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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熱淚解情劫

第十一章 熱淚解情劫

孫劍秋轉過身,大聲喝道:「你們對清萍做了什麼?說!做了什麼?」
葉清萍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秋哥,是我不好,我不敢了,我們走吧。」她雖這麼說,可是臉色煞白,想必身體真的有什麼不舒服。
孫劍秋髮現司馬青走到草棚前,只是察看了一下瘋婆娘的飯碗,就走了。他又留守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動靜。
張千橋和聲問道:「劉太太,你確定那天晚上,是王義正把瘋婆娘先奸后殺的嗎?」
太陽快落山了,餘暉染紅了天邊。湖水很清,湖面很靜。葉清萍拿出情人扣,溫情地撫摸著。情人扣的中間是一個海星摸樣的東西,外面是一個小鐵環。海星在鐵環裏面來回繚繞,不會掉出來。葉清萍的眼淚一滴滴地滴在了上面,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情人扣中間的海星竟然脫落了出來。她小心地把它撿起,放回到鐵環里。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嘩然。葉清萍感覺事情不太妙,事前商議的計劃並非如此。
葉清萍說:「局長,忘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屢次救我的孫劍秋。」她把和孫劍秋如何相識,以及所有經歷向王義正敘述了一番。王義正聽得心驚肉跳,心潮起伏。待葉清萍講述完畢,王義正不禁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早聽鬼谷派行道天下,功力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女人的屍體?」老頭兒問道,「是不是陸家宅那個瘋婆娘?唉,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
「我才不信呢,你每次都說不會離開我,到了關鍵時刻,你為了不連累我,不還是選擇離開嗎?」
王學文說:「我確定,法官大人,我相當確定。作為他的輔導員,我對他很了解。」
張千橋繼續問道:「王學文,你確認林周患有精神病嗎?」
司馬青剛背著葉清萍逃出醫院,周圍突然閃亮起來,如同白晝。回頭一看,整座樓燃起了熊熊大火……
到了二樓時,一樓的蠱屍全部趕了上來,擋住了去路。司馬青身強體壯,飛身從窗戶口跳了下去。孫劍秋和葉清萍施展各自步法,也從窗口躍了下去。
王義正受審的消息在初期還算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是慢慢的降溫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人們很平靜地接受。或者,想到庭審的那天,看了究竟,再尋思事情的背後。
孫劍秋謙虛地說:「局長您過獎了。其實我的那些都是一些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都是師父他老人家教的。對了局長,你在這裏也算是很久了,您對這個蝠魔教有什麼了解嗎?」
不一會兒工夫,遠處刮來一道勁風,接著便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是枯骨來了,葉清萍才鬆了一口氣。枯骨趕來之後,立刻投入戰鬥,把孫劍秋救了出來,好在他只是衣服被撕破了些,身上並無大礙。枯骨在前面擋駕,葉清萍等人趕緊退回了樓內。三十多具枯骨雖然竭盡全力,畢竟數量有限,加之蠱屍人海戰術,逐漸抵擋不住。只聽「咔嚓」一聲,一具枯骨被蠱屍折斷了,碎裂的骨頭掉在了地上。不一會兒工夫,所有枯骨全部消亡,地上留下無數碎骨。
司馬青一副很後悔的樣子,跪在了地上,使勁用手捶打自己,一邊打,一邊說:「葉警官,你殺了我吧,是我陷害的局長!是我!全都是我乾的……」
王義正說:「我倒覺得,現在如果有機會出去的話,王老爹是個很好的突破口。我看他淳樸善良,不像是邪界那邊的人。」
繼續下沉了一會兒,他們到了湖底。湖底有很多石頭堆,還有一些假山,飄蕩著許多水草。兩個人躲在一個假山後面,靜觀其變。
孫劍秋說:「可是我發現,每天你都在傷心。第一天黃昏的時候,看到你那樣傷心難過,我悲慟欲絕,我告訴自己,再等一天,說不定到了明天,你就接受了沒有我的現實。可是第二天,你還是那麼傷心,我再一次告訴自己,再等一天,只要你不再傷心了,我就離開。就這樣,六天過去了,直到今天。我看你哭得那麼傷心,心裏有些動搖了,可還是堅持住了。直到我看到,你的傷心感動了情人扣,讓它自動脫落出來。我知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秋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七天我時刻都在想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孫劍秋被她一捶,咳嗽起來。葉清萍心疼得趕緊輕捶他的後背,問他是怎麼回事。
話一說完,下面的人全都鼓起掌來。
孫劍秋聽他這麼一說,瞬間產生警惕之心,不過轉念一想,對方捨身救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他拿出銅錢,往上一拋,只聽「鐺」的一聲,一個落在了南邊的離卦上,另一個落在了東南方的爻卦上。
葉清萍點了點頭,說:「秋哥,我什麼都聽你的。」
孫劍秋剛要行動,卻又說道:「我還有件事情忘了告訴局長。」說完,他走到王義正面前,低頭耳語了一番,王義正臉色立刻大變。葉清萍感覺很奇怪,不知道他要搞什麼。
「秋哥,你以後還會離開我嗎?」
兩個人在湖邊相互低語了很久才離開。司馬青見孫劍秋平安回來,十分高興,立刻到湖邊弄了些水鮮,做了一些美味的燒烤,以示慶祝。孫劍秋不肯下筷,葉清萍問怎麼了,司馬青笑笑說:「想必孫兄怕我在菜中下毒吧。哎!也難怪,誰讓我以前蹲過監獄呢。這樣吧,我先吃。」說完,拿起筷子兀自夾菜吃了起來。
「他奶奶的,誰把我的被子掀了?我正做著好夢呢……」
葉清萍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久久不肯離開。孫劍秋身上其實有很多傷口,被她這麼緊摟著,疼痛難忍。可他又不忍心推開,只好咬牙堅持,哪怕疼得齜牙咧嘴,也在所不惜。
孫劍秋驀地發現,西北方的乾卦位上,出現了一些模糊不定的玄色,而在正東邊的震卦位上,出現了氣數很大的黃色,這在《天經無上卦》中的卦辭是:龍戰於野,其血玄黃。意思就是說,一條巨龍在田野中鏖戰,最後渾身鮮血,不得以終。現實中的意思,自然就是有大凶之兆了。
他穩了穩心緒,說:「兩年前,我因為經常盜墓,被抓進了監獄。後來我在獄里表現良好,就被提前放了出來。出來后我無事可干,就受到一些人的蠱惑,加入了蝠魔教。他們得知葉警官和局長要去找瘋婆娘,便派我去陷害局長。那天晚上你們入睡之後,我用迷煙把局長迷暈,然後把迷迷糊糊的瘋婆娘脫掉衣服,放到了局長的床上。局長就這樣被誣陷了。」
他們快走到那個桌子邊上時,看到白布下面露出一隻手。那隻手枯瘦蒼白,應該是死人的手。如果白布下面的人是死的,那麼,白布為什麼會動呢?
