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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26 沃里斯

第二部分

26 沃里斯

「太好了。你們倆,抱在一起,躲角落裡。」
本站在西斯科身邊,把自己的手掌也貼上去。
「我們沒有選擇,西斯科。」
本把西斯科拽起來,拖到鏡面雙開門前。門打不開,門旁邊有個鍵盤,上面寫著字。
「好的。」本說。
他們現在站在了沃里斯的地牢里,這是一間圓形的石室,一具石棺坐落在房間中央的圓石台上。周圍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跡象,只有他們和棺材。本看到棺材蓋,嘆了口氣,蓋子看起來重得很。
「汽油,寶貝,汽油。」
「啊,真噁心。」她做著鬼臉。然後她低頭看看本,伸手指著他,指責道:「。你害得我都不愛吃人肉了,你個毛頭小子!過去十年裡我都在找熱狗腸。」
「閉上眼睛。」
「我們要祈禱嗎?」他問探險家。
「汝若渡河,吾必相隨;河水潺潺,莫予汝淹。汝若赴火,吾必佑之,不灼其身。」
本把刀插|進沃里斯的兩片白唇之間,扭了一下,露出他血紅色的牙床和尖利的犬牙。西斯科稍稍傾斜罐子,讓毒汁從裏面滴出來。他們看到發著光的毒藥流過沃里斯的牙床,西斯科把毒藥罐放在了棺材旁邊。
同時,西斯科用靴子頂住人頭蜘蛛,以緊湊、優雅的動作砍掉了它所有的腿。他能用那把劍畫出一幅傑作來。本跑過去,把打火機補充液澆在每一條腿上,還有那顆頭上。然後又是一把火。兩人靠到最遠的牆上,看著兩個活死人的屍體變成死寂的灰塵。
「我們這是去哪兒,我的朋友?」
本跳了起來,從棺材邊拿起腌菜罐,舉起來遞給巨人。
「可以拿它們跟土著人交易。」
「罐子在你那兒吧?」他問西斯科。
「我很高興我們殺掉了這個人,」西斯科說,「他看起來像個英國人。」
「我的朋友,我們怎麼……」
「有多少?」
「河水潺潺,莫予汝淹。」
他們用力推蓋子,它開始動了。這感覺就像是在推著一輛公交車上坡,一厘米一厘米地前進,蓋子打開時,他們既欣喜又恐懼,因為裏面躺著的是沃里斯。蠟黃的皮膚、摺疊的黑色翅膀,發光的黑色雙眼此刻是閉著的,魔鬼的嘴也緊閉著。西斯科舉起毒液罐。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問道。
「好了,你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在這兒了,咱們該走了。」
「我們這樣開。」他對本說。
0,1,8,11,88……
「這地方太厲害了。」西斯科說。
「打開你的包。」
「去殺死沃里斯。」
「汝若渡河,吾必相隨。」
「生命。」
可這已經晚了,西斯科徑直走進了火牆中,消失了。
「什麼箱?」
「我不會把靈魂交給這傢伙的,不論代價有多大。我要是把自己獻給他,我就會真的燒成灰燼。」
「看看你啊!你又變小了。我猜你當初跟我一樣個頭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很牛呢吧。告訴我哪兒能找到這種食物,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太陽上。」
「你知道嗎,平時我可能會反駁你。但想想是誰把這鍵盤放到這兒的,我就同意了。」他盯著這串數字看,看起來很簡單,只有1和8,不是嗎?
