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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16 搏鬥

第一部分

16 搏鬥

「我不信。」
「你別干擾我了。」本說。
「那就先吃完。我們很快就會把你弄上來,讓你拼小命的,會很有趣的。很多人一開始還猶豫,但你一置身其中,就會理解其中的意義了,我發誓。」
「起床時間到了!」
他繼續用力,把狗臉歹徒向後推,把他的頭壓在籠子的鐵絲網上,像是在用濾網切割他的頭。狗臉歹徒狠狠跺了本的腳,然後迅速轉身,把他按倒在地,跳到他身上,癲狂地利用他剛剛獲取的位置優勢。他抓住本的手腕,按在地上,像是準備姦汙他。然後他大笑起來。
「為什麼?」
「因為我睡覺的話會被殺掉,我需要時刻保持清醒。即使你以為我在睡覺,其實我也沒睡。我要保留能量來整你,全天候的。」
在那家柔術館里已經破了大洞的廉價泡沫地板塊上,她給他示範十字固、膝鎖等基本動作。四分鐘后,他就累壞了,完全透支了。
「對來說有所謂。」
「你想要三十分鐘消化時間嗎?」費爾蒙娜問道,「我可不希望你一會兒胃痛。」
「我可不知道,傻子。聽她話里的意思,真的是特別想殺你。」
袋子里有三粒硬種子。本抓起一粒,立即把種子扔了出去,祈禱著冒出來的不是一隻狼。可冒出來的,是他手裡的槍。啊……一把槍。真是一個人所能碰到的最可愛、最棒的槍。上帝保佑槍啊,他還從沒有像愛上這把槍這樣快地愛上過任何東西。他舉起槍,朝空中開了一槍。矮人們立刻放棄了攻擊,從他身邊退回去。
這群矮人正在快速逼近他,突然,螃蟹進了籠子,搖搖晃晃地從那對粗壯的手臂上翻過來。他爬到本的肚子上,把一個皮袋子扔到他胸口。本暫時鬆開雙手,打開袋子。
「那你看沒看到看起來比其他人要矮的,但跟你比還是很大的人?」
「不,我不變態。」她指指狗面具,「他呢?他可能就有點變態了。我說啊,哪有正常人會那樣把狗皮戴在臉上呢?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什麼剝奪了他靈魂的事,你知道吧?這世上有這種怪獸,真是遺憾啊。我覺得你打敗他,是給世界做了大貢獻呢,同時還能給我們一個值得敬仰的冠軍、一個模範。好了,伸出雙手。」
「可我不想。」
「你做得很好,」費爾蒙娜說,「你是個不錯的冠軍。」
「很好,」她說,「鎖緊。」
「別這麼垂頭喪氣,你能打敗這個人的。我對你有信心。」
「那幾個矮人,還有一個人。不管你選哪個,對手都沒有武器。他們的徒手搏擊能力一般,跟你差不多。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幫你縮小選擇範圍,不過告訴你還是公平一些。告辭。」
「你們是人類。在我看來,你們都巨大無比。」
幾分鐘后,螃蟹回來了。
「她正把你的所有東西扔火里燒呢。」
「矮人們不會走的。」她說,「我都不把他們關在洞里。他們在山洞深處有自己的派對屋。我不知道他們在那兒都幹些什麼,我也不想知道。」
「無意冒犯,」螃蟹說,「但你要是真信這一套,你就太矯情了。」
「你算計我。」本對她說。
「你之前有可能看錯了,萬一你看錯了呢?回去再找找。你讓我答應你read.99csw•com堅持走下去,現在,要我堅持下去,你就得幫我去找。」
「哦,當然是在我的客廳里了。這邊請。」
「噓!」
「可那裡面不會有槍。」
「對啊。那之後我們要怎麼打敗費爾蒙娜?」
可狗臉歹徒抓住了本的右臂,把他的手指向後掰。他無奈放手后,狗臉歹徒迅速行動,從本身下逃脫,挪到他身後,站起身來,把本的手臂緊緊拉在自己胸前,把本困住了。他壓住本的手肘,本感到自己的肘關節快脫臼了——骨頭、神經、筋腱,都快崩潰了。本轉身面對兇手,用能動的那隻手抓他的臉,把手指伸進狗臉歹徒的眼睛洞里,像抓保齡球一樣。他試著把面具扯下來,卻發現根本不行。這面具要麼是粘上去的,要麼就是這人的臉原本就長這個樣子。
