，他是反社會人格，這種人非常可怕，你干這行還不長，還不擅長對付這種犯罪分子，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老白拍拍桌上那堆檔案，說：「科長常說電腦不如紙檔案，同理，紙檔案也不如人的記憶，它記錄得再豐富也沒有感情，所以怎麼都不可能比人的大腦記得更多。」

狐狸科長居然這麼為他著想，甘鳳池感動得都快熱淚盈眶了，大聲說：「沒關係的科長，我做警察的第一天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甘鳳池皺皺眉，蕭蘭草的意思很清楚，他說得也很有道理，但甘鳳池總覺得在這個案子上蕭蘭草的態度不太對勁。

甘鳳池想辯解，但也覺得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從王家三口的收支來看，他們根本攢不出那筆錢，可是理智上認可了蕭蘭草的推論，感情上他卻無法接受有人為錢自殺。

「我怕？哈哈，你這樣說肯定是看了那些調查資料了，你是覺得我是殺人兇手吧？不，我不是，不僅不是，我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找到兇手。」

「當然是這樣，要不你領口上的口紅是哪兒來的？」

蕭蘭草說：「楊家三口都消失了，證據不足，這些暫時都是我們的推測，大家明天繼續調查，首先王春秀到底是被殺還是逃跑，這是案子的關鍵，紫言你再去王春秀以前工作的百貨公司問問看，她當時有沒有來往密切的人，還有她婚前談過的那個對象的情況；正義你調查楊躍做生意時的朋友，這麼多年了，可能問不到什麼，儘力吧，能問多少是多少，老白，你調查陳豐樹read.99csw.com出事前的交際情況，尤其是男女關係問題，比如……」

「不光是錢的問題，還有他們怕丟臉，即使是現在，也有很多父母為了不丟臉讓女兒忍著，更何況是三十年前。」

「那科長，我呢？我呢？」

他沒殺陳豐樹，但他也沒辦法提供自己的時間證明，所以只能一口咬定那晚哪都沒去，後來警察反覆問過他很多次，儼然把他當兇手來看，因為這事親事差點黃了，還好證據不足，他解除了嫌疑，但陳豐樹的死對他的刺|激很大，他很懊悔沒聽陳豐樹的忠告，之後那幾年他靠搞運輸送貨拚命賺錢，將偷的彩禮錢原封不動地歸還了失主，後來生意越來越好，就正式掛牌營業，開了這家運輸公司。

她的聲音很好聽，柔和又清亮，相同的事由別人來說，或許只是普通的家庭日常，可是經由她娓娓道來，故事就像是水墨畫中點綴了幾分顏料，讓原本平淡的畫面一下子靈動起來，甘鳳池一開始還覺得枯燥，但不知不覺中竟然被打動了，直播結束，他立刻給母親留言讓她注意身體，又上網訂了花寄給她。

「看來科長也有秘密啊。」

甘鳳池摸摸鼻子，覺得他大概還真做不到。

蕭蘭草一臉迷惑，這讓甘鳳池恨鐵不成鋼，他家領導有時候真是清純得不得了，他居然沒看出人家女孩的心思。

不過任務就是任務，所以甘鳳池吐槽歸吐槽，還是認真說：「明白。」

「這是根據鑒定數據做出的結論——氰化鉀毒性非常強，從王貴喝完兩瓶酒，在喝最後一杯酒才毒發這點就可以看出中毒時間是由他本人控制的；盛放藥物的容器找不到，鑒證人員在馬桶外側發現了零星灰燼，推測藥粉是用紙包住，下毒后王貴把紙燒掉，衝進了下水道；還有，他出事時門窗都鎖著，而他的指腹和指甲里沾了藥粉；他選擇在妻子和兒子旅遊的最後一天自殺，大概是不希望影響到他們遊玩，這些都證明他是自主服毒的，只是不排除有人教唆。」