葉清萍一聽,大吃一驚,說:「秋哥,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你一直都在看著我?為什麼?我不明白。」
司馬青把葉清萍背回長風公園,安頓在一個湖邊的草棚里。這裏樹木繁盛,一般人不會發現。再加上經常有鱷魚出沒,很少有人敢到這個地方來。
孫劍秋知道她是在耍脾氣,他知道清萍的性格,只要下了決心,十頭驢都拉不回來,只好點頭應允。他拿出述古銅錢,要做事前之卜。
葉清萍和孫劍秋各自拔出匕首,司馬青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一起沖向這些蠱屍。三個人發力猛砍猛刺,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但這些蠱屍根本不怕傷亡,前赴後繼地衝上來。孫劍秋想掩護葉清萍退到樓內,一不小心,被幾個蠱屍壓倒在地。孫劍秋拚命抵抗,蠱屍又撕又咬,形勢十分危急。
葉清萍撓了撓頭,不解地說:「你說得我怎麼好像聽不懂。什麼順其自然早有準備的,這不被抓進來了嗎?」
審判王義正的法庭在三樓最大的一個法庭里,那裡平時戒備森嚴。可是如今卻一個人都沒有。三個人很輕鬆地走了進去,然後在最後面的一個雜物櫃後面躲了起來。瘋婆娘出奇的安靜,一副茫然的樣子。
老頭兒呵呵一笑,read•99csw.com點頭應允,帶著他們三人向外走去。四個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除了腳步聲,什麼聲音都沒有。孫劍秋感覺到,外面的燈光好像更加暗淡了,而且有股很盛的邪氣。他眼角不經意間的一瞥,驚恐地發現,老頭兒的背後竟然沒有影子!不禁戒心陡生,師父曾經說過,只有西方那些無血無心的殭屍,才沒有影子!
葉清萍氣憤地說:「就為了兩個字,正義!我們來到這裏,就是要揭穿你的陰謀,讓所有人們知道你們是怎樣的邪惡!」
太平間里擺了很多桌子,大約七十多張。孫劍秋心裏納悶,最大的醫院也沒有這麼大的太平間,這裏真是奇怪得很。每個桌子上都矇著一塊白布,上面壓著一個十字架。這些十字架都是漆黑的,沒有光澤,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桌子間瀰漫著一些霧氣,那是屍體散發出來的寒氣,再加上群屍的陰氣,就形成了繚繞的霧氣。
和一樓一樣,這裏所有桌子的白布上,都壓著一個十字架。老頭兒指了指最裡面的一張桌子,過去掀開白布一看,果然躺著瘋婆娘。孫劍秋拿過她的手腕,一把脈,還有微弱的脈搏。他又掀開她的眼皮,眼白脈清澈如藍,氣數還未盡去。他說:「清萍,我要把你的手腕和瘋婆娘的手腕綁在一起,然後推宮過血,一會兒就好了,你忍一下。」
兩個人閉著眼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任何動靜,這些鱷魚圍在周圍,一動也不懂,像是在等待什麼。又過了一會兒,遠處突然游來一隻體形更加碩大的鱷魚,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鱷魚的背上竟然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大約四十歲,體形消瘦,看起來十分幹練。鱷魚游過來之後,那人一下子把孫劍秋和葉清萍拉到了鱷魚背上,然後向遠處游去。
那人把孫劍秋和葉清萍相繼推上岸邊,自己隨後爬了出去。葉清萍驚魂甫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人這時開口了:「葉警官,讓您受苦了。」
孫劍秋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拳頭攥得繃緊,臉上青筋暴起。他明白,現在面臨艱難的選擇,要麼一走了之,要麼向他們妥協,只有這樣才可以救清萍。為今之計,只好留下來,走一步是一步了。更為嚴重的是,凡是身中蠱血之毒的人,兩個月之內如果無法得到解救,就會渾身腐爛而死。
他輾轉反覆,一直未能入睡。半夜時分,突然聽到有輕微的息聲,仔細一看,只見司馬青匍匐在地上,如蛇一般像瘋婆娘所睡的草棚游去。司馬青號稱江南第一盜墓高手,他的「無聲無息遊走功」號稱天下一絕。他用此功行走時,不出半點聲響,而且速度很快,只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聲,常人根本無法聽到。但在鬼谷派的孫劍秋面前就不行了,他習得鬼谷真傳,而且上樹前早已在四周步下奇門遁甲,就是有個蟲子從周圍走過,也不會逃脫其法眼。孫劍秋看他行跡鬼祟,不知有何圖謀,便施展迷蹤步法,運用「滑」字訣,悄然跟了過去。
他繼續慢悠悠地說:「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之人,實在太小看我們了。你們兩個就這麼闖進來,其實就是送死。」
孫劍秋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地說:「祥和醫院正好在陸家宅的東邊,正好亘在乾卦的亢龍卦位上,我們去那裡的話,恐怕會遭遇不測。」
孫劍秋點頭稱是。葉清萍忽然嚶嚶地哭了起來。孫劍秋問她怎麼了。她很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很輕易地相信了司馬青。真沒想到張信忠城府如此深重,會安排姦細把我們一網打盡。都是我太急切了,太急切了。」
孫劍秋嘆了口氣,沒想到他把問題看得這麼遠。張信忠接著說:「你們知道今天犯了什麼罪嗎?」
張信忠說:「孫劍秋,我們要把王義正和葉清萍押到監獄里去。你是和他們在一起呢,還是到我們的貴賓室里去?」
司馬青想開口說些規勸的話,看他意念堅決,知道心意已絕,便不再說話,迅速背起葉清萍從窗口逃了出去。
孫劍秋撫摸著她的頭髮,柔聲說道:「丫頭,我不傻。你古靈精怪,你出去比我出去強很多。」他又拿出師父的錦囊,交到葉清萍手裡。
司馬青慢慢地走了上去,下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他要說什麼。葉清萍緊張的手心裏全都是汗水,孫劍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清萍,待會兒準備逃走。」
孫劍秋長吁了一口氣,說:「其實當天晚上我就回來了。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在想,要不要繼續讓你跟我一起經受這麼多危險和痛楚。我告訴了司馬青一個七天的期限,我以為在這七天的時間里,你會慢慢地接受。可是……」
張千橋問道:「王義正,你認不認罪?」
