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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她仍然在鮑比手裡,意識到這一點,她彷彿被人掐住了喉嚨,幾乎要哭出來。凱莉走了。她會及時趕到警察局嗎?沒有其他人知道鮑比把萊西帶到了什麼地方,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和他在一起。他會對她做些什麼?
「閉嘴。」雷大喊。
他站在萊西面前等待著,享受著這寂靜的時刻,此處的一切都宛如天國。他蹲下來伸出手懸停在她的金髮上,品味著撫摸到她之前充滿愛意的這一刻。他隨即愛撫了她的頭髮,手指滑進去感受著柔軟愉悅的觸感,髮絲挑逗著他手指上敏感的部位。
他悄悄打開通向主卧的房門,查看人質的情況。萊西睡著了,背靠著牆,頭挨在膝蓋上。她現在看起來沒有那麼性感了。他皺起眉,她渾身是泥,髒兮兮的。她對他的吸引力陡然下降。
萊西轉過身去看著她的朋友,她的兩個猜想都得到了證實,鮑比和凱莉認識對方。凱莉是自己離開克里斯和女兒的。而不是遭到了綁架。
這件事絕不容許出半點岔子。不然,布羅迪會把他勒死,傑克自己也會這麼做。
「他喜歡在那兒操練收藏的武器。」
梅森沉默地點頭。無法控制局面的感覺在他胸口愈演愈烈,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會出錯,會釀成大禍。
「凱莉,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們好久沒見了。」他的聲音冷漠而不失禮貌,彷彿偶遇了一位無聊的熟人。
它們是專門裝來綁縛人的。
憤怒湧上他的神經,憤怒的血絲布滿雙眼。他從地上站起來,大步走過去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朝後拽,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然後又是一巴掌。
除了凱莉,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拜託了,讓凱莉帶著警察回來吧。
她看見了他的眼睛,尖叫起來。她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地想要逃走,她的尖叫沒有停下來,張大了眼睛看著他,眼裡流露出憎恨和恐懼,她靠著牆癱軟下來。
而他卻還能保持冷靜。
但未解開的疑團依然太多了。
咒罵著自己忘了戴手套,他搓著雙手,凍僵的手指在握槍的時候會有些麻煩。他有強烈的預感,覺得更敏捷的手指一定會派上用場。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精神狀態,都還正常。事實上,槍的重量並沒有令他反胃,反而讓他感覺更好,給了他一絲希望。
女人盯著地板,邁克爾不得不湊近她才能聽見她的說話聲。「任何軍用設備或者不尋常的武器,老式手榴彈、手槍、刀具,他還會自製炸藥。」
傑西卡。
她只睡幾分鐘。
克里斯一定以為傑西卡是他和凱莉的孩子。
「他是我的兒子。」她的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但語氣卻很堅決。
凱莉跑到哪兒去了?他檢查了主卧,滿懷期待地希望看見凱莉又想解救自己的朋友。關於凱莉,只有一點可以確定,她永遠忠於自己所愛的人,比如她的女兒。
「在我開始移動前,我給你三十秒鐘把我的特徵通知給特警部隊。」他合上手機,懷疑自己離小屋只有五分鐘不到的距離,而且還是在前方地勢和他剛才經過的一樣崎嶇不平的情況下。
邁克爾曾經放心讓這個男人陪伴在她身邊,如果他知道哈珀照顧不好她,他絕不會離開城裡。
也許電話是她打來的呢……他看了一眼手機,滿心希望能看見最後一個來電顯示是她的號碼。然而,在他眼中閃爍的卻是雷的號碼,他的心沉了下去。真是個愚蠢的念頭,警察幾天前的那晚已經拿走了她的手機。他不想再被雷教訓一通,便把手機插回了口袋。
哦,上帝啊。這裏到底發生過什麼?