「只要有人犯罪，我們就一定會抓。」

「是啊，剛好你來了，省得叫車了。」

電台主持人這行也挺不容易的啊。

甘鳳池摸摸頭，黃小敏被他的模樣逗樂了，說：「你就你吧，雖然差點，但還能將就。」

老白看他們三人異口同聲，便點點頭表示贊同，蕭蘭草說：「所以陳大明不是兇手這件事基本是確定的，而且我們確定了一件事，陳豐樹對工作熱忱，並且關心照顧周圍有困難的人，雖然說再好的人也有人討厭，但討厭到置之死地的程度，那陳豐樹與兇手之間必然有著很複雜的關係和矛盾，他的作風問題呢？」

終於挨到尾聲了，黃小敏出來做結束致辭，原來心動之聲這個節目停播了，今晚是最後一期，黃小敏先是感謝聽眾們長期以來的支持和參与，又說期待能跟大家在其他節目里再會。

「而且他的解釋合乎情理，我也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樣的話，就和楊躍殺妻案連不上了啊。」

甘鳳池覺得陳大明不像在說謊，他問：「為什麼？」

手機響了，蕭蘭草擦著衣領探頭看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把手絹丟下，拿起手機走出去，甘鳳池就聽他壓低聲音埋怨道：「不是讓你不要打電話來嗎？」

得，他還是個將就的備胎。

甘鳳池想想也是，換了他是科長，被個變態罪犯整天盯著，還利用塔羅牌嚇唬人，他肯定也沒辦法集中精神查案子的，所以這種事還是讓他來吧，幫科長減輕負擔，做一個稱職的屬下。

「不介意，不過我要先說明一點，我和陳豐樹之間只有恩，沒怨，當初他抓我，害得我被關了很久，我是怨過，不過後來他給我做思想工作，還主動幫我找工作，那時候有案底的人工作不好找，他幫了我很多忙，我都記在心裏呢。」

但如果只是怨恨，他滿可以直接幹掉王貴，可是他卻給了王貴一大筆錢讓他自殺，並在自殺前說出三十年前的案子，所以……

蕭蘭草一指甘鳳池，同事們都看過來，甘鳳池不敢再隱瞞了，將他被裴晶晶叫去找塔羅師星月占卜，後來他又看到星月偷偷往蕭蘭草的車上放死神塔羅牌，還有他去調查星月，意外發現星月冒充別人的名字住在蕭蘭草公寓對面的酒店等等詳細說了一遍。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甘鳳池個人的觀點是傾向於教唆自殺的，但他想不通教唆犯的目的，他為什麼要讓王貴死亡？王貴臨死前打電話給電台也是出於他的授意嗎？如果他只是希望三十年前的案子被重查，他大可以來警局詢問，解決的辦法有很多，為什麼他要採取最偏激的那一種？

蕭蘭草表情似笑非笑，甘鳳池馬上知道穿幫了，他苦著臉說：「我不是知情不報，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高興嘛，你不讓我查塔羅師，可是我問到了情況卻不查，你說我能忍得住嘛。」

她叫陸瑗，不過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家庭電話說不定早就換了，甘鳳池記下來，想著先聯絡看看，要是聯繫不上再去問老梁，他肯定知道陳豐樹家人的情況。

「所以當初把女性排除在外了，要推翻這個很簡單，兇手讓陳豐樹低頭或是蹲下就可以了，所以陳豐樹才會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被擊中。」

聽了老白的調查，甘鳳池打開筆記本，在楊躍名字後面打了個叉，覺得自己先前考慮太多了，也許這兩件案子只是碰巧，楊躍與陳豐樹被殺沒關係。

楊躍身高一米八一，他曾被列在陳豐樹被殺案的嫌疑人名單中，但經過調查，他當晚出去喝酒，有時間證人，而且他和陳豐樹沒有糾紛，所以在第一次排查時就把他剔除了。

不過楊躍搬去了哪裡，他沒講過，王家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那個孩子，算起來也三十靠後了，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少拍馬屁，你問的這些我都問過了，要是有蛛絲馬跡，我早就發現了，還會等到你來？」

「他是個好人，可read.99csw.com以說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我也曾想過懸賞找兇手，除了讓陳豐樹瞑目外，也為了還我自己的清白，不過後來沒做，我老婆不讓，她怕我招惹麻煩，說既然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就問心無愧，沒必要在意外人怎麼看。」