第七天的下午,葉清萍依舊坐在湖邊,痴痴地望著湖水。她知道這是最後一天了,如果孫劍秋不回來,就永遠回不來了。
到了晚上,三人帶著瘋婆娘,稍微收拾了一下,準備提前一晚上躲到法庭里,以防第二天不好進入內場。臨行前,葉清萍又捂起額頭,直喊頭暈,臉上也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水。孫劍秋以為她又是在開玩笑,生氣地說:「丫頭,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這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耍小聰明嗎?」
他俯下身,吻了了一下葉清萍的額頭,然後轉過身,說:「司馬兄弟,你帶著清萍和瘋婆娘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回到長風公園。如果我在七天之內回不去的話,你們就趕往浙江蕭山,在那裡等師父回來。」
孫劍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也沒什麼。在來之前,我準備了這個。」說著,他拿出一個小瓷瓶,「裏面裝的是銷金水,可以腐蝕一切。我們靠他也許會把關我們的鐵門打開。」
葉清萍聽他這麼一解釋,又是高興,又是氣急,一拳頭砸在他的胸膛上,嬌嗔道:「秋哥,你實在是太壞了,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三人趁著天黑,摸索到普林區法院。孫劍秋隱約感到有些不對,一切進行得太順利了,越是這樣,越讓人感到害怕。
葉清萍氣地撅起小嘴,說:「行行行,你不去就是了,我和司馬兄弟去。真是一個膽小鬼,連個醫院的太平間都不敢去……」
孫劍秋低聲說道:「司馬兄弟,你趕快把瘋婆娘的屍體找出來吧,我總感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帶著瘋婆娘離開為好。」
孫劍秋說:「那天你們離開之後,我突然想起咱們去醫院之前佔得的卦辭,『離為火,其勢燃,烈紛紛,霄九天。爻為風,盡縹緲。須散沁,還明朝』。我得到了啟發,既然這些蠱屍不怕傷害,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們化為灰燼。我把汽油全部倒出,然後一把火把它們全燒了。」
「我不!」還沒等他說完,葉清萍大聲叫道,「秋哥,我不要你和這些蠱屍同歸於盡,我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孫劍秋領著葉清萍,向外走去。可是剛走了幾步,葉清萍突然捂住胸口,蹲在了地上。孫劍秋見狀大驚,說:「丫頭,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葉清萍接過話說:「邪門歪道,不在天黑的時候出來審理案件,竟然大白天也敢出來,膽子倒不小。」
老頭兒只是憨憨地發笑,不再說什麼。司馬青問道:「老伯,前些天有個女人的屍體運到這兒了,你知道放到哪裡了嗎?」
孫劍秋聽了嘆了口氣,說:「這些邪教果然厲害,師父曾多次提起他們。可惜我未能謹慎行事,不然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誓要把這些邪教餘孽剷除乾淨。不過,我覺得,他們好像在醞釀一個很大的陰謀,只是暫時還無法找到突破口。」
司馬青說:「現在天寒地凍的,估計早就回家了,這祥和醫院近年來不知為什麼,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冷清了。」
王義正憤怒地說:「在你這個敗類面前,我實在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接著,他又轉過身,對身後的聽眾大聲說,「我王義正上對得九*九*藏*書起天,下對得起地,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我無怨無悔。只求大家不要相信這些人的……」
葉清萍心急地問道:「秋哥,卦位顯示的是什麼?」
當天晚上,孫劍秋開始向她詳細講述周易八卦的基本原理。葉清萍看他表情肅穆,不敢絲毫懈怠,竭盡全力,牢記於心。雖然不能全部領會,倒也能熟悉個大概。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非常默契,相得益彰,一直傳授到凌晨一點多。
張信忠在後面不禁嘆道:「世上竟有這麼痴情的男人,真不愧是鬼谷派的。」
司馬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慢慢就會知道了。」
孫劍秋說:「這就對了,醫院里的確是有暖氣,可是太平間里放的全部是死人,還用得著暖氣嗎?我剛才看你冷得發抖,才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那老頭兒既然撒了謊,肯定就有問題。」
孫劍秋右手捏起一個劍訣,左手扶住右上臂,運勁道力,點向瘋婆娘的大椎穴。一時間,瘋婆娘的身上開始氣數顯映,渾身上下的獃滯之氣慢慢散去。
張千橋問道:「王義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孫劍秋說:「能不能先給清萍解毒?」
鱷魚帶著三人在水底遊了一會兒,七拐八拐,在湖底的最北邊停了下來,然後上浮,把三人送上了水面。
「等一下!」張千橋還沒說完,後面傳來一聲厲喝。眾人回頭一看,只見葉清萍雙手叉腰,雙眼圓睜,站在那裡。
孫劍秋柔聲說道:「我說丫頭,你不是什麼都不害怕嗎?怎麼現在嚇成這個樣子了?」
葉清萍情急之下,來不及思索,掏出枯骨令,然後咬破手指,滴上鮮血用手擎起,大聲念道:「我骨無枯,為令是從。我佛慈悲,昭理天容……」她念的是當初在枯骨墓記下的枯骨令語,如今形勢急迫,只好找來枯骨,以御外敵。
孫劍秋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司馬青好像也有些害怕,提議過去看看。三人慢慢地圍了上去。
林周沒有掙扎。下面的群眾不是很理解,有的想質詢一下,但是看到張千橋那兇狠的眼神,只好作罷。
第二天一早,葉清萍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孫劍秋早早地把她叫了起來,繼續傳授鬼谷真經。今天他又教授鬼穀風水和占卜之術。葉清萍和昨晚一樣,悉心聆聽。但是沒過多久,略生厭倦,可看到孫劍秋那殷切的眼神,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只好咬牙硬撐。晚上休息的時候,孫劍秋故意找葉清萍耳語一番,卻發現司馬青在遠處偷偷觀望。不禁心生疑惑,更為後天的解救行動感到憂慮。
