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卷 6

第四卷

6

「求你了,」勞倫斯說,「求求你,不要。」
「不是你的錯。」那位老人——卡門——說。她看了一眼勞倫斯,當然,勞倫斯什麼也沒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我已經儘快趕來了。對於歐內斯托和其他人,我真的非常、非常難過。歐內斯托是我四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不管怎樣,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她伸出手扶著帕特里夏站起來。勞倫斯也站了起來。
「我此刻就坐在完全摧毀方案的駕駛艙里,和米爾頓一起,」伊澤貝爾說,「在教會街上,離那家書店只有一條街。我等到最後一刻才給你打電話,就是不想讓你干涉我們。」
「很糟糕,」卡門說,「非常糟糕。那些人,他們很聰明。但這不重要。不是我們的事,否則,我們那些反對『強化』的規定就沒有意義了。這隻是發生的事實。這隻是一直在發生的事情。這種事情任何地方都會發生。並且會一次又一次地再次發生。」她拿起伊澤貝爾的槍看了看,然後扔掉了。「馬上要到時間了,我們可能必須要採取行動了。這種事情只會加快它的到來。」
隨後有一秒鐘,他想不到可以說什麼了,一切在此定格,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沒了——那種感覺不像是喉嚨閉上了,更像是大腦的言語中樞神經因為小中風而失靈了——好像頭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所以,他甚至無法在腦子裡形成語言,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非常聰明的方式,因為即使是進行大腦移植也無法輕易改變。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地球上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她是我的火箭船」。上帝啊!
她烘烤著那台機器。隨著幾千伏電壓通過她的身體,她先是一臉嚴肅,後來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但她還是一直在往裡戳,直到找到那條正確的電路。
BMW摩托車仍然停在伊澤貝爾的鄰居加文之前停的地方,就在小屋裡,而小屋的鑰匙和備用點火鑰匙都藏在同一個牧神石像下。帕特里夏開車,勞倫斯坐在後面,戴著唯一的頭盔。大部分時間他都閉著眼睛,因為帕特里夏把車開得像摩托車特技演員埃維爾·克尼維爾,而路上崎嶇不平,全是裂縫、工匠風格的房子上掉下來的三角牆、壞了的汽車、屍體,還有一輛側翻的嬰兒車。勞倫斯能聞到煙味、煤氣泄漏的酸味,以及腐爛的肉味。他們越過陡峭的山頂,落在一條冒煙的溝渠里,強烈的衝擊差點把勞倫斯的盆骨撞到胸腔里。
勞倫斯有種感覺,哪怕他停頓一秒鐘,一切就都結束了,他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因此,他一直不停地說,中間幾乎不帶喘氣,並且努力把每個字都說清楚。「甚至在她摧毀了我們的機器后,任我如何責怪她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我們倆已經綁在一起了。好像我們是不同的碎片卻正好互補,即使拋開她會魔法以及可以通過觸摸就改變東西的能力不說,她仍然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她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同於其他任何人,甚至不同於其他九_九_藏_書巫師,她從未放棄關心他人。伊澤貝爾,你不能殺她。她是我的火箭船。」
「對於我們來說,他已經走了,」卡門說,「就像今天離開我們的眾多人一樣。」
不管她要找的是什麼,肯定已經找到了,即使皮膚被烤熟了開始脫落,她也仍然面帶微笑。她更加集中精力,一道閃電從頭頂的雲中劈下,擊中了帕特里夏指引的位置,那是完全摧毀方案內部深處的某個地方。
勞倫斯聽到米爾頓在後面跟伊澤貝爾說了什麼,並且明確聽到T.D.S.駕駛艙的揚聲器里正大聲放著「Terraplane Blues(《布魯斯民謠》)」。
沒錯。聚焦反重力光束。地震危險區。不然,你以為還能是什麼。