本持槍站著。通往八角形籠子的門仍然敞開著。
「你知道的,我對你可是好得不得了,我的友善到目前為止還沒得到任何回報。」
「物資堆里沒有武器,」螃蟹說,「我已經在裏面翻過了。」
「一把槍可能打不敗她。」
「變態已經成了我的日常了。」
「住手。」費爾蒙娜說。
「是的。」
「拜託了。」
她把他放在走廊里,遞給他一條白色帆布短褲。
「就為這個,我就得給你畫個新的死亡矩陣。這回得給你加個Z軸。」
「肯定有法子的。路引我到這裏,不會只為把我送進一個巨人的口中。」
「我不會那麼做的,她吃人肉的。」
她像是拿著一把刀一樣,向他衝來。他模仿她示範的第一個動作,把她常用的那邊手臂拽到身前,緊緊壓在自己胸前。
「好吧,那就把剩下的人放掉。」
「你以前殺過人沒有?」
「那你會選哪個?」本問道。
「她說我可以選擇,對戰五個矮人還是一個正常人類。」
「你得跟我一起去健身房。」她說。
「謝謝。」
「不,你殺不掉我的。不過我喜歡你的決心。我覺得你這麼努力,真是絕妙。你應該為此自豪。」
「無所謂。」
「因為它不會啊。」
「你真變態。」
「沒關係的,不是什麼大事。」
「那是完全不現實的,從生物結構上來講。而且海龜才不想干那種事呢。」
「一個人,還是五個矮人?」她問他。
他在洞里睡著了。這次沒有幻覺,沒有驗屍官,沒有大學時認識的安妮。幾小時后,費爾蒙娜打開門,往他身上澆了一桶冷水。
本能聽到狗臉歹徒在笑話他,那種威脅又回來了。
「你會搏鬥嗎?」
他扔下背包,把衣服脫掉,只留內衣。
門再次被關上。他躺下,蜷成一團。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在地上摸索他摔壞的手機,只為了再罵一罵它。走廊里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螃蟹從小門探出頭來。
「我不搖鈴他是不會攻擊的,」她說,「先死為輸。」
「那這個人當初跟蹤你,打你一拳的概率有多大?你學這些東西,是為了永遠都用不到。」
「我不睡覺。我是只螃蟹,我只會休眠。」
「結束了。」她說。她把手伸進籠子里,把狗臉歹徒癱軟的屍體拉起來,直接把他的頭咬掉了。她嚼著他的頭,把那人的身體扔進了冒泡的咖喱燉菜里,本嚇得大哭起來。
「你拿那個幹嗎?」她問。
「我怎麼九*九*藏*書算計你了?他跟你身材差不多。他的搏鬥技巧,說實話嘛,也就一般般。沒錯,他之前的二十次搏鬥都贏了,但是他的表演觀賞性就有待提高了。」
「她是個巨人,對吧?不論怎樣,她都能直接蹍死你的。所以,也許你該請她幫你。」
「不。集中精神。你要是再碰到那個人怎麼辦?」
螃蟹趴在洞口,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把兩隻鉗子交疊起來。本翻了個身,側躺著,蜷曲起來取暖。他的決心攢起來,卻又消失無蹤了。他決心堅定的時刻過去之後,總會迎來緊接著的倦怠、絕望。他現在就處在那種絕望的時刻中。搜救隊只會搜救四十八小時,你知道的。現在早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要麼是你死了,要麼就是世界死了。你的家人永遠都找不到你了,你永遠也找不到他們了。是時候把震驚轉化為悲痛了,不是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本問道。
「那就幫我找到有用的!」他沖螃蟹喊道,「幫我找法子脫身。」
「那你怎麼不從那扇門爬出去,被海龜干一干?」
他放下了斧子。
「我不能傷害你啊。」