葉清萍不屑地說:「不是小看你們,是根本就看不起你們。你們充其量就是一群怪物,一群道貌岸然的怪物。」
葉清萍心裏有些發毛,不過想起為了大局,還是重重地點了頭。推宮過血始於清朝末年,那時候八國聯軍侵華,濫殺無辜,造成了很多半死不活的活死人,類似於西方的殭屍。有的道士為了救其災民,通過上古的推宮過血,和一個健康人的鮮血融換一下,再施以穴位針灸,即可得救。
葉清萍撓了撓頭,說:「可以將一切化為灰燼的東西?那是什麼東西?」
「因為,」他回頭看了眼後面的群眾,堅定地說,「這裏所有人民不讓我認罪!」
「那你為什麼不當場揭發出來啊?」葉清萍焦急地問道。
三人正要商議對策,太平間里所有桌子突然晃動起來。接著,所有死人全都坐了起來。只見他們滿臉血污,渾身腐爛不堪。葉清萍驚恐地問道:「秋哥,這些活死人,是怎麼回事?我們該怎麼辦?」孫劍秋安慰道:「不要怕,丫頭。他們本來是死人,只不過中了蠱術,才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他們成為蠱屍了,只相信自己的信仰。」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那個熟悉的身影還在那裡。她轉過身,孫劍秋果然就站在身後。葉清萍一下撲到了他的懷裡。
司馬青站在那裡,並未說話。葉清萍焦急地說:「司馬大哥,快告訴他們真相啊!」
孫劍秋說:「丫頭,你看那邊是什麼。」葉清萍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去,什麼也沒發現。正待疑惑,突然感覺背後一麻,整個身體就失去了知覺。她大聲問道:「秋哥,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讓我動不了了?」
孫劍秋所用的銀針,其實是周易醫略篇里的中醫針法,源於古代的一些中醫秘略。鬼谷派流傳到郝連天這一代時,把道教和佛教融為一體,道術和佛經相互融合,相互彌補缺陷,於此開創了鬼谷派的新氣象,在和西方邪術以及日本的蠱術對抗中,完全佔據了上風。
孫劍秋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明白過來。那天在太平間,葉青萍和瘋婆娘相互之間推宮過血,自然中了蠱血之毒。他悔恨不已,恨自己當時沒有小心行事,不該擅自過血。現在醒悟,早已晚矣。
張信忠一臉的無辜,說:「我們沒有做什麼。我們只是在瘋婆娘的身上注入過千年蠱血。我們只做了這些,並沒有對葉警官做過什麼。」
三人在樓下落定,正待離去。那些墳墓突然全部凸裂,裏面蜂擁而出無數蠱屍。這些蠱屍密密麻麻,相互之間沒有任何縫隙,根本讓人無法施展步法。

孫劍秋說:「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清萍的迷蹤步法,一般人是追不到的。」
過了一會兒,瘋婆娘悠悠醒轉過來。葉清萍驀地感到渾身發冷,不禁縮起手臂,渾身發抖。孫劍秋觸景生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嘴裏喃喃自語:「暖氣,暖氣,醫院里的暖氣……」
孫劍秋、葉清萍、王義正和林周,一同被關押在監獄的一個獄室里。這裏不是很大,一共四張床,還有幾張桌椅。葉清萍氣息微弱地說:「秋哥,我們會在這裏死去嗎?」
張千橋氣急敗壞地說:「這裡是講證據的。我有證據,證明你有罪,那就是有罪!」
司馬青熟知地形,領著進入了一樓最左側的太平間。走廊很長,路面很滑,孫劍秋看到走廊邊上的一個花盆裡放了很多光滑的小石子,便伸手抓了很多,放在了口袋裡。葉清萍問他拿這些東西幹什麼,孫劍秋狡黠的一笑,說:「丫頭,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要讓你開開眼界。」
葉清萍的臉上淌下豆大的汗珠,她一手撐著地,說:「秋哥,我的胸口好熱,我好難受,好難受……」
孫劍秋解開上衣扣,從脖子里拿下一直戴著的情人扣,戴在葉清萍的脖子上。這個情人扣是郝連天為了化除情劫而給他戴上的,他戴在清萍的脖子上,就像在做最後的訣別。
司馬青接著說:「我可以證明,王義正絕對是殺害瘋婆娘的兇手,我們有瘋婆娘的屍體,那晚我親眼看到王義正把她姦殺。」張信忠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下面的葉清萍徹底蒙了,她實在沒有想到如此變故,更沒有想到司馬青竟然是姦細。孫劍秋並未慌亂,努力保持鎮靜。
葉清萍看到林周還是昏昏欲睡地靠在牆邊,突然想起了什麼,說:「我記得以前林周曾在陸家宅周邊的樹林里遇到過一些帶有十字架的古怪墳墓。我想還是帶著他一起出去吧,這樣也好讓他給我帶一下路。」
張信忠慢慢走過來,拍了拍孫劍秋的肩膀,和顏悅色地說:「劍秋啊,你現在可以走了,儘管走,我是不會追你的。」他知道孫劍秋絕對不會放下葉清萍,所以才這麼說。
老頭兒氣呼呼地說:「別提啦,我是這裏的保安,每天晚上我都不能走,得在這裏看著醫院。哎!這麼冷的天,我在外面凍得受不了,就到太平間里睡一會兒。這裏多暖和,有暖氣,嘿嘿,我這糟老頭子享福嘍。」
說到這裏,身邊的一個獄警立刻把他摁住,然後用棉布塞住嘴,看來是早有準備。張千橋大聲說道:「現在,我宣布——」
張信忠自信地說:「放心,他們走不了。你等著看好戲就是九九藏書了。」
走廊邊上的燈十分昏暗,三個人的倒影很長的躺在後面,一直隨著行進的步伐而連綿延長。
他們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樓,徑直進入太平間。
孫劍秋沉思了一會兒,說:「丫頭,這樣的卦位我還是第一次見。離為火,其勢燃,烈紛紛,霄九天。爻為風,盡縹緲。須散沁,還明朝。兩個卦位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在一起的,今天有些奇怪。卦辭要求我們,必須準備一些可以將一切化為灰燼的東西。」
「我也曾這麼想過,」孫劍秋深邃地說,「可我轉念一想,如果當時揭發出來,頂多就是消滅他一個人,如果我順其自然,佯裝被抓進來,但是早有準備,說不定會收穫到很多意外的東西。」
待推宮過血完畢,孫劍秋拿出三根銀針,分別封住瘋婆娘的天靈、天庭、天蓋三大穴位,暫時封住了精元,然後把述古銅錢放在她的額頭上。
「那就好,」孫劍秋堅定地說,「你和司馬青從窗戶上下去,然後關上進入大樓的大門,然後我就……」
葉清萍驚恐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她關切地說:「老伯,您年紀這麼大了,怎麼不在家享清福呢。這麼冷的天,你看你凍得……」