「101。」
「你怎麼知道的?」
「我理解。」
「皮特,我們是不是把皮特落在城堡了?」
店裡沒有人,小超市的燈沒開。西斯科走到左手邊的窗邊,盯著貨架看。架子上擺滿了各種薯片、零食、大罐的咖啡,九_九_藏_書熱狗腸在烤腸機上加熱,還有包裝好的丹麥麵包。
「跟著我重複:汝若渡河,吾必相隨。」
「西斯科!」本喊道,「種子!」
「西斯科?!」
「這是卡車。」
店員毫不放鬆,一直追著他到牆邊,把他困住了。他抓住本的上衣,把袖子扯了下來,本終於扒開了塑料封口,用液壓罐對準這個陰森的老人,沖他噴。牆上的火炬是能夠到的。他拽下一支火炬,把火焰湊到地上的打火機補充液上,然後躲開了。一道明亮的橙色火光吞沒了店員。他的頭髮被燒焦了,皮膚像被加熱的蠟一樣剝離了。
「你的石頭?」
西斯科開始喊禱告詞:「汝若赴火,吾必佑之,不灼其身。低聲說,讓上帝聽到!」
「怎麼了?你剛剛在那個食物城堡用這招就管用了啊!」
不。不,他不好。他現在已經熟知那塊石頭的每一個切面了,它已經成了皮特。本開始快速喘息,西斯科溫柔地把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不用著急,還多著呢。」
「路會引我們找到它的。」
「不誠心就不是禱告。」
禱告。
「照我說的做就好了,傻子。別那麼煩人了,這會很棒的。看看我的能耐。」
「我們分了吧。」本說。他們吃著,本又加速,達到了120英里的時速,他急切地想逃出夜幕。本把水放在兩個座位間的杯托里,西斯科被震驚了,彷彿親眼看到了聖母馬利亞。
「費爾蒙娜!」他尖叫道,「來點喝的,沖一下!」
西斯科把腌菜罐從包里取出來,它還發著光。這些年的時光讓罐里的東西變得醜陋。燉菜是綠色的,裏面還有腐爛、結塊、細菌滋生的發酵絨毛。他們打開腐朽的蓋子,發現金牙讓這腐化的液體變得更難聞了。它的臭味兒也變成了一頭妖怪,攻擊著兩人,讓他們狂咳一陣,喘不過氣來。
「好。」
「這倒是。」本說,他又把注意力轉回那行字上。
然後她毫不費力,一口就把沃里斯吞掉了。它甚至沒來得及叫一聲。
他們現在開到了每小時110英里。他們還在儲物箱里發現了一些熟透的橘子、一瓶冰鎮水、幾袋牛肉乾和剛剝開的開心果,還有一粒種子,一粒硬硬的棕色種子。種子滾了出去,本連忙搶在它落到腳墊上之前接住它,注射器還在他腿上扎著。卡車曲曲折折地前進,本猛地打了下方向盤,免得開出路的界線時,西斯科又畫了十字。本把種子裝在破爛的工作褲口袋裡,然後他指指食物。
「等我們解決掉沃里斯,你想把它怎樣都行。在儀錶盤儲物箱里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謝謝你。」本說,「太感謝你了。」
「這會打攪到睡在棺材里的人嗎?」
「西斯科!」
「對上帝發誓。」
本狠狠踩了一腳剎車,害得可憐的西斯科差點把頭撞在擋風玻璃上。他們就那樣坐在那兒,沙漠中央,發動機仍然在轟鳴,想趕快重新開始工作。
「上帝與我們同在。」西斯科說。
「不,祈禱時間過去了。現在我們要用勁兒。」
「西斯科?西斯科?!」
他輸入了「111」,沒反應。
不誠心的話,就不是禱告。
「我的老天!哇塞!」
「你覺得這得用多久?」西斯科問道。
本聳聳肩。對面的展示架上放著一些掛在鑰匙環上的小毛絨玩具,裏面有隻狐狸。本抓了三個鑰匙環,即使他知道他留不了多久。
read•99csw.com我扒開嘴,」本說,「你把毒藥倒進去。」
「你要跟我一起禱告。」探險家說,「不要面對神像。」
費爾蒙娜雙手叉腰,說:「覺得呢,本?」
「它怎麼能走這麼快?」
「你們說的那個商店裡有沒有帽子?」
西斯科把手掌根兒貼在棺材蓋上。
「我告訴你了,不該向神像祈禱的。」他自誇道。
本搬起一個沙袋砸在右邊的窗子上,玻璃碎了。
「哦!對啊,對。」
「沒錯。你現在知道了。再說了,你跟這個西班牙人都太麻煩了,不值得我費那麼大勁兒。那傢伙拿著他的小牙籤戳我呢!會反抗的人最煩了。好了,食物在哪兒呢?快給我,快給我,快給我。」
沒有應答。
她用巨手抓住腌菜罐,像喝一小盅酒一樣幹掉了,然後她露出一個被噁心到的表情,沃里斯和毒藥一起在她巨大的肚子中發出流水的聲響。
西斯科轉身,背對沃里斯的雕像,單膝跪地。他沖本揮揮手,讓他也跪下。
「好了,睜開眼,站起來。」