等他說完，魏正義第一個先開了口：

「這個……通常是他休息的時候，不過他通常不休息，他是工作狂加自戀狂，全世界我最美的那種，搞得談了幾次戀愛都被踹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蘇鉞一案中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隱情？

接下來是一個女學生講她在大學圖書館的心動經歷，很老土的掉書撿書的劇情，甘鳳池直打哈欠，聽著黃小敏配合對方聊天，他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換了他，他真的無法如此投入鄉土劇情，還要配合著演戲。

「是啊，對我來說他是與眾不同的。」

「我說過我不介意屬下笨，但不希望他自作聰明，你記得吧？」

他們也曾懷疑妹妹是不是被楊躍打死了，過來反咬一口，但後來聽說楊躍已經去報警找人了，警察也去楊家調查過，什麼都沒查到，王春秀的父母想到她整天遭受打罵，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跑路了，再加上楊躍隔三岔五地就來鬧一次，他們也不堪其煩，只想著趕緊找到人好解決這件事，直到半年後楊躍搬家，他們這才得以清靜。

甘鳳池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提到陳豐樹，老白把耳機掛到脖子上，說：「你知道我老婆為什麼和我離婚？她不是嫌我整天忙工作不管家，而是受不了每天擔驚受怕的生活，尤其是有好幾次我女兒還遇到了危險，我們每天都吵架，每次都是因為這類事，吵到最後兩人都累了。」

老白忙著擺弄手裡的彩票，隨口說：「我覺得更像是腳踏兩條船。」

魏正義難得說得這麼嚴肅，甘鳳池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就聽蕭蘭草說：「謝謝你為我著想，不過我不需要。」

「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不了解陳豐樹，他對誰都特別熱情，有次……就是我去找他借錢那次，有個孩子拉著他一直說讓他抓壞人，卻半天都說不到點子上，換了別人早就不耐煩了，可是他一點都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就敷衍，很認真地聽他講，你說你能做到嗎？」

蕭蘭草也走了，最後是老白，他背上背包，又把一個印著卡通圖像的藍色耳機戴到頭上，甘鳳池這次沒忍住，問：「這耳機夠潮的啊，你女兒買給你的？」

「我這裏的年輕人挺多的，是不是誰在外面跟人有摩擦了？嚴不嚴重啊，如果不嚴重的話，我來出面調解。」

工作穩定后，陳大明認識了女朋友，也就是他現在的老婆，兩人交往順利，開始談婚論嫁，不過他老婆的父母非常不滿意這門親，提出高額彩禮故意刁難他，為了順利結婚，他終於沒忍住，無視了陳豐樹的忠告，再次鋌而走險去偷東西。

「你怕嗎？」

黃小敏臉上本來掛著笑，看到來的是甘鳳池，笑容馬上收斂了，問：「怎麼是你？」

說到衣服，蕭蘭草又是一臉的懊惱，拿起手絹開始擦，甘鳳池還想說，被林紫言用手肘拐了一下，搖頭示意他答應。

「誰說我要趕你？」

「不，我約了前妻吃飯，彩票她幫我買。」

「你明白就好，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做無用功的，你認真做，就總會有結果。」

「好。」

林紫言一聽完就說：「和警花去算塔羅牌，鳳梨仔你的假期真充實啊。」

「只是幾本心靈雞湯而已，工作需要的，最重的那些是帶給我爸的東西，他上山拍照摔了一跤，現在在住院觀察，閑不住，就讓我把他的攝影工具都帶過去，說要抓拍生活中美麗的風景。」

林紫言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男人劈腿時都這表現，不過他沒有對象啊。」

「蕭燃的意思是不希望黃小敏知道警方在暗中監視她，她又希望我們派人保護，我想了想，就你吧，你也當過保鏢，有經驗。」

其他三名同事聽得一頭霧水，林紫言問：「什麼塔羅師啊？」

直播已經開始了，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讓他心動的女神的故事，甘鳳池耐著性子聽了半天，直到男人最後說為了家庭還是跟女神分手了，他這才反應過來——說了這麼煽情，你這不過是搞小三嘛。

