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菜她沒事吧？」雄高一接起電話就立刻問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三千代正在東山的畫廊監視磐上淳三郎。」

「真的，從玄關到這裏，只有我們兩人的腳印。再往前就只剩浩二郎大哥的腳印。佳菜會不會不是被帶到了這裏？」

「如果他帶走的人是女性……」

「由美，磐上的父親現在人在大久保，我們趕緊追上。」浩二郎邊戴安全帽邊說。

「唐突地請教您這個問題，請原諒我的無理，因為這件事非常嚴重，關係到人命。請告訴我令公子磐上敦先生人在什麼地方。」浩二郎表明自己的職業后立刻問道。他怕心裏著急講太快，刻意放慢速度。

「我這裏也是，一個人都沒有。這就奇怪了。」浩二郎用手機的光照著走廊。走廊上清楚地印著浩二郎的腳印。

「到底在哪裡？」為了斬斷淳三郎心中的猶豫，浩二郎高聲催促。

「這樣啊，那你們現在在哪條路上？」

「我想應該會去他的工作室。但你確定是敦嗎？」

「怎麼辦，浩二郎大哥，天已經要黑了。」

「……」

機車停在路肩后，浩二郎脫掉安全帽接電話。

「這裏確實很像磐上會逗留的場所，但或許是九九藏書他父親猜錯了。」

「帶走女人？」

「我覺得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不單純，我也說不上來，感覺不到溫暖。你先聯絡三千代，和她交接。」

「怎麼會這樣？」雄高沮喪地說。

下午五點過後，剛好是國道一號線開始堵車的時間，但對由美騎的KATANA來說，完全沒有影響。機車每變換車道，後座的浩二郎的身體就會跟著左右搖擺，像流水一樣在車陣中穿梭。他們穿過高速公路和高架橋，在穿過木津川大橋后，附近大卡車開始變多。

「你看，只有我的腳印，這裏很久都沒人使用了。」

「感謝您的協助。」

「沒有，一個人都沒有。雖然天色越來越暗，但若有人經過，我不會漏看。」

「實相大哥！」雄高發出沉痛的聲音。浩二郎告知雄高他們正前往磐上的工作室。

他知道些什麼——淳三郎的沉默給浩二郎這種感覺。

浩二郎掛斷電話，他一戴上安全帽，由美立刻發動機車前進。

「磐上先生！」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去報警才對。」淳三郎冷淡地說。

「京田邊市高船I町的一個廢棄學校。門牌是京都府，不過靠近奈良九*九*藏*書縣的生駒。」

「我已經聯絡警方了。因為時間緊迫我就直說了。敦可能和十年前某樁殺人命案有關。而且他現在打算犯下更嚴重的罪行，所以請告訴我他可能逗留的地方。」

「我先打電話給雄高，看磐上的父親現在在做什麼。」浩二郎按下雄高的手機號碼。

「敦帶走了一位女性。」

「永松肯出擊真是太好了，我們這邊也要想辦法跟上。淳三郎呢？」

沒有人回應。浩二郎喊著佳菜子的名字，在走廊上奔跑，探查每一間教室。昏暗的教室中，隨意擺著畫架、畫布、和紙、屏風。教室的隔間被拆掉，二樓的天花板也被打通。從挑高的天花板的採光窗投射進來的光線十分微弱。