「怎麼?」
「這感覺太棒了。」本說,「你想砸另一扇嗎?」
「閉上眼睛,把它按住!」本尖叫道。他丟下刀,轉而按住沃里斯的嘴,讓毒藥流進他的喉嚨,就像按住鱷魚的吻一樣。西斯科跳到石棺上,把沃里斯的翅膀緊緊按在它的身上,它則還在嘗試用眼睛燒他們。西斯科的衣服往上跑,他的腹部碰到了惡魔,肚子上的皮膚都燒掉了,他尖叫著,喊上帝。
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車,也沒有其他人——或者非人類——的跡象。不久,一棟鏡面窗子的玻璃建築進入視線。它坐落在公路正中央:路的盡頭。強烈的陽光照射過來,卡車靠近建築閃亮的外牆時,他們看到自己的鏡像,光滑的鋁製表面反射著強光。
「我們不能回去拿,我的朋友。」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走進了火焰。周圍的火在與他接觸時似乎冷卻了下來,像是窗戶打開時灌進來的小股氣流。他走了十英尺,從牆的另一端走了出來,身上的肉和頭髮都沒被燒到。西斯科站在那邊等著他,臉上掛著明亮的微笑。
「不想。」
「只要我們留在路上,我們就死不掉。」
看到這一切,本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張開了,往他體內之前處於休眠狀態的部分送去營養與氧氣。透過擋風玻璃,他看著沙漠中的沙子從紅色轉變成淺棕色。他能看到遠處,路旁有家便利店,有正常工作的油箱,加油棚下有燈亮著。卡車該加油了,於是他們開進了加油站。西斯科下了車,一臉驚奇地盯著商店看。門用鎖頭鎖住了,窗子上掛著一塊「休息」的標牌。本把油槍塞進卡車加油口中(汽油似乎是免費的,沒有要求付錢就出油了),然後開始往卡車的後車廂中堆物資,一袋袋鹽、沙子、防凍水、機油。煙人把他的帳篷燒掉時,他已經把《阿比蓋爾·布萊克維爾博士的奇異活死人展示簿》從頭到尾背下來了。這些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我知道。」本開始哽咽,默默流下眼淚,這是你的眼淚來得太快,你來不及反應時出現的那種痙攣。他感覺像是受荷爾蒙支配,情緒不穩定。「我甚至沒說再見……」
他第一次的時候說得不誠心。他說,只是因為西斯科告訴他要說,那不夠。他背對神像,單膝跪地。他在腦海中看到魔法種子、活的路,還有他那些光輝過往重演的夢。製作人是悲憫的。製作人是寬容的。求你不要讓我被燒死。
「很多,我發誓。」
「你們人類啊,天九_九_藏_書天被這個這麼近的東西烤,怎麼能忍受得了?」
「為什麼?」
「我一定得把它帶回西班牙。」
然後他想到了:「不,你不會吃我們。」
他們兩人都很虛弱。太、太虛弱了,他們都快喘不上氣了。小超市裡的那些垃圾食品和車裡的零食沒法在一夜之間補回他們這些年失去的肌肉和脂肪。他們需要找到沃里斯,趕緊殺死它,那樣他們就能重獲自由了。
西斯科在包里翻了翻,遞給本一把小刀,這是他們從便利店拿的。兩人都戴上了冬天用的手套。
「好像是的。」
「哦?真的嗎?」
仍然沒有應答。
「你還好嗎?」西斯科問道。
本站起來,兩人面對著火牆。探險家轉身面對本,用雙手捧起他的臉。
0,1,8,11,88……
「一、二、三……」
「那是什麼?」他問道。
「這是什麼謎題嗎?」西斯科問道。
「對啊。這串數字中的下一個數字能打開……」
「那樣火才能滅掉啊,」本說,「我們不需要誠心的。」
「河水潺潺,莫予汝淹。」
「我們必須禱告。」他告訴西斯科。
「沒有你戴的這麼大的。」本說。
「怎麼了?」本說。
「你現在可以喝掉白蘭地了,不用假裝。」本跟他說,西斯科照做了。
本指指儀錶盤下面。西斯科打開儀錶盤儲物箱,裏面有一支注射器,貼著手寫標籤,寫著「可的松」。本抓過針管,把蓋子拔掉,把注射器扎進了他受傷的那個膝蓋。
「靠!好吧,你們兩個只要記住,我為了幫你們,賭上了鮮嫩優雅的肌膚。」
「啊,但是這條規則也有好處,不是嗎?也就是說……」
突然,本慌了。
「哈!」