「有的話，今天開會他應該會提，看他最近這麼忙，可能暫時還沒想到這一層，科長畢竟還沒結婚，他大概無法體會到夫妻之間那種相濡以沫的感情。」

甘鳳池說得太嚴肅，陳大明被他的氣場鎮住了，趕忙堆起笑臉請他就座，又讓人送茶過來，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舉止中再也找不到昔年搶劫犯的影子。

甘鳳池信口雌黃著，心想科長我只能幫你到這了，黃小敏卻沖他冷笑說：「你一定是嫉妒他。」

幾名科員對望一眼，甘鳳池招招手把大家集中過來，說：「咱們科長戀愛了？」

「知道。」

「我前妻，你不知道她現在有多體貼啊，我隨口說句什麼她都記得，嘿嘿……」

蕭蘭草還在那兒跟衣領糾結呢，會開完了，大家離開，林紫言舉手問：「那塔羅師這邊……」

甘鳳池急得臉都紅了，大聲說道，蕭蘭草白了他一眼。

「沒有證據。」

林紫言說：「他應該沒說謊，他在講述中聲音起伏沒有一定的規律，這說明這不是出於他理智的控制，尤其是講他對陳豐樹感到抱歉的時候，聲音的顫抖頻率很亂，這裏他顯得特別激動，真情流露，哪怕是演員都未必能把聲線掌握得如此自然，當然，不排除他有表演天賦，靠做戲來蒙蔽大家。」

「我只是在說明我的立場，我從來沒把因為蘇鉞一案被調離刑偵一科這事當成是污點，相反我很高興在冷案科做事，我這個人散漫慣了，其實不適合在一線衝鋒上陣，這裏更適合我。」

「我是突擊去找他的，沒有訓練的普通人很難有這種應變能力，我認為他沒說謊。」

「不可能！」

接著林紫言說了王春秀娘家這九*九*藏*書邊的事，王春秀有個哥哥，他聽說林紫言來問王春秀的事時，面露慚愧，說妹妹會受委屈都是因為他。

陳大明在甘鳳池對面坐下，收起了生意人的招牌笑容，正色問：「為什麼你要打聽他？是不是要重查他遇害的案子？」

他說得合情合理，黃小敏只好說：「那他什麼時候不忙啊？」

「是啊，據王春秀的哥哥說她被打得最嚴重的那次是胳膊斷了，是他帶王春秀去看醫生的，他父母還說讓她要講是不小心摔的，王春秀從醫院出來時跟他說了一句話——就當我死了吧，那時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想到後來真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以就更奇怪了，沒對象為什麼這麼偷偷摸摸的？正義，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記得明早去電台接黃小敏，她今晚工作，早上才回家。」

「科長你本末倒置了吧，她不是想要保鏢，她是想要你啊！」

「欸？」

甘鳳池轉頭看向桌上那堆檔案，檔案很厚，全都是關於陳豐樹一案的記錄，陳豐樹家人提供的證詞也記錄得很詳細，所以他最先只想到去詢問嫌疑人，反而忽略了這一點，經由老白提醒他才茅塞頓開。

甘鳳池把他在現場看到蕭蘭草鬼鬼祟祟打電話的事說了，老白聽了，一拍手。

「所以他真正想要的是通過當事人把案子講出來，把事情搞大，這樣警察才會著手調查三十年前的案子，作為兒子，道德觀讓他無法主動出來告發父親，他甚至希望父親沒有殺母親，但這些都需要我們來調查，你們說我說得有道理嗎？」

蕭蘭草問得很認真，甘鳳池聽得目瞪口呆，很想懟他——人家想追你啊，你還想著怎麼請款，活該你單身狗。

聽了兩位前輩的話，甘鳳池覺得自己想問題還是太簡單了，拿起筆要在筆記本上做記錄，蕭蘭草看了他一眼，他急忙放下了。

甘鳳池快哭了，趴到蕭蘭草的辦公桌上，苦笑說：「科長你饒了我吧，這都是意外，我請假是為了辦事，是裴晶晶臨時叫我過去的……」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蕭蘭草嘆了口氣，一副不高興又拿對方沒辦法的反應，甘鳳池豎起耳朵還想再聽，他已經出門了。