葉清萍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司馬青也覺得裏面大有文章,心下不禁寒然。外面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像是很多人的走路聲,孫劍秋走到門口一看,什麼也沒有。他又走到窗戶邊向外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見樓下面的場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凸起很多墳墓。
張信忠笑了笑,說:「很好,你們走吧。我不攔你們,你們也不需要用什麼奇門步法,直接走出去就行了。」
葉清萍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氣憤至極,問道:「你們這樣殘害無辜,還有良心嗎?」
眼看蝠魔使者逼到眼前,突然之間,水下好像騰起一股巨流,定睛一看,遠處竟然游過來幾隻鱷魚。所有人還沒來得及逃跑,鱷魚就已經快速地遊了過來。蝠魔使者拿著繩索,抽出匕首,想要反抗。可他們哪裡是鱷魚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便被鱷魚大塊朵頤。
王學文氣急敗壞地說:「你說什麼?啊!反了啊!啊!小心我罰你錢!」說到這裏,他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用手捂住嘴。下面傳來一陣鬨笑。他說話喜歡帶著「啊」,因為他愛學打官腔。
孫劍秋譏諷道:「的確,你們的確很有狼子野心。」
「我以後就是想離開你,都很困難了。你用淚水和真情解開了師父給我的情人扣,解開了我的情劫,就等於化開了上輩子帶給我的痛苦。我已經沒辦法離開你,沒有辦法。」
「我要留下,我要和我的丫頭在一起。」他淡淡地說。
林周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我只想說,你們可以用錢買到一切,但是買不到正義。我現在很鄙視那個姓王的老師,平時受賄也就算了,沒想到還在這裏誣陷別人,真是厚顏無恥!」
張信忠說:「不久的將來,全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是我們蝠魔教的教徒,每個人的身上,都印著我們蝠魔教的圖騰,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著我們蝠魔教的信仰。天下之大,唯我蝠魔。」
張千橋生氣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認罪?」
張千橋拍了拍桌子,不耐煩地說:「大家靜一靜,現在宣布對林周的處罰。我宣布,林周犯有故意誣陷罪,判刑十二年,現在立刻執行。請獄警把他即刻押往監獄。」
司馬青說:「孫兄放心,我這就一個個地掀開尋找。」說完,他開始一個個地掀開白布,看哪個是瘋婆娘。
葉清萍不再說話,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大約幾分鐘的光景,兩個人的鮮血互換了一遍,孫劍秋十分虛弱地半躺在地上。葉清萍頓感神清氣爽,以前的不適早已無影無蹤。她趴在孫劍秋的身上,一邊哭一邊說:「秋哥,你怎麼這麼傻啊,你太傻了……」
孫劍秋有些擔心地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裏面太安靜了,更讓人奇怪的是,門口的警衛室里連個門衛都沒有。」
話剛說完,這些蠱屍向這邊歪歪斜斜地走來。孫劍秋趕緊背起神志還不算清醒的瘋婆娘,向樓下跑去。孫劍秋巧妙地把口袋裡的小石子扔到樓道上,後面的蠱屍紛紛滑倒在地。葉清萍不禁佩服他的神機妙用。
「什麼?你早就料到了?」葉清萍吃驚地問道。
葉清萍焦急地說:「不是這個,秋哥,你看!」說完,她把手指向牆角一個沒察看過的桌子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醫院里早就一個人都沒有了,地上的枯草都已經很高很高。
孫劍秋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葉清萍開始慢慢好轉過來,她臉色蒼白,一定受了很大的痛苦。
上午九點的時候,法院的大門開了。張千橋從裏面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諸位,今天,是我們審判公安局敗類王義正的日子。為了公正、公平起見。我們將選擇六十名群眾,到裏面旁聽。」
葉清萍一聽,頓時大吃一驚。上面的張信忠微微一笑,說:「司馬青,現在你可以說了。來來來,在下面說不方便,到上面來說。」
孫劍秋拿出一塊黑布,蒙住她的眼,然後吩咐王義正把她倒立起來。葉清萍大聲喊道:「秋哥,不要。你千萬不要和我推宮換血,千萬不要!」
三人繼續向前走,走廊的最前端就是了。葉清萍莫名其妙地湧出一股戰慄之感,她想起了當初在劉太太家的驚險一幕,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但是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
張千橋先是一驚訝,接著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葉警官。怎麼,是不是翻然醒悟了,要來投案自首啊?」
王學文點了點頭,回答是。
王義正點頭應允,說:「這樣也好,我和孫劍秋留在這裏,先應付一下這邊的形勢。」
司馬青說:「老伯,您還是趕緊帶我們去吧。我們有急事。」
林周抬起頭,臉色煞白:「我說過,我死也不會承認,我有什麼精神病,全都是你們誣陷我的。」
孫劍秋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他出身鬼谷派,身修佛道兩家真經,為人處事自然十分謹慎穩健,這是他的一貫作風。葉清萍看他小心眼,氣得把筷子一摔,說:「真是小氣鬼,不就是吃點東西,用得著神經兮兮的嘛!」孫劍秋一看她生氣,嚇得不得了,趕緊低下臉來陪不是,哄了好久才讓她歡心。
孫劍秋警惕地看著周圍,以防不測。葉清萍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秋哥,我怕,我怕……」
孫劍秋知道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心下一橫,一掌打在葉清萍的後腦勺上。葉清萍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孫劍秋覺得上面有動靜,抬頭一看,有幾個蝠魔使者追了下來。他一手攬著葉清萍,另一隻手迅速撥動,向更深的地方游去。