他們走過石拱門,走上一段旋轉的緩坡。兩人都怕得發抖,準備好殺死無膚者,或是煙人,或是口魔,準備好殺死藏在這似乎綿延不絕的彎道后的任何生物。轉了無數圈之後,他們進入了一道石頭走廊,走廊有幾百英尺長,這長度絕對超出了他們進來前看到的那普通辦公樓樣子的建築。過了一會兒,走廊結束,面前是一個五十英尺寬的房間。房間中間被一道火牆截斷,繞不過去。這熱量與火山相當,兩人都感到熱氣撲面。火牆前放著一尊小神像,是蒼白的大理石雕的,還有黑色的翅膀和一對發白光的眼睛,這是沃里斯的雕像。神像正前方有圍欄圍起來、放了墊子的禱告區,跟尋常教堂長椅前的那種無異。濕漉漉的地板上寫著一條命令:
西斯科把打開的罐子放在地上,把手擦乾淨。同時,本試著把棺材蓋子踢開。西斯科抓住了他。
「西斯科,不要。」
本朝禱告區走去,但西斯科拉住了他。
「我會禱告,」探險家說,「但不會對它禱告。」
他知道:「因為我們還在路上。我們都被警告永遠不要離開路,不然就會死。」
「西斯科,你拿上我的石頭了嗎?」
他們在建筑前的雙開門前停了下來。煙人被埋在沙里,要是它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沃里斯就不知道黎明來臨了。西斯科下了車,驚嘆地望著眼前的高大建築。他跪在地上,開始祈禱。
「怎麼?」
西斯科拿出他的皮質小包,他們在店裡找物資:可即食的三明治、繩子、冬天戴的手套、打火機和打火機液、煙(給西斯科的)、分裝的派、能量飲料、足夠害死一個糖尿病患者的糖。西斯科被展示架上廉價的珠子手鏈迷住了,他把這些全裝進了包里。
「你要吃掉我九_九_藏_書們嗎?」本問她。
但是本沒來得及回答,因為沃里斯醒來了,用致命的發光瞳孔盯著他們兩人。
「哇哦,太貼心了,我又有點想吃你了。」她頑皮地沖他眨了下眼,「逗你玩的,我走了。」
頭頂,沙漠中的太陽光照進地牢里,房間似乎也在強光下退縮。巨人把手伸出天花板上的洞外,她手裡穩穩抓著西斯科和本,爬出了玻璃建築。然後她從房頂上跳了下去,她手掌上的肉保護著兩人,沒有受到落地的震蕩,也沒有被腳下烤得炙熱的沙子燙到。她把他們放在紅色卡車旁邊,再次叉腰,看著太陽搖頭。
本拿出他們在車上找到的那粒種子,把它砸在地上,沒反應。他把種子撿起來,從西斯科的包里翻出各種東西,往火焰里扔:沙子、鹽、一盒糖,都沒用。
「這不需要信仰。」
「我們會記得的,費爾蒙娜……」
「你不能向它禱告。」西斯科說。
種子變了。它落在地牢的地板上,長成了三十英尺高,長出了一雙手臂、一雙腿、鮮紅的嘴唇、鬈髮,身上穿著一條粗麻布大裙子。比本不斷迴響的尖叫聲還高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喊聲:
這一次,他大聲喊出了完整的禱告詞:
「神聖的主啊,Dios mio,感謝您……」
「當汝穿過火牆,必能躲過灼燒,也不會沾上火焰。」
六隻膠人從他身後的走廊里冒出來——一團一團有生命的膠質,從地板上冒出來,彷彿有人把它們拉起來似的。它們都與死亡本身一樣,無形無狀。它們朝本爬過來,閃亮的膠狀軀體滲出白白的黏稠液體,在它們身後留下一道痕迹。本能聽到它們伸舌頭、咂嘴的聲音,等不及把他生吞掉了。他身邊沒有熱的液體,只能趕快召喚信仰了,要趕在膠人吞掉他之前說出禱告詞。
本用手捂住嘴,任由眼淚落下:「我沒事,我只是需要緩一下。」
「這是有規律的。」本說,「西斯科,你數學好嗎?」
西斯科朝門砸了一個沙袋。袋子彈了下來,掉在地上破了,粗沙粒溢出來,落得水泥地上到處都是。他瞪著西斯科。
費爾蒙娜俯視著正在打鬥的三人,那樣子就像看到自家後院里有幾隻兔子在嬉戲。看到她,就連沃里斯都愣住了。它那發光的瞳孔凝視著她,但它們傷害不到她。費爾蒙娜把帶翅膀的惡魔從地上拎了起來,盯著它觀察了一會兒。
「它的皮膚會灼燒我們,」本說,「咱們需要手套和刀子。」
西斯科被逼到了牆邊,緊閉雙眼,他伸手在包里找種子,這時沃里斯正俯衝下來,用燙得發紅的爪子抓住了本。西斯科找到了種子,把它扔到了房間另一邊,本則蜷縮起來,祈禱死得痛快。
「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真正的兒子了,這是命運。」
就這樣,她沿著沙漠中的路跑開了,去尋找更大胆的新滋味兒。
西斯科用西班牙語祈禱,本使勁踩下油門,卡車以每小時100多英里的高速飛馳起來。他們面前的路線很明晰,他們建的城堡的塔尖在後視鏡中漸漸沉下去。他們加速,駛進了一片沙丘,卡車每碰到一個坡都會在空中飛一下子,然後再「撲通」一聲落地,探險家每次都要嚇得喊耶穌。