這話怎麼聽著酸酸的，甘鳳池生怕她生氣，解釋道：「我真沒想去，是她硬叫著我去的，就這一次，絕沒……」

蕭蘭草不置可否，看了看甘鳳池，問：「你就調查了這些？」

老白追加道：「是啊，楊躍做的是投機倒把生意的，對頭應該不少，很有可能是在楊昱書想問之前他就出了事，楊昱書只能找到王貴問情況，當發現王貴也記憶模糊后，轉而想到了藉由他的死來找人。」

陳大明的話和調查檔案里的記錄截然不同，甘鳳池說：「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現在就有機會達成所願，我們在調查一個案子，懷疑和陳豐樹的案子有關係，你是當年最大的嫌疑人，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和看法，從你的視點講出你和陳豐樹的恩怨。」

「啊，」甘鳳池呆了，問，「那你整天拚命搶蕭燃科長的工作，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調回去？」

甘鳳池安慰他，合上了筆記，起身告辭，陳大明一直把他送到門口，又反覆叮囑說如果案子破了，一定要告訴他，讓他好安心。

甘鳳池心虛，連連點頭賠笑。

話說回來，假如楊躍殺妻案被重查是犯人的目的的話，那他又是誰？為什麼在三十年後的今天舊案重提？

魏正義和林紫言走了，蕭蘭草講完電話，回來取外衣，看到甘鳳池坐到椅子上打開電腦，他提醒道：「鳳梨仔別太拼了，休息好才能工作好。」

林紫言說：「那些錢都不是新鈔，更像是一點點攢下來的。」

「如果真是捉迷藏的話，那他們會藏去哪裡，而且一藏就是三十年。」

魏正義和林紫言對望一眼，一點沒有驚訝的表示，甘鳳池反應過來了，再去看老白，老白完全被電腦擋住了，根本看不到人，他叫道：「老白你賣我賣得夠徹底的！」

上個月陳大明的孫子剛出生，可以說事業上一帆風順，家庭也和睦美滿，要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陳豐樹的案子，他以為不可能有希望了，沒想到甘鳳池會突然登門，所以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警察會重查三十年前的舊案。

大家相互對望，一鬨而散，甘鳳池說：「你們怎麼這樣啊，正義你剛才還說我們是一個團隊，要互相坦誠……」

「不過你做得挺好的，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把相關人員的底都查清了。」

「我沒說一定是這樣的，這隻是我的推測，我們調查冷案的方針就是把重點放在曾經排除的人和事情上，當然兇手也可能是男人，一個未必有一米八身高的男人，老白，這部分你來查一下吧。」

甘鳳池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再看看其他同事的表情，好像也是第一次聽說，他心平了，嘟囔道：「全局裡大家都這樣傳的，果然流言害死人。」

「未必是交往，像他這樣的人被女性喜歡挺正常的，不排除因愛成恨的可能性。」

蕭蘭草恨鐵不成鋼，搖了搖頭，說：「後來我進了冷案科，發現這裏的工作是一種新挑戰，查舊案幫助那些被困在陰影里的人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嘛，所以我從來沒在意過五年前的那件案子。」

幾位組員異口同聲說，蕭蘭草聳聳肩。

黃小敏指指腳下，甘鳳池這才看到地上還有個大包，他過去一提，差點栽了個跟頭，旅行包重得驚人，摸了摸，好像是書。

他們家條件普通，他又天生六指，因為這個一直找不到對象，後來楊躍追求王春秀，一點不心疼錢，父母看中了楊躍有錢，硬是拆散了王春秀原本談的對象，把她嫁給了楊躍，彩禮錢加上王春秀婚後王家還三不五時地要錢，導致兩人經常吵架。

「你問他。」

「新鈔的話太顯眼了，萬一警方沒收這筆錢的話，那他就白死了，舊鈔就不同了，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錢幣來源不正，所以必須歸還。」

老白滿意地點點頭，給了甘鳳池一個孺子九_九_藏_書可教的手勢，又提醒道：「不過調查歸調查，不能耽誤你當保鏢喔，我因為偷偷幫你查資料，被科長勒令要每天去健身房健身，我容易嘛我。」