孫劍秋略有所思地問道:「那你說這個蝠魔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他們平時到底都做些什麼?」
葉清萍焦急地說:「秋哥,你就別再問他一些無關的問題了,現在救局長要緊!」接著,她又問道,「司馬青,你快告訴我,怎樣才能把局長的罪名洗刷掉?」
司馬青故作莊嚴地整了整上衣,說:「我在這裏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想說,我是蝠魔教的一員,我忠於蝠魔教。」
整個法庭安靜了下來,蝠魔使者殺完人後立刻離去。到處瀰漫著血腥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司馬青反問道:「上面還沒下命令,我怎麼說話?」
劉太太大聲笑了笑,說:「哎喲!這不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嘛。瘋婆娘當然是王義正姦殺的啦!」
到了第三天,孫劍秋正在傳授的時候,葉清萍突然捂著額頭,直喊頭暈。孫劍秋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她是在使小性子,只好讓她休息了一會兒,也沒把她的頭暈當回事。
王義正悲憤地緊閉雙眼。張千橋滿意地點了點頭。
孫劍秋給葉清萍使了個眼色,示意一起施展步法逃走。張信忠https://read.99csw.com識出了他的意圖,說:「孫劍秋,你可以走得了,但葉清萍是走不了了。」
那人說:「葉警官,你難道不認得我了,你仔細瞧瞧,看看我是誰。」
孫劍秋說:「你們的手段的確頗為狠毒,我不自愧不如。還想請教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不在長風公園裡抓住我和清萍,非要費盡心機地讓司馬青打入我們內部做什麼?你們在湖邊抓住我們不就省事多了嗎?」
孫劍秋低頭凝思,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留下,可是這樣的話,只能背棄一些信仰,甚至是徹底的背叛。最終,他牙一咬,心一橫,做出了決定。
張信忠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那你有什麼證據嗎?要讓這裏所有人都相信你說的話,你得拿出證據來。」
葉清萍用低得讓人聽不見的聲音說:「秋哥,你仔細看看,別的桌子上的白布上面,都壓著一個漆黑的十字架。可是那塊白布上沒有!而且你看,白布下面還輕輕起伏著,莫非……」
劉太太和以前一樣,穿著她那件寬鬆的睡裙,一副慵懶的樣子。
孫劍秋略一思索,心生一計,他用手指捏出一個小石子,算好提前量,輕巧地扔到老頭兒的腳前。老頭兒渾然不覺,一腳踩在石子上,身體向後仰倒。孫劍秋順勢把他扶起,趁機摸了一下他的體溫,感覺很涼,可還有一些溫度,實在無法知道其具體的身份。老頭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小夥子,謝謝你,不過,你就是不扶我,我也會沒事的,呵呵。」
葉清萍一聽,興奮異常,趕緊說道:「好,就這麼辦,我們現在就去祥和醫院,去找瘋婆娘。」
葉清萍幽幽地醒轉過來,張口就喊「秋哥」。她托起脖子上的情人扣,放在嘴邊,輕輕地哭了起來。司馬青看到這一幕,不再說些什麼,轉身走了出去,弄了些吃的送過來。
葉清萍這下滿心歡喜,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落日的餘暉撒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上了嫁衣,那是來自上天的最美的嫁衣。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商議如何解救局長王義正。一直到很晚的時候,三人回去休息。別人都睡在草棚里,唯獨孫劍秋一人爬到一棵大樹上,在一個樹杈上蜷縮小憩。這是他多年的一個習慣,只要在外露宿,必定睡在大樹上。一來在上比較安全,二來可以觀看四周的風水形勢,三來可以很清楚的觀測天象。這晚他在樹上久久不能安寐,於是悄然坐起,開始觀測起天象。
張千橋清了清嗓子:「開始審訊王義正了。」現場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法庭的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有些人天還沒亮就過來等著了,就為了再看王義正一眼。因為社會上傳言,他肯定會被判死刑。那些以前受到他幫助的人,愛戴他的人,以及憎恨他的人,全都來了。路邊上,台階上,全部擠滿了人。
孫劍秋趕緊拽著葉清萍向外游去,剛游出幾米,發現前面已經有蝠魔使者擋住了去路,再看看四周,自己已經落入了包圍圈。
葉清萍的嘴裏輕輕地吹出幾個氣泡,一副很輕鬆,又很調皮的樣子。然後閉上眼睛,和孫劍秋手拉手,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葉清萍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我學會了,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也可以幫你。」
司馬青說:「那瘋婆娘現在就在祥和醫院的太平間里,其實她沒有死,只不過中了蝠魔教的枯血蠱術,只要找個女的和她相互推宮過血,她就會醒過來。等到過幾天開局審判局長的時候,我們帶著瘋婆娘上庭,局長就可以獲得清白了。」
葉清萍疼痛難忍,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孫劍秋俯下身,扶著她的肩膀,說:「丫頭。你要是感覺難受得話,就叫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一些。」
張千橋輕蔑地笑了笑,說:「把證人王學文帶上來。」
三個人很小心地靠近醫院的圍牆。孫劍秋施展奇門步法,先上前偵測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回來後葉清萍問道:「秋哥,裏面有什麼動靜嗎?」
葉清萍看到外面的這一幕,立刻要衝出去,被孫劍秋死死地拉住了。三人退到樓內,關上進樓的大門。蠱屍蜂擁而至,把門擠開,沖了進去。三個人被迫退到二樓抵抗,蠱屍繼續向上攻擊,三人又退到三樓。就這樣不斷的向上退卻,退到了最頂層六樓的一個倉庫里。倉庫里放了很多醫藥用品,還有酒精,汽油。