「不,拜託不要……」
「肌肉發達。」
「反正那麼小的槍也殺不死我。」
「也許你打不過她。」螃蟹說。
「這麼著吧。你先睡會兒,」她說,「早上起來再給我答覆,我不會拿槍指著你要求你回答的。」
她給本扔下來豐盛的早餐食物:一小箱一小箱的煮雞蛋、一盒一盒的含糖穀物、一把一把的香蕉、熱香腸,還有一壺熱咖啡。接著,她把一加侖的水順著洞壁滾下來。本急匆匆地打開水瓶蓋,開始大口地喝。
他脫掉內褲,她把所有東西都捧在手掌里,這些東西加起來恐怕有一張餐桌那麼大。
「啊?」
「可你要是跟她交朋友,也許她就不會吃。」
螃蟹把香蕉推到一邊:「我去幫你找點什麼。」
「那你就休眠吧,反正就你那一套。」
「我才不呢。」
「好吧,我在哪兒搏鬥?」
「沒。」
「沒有。」他嗚咽道。是真的,他從沒殺過人。從沒做過與殺人相似的任何事情。這可不是他計劃要做的事兒,他已經沒有什麼誓約可違背了。
「呃,對啊。但誰說這個過程一定要難受了?我在儘力給你創造難以忘懷的經歷呢,你卻從頭到尾都不配合。」
「你吃完了嗎?」
「思考的時候也可以掄拳啊。」
「毛太多了,」費爾蒙娜一邊剔牙一邊說,「吃你們之前剃毛太麻煩了。」她看到本還是崩潰狀態,在籠子旁邊蹲了下來,伸進手去,用食指撫摸他。
本狠狠壓著狗臉歹徒的喉嚨,開始沖他喊叫,就好像衝要打死的蟑螂喊一樣。「我他媽恨死你了,」本嘶吼道,「去死吧!去死!」
螃蟹把自己藏在土裡,本跑到費爾蒙娜面前,把冰斧插|進她的腳里。她痛得喊了起來,用一隻手把冰斧拔|出|來,另一隻手從走廊里撿起一塊石頭砸他。
「我能管好自己。」
「你問我?」
「你可以隨便嘗試,但我總是會制伏你的。你已經快沒有法子補償你的粗魯了,所以我建議你現在就放棄吧九_九_藏_書,在不幸的處境中接受最好的結局。」
「不幹嗎,」本說,「我不想殺你。我不喜歡我剛剛經歷的那種感覺。」
「我已經給你提過建議了。」
「那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
「那就選一個正常人。哦,可那也可能是花招,他可能會噴火什麼的。」
「你妻子教你搏鬥?她是不是還幫你切牛排呢?」
「你不能動搖。」
「呃,因為是一個人啊,不對嗎?我只需要鉗掉一對小腳趾就行了。」
「把手指纏上,」她說,「能起到保護作用。」
「什麼?」
「就是這樣!」費爾蒙娜喊道。她的嘴裏塞滿了花生,「這才叫打架!」
「很好。」她說,「把你那堆東西再給我交回來。」
「這概率才多大啊?」
「脫掉!」
「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
「你的前提是,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在思考!」本喊道。
「你想殺掉我吃肉。」
「我知道我說過你可以選擇,但你其實沒有選擇,你現在還得跟五個矮人打。」

「別這樣啊!」費爾蒙娜說,「你怎麼光躲他!」
本舉起剩下的一把冰斧:「我要殺掉你。」
「為什麼不會呢?」
「很好,舉起雙手來,我要給你臉上來一拳。」
「這些都要扔進火里了。」她說,「抱歉告訴你,不過你已經失去了在物資堆里放東西的權利。好了,回洞里去吧。」
集中精神。
「你可以穿這個,」她跟他說,「你不該赤身裸體去搏鬥。」
「你感覺怎樣?健康嗎?壯實嗎?我喜歡看你吃喝,你吃喝的時候總是那麼津津有味。」
「是的,」螃蟹說,「我知道,可能不會成功。她可能會把你插在叉子上,然後把你的心臟挖出來,像吃雞塊一樣吃掉。可是,你不試怎麼知道?」
「並沒有。」
「因為很棒啊。你不覺得你現在非常有活力嗎?我還有個驚喜給你呢。」
「你看到矮人了嗎?」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好吧,」他喘著氣說,「我試試。」