一個人從教會街2333 1/3號商場前面的坑裡爬出來。不管怎麼說,確實是個人的形狀。他從頭到腳都捂了起來,整個身體是硬殼樣的白綠色,像是暴晒過度的麵包,勞倫斯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失去了所有魔法和咒語保護的歐內斯托。歐內斯托爬到人行道上,想摸索一些有機物作為武器——水泥縫裡長出來的草、金屬牢籠里的樹——但整個區域的樹葉都落了。T.D.S.在粉紅色的嘶嘶聲中發出反重力光束,歐內斯托向上衝去,那速度比帕特里夏快好多倍。隨後便消失了。大地顫動著,雖然戴著頭盔,但太近的噪音還是快要震破勞倫斯的鼓膜。
伊澤貝爾需要置辦些新東西了,還有新房子。不過,地震對於帕特里夏來說似乎沒什麼影響。她是唯一的固定點,其他東西全都像進了攪拌機。待地震終於停下后,她看起來非常平靜。「我訓練了八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她對勞倫斯說,「我會結束這一切的。你應該待在這裏。很高興我最後一次來找你談話。再見了,勞倫斯。」之後,她便衝出了前門。
「快說,」她說,「給我個不立馬殺了她的理由。我想知道。」
伊澤貝爾半後退著,半圍著他,扣著扳機的手一松,正好讓他可以從她手裡把槍奪下來扔掉。
「你們做了什麼?」勞倫斯把手機緊緊靠在下巴關節處,直到那裡開始悸動,「伊澤貝爾,你們做了什麼?」
「米爾頓沒了,」伊澤貝爾說,「米爾頓沒了。給我個不把她腦袋爆開花的理由。」
伊澤貝爾塌掉的房子附近的杜松樹上全是鳥,所有的鳥都在使勁叫。這種叫聲勞倫斯之前曾聽過幾次,有時只是隨機的,有時是在巨大的騷亂過後。幾十隻鳥聚到一起,使勁地大聲叫著。不過這一次,剛剛鎮定下來的帕特里夏似乎又被嚇到了。他問她那些鳥在說什麼,她說就是它們最近一直在說的那句話:太遲了。天哪,即使是對於勞倫斯來說,這些鳥聽起來也是怒氣沖沖的。它們應該心懷感激,至少還有棵樹可以讓它們站在上面。
他終於跑到了她身邊。她還在呼吸,情況不是很好,但還活著。她發出刺耳的、斷斷續續的咕噥聲。臉https://read.99csw.com已經不能算臉了,一半都燒壞了。他趴在她身上,想告訴她一定會沒事的,但隨後,一把槍頂住了她的腦袋。
「什麼時候都太早,」卡門說,「直到太遲了。不管怎樣,我們一定會深思熟慮后再行動的,本來,歐內斯托肯定會支持謹慎行事的,只是現在……」她閉上眼睛。「我必須走了。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們很快會再討論的。」
「卡門。」帕特里夏坐起來,四處看了看戰後的景象、那些屍體、火苗、碎石,「對不起,卡門。對不起,我應該……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對不起。」
勞倫斯躺在地上呻|吟,血從他的額頭湧出,那是他撞到伊澤貝爾咖啡桌的地方。帕特里夏蹲在他身上迅速舔著他的傷口,併為只能採取這種快速而不是更優雅的方式道歉。
伊澤貝爾亂七八糟地說著製造T.D.S的設計挑戰:他們需要在主機殼中儘可能多地塞入各種配置,同時又要避免最後的成品頭重腳輕。他們的目標是製造一台水陸兩棲、全地形、全方向運動,並且可以一次解決多個目標的機器。像所有厲害的硬體設計師一樣,塔娜最終從自然中找到了機器形狀的設計靈感:主要節肢動物的分段身體、刺蝟剛毛的減震性能、具有穩定作用的尾巴、六條昆蟲腿、多節甲殼等等。駕駛艙內可以容納兩個人,只要連接到大腦或是計算機介面,就完全不需要手動控制。(米爾頓最近進行了腹腔鏡手術。)結果可能會讓人有點眼花繚亂,不過它完全可以順暢地行進,當五個薩姆導彈、七束工業激光、前後凝固汽油彈發射器——以及皇冠上的寶石,反重力大炮打開時——T.D.S.將舞動起來。
「你們不能那樣做,」勞倫斯說,「你們只會——」
「伊澤貝爾,不要。不要那樣做。快點取消,求你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你連要對付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勞倫斯看著伊澤貝爾廚房櫥柜上法式咖啡機里的泡沫渣。
她跑到T.D.S.的側面,用手在底板上穿孔,腳踩在甲殼上,直到發現了它的弱點。她把手伸到兩段甲殼的接合處以及下腹部的甲殼段,樣子看起來全神貫注而且輕鬆。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剛剛見證了自己所有戰友犧牲的人,反而更像是一個在充滿挑戰的環境中做著精細工作的人,比如接生。她的肩膀綳得緊緊的,嘴巴歪向一側,隨後,她用兩隻毫無防護的手進入了米爾頓那台殺人機器內部。
勞倫斯有些生氣地拚命在後面追著她。「我要跟你一起去,」他說,「你需要我幫你去說服他們。剛發生了兩次大地震,你要怎麼到教會街?你現在能飛嗎?我覺得不能。我知道哪裡有摩托車,我們可以借用一下。聽著,我的朋友這樣做,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他們真的是瘋了,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時間越久,這種事情在雙方累積得就越多,直到我們被『天滅』。」