孫劍秋將他扶起,說:「司馬兄,你不要太激動,你快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太平間門口,剛要進去,裏面突然傳出一聲咳嗽聲,嚇得葉清萍緊緊地拽著孫劍秋的衣袖。司馬青猛地推開門,一股很冷的陰氣撲面吹來,直冷得讓人難受。三人依次而入,然後關上門。太平間里立刻暗沉下來,光線雖然很暗,但十分柔和。
「對對對,就是她!」葉清萍興奮地說,「老伯,你知道她現在放在什麼地方嗎?」
王義正昂著頭,堅定地說:「我不認罪。」
葉清萍仔細一看,頓時恍然大悟,驚訝地說道:「是你!司馬青!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天我和局長到陸家宅尋找瘋婆娘,你當時和那些賭徒一起打牌,當時我卻沒有把你認出來。對了,你怎麼到水底去了,你不是回到老家去了嗎?」
葉清萍再次俯下身,說:「秋哥,你的身上還留著我的香味呢。你可要給我保留好了,我回來的時候,可是要取回來的。」
孫劍秋沒說什麼,他攔腰抱起葉清萍,向外走去。
只聽「哐啷」一聲,門開了。所有眼光都看了過去。外面走進來四個法警,押著王義正和林周。看到這兩個人被押了進來,立刻噓聲一片。由於受到張千橋等人的誤導宣傳,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兩個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王義正聽到噓聲,立刻垂下了頭。他看起來十分憔悴,臉色發黃。
蝠魔使者下來之後,游弋著四處搜尋。沒有發現目標,準備離去。這個時候,由於壓力太大,葉清萍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雖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是出來了很多氣泡。蝠魔使者察覺到了動靜,紛紛向兩個人這邊遊了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葉清萍就央求著要學習吹簫,孫劍秋欣然答應,耐心傳授。一天的光景一晃而過,晚上吃完飯之後,孫劍秋把葉清萍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說:「丫頭,在這三天的時間里,我得盡量把一些基本招數教給你,以防日後有什麼不測。」
他心裏明白,千年蠱血乃邪教的頂級之毒,以自己現有的本事,根本無法給葉清萍解毒。就連自己的師父也無能為力,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對方要出解毒的方法。
現場的人這才明白了,個個嚇得魂不附體。張信忠打了一個往下砍的手勢。一場屠殺就這樣開始了。蝠魔使者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向這些手無寸鐵的群眾大肆殺虐。有的人想跑,可是根本無法離開。葉清萍和孫劍秋還沒來得及伸手相援,所有人就倒在了血泊中。鮮血流得滿地都是。
接下來的幾天里,葉清萍只是痴痴地坐在湖邊,出神地望著遠方,又低頭看著情人扣。每每此時,她的淚水總是不自覺地流出來,順著臉頰,滴到情人扣上,然後滑落到湖面上。
「丫頭,我知道,其實這七天的時間里,我一直在遠處望著你,一直看著你痛苦地哭泣。」
他們三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天已黑了下來。路上早已沒有什麼行人,只有風,呼烈的,很冷很勁的風。
葉清萍說:「當然記得啊!老伯說,他覺得外面冷,說裏面有暖氣,就進來取暖睡覺了。」
「很簡單,你在她的腕上三寸處割開一個血口,放出一些黑血,然後封住她主動脈血管的穴位,可以緩解一天時間。」張信忠淡淡地說。
外面傳來蠱屍「嗷嗷」的叫嚷聲,讓人感到心驚膽戰。孫劍秋走到窗戶邊向下一看,外面已經沒有蠱屍,想必全部湧進了樓內。孫劍秋問到刺鼻的汽油味,心生一計。他說:「丫九-九-藏-書頭,你曾說過,要聽我的話,對不對?」
「把犯罪嫌疑人王義正和林周帶上來!」張千橋威嚴地說道。
王義正嘆了口氣,說:「自我被關進來以後,他們每天都對我威逼利誘,濫用蠱術和邪術,多為世人所不齒。至於其中的一些秘密,好像只有陸家宅的王老爹知道。」
選定的群眾進去坐定后,法庭里的燈光突然暗淡了下來。四周的窗戶都蒙上了黑布,裏面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審判庭上坐著三個人,張信忠,張千橋,還有張千橋的得力助手莫存善。張千橋坐在最中間,他用鎚子敲了敲桌子,整個法庭立刻安靜下來。
現場的人開始低聲議論。張信忠這個時候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左右踱了幾步,低沉地說:「我想問一下,你們打鬧法庭,為的是什麼?」
葉清萍抬起頭,微微一笑,說:「謝謝你,大叔,多虧你救了我和秋哥。」
葉清萍頓感不妙,趕緊俯下身,不禁大吃一驚。只見瘋婆娘嘴角邊全都是鮮血,早已斷氣。她手腕上的血管烏黑暴起,延綿至胳膊的最上端,是慢性中毒而死。
「請問證人,您是林周大學的輔導員——王學文老師,是嗎?」
王義正插話說:「孫劍秋果然深謀遠慮,原來是早有準備。真不愧是鬼谷派的正宗嫡系傳人。」
孫劍秋輕輕地吻了她一下,說:「丫頭,不要怪我。我實在不捨得你在這裏受罪。換血之後,你就複原了,你代替我出去,找到王老爹,尋找破解的辦法,然後再回來救我。」
葉清萍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斷斷續續地說:「秋哥……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
張千橋轉向林周問道:「林周,你現在認罪嗎?」
一邊的張千橋靠過來不甘心地問:「就這麼放他們走?」
「怎麼個暫時解決?」孫劍秋緊鎖著眉頭問道。
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頭兒躺在桌子上,嘴裏罵咧咧的。三個人鬆了一口氣,孫劍秋問道:「老伯,你怎麼睡到這裏來了?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家呢?」
孫劍秋點頭稱是。三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趁著夜幕,開始向祥和醫院趕去。
孫劍秋隱約感覺到事情有些古怪,一個醫院竟然有兩個太平間,實在是前所未聞。