琳達故意無視著邁克爾,看向薩曼莎。薩曼莎問起關於鄰居的事時,琳達那死氣沉沉、空洞無物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微光。
「一旦我踏進這片區域,這裏的一切都應該服從我的指揮。讓你這頂廉價的牛仔帽和激素過剩的搭檔從我面前滾開,我們會在需要你們知道的時候通知你們。」
凱莉知道這個小女孩兒是誰嗎?
「你給他打過電話了。」薩曼莎說道。
感覺到萊西的視線,凱莉用唇語說:相信我。
邁克爾準備撥號的手指懸在半空九九藏書。「怎樣的武器?」
「不然你覺得我是怎麼過來的?」
傑克把將熄的手電筒指向杜鵑花叢。「在一大片灌木叢旁邊。」
這就是凱莉一路追蹤他的原因,她害怕他暴露自己的女兒。
「他還喜歡炸藥。」雷補充說。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從沒從這個角度出發思考過這件事。為什麼他起初聽說凱莉失蹤時沒有想過這一點呢?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摧殘她的身體,畢竟他欠了她那麼大的人情。但她一定覺得如果警察在追查前幾樁謀殺案時把他捉拿歸案,他會透露出傑西卡的消息。凱莉必須保證他不會說出去。
萊西看不到其他任何希望。
鮑比皺著眉,走開幾步撥弄著火堆,把另一片剛切下來的木片扔進了火里。「好吧,首先,她剛朝我的腦袋扔了一個手電筒。」
「哈珀。」雷的聲音很輕,「你在哪兒?」
羅伯特接起第一通電話,和談判專家聊了幾分鐘,要求提供四個大漢堡和一品特「胖丈夫」牌冰淇淋。他告訴他們這兒沒有任何食物,如果他們能讓他的肚子不再咕咕直叫,他就有可能聽他們的話。他掛斷電話,咧嘴笑起來。
凱莉把特大號的手電筒丟向鮑比,活像在扔一個羽毛球拍,在他被萊西絆倒時擊中了他的太陽穴。鮑比倒下了,凱莉消失在門后。
「在哪兒?她在哪兒?誰領養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火焰,盡量不傷及肋骨。她能夠到一塊燃燒的木片嗎?實在太遠了。她四處張望,想找到任何能夠點火的東西,在他接近她時能夠作為武器,哪怕是能割斷繩子的銳利物品,或是一把被他遺忘的手槍都好。
「哈珀。」信號很不好。
面對他的吼叫,女人退縮了,不敢看邁克爾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龐。他想要晃動她直到她的大腦受損。
他沒有走遠,萊西能聽到鮑比在隔壁房間踱步。她不安地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模糊起來,出現重影。她慢慢吸氣,胸口的刺痛令她顫抖,大概是在地下室他踢她時斷了幾根肋骨。
他穿過房間時,想象著她的頭抬起來睡眼惺忪地朝他笑著,剛睡醒的眼睛溫潤如水,對他毫無懼色。他心裏翻騰起激動的火花。他會把她稍稍鬆綁,她會感激他,對他感恩戴德。她會明白如果自己表現得好,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她在黑暗中失去了知覺。
「哦,那個嬰兒。她早就不是個嬰兒了。」他嘟噥著,把她的身子一側轉向壁爐,背靠著牆。萊西第一次仔細觀察了她的綁架者。他身材精瘦,手臂卻很粗壯,她總覺得他的夾克衫下肌肉很結實。他的眼睛是很淺的淡藍色,和他黑色的頭髮對比鮮明。那雙眼睛在路障邊上時顯得那麼熱心和善良,但現在卻充滿了憤怒、憎惡與不滿。在他臉上能看出戴夫·德科斯塔的影子,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萊西絕不會認為他們是兩兄弟。這個男人完全不是她記憶中那個在審判過程中從未抬起過頭的頭髮蓬亂、身材瘦削的小男孩兒。