他絆倒了,但還沒有爬起九九藏書來又接著往前跑。他氣喘吁吁地跨過這世界上的各種形狀、跨過各種洞,只為了看看帕特里夏。
游隼正在流接收關於米爾頓全球「天雷行動」的街拍視頻和衛星圖片,視頻和圖片都貼心地經過模糊化處理:煙、著火的屍體、一個扛著反重力射線射擊的人。正當帕特里夏駕駛著摩托車,利用塌掉的屋頂做跳板,跳過J教堂的避難所廢墟時,又來了一次地震——骨頭都快要震碎了。
「伊澤貝爾,求你聽我說。」但她已經掛了電話。
勞倫斯一直閉著眼睛還有一個最大的壞處:他眼前一直浮現多蘿西婭的腦漿從頭骨里流出來,從紅色眼瞼中突出來的樣子。他曾經告訴自己,他只是做了自己必須做的,多蘿西婭、帕特里夏和其他人一起無緣無故地發動攻擊,他只是幫著自衛而已。但現在,騎著摩托車行駛在米爾頓的反擊造成的廢墟中,他更加難以為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角色辯護。當他想象著多蘿西婭的屍體,同時摻雜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友好的笑容時,他原本就已噁心的胃更難受了。他睜開眼睛,摸索著去拿卡迪電腦。
那隻拿著槍、修了指甲的手他認識。與那隻手相連的是一根細細的手腕,手腕消失在一件豆綠色的毛衣里,毛衣上方露出來的是顫動著、暴著青筋的脖子和伊澤貝爾修剪得毫不整齊的腦袋。
「很糟糕嗎?」帕特里夏說,她明顯說的是遭到米爾頓的人聯合攻擊的其他地方的破壞情況。
「我們知道你正跟襲擊丹佛的五個人中的一個約會,」伊澤貝爾說,「我們從猶他州一家加油站的監控錄像里認出了你的女朋友,他們中途在那裡加過油。我努力不讓你摻和進來,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妥協了。所以求你了,別管我們。如果你出現在這裏,我不敢保證不會像對待敵人一樣對待你。」
勞倫斯說完第三句話的時候,帕特里夏站了起來。一陣黑色碎步疾風似的掠過,胳膊肘朝外,脖子上青筋暴起,她動得很快,卻哪兒也去不了。有一瞬間,他以為她要憤怒地把自己搖碎,隨後才意識到又發生了一次地震,這次比第一次要厲害得多。如果勞倫斯不是已經倒了,可能還會再摔倒一次,這一次,所有沒固定住的東西都飛了起來。地震停了一下,然後又開始了,比之前更凶。好像他們正在一個電鑽里。天花板裂了,地板也掀了起來。
完全摧毀方案橫跨在教會街上,雖然岩石在跳,但它的六條腿全都保持著完美平衡。勞倫斯立刻認出了塔娜的一流手藝——甲殼性感得要命,活動範圍大得像在做夢——但那是在他看到那些屍體之前。那裡,在鎮上最後一家尚存的墨西哥快餐館的碎石上,是那個日本人,川島,扭曲的屍體(他身上的阿瑪尼西裝自第一次后就看起來沒那麼完美了)。還有那個留著雞冠頭、名叫泰勒的孩子,被刺穿在停車計時器上,倆人的胸骨都被劈開了。他們的嘴抹髒了,四肢一動不動,但當周圍的一切震動時,他read.99csw.com們也會跟著動。短暫滯留的煙霧繚繞著飄過去。

所以,勞倫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伊澤貝爾,並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他小時候是如何認識這個女孩的,她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人,他付給她錢,讓她假裝他在戶外。後來他發現,她竟然真的是個巫師,她可以跟動物對話,還讓他的電腦學會自己思考,並且救了他的命。他們是那所糟糕的學校里僅有的兩個怪人,他們無法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陪伴對方,但他們都努力了。後來他們長大了,再次相逢,這一次,帕特里夏有一整個巫師團體,他們幫助人,並且只有一個原則,就是不能太驕傲。但不知為何,雖然帕特里夏有了自己的魔法師朋友,勞倫斯也有了自己的極客科學家朋友,但他們仍然是唯一懂對方的人。帕特里夏用她的魔法將普麗婭從虛空中救回來,這也是他們得以繼續研究那台可能會把世界撕成兩半的蟲洞機器的主要原因。
勞倫斯朝帕特里夏跑去,胳膊像鋸一樣擺動,腿也開始顫抖。他吸進去的是空氣,呼出來的卻是可憐的哀訴,他的重心已經完全失去平衡,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傾斜的身體,她的脊柱靠在了一大塊突起的人行道上。求你不要有事,求你不要有事,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我都給。他在腦子裡不停地喊著,跳過路上一塊塊灰的、黑的、紅的形狀。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對她那麼刻薄,但此刻他無力的膝蓋骨和抽筋的骨盆卻讓他感覺到,他的整個人生故事就是他和帕特里夏的故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如果她死了,他的生命或許還會繼續,但他的故事卻肯定結束了。