孫劍秋接著說:「那天晚上我睡在樹上的時候,發現司馬青偷偷地往瘋婆娘的食物里放了些東西,第二天藉機看了下,裏面是一些慢性毒藥。」
張信忠立刻喜笑顏開,「好,好,留下就好。其他事情,我們以後再談。」
周圍的蝠魔使者紛紛靠近,他們的手裡拿著繩索,想必是用來捆綁兩個人的。孫劍秋感到一陣絕望,心想這次是在劫難逃了。葉清萍倒是毫無畏懼,在她看來,能和他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已經十分足夠了。
孫劍秋急切地說:「丫頭,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發現那老頭兒在桌子上睡覺時,他說了什麼?」
張信忠說:「這個不行,我怎麼能確定你已經真心加入了我們這邊。不過,我可以暫時解決一下她的痛苦。你要記住了,只是暫時解決,兩個月之內無法消除的話,還是會死掉。」
孫劍秋勉強一笑,說:「沒什麼,我只是看你特別聰慧,如果不抓緊時間學些東西,真是可惜了。」
孫劍秋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易經上是這麼說的,我只是照搬其書罷了。」
審訊先從林周開始的。張千橋大聲問道:「林周,你患有精神病,屢次妖言惑眾,混淆群眾的視聽。而且多次誹謗陸家宅,你承不承認?」
老頭兒說:「這個醫院有兩個太平間,這個太平間放的全都是去年死的人,三樓還有個太平間,裏面放的全部是今年死的人,所以說,瘋婆娘在上面的那個太平間里。」
司馬青說:「孫兄弟,我知道您卜術非凡,在南方一帶名氣甚大,我看就不用占卜了吧,反正太平間里都是死人,沒什麼可怕的。」
張信忠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們沒有良心,我們只有野心。」
孫劍秋和司馬青也從柜子後面站了出來。孫劍秋朗聲說道:「不是來自首的,是怕你們證據找得不足,所以再給你們提供一些。」
王義正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張千橋接著說:「把證人劉太太帶上來。」
張信忠輕蔑地一笑,說:「是嗎?還沒死嗎?不會吧?按照我們的預計,她現在應該死了。」
葉清萍轉過身,說:「司馬大哥,你讓瘋婆娘告訴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信忠笑了笑,說:「不和你們浪費時間了。」接著,他又對身邊的張千橋使了個眼色。外面立刻闖進一些蝠魔使者,個個手裡拿著蝠魔彎刀。孫劍秋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張信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後果?」
張信忠微笑著說:「不。你們兩個犯的罪更大,你們犯了殺人罪。你們把現場這裏所有人都殺了。」
葉清萍大聲說道:「司馬青,算我們看走了眼,沒想到你也是條走狗。不過你忘了,瘋婆娘現在可是在這裏,她並沒有死,這個你怎麼解釋呢?」
祥和醫院離陸家宅不是很遠,在它的東邊。處於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遠離上海市區。醫院里平時較為冷清,據說只有很窮的人才願意去那裡,可是不知何故,很多人在那裡康復,也有很多人在那裡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失蹤。
司馬青插話說道:「我們就別爭論這些了,還是趕緊去祥和醫院吧,我怕晚了會生出什麼事端。」
葉清萍乖乖地「呸呸呸」幾下。王義正說:「唉!真是年輕人,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說笑。」
葉清萍說:「頂多就是擾亂法庭罪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過去掀開白布。葉清萍躍躍欲試,卻被孫劍秋拉住了。司馬青鼓起勇氣,走過去,一下子把白布扯了下來。
孫劍秋輕輕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臭丫頭,趕緊『呸呸呸』,瞧你這張烏鴉嘴。放心吧,我早有準備,你肯定會出去的。」
司馬青笑了笑,說:「好的,我這就讓大家知道,真正的真相。」孫劍秋看他笑的樣子,帶著一些狡黠,不禁有種不祥的預感。
孫劍秋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葉清萍焦急地問道:「可是什麼,秋哥?告訴我好嗎?」
孫劍秋有些不明白,說:「我們殺了人?在場的觀眾都好好的,我們怎麼殺人了?」現場的人聽他這麼一說,也吃驚不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孫劍秋拉過她的手腕,用手指搭在她的三位動脈上。只覺得掌管心髒的上玄血動脈暴跳無律,根本無法診斷出是怎麼回事。
她哭了很久,有些累了,抬起頭想擦拭一下臉上的淚痕,卻發現湖面上映出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如果不把他們殺掉,怎麼往你們身上安加罪名呢?」張信忠說。
孫劍秋說:「老伯,您要是摔著了,那我可就罪過了。不過要是看看老人家的本事,那可真是開眼界了。」
葉清萍看他焦急的眼神,問道:「秋哥,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這麼著急教我這些呢?有你在身邊,有什麼可怕的呢?」
張信忠說:「問得好!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就算是讓你死也瞑目吧。在湖邊抓住你們,只是抓住了你們倆。可是我讓司馬青引導你們到這裏來,卻可以一網打盡,還可以昭告天下。順者,昌。逆者,亡!」
「永遠都不會了,丫頭。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了。」
孫劍秋看了下,說:「丫頭,不就是一張桌子嗎?有什麼害怕的?」
孫劍秋說:「丫頭,這不怪你。其實我早就料到司馬青是姦細了。」
就這麼念叨了一會兒,突然大聲喝道:「不好!那個老頭兒!那個老頭兒去哪裡了?」四處一看,老頭兒早已無影無蹤。葉清萍關切地說:「秋哥,你為什麼這麼大聲地找老伯啊!到底怎麼了?剛才我還見他在這裏的,不過現在不見了。」
這些鱷魚殺完蝠魔使者之後,接著又把孫劍秋兩個人圍在了中間。孫劍秋想施展歸宗簫法,可是身處水中,根本無法將洞簫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