蕭蘭草這樣說就是等於說他也懷疑吳美薇，這和甘鳳池的推測吻合，他很興奮，正要再問，蕭蘭草說：「雖然你做得很好，也問到了一些情況，但這個案子已經結了，與其把時間花在已經結案的地方，不如把重點放在我們現在辦的案子上。」

「紫言，鳳梨仔特意請假跟別的女孩子去玩，你怎麼看？」

甘鳳池急忙舉手：「可是當年兇手判斷是一米八以上身高的男人，女性不可能。」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是你？」

老白教育完後輩，把大耳機往頭上一罩，離開了，甘鳳池打開電腦，把自己這兩天調查的資料記下來，看著資料推想一些可能性，順便又找出陳豐樹妻子的聯絡方式。

既然要做黃小敏的保鏢，那得先了解下她才行，這一想，困意立馬飛走了，甘鳳池下了個電台app，收聽她主持的心動之聲。

甘鳳池看看老白，老白摸摸鼻子躲去了電腦後邊，他知道瞞不過去了，嘟囔道：「我在調查蘇鉞的案子，怕你知道不高興，就沒說。」

陳大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鏡片后的目光在一瞬間銳利起來，甘鳳池看著他的反應，確定了一件事——哪怕過了將近三十年，陳豐樹這三個字他也從沒忘記。

為了紀念自己順利跟著這個節目到最後，黃小敏也講了讓自己心動的一瞬，既不是驚心動魄的冒險，也不是浪漫唯美的戀情，而是童年時代她生重病，醒來的時候看到陪伴在病床旁的父母，那一瞬間她心裏湧起的感動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一個退休重病號，他們家甚至連網都沒有，他從哪裡弄到的劇毒？蕭燃說教唆自殺和自主自殺兩條線一起查——教唆犯不可能從銀行取錢，先查地下錢莊，看有沒有線索，同時繼續排查王貴平時接觸的人，看他有沒有渠道弄到劇毒。」

「應該是活著的吧，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會在意三十年前楊躍殺妻的事？我懷疑王貴就是被他唆使自殺的，他的母親被殺了，可是因為王貴沒報案，兇手逍遙法外，而兇手又是他的父親，他又不能自己去告發，於是怨恨的矛頭都指向了王貴。」

「那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去了，犯錯誤怎麼辦？所以還是你鳳梨仔，明天你跟她一天，要是她嫌煩，不讓你跟了，那正好可以找借口回來。」

甘鳳池豁然大悟，蕭蘭草輕鬆就說出了罪犯的心理，他頓覺科長的形象高大起來，林紫言皺眉問：「可是他直接問楊躍的話不是更快嗎？楊躍都風燭殘年了，他有很多辦法讓楊躍說實話吧。」

「對不起科長，我錯了，你別趕我出隊伍！」

老白點頭應下，又開始說他今天的調查結果。

「他當初跟我說我們都姓陳，五百年前是一家，讓我有什麼困難儘管去找他，別把他當外人看，所以那次彩禮錢我是想向他借點的，但他一直在和那孩子說話，我等了很久，又聽他說要帶小孩去吃飯，突然想到他這人對誰都這麼好，又怎麼可能攢得下錢，就算有錢，我也沒臉全都借來啊，索性一咬牙就重操舊業了，這三十年，我覺得我做得最不爺們的事就是答應了他不犯罪卻食言了。」

「不，我另有任務給你，」蕭蘭草笑眯眯地看過來，「鳳梨仔，你不介意當幾天保鏢吧？」

面對蕭蘭草的疑問，甘鳳池撓撓頭，回答不出，老白說：「如果這個孩子還活著的話，算起來現在也有三十九了。」

蕭蘭草瞪了他一眼，甘鳳池老實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將自己最近調查蘇鉞被綁架案中相關人員的事說了，也提到了他對吳美薇的懷疑。

「鳳梨仔你這就不對了，你有想法想調查這都可以，但不該瞞著我們，我們是一個團隊，你知道一個好的團隊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信任無間，如果每個成員都隱瞞自己的行動，那還怎麼做到默契合作？」