他把膠帶纏在手腕上和手掌最厚的部位。他把食指和中指纏在一起,然後又把無名指和小拇指貼在一起。他從前在橄欖球比賽賽前就這麼做,當年的賽前儀式他一點也沒忘記。費爾蒙娜走到籠子旁,打開籠門。
「我覺得可以的,我覺得你在吹牛。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這些小子彈能造成很大很大的傷害。」
「每個洞里都是些憂傷、赤身裸體的人。」
「我不知道啊,你說過你去了其他洞?」
她把胳膊拽了出來,用一條腿鉤住他的腿。然後,她把他推到了地上。
她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本就只剩可憐兮兮的火炬光陪伴了。十秒鐘后,門再次打開,費爾蒙娜那巨大而歡樂的頭又探了進來。
「我什麼時候開始搏鬥?」他問道。
「你為什麼不睡覺?」
她彈了個響指,五個山洞人就走了出來,每一個都有三英尺高。他們衝進八角形籠子里,都壓在本身上,咬他的腿,扭他的手臂,揪他的耳朵,像一群狗一樣襲擊他。他試著把他們推掉,但他們是如此敦實、有勁兒的小生物,他們的動作還很協調一致。本能聽到他們公開討論,該用拳頭伺候他的哪個部位、該抓住他的哪個部位。「嘿,這邊肩膀需要搭把手。」選一個正常人確實是正確選擇。九-九-藏-書
「是啊,我四處看了看。」
本歪歪地舉著手槍,沖她壞笑。螃蟹爬到了他左邊的肩上,像鸚鵡一樣。
「什麼?」
「閉上你的嘴,螃蟹。等我打敗這個人,然後……然後怎樣?」
本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螃蟹思考了片刻:「不是很確定。」
「我要你把這裏的所有人都放走。」他對她說,「地牢里的那些人、矮人,全部。」
「那好吧,我就選一個人。」
「你必須得幫我殺掉她。」本說。
「因為那麼做很棒,」本對她說,「我會覺得你很棒。」
「他們看起來有沒有,你知道的,特別壯?」
「嘿。」本說。
「哇,這也太變態了。」
「是,這是大事。」那個周末,她把孩子們送到她母親家裡去,帶著本去她工作的醫院對面那家破爛的巴西柔術館(本總覺得,這兩個地方對街,是有理由的),那就是她去的地方。她幾年前跟人打了一架,大概就是那次失去(殺死?)那個病人後她精神崩潰的時候,那以後她就開始每周去健身房訓練三次——白班開始前或夜班結束后——很樂意把減少的睡眠算作沉沒成本。
「出去。」他對矮人們說,他們慌忙服從了,排成一隊,徑直沿著龐大的石頭走廊向前走去。他從籠子里走出來,把槍指向費爾蒙娜。
螃蟹順著洞壁爬進洞里,停在本的臉上,它的眼睛一動一動地:「她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本想起特蕾莎在那個破舊的柔術館里教給他的另一個動作,他抬腿,雙膝貼緊胸,把狗臉歹徒頂到空中,再把他扔到一邊,接著沖他的臉來了一記堅定的右勾拳。他父親的畢業戒指在那瘋子眼睛上方劃開一個口子,差點廢了他的眼睛。狗臉歹徒痛苦地尖叫起來。本迅速用左前臂頂住兇手的喉嚨,用堅硬的戒指砸了他的另一隻眼睛。流血不止的狗臉歹徒掙扎著。本想把這人結結實實地壓在地上,他需要多長几只手臂來壓制他。四條胳膊,也許六條吧,可結局就要來臨了。他的掙扎漸漸變得沒那麼難控制了,但本還是堅定地壓著他。他用的勁兒太大,幾乎要把狗臉歹徒的頭給按掉了。
「睡覺吧,螃蟹。」
她推著他,走過一排厚重的地牢門。他聽到門後傳來喊叫聲和呻|吟聲。費爾蒙娜大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個鐵絲網做的八角形籠子。籠子正中央站著一個大約二百磅重的男子,頭上套著羅威納犬狗皮面具,還是連著耳朵的。本轉身,試著往反方向逃。費爾蒙娜用她的巨手把他按在原地,這跟按住一個嬰孩沒有什麼區別。