「磐上先生，我們對敦的很多行為都無法理解。他綁架一名女性，卻在我們這邊留下指紋、聲音，還有一幅畫，我感覺不到他有任何想隱藏罪行的意圖。」

「他已經被人指認。」

「現在分秒必爭啊。」

「你是說敦涉嫌殺人？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應該說他綁架了一名女性。」

「浩二郎大哥。」由美進入校舍。

他立刻拜託茶川聯絡府警的永松，並指示事務所的三千代監九九藏書視淳三郎的行蹤。

浩二郎靠著微弱的光線，屏氣凝神尋找人的蹤跡。但他沒發現任何人的氣息。

「我是磐上。」磐上淳三郎接起電話，不悅地說。浩二郎先打去淳三郎家中，但不巧對方外出。浩二郎連續打了不知幾家畫廊的電話，終於在位於東山的某間畫廊逮到他。

「他的父親嗎？」

「佳菜！」

「等等，你說『又要犯下』就太過分了，傳出去多難聽。」

「有件事要拜託雄高。」

浩二郎直覺，破解整個事件的關鍵掌握在磐上的父親手上。

雄高開著事務所的輕型車，追在載著淳三郎的計程車後頭。

「我和大嫂換班了，現在正在跟蹤他。」

「什麼事？」

「剛才沒有人出去吧？」

「偵探找敦做什麼？而且，你說關係到人命，恐怕言重了。」

「讓我來阻止他。我是負責十年前那宗案件的刑警。」

車流量越來越少，由美再次加快速度。就在右邊的天空化為一片火紅時，機車離開住宅區，沿著田園地帶往南賓士，上下坡度增加，連續經過好幾條像產業道路般的小路。行駛路線稍微轉為偏西，道路坡度越來越陡峭。茶田層層疊疊，附近天色逐漸昏暗，原本綠油油的景read.99csw.com色逐漸變成墨綠。車子爬上坡道，道路豁然開朗，生駒山彷彿近在眼前。再稍微往前行駛，出現一幢大型木造建築物。

「他在自暴自棄。」

「工作室在哪裡？」

「十年前……」浩二郎聽淳三郎的語氣，感覺他正在搜尋過去的記憶。

人說話言不由衷的時候會有一種空洞感。現在磐上說話正給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浩二郎覺得磐上父子之間存在著某種隔閡。

「我會儘力。」浩二郎簡短地說完便掛斷電話。

「他從國外留學回來之後，我看得出他很努力，雖然還不成熟，但我對他有很高的期許。千萬別讓敦做出傻事。」

「工作室一個人也沒有，而且看起來好一陣子沒人使用了。」

「是。」

但環視周遭，不見磐上的車。機車一停下，浩二郎立刻拔腿往前沖。他被鬆軟的泥土絆住腳，但依然朝校舍玄關全力衝刺，衝進舊學校內。

「二十四號線往南，剛進入大久保。他從國道切出去，轉了好幾條路，我不太清楚目前確切的位置。左手邊……剛經過大久保的陸上自衛隊屯駐地。」

「你是刑警？」

即使如此，由美仍毫不畏懼，絲毫沒有減速。

「他們的父子關係會是這次事件的導read.99csw.com火線嗎？」

「如果是女性……」

「我兒子敦和殺人命案無關。」

難道已經——浩二郎甩開腦中的雜念，走遍工作室的每個角落，但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他靠著手機的亮光重新搜索越來越昏暗的工作室，連桌下和屏風後面也不放過。

「是的，曾經是。正因如此我非要阻止他不可。」

進入京田邊市的住宅區后，從太秦回來的雄高打電話來。

「你那邊如何？」

「我知道了，你小心開，繼續追。我會用手機的GPS確認位置和你會合。」

「永松刑警帶著鑒識人員來事務所了。」

「浩二郎大哥，就是那裡。」由美大喊。

「工作室……」

「真傻，怎麼會那麼傻？」淳三郎發出低聲的吼叫。

「喂……」淳三郎叫住正要掛斷電話的浩二郎。

「我這邊也一直持續追蹤佳菜的電話，不過都沒有回應。」

「不知道。總覺得他們父子感情不好。」

「沒有時間了。不趕快阻止他的話，敦又要犯下罪行。」

「好，我們直接騎進校園。」木製的校門早已腐朽，失去分隔作用。KATANA行駛在土地柔軟的校園中。每當車子輪胎空轉快要失去平衡時，由美立刻修正拉回，兩人逐漸接近老舊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