時隔三十年，陳大明的變化很大，他開了家運輸公司，自己當老闆，與當年的照片相比，他整個人胖了一圈，頭髮白了一半，還戴了副金邊眼鏡，曾經凌厲的眼神消失無蹤，說話眉眼都是笑的，以至於甘鳳池問了兩次他的名字，生怕自己認錯了人。

甘鳳池在腦子裡捋順線索，講出來。

「是我問的，剛好正義和紫言都在，所以大家都知道了，還知道了你去跟邢星打聽過『藝術家』的情況，可惜邢星只是在工作中和『藝術家』有過接觸，完全不了解內情，所以你改為調查五年前的綁架案，利用休假時間去尋找蛛絲馬跡，我說的對不對？」

甘鳳池面不改色，問：「需要我幫你提包嗎？」

「謝謝老白！我明天就去查！」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他也消失了啊，」甘鳳池雙臂交抱住，看著投影，說：「這麼說來，王貴口中提到的殺人案中，三個相關的人都不見了，真像是捉迷藏，為了掩蓋某個秘密，全都藏起來了。」

「有八十多萬，你說可不可以讓一個重病患者為了它自殺？」

「不是流言害死人，而是相信流言才會害死人，我說過多少遍了，要用自己的腦子想事情，到現在你都學不會。」

「後來呢？」

「她明明想追你，但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所以才讓你就近保護她，你把我派過去算什麼？她根本不稀罕我的保護啊。」

那晚的偷竊很順利，他把彩禮給了岳父，之後沒多久警察就來找他問話，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偷東西被發現了，誰知他們是問陳豐樹的事，原來陳豐樹剛好就是在他偷竊那晚遇害的。

「那你說不需要是……氣話？」

幾位屬下相互看看，都心照不宣地無視了，蕭蘭草把西裝外套掛去衣架上，沒好氣地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黃小敏喝醉了，我扶她的時候蹭的，我這襯衫很貴的，也不知道回頭能九*九*藏*書不能洗掉。」

說到往事，陳大明眼圈都紅了，甘鳳池做著記錄，就聽他說：「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人害他，還是用那麼狠毒的手段，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他有點後悔來之前沒有仔細調查陳大明的資料，陳大明跟他抱有相同的想法，上下打量他，問：「你真的是警察，現在的警察怎麼都長這麼秀氣了，抓得了罪犯嗎？」

「可是蘇鉞死了啊，你真的不在意嗎？」

蕭蘭草看著她不說話，林紫言被看得莫名其妙，魏正義解釋說：「算起來楊躍現在也六十多了，他是不是還活著還是未知數，假設兇手真是楊昱書的話，那楊躍已經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他無人可問，才會利用我們警察來調查。」

「你今天去的可不僅僅是這些地方吧，知情不報你想過後果嗎？」

同事們都拿到任務了，甘鳳池還在期待蕭蘭草會安排他做什麼，蕭蘭草卻打住了，說了句散會後去了自己的辦公桌，甘鳳池急了，緊追著問。

一聽這話，甘鳳池又一秒來精神了，問：「那科長你是不是也覺得吳美薇有問題？」

其實我也不想來的——甘鳳池沒敢說實話，他堆起笑，說：「但我們科長太忙了，他是領導嘛，要負責的事情很多的，所以今天就把我派來了，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們換女警也是可以的。」

「辦什麼事需要特意請假啊？」

林紫言問起楊躍對楊昱書是否也有家暴，王春秀的哥哥說沒有，楊躍對他兒子倒是挺好的，從來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有幾次還是楊昱書求情，楊躍才停止暴行的，後來打王春秀時就會背著兒子，不讓他知道。

魏正義摸摸鼻子要離開，被甘鳳池一把抓住，他連連搖頭。

「下班了，我要去接兒子。」

「早就跟你講，要站在罪犯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如果你是兒子，母親突然間人間蒸發，三十年中音信皆無，你最想做的是把兇手投進監獄，還是找到母親，哪怕只是一具白骨？」