本在商品展示區走著,招呼西斯科過來。
「嗯,你說得好像對。」
「我來解決蜘蛛。」西斯科說著,把包丟給了本。本在包里找到了一罐打火機補充液。店員朝本跑來,張大嘴,他的嘴似乎大到臉無法容納的地步,他的嘴裏還有利牙。店員的瞳孔開始發光。本邊躲著再生人,邊扒開罐子上的塑料封九*九*藏*書口,這時候跟包裝較勁兒真是太不合時宜了。
「要這些手鏈幹嗎?」本問道。
「我們離它可沒有你那麼近。」西斯科說。
「我們怎麼干?」他問道。
形狀。這些是形狀,不是數字。它們都是對稱的,數字本身是沒什麼意義的,重要的是形狀。也就是說,下一個數字是……
膠人逼近了,快到他腳邊了。
「這個太好吃了。」他跟本說。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熱狗腸。」本說。
本用力把這個數字輸進鍵盤,門打開了。兩人走進了一個中世紀的石室,門在他們身後合上了,他們再試時已經打不開了。這棟建築跟沃里斯的城堡正好相反:這棟是外部現代,內部復古。石室里潮濕陰冷,唯一的光源就是牆上的火炬。大廳另一頭有扇石頭大拱門。酒店裡那個像假人的老店員站在拱門下,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細條紋西裝。他歪歪嘴,沖兩人投來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往前走。這可不是酒店,他不是來為他們服務的,店員跑了起來。
西斯科抬頭盯著費爾蒙娜看,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低聲念著禱告詞。
探險家拔出了他的劍,等了片刻之後,漂亮地一揮劍,斬下了店員的頭。店員幾乎立刻就長出了新頭顱。一個肉|球從他的脖子里鑽出來,然後就變成了正常的頭,還抹著厚厚的化妝品,頭髮整齊,一切如舊。同時,砍下的第一顆頭顱長出了八條腿,每一條都藏在厚厚的黑色鎧甲里,上面還覆蓋著駭人的毛。重生的店員和人頭蜘蛛向他們逼近。
「這器具是什麼?」
「數學是魔鬼的語言。」
兩人都閉著眼,以免與沃里斯目光相遇,他們祈禱著,能把它多按一會兒,讓它吞下能致死的毒藥劑量。可是沃里斯把西斯科從棺材上踢下去了,把滾燙的毒藥吐到了本臉上,他倒在地上,嗆住了。
他們開了好幾個小時,本還可以一直開下去。天空已經從漆黑成了墨藍色,這是真正的黎明前的黎明。沙路變成了碎石路,最終變成了瀝青路,平坦、細膩的黑色瀝青路。他好久好久沒見過瀝青路了。卡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他又開始哭。路上出現了路燈、仙人掌、灌木。他看到一隻郊狼在路旁潛行,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了。西斯科指指那髒兮兮的動物。
喝了幾小口白蘭地之後,西斯科不再祈禱了,他開始問問題。
「你信仰……」
哭夠之後,本緊緊抓住換擋器,勁兒大到快把它拽下來了。他像公牛一樣用鼻子哼氣,連著加了三次油,把西斯科甩得靠在椅背上。
他們回到了卡車上。西斯科第一次吃到了玉米片,他立馬又吃了四十片。
「沒時間了!」
「哦。」
本照做了。兩人拉著對方的雙手,火牆依舊在燃燒。
「等等。」
沃里斯在棺材里站了起來,展開黑色翅膀。它現在做什麼都容易了,它醒了。毒藥也從它嘴裏吐出來了,它可以隨時殺掉兩人。他們就連看它一眼都會死。
「呃,」她說,「這什麼玩意兒啊?」
本跑到西斯科身邊,兩個虛弱的人緊緊相擁,費爾蒙娜伸出左手,放在他們正上方,做了一個臨時遮雨棚。然後,她用龐大的右手打破了地牢的天花板,散落的沙石和沉重的石塊都掉下來,落在沃里斯卧室的地板上。本驚恐地看著一塊空調那麼大的石頭從費爾蒙娜的手背上滾下來,落在他身旁幾英寸的地方,差點砸扁他。等灰塵落定,費爾蒙娜抖掉幾塊石頭,用左手把地上的兩人拎了起來。
「在沙漠里,」本說,「那兒有個商店,裏面就有,沿著路走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