「我們造出了終極機器。」她說,「塔娜,你知道她真是個神奇的員工,她承擔了大部分艱難的工作。機器的名字叫『完全摧毀方案(T.D.S)』,真的太了不起了。」
就在地震發生之前,伊澤貝爾告訴勞倫斯的是:「這不是復讎。你知道的。我們的人窩在西多尼亞好幾個月,近距離地與疥瘡和臭蟲交鋒,並不只是為了報仇。只是,在丹佛的事情發生后,我們需要找到一種方式前進。因為從頭重建蟲洞機器要花好幾年的時間,我們不能冒險讓這幫人再次殺回來毀了它。我們可以試著建立更好的防護措施,但我們看到的不是他們最後一次來,也無法保證下次不會見到他們。所以我們沒有選擇,必須先發制人。」
就在帕特里夏從機器上滑下來的那一刻,那台機器翻倒在人行道上,發出破裂的聲音,同時,一塊鋸齒狀的水泥板砸在帕特里夏背上。機器癱在了馬路上,所有的腿都堆在一起。
「『天啟』,」帕特里夏說,「我想說,『天啟』也是一種暴力。而且現在……現在太早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在帕特里夏騎著摩托車朝T.D.S.衝過去時發生的。她把勞倫斯推下了摩托車,所以他頭挨著膝蓋落在一堆垃圾袋上。等他回過神來,摘下頭盔抬頭看時,摩托車正自己往前read.99csw.com開,帕特里夏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摩托車撞到了T.D.S.的一隻伸縮腿上又彈了回來,輪子朝天落在快餐館的廢墟上。T.D.S.在旋轉著尋找目標,進行完美覆蓋地掃描,但勞倫斯到處都找不到帕特里夏。
「我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伊澤貝爾非常沉重地說,「我們知道他們有一個網路,在世界各地都有秘密設施,包括波特蘭的一家旅館,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家舞廳舞蹈學校,以及舊金山的一家書店和苦艾酒酒吧。此外,還有一個他們稱之為迷宮的訓練設施,在比利牛斯山裡有一個隱秘入口。那個,迷宮,似乎保護得非常嚴密,難以進行常規攻擊——不過,這也是他們製造地堡炸彈的原因。就是今天。就是現在。我們要趁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同時攻擊所有目標。」
帕特里夏轉到教會街時,勞倫斯瞥見了教會街2333 1/3號的牌子,是那個曾經藏著危險書店和綠翼酒吧的破舊商場,只是現在有一半都已經報廢了。正面的牆以及內部的相當大一部分都被直接挖走了。像是有人在上面咬了非常大的一口。可以看到破地板上裸|露的房梁、支柱和支撐物,甚至還有地毯磨損的邊。上層建築在迅速傾斜的世界里呈現出不規則的角度。當他們靠近時,T.D.S.正面的一個尖刺中噴出異常明亮的橙汁汽水顏色的火苗。
T.D.S.猛烈地前後晃動,試圖把她扔出去。一條激光束從她旁邊射過,但沒有擊中她。
血止住了。勞倫斯的頭感覺好多了。他的下面忍不住硬了起來。帕特里夏向後靠了靠讓勞倫斯坐起來,有一會兒,倆人面對著面,帕特里夏低頭看到他的大腿上部,紅著臉,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他有種感覺,這一刻他們之間所有的路都可以打開,但他接下來要告訴她的話卻會把這些路全都封死。他只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對伊澤貝爾的事保密,因為告訴帕特里夏就意味著背叛伊澤貝爾和米爾頓。但如果不告訴帕特里夏,那就是稍微更大一點的背叛,他也更不太可能原諒自己。雖然他曾經咬牙切齒地恨過帕特里夏和她的朋友們,但無法看著她的臉卻不告訴她這些。他意識到他要做的是一個重大的人生決定,隨後他便決定了。
「我根本找不到歐內斯托,」帕特里夏說,「我曾經從把其他人從其他宇宙救出來過。但歐內斯托真的……不見了。」
他肯定來不及在她扣動扳機之前把槍從她手裡奪下來。
之後,一位老太太從有毒的煙霧中走出來,走到他們身後。她看上去大約六七十歲的樣子,穿著考究的白色套裝,配了一條佩斯利印花絲巾和一枚綠松石胸針。她碰了碰伊澤貝爾,伊澤貝爾便倒在地上睡著了。之後,她俯身趴在帕特里夏身上,用手背來回擦拭帕特里夏烤焦的額頭,像是在給孩子測體溫。帕特里夏醒了,身上完好無損。
「是『天啟』,」帕特里夏說,「摩托車在哪兒?」
卡門走進煙霧中消失了。只剩下帕特里夏和呆若木雞的勞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