蕭蘭草用手絹沾了水擦了半天也沒把口紅印擦掉，他放棄了，丟開手絹，說：「不搞了，先說案子，我剛才去刑偵一科了，有關王貴一案的調查結果出來了，是自殺。」

「還有，你順便查下1987年後的幾年間那片小區有沒有什麼事件發生，不管大小，所有記錄在案的事件都列表出來，如果沒有，就把範圍擴大再查。」

「總之目前我收到的聯絡情報就是這樣，刑偵一科他們會繼續跟王貴的案子，有消息他們會通知我們，接下來來說我們這邊的調查結果，爭取早日破案，鳳梨仔你先來。」

「看來你對這個人記憶猶新。」

楊昱書九歲那年，某一天楊躍突然跑過來大發雷霆，說他們王家不地道，靠著他的錢致富了，就想過河拆橋，讓他們把王春秀交出來，否則一定把他們告上法庭，王春秀的哥哥一問才知道她跑了，跑去了哪裡不知道，因為王春秀沒有聯絡過他們。

甘鳳池做完事，又去洗了個澡，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躺到值班室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的時候，突然想到蕭蘭草交代的任務。

「不如，襯衣是我花錢買的，是屬於我的，女孩又不是我的，漂不漂亮與我何干？鳳梨仔，你說我能不能向她請款？」

蕭蘭草拍拍手，打斷了甘鳳池的思索。

這個甘鳳池倒是忘了問，還好關鍵時刻老白伸出援手，翻著資料說：「應該沒有，陳豐樹工作繁忙，孩子又小，他沒時間也沒機會和異性|交往。」

「我來查，」蕭蘭草打斷她的話，說：「我這裡有點眉目了，你集中精力調查楊家的案子就好。」

一大把狗糧即將撒過來，甘鳳池把頭轉回電腦前，決定無視，老白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說：「其實我蠻理解陳豐樹家人的心情的。」

「我去楊昱書以前上過的學校問過了，當初楊躍為楊昱書辦理了轉學手續，但他沒有去新學校，我查了其他幾所學校，也沒有楊昱書的記錄，不知道楊躍把他帶去了哪裡。」

甘鳳池其實想說就算不在意自己被調職，但因為自己的錯誤導致人質死亡，心裏多多少少會有疙瘩吧，一點都不放在心上的話，那是要有多冷血啊。

甘鳳池感嘆說，三位同事點頭附和，他問：「那要問清楚嗎？」

以他對蕭蘭草的了解，蕭蘭草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不管是在私事上還是在辦案上，只要有一點疑問他都會徹查到底，哪怕是已經結案的案子，更何況蘇鉞的案子不算完全結案，幕後指使者還沒抓到，吳美薇也有疑點，可是他卻不讓往下查。

黃小敏說那一刻的她覺得自己最幸福，那一幕的記憶也深深刻在了腦海里，之後她上了大學，工作了，經歷過令人怦然心動的戀愛，但始終沒有一份記憶可以將它替代。

「那……」他把話臨時改為，「那我明天繼續調查楊躍的案子。」

這次老白沒懂，縮縮肩膀答了聲得令。

「鳳梨仔啊，雖然我很理解你想破案的心情，可是你出事的話，我也會有連帶責任的，我在這裏做得挺好，不想再被調職。」

「記得……」

甘鳳池收回胡思亂想，把自己問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又播放了陳大明的錄音，大家聽完，一起看向林紫言。

「需要，這個。」

老白張嘴想說話，甘鳳池伸手攔住：「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去買彩票。」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做好本職工作的，不會再發生保護對象失蹤那種事。」

蕭蘭草搖頭，甘鳳池很驚訝：「我說錯了？」

「好，我去查，不過不知道科長有沒有在查。」

黃小敏拿起她的小皮包走出去，甘鳳池把旅行包帶子掛到肩上跟在後面，說：「小姐你好有學問啊。」

黃小敏的講述很有助眠效果，甘鳳池聽完后很快睡著了，並且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是這樣嗎？」

「哈……」

老白問：「他會不會是因為受良心譴責而自殺？」

「科長，難道對你來說，一個漂亮女孩還不如一件襯衣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