「內衣也脫掉。」
「我準備好了。」本說。費爾蒙娜把手伸進洞里,徒手把他拎了出來。這根本沒費什麼勁兒,她的手掌如床墊一般厚實。她的指尖上有寬寬的指紋圈,溝壑縱橫。被另一個生物捧在手裡,是種奇妙的感覺。他感覺輕飄飄的,彷彿被一陣強風颳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策略?」
狗臉歹徒再次衝過來,這一次,本趴在地上,截住了他的腿。然後,他跳到狗臉歹徒身上,雙手掐住他的喉嚨。
「嗯,她說了她要燒的。」
https://read.99csw.com你想對抗一個人,還是五個矮人?」
她什麼也沒說。本敢肯定,她快要露出微笑了。
「哦!」她說,「他們都沒有武器。」
「這是個花招。估計是她覺得我會選矮人,但她沒說,這些矮人都會飛。」
本從那人身上掉了下來。
「咱們不能回家睡覺嗎?」他央求道。
「哈,我又不在乎。快吃吧,疤臉小子!」
「進籠子里去。」費爾蒙娜說。
「快上!」她喊道。狗臉歹徒向本衝來,而本還是那麼膽怯,他避開攻擊,跌跌撞撞跑到了八角形的另一端。狗臉歹徒幾乎不怎麼說話。他只會哼唧、呻|吟、癲狂地笑,就像個獸人。本又躲避了他一次,然後又一次。
「不。」
「你把想法直接說出來,那我就也這樣做唄,你個渾蛋。」
門再次打開,螃蟹快速藏身。本嫉妒它可以隨時隱形的能力。
他想著他要為逗費爾蒙娜開心而對決的那個人。他在腦海里玩了玩「猜猜是誰」,想象著百萬張面龐,一一放在塑料固定孔里。你的對手是金髮嗎?他戴眼鏡嗎?他是黑人嗎?他戴帽子嗎?他一張一張扔掉卡片,最後,經過一系列排除,他有了猜測的結果。看起來很像在機場停車場里打了他一拳的那個人。他記得那件事之後,他跟特蕾莎講發生了什麼。
「那你要選哪個?」
「什麼?」
「特別早餐!」
「我想她應該會很認真地看搏鬥,那樣她就不會注意其他事了。你去物資堆里,幫我找件武器。」那裡面肯定有像樣的武器:手槍、步槍、刀子、戟、長矛,還有長而彎曲、說不上來名字的武器,專門用來剖開身體、挖出內臟。
她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螃蟹結束了休眠,爬下來,落在地板上。它切開了一根香蕉,小口吃起來。
本走進去,她就把籠門鎖上了,這下逃不掉了。他試著控制住自己的恐懼,可它已經開始侵襲他的身心了。他看到螃蟹從走廊口爬出來,在大廳的邊緣挪動,其他人都沒注意到。費爾蒙娜走到她的物資堆旁,拿起一隻獨立鍾那麼大的鈴鐺。鈴響的聲音大得足以震顫山洞頂上的石灰岩。
「滾!」
「一個人。」
本照她說的做,費爾蒙娜遞給他一卷運動膠帶。
「我妻子教過我一點。」
「壯?」
「一把槍足夠制伏任何一個人。」
「閉嘴,一邊去。」
他走進門去,滑回洞里。全身赤|裸,毫無防禦之力。她從門口探進腦袋來,低頭盯著他看。
「槍,我只需要一把槍。」
螃蟹溜出門去,本把摔壞的手機挖出來,盯著碎掉的屏幕看。即使現在,他還是那麼習慣抓著這玩意兒,就算它碎掉了,被灰塵裹挾,他的第一反應還是把手機撿起來,盯著看。
「集中精神!」她說,「這個人要是一直不停止怎麼辦?他要是總是再來,再來怎麼辦?你要是被驚到了,完全沒有反抗之力怎麼辦?你必須做好準備,本。你明白嗎?要嘗試。」
「去死吧。」
自從那個憤怒的男人打過他之後,他還從沒真正跟人打過架,前提還是那次算打架。他忘記了打架有多不舒服,多讓人難受。他曾經在學校里跟人打過一架,第二拳打出來,他就在盼著趕緊結束了。那是一次壓制性的衝突,同時也很累人,耗費精力。打架是世上最累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