「什麼?」他又一次打開了擴音器,聲音裡帶著怒火。
雷無聲地把梅森看緊,彷彿他隨時會衝上前去對著帕蒂森揮上一拳。梅森回看向他。雷滿意地把擔憂的目光從梅森身上移開,掏出手機撥號。
萊西的頭髮在火光中發著光,儘管她的頭髮全亂了,他仍想把手指伸過她的頭髮,感受它們的觸感。當他把她丟進牢房時曾匆忙地感受過一次,但那還不夠。他那時太匆忙了,況且天色又黑。現在他有大把時間,可以好好摸索。
他回撥過去,看著信號忽強忽弱。
這對完美夫妻一起熬過了這段艱難的時光。凱莉前往西海岸,為兩人的關係留了一些空間。而她回來時,帶著一個嬰兒。傑西卡。
「該死,快離開那片區域,三個狙擊手已經瞄準了小屋,他們很可能先斬後奏。」
邁克爾不知道他究竟在生誰的氣,是眼前這個顫抖的女人還是那個臉蛋漂亮的前任警察,是那些笨手笨腳的州警察還是把自己置於險境的萊西。他本應把她送到泰國、挪威,或隨便什麼地九九藏書方。
落雪發生了變化,雪花不再是輕盈的絨毛狀,而變成黑暗中掉下的扎人的小雪球,如針扎般落在他的兩頰。
「他現在在哪兒?」薩曼莎問。
「堅持住,萊西。」他小聲說。
又爭取到了一些時間,離這兒最近的麥當勞也要一小時才能到。
在那次募資晚宴上,她身穿一襲黑裙,那麼美艷動人,不可接近,而他是那麼想觸碰她。他回憶起她裸|露的光滑背部,血管中情慾暗涌。她需要洗個澡,然後又會嫵媚如初。
盯著火焰,萊西淚如雨下,刺骨的陣痛一次次從腳踝湧上腿部。她的手腕仍舊用原先那些粗壯的繩結綁著,擱在膝上抽搐。火堆是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搖晃著金桔色的微光。她發著抖吸了口氣,想要集中精力。
鮑比踩著萊西的頭髮和肩膀慌忙地爬起來,他惱火地追著凱莉跑了三步突然停住,轉身看見萊西在地板上扭著身子想要喘口氣。「哦,不,你別想。」他走到她面前,沉重的靴子踢向她的鎖骨,把她翻到一側,再一次朝她布滿淤青的頭部重重踢了一腳。她只覺得膽汁衝上喉嚨,在地板上嘔吐起來。
梅森冷靜下來,朝拿著地圖的倔脾氣男人投去一個冷冰冰的「一切沒完」的眼神。帕蒂森冷淡地掃了梅森一眼,便轉過身去無視了他。
「他在哪兒?」梅森再一次仔細察看了周邊區域,指望在某棵樹後面發現哈珀,「趕緊給哈珀打個電話,免得他先被狙擊手擊中了。」
火的溫度驅散了讓她牙齒打戰的寒冷,她暫時忘記了隔壁房間的兇手,瞌睡起來。雖然褲子仍是又冷又濕,但火光從寒冷的空氣中透過來,她的肌肉放鬆下來。神聖的溫暖。
現在她想起來了,那個漂亮女孩兒的眼睛和蘇珊娜一模一樣。萊西那麼喜歡她是不是一種本能?第一次見她時,她就格外寵愛傑西卡。
沉默持續了好長一陣。「沒有。」他摸了摸身上的肩槍套,那是他從亞歷克斯的卡車上下來時綁在身上的,他還把一把刀插在了靴子里。這是他離開萊克菲爾德警局后第一次佩戴武器,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手裡拿著一把槍,腦中思考著如何殺死一個人。
梅森把大衣拉緊了些,擋掉冰涼的小雪球,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邊人的談話上。在發電機供電的探照燈光下,他盯著一張鋪開在卡車車罩上的粗略的地圖。州特警小隊帕蒂森指揮官邊說話邊用一根手指劃過地圖,帕蒂森從前當過海軍,總是有充分準備應對警方給他的部隊下達的各種任務。衛星圖像拍攝出的陡峭山地的地形圖已經在一小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中間傳閱,他們在聽帕蒂森講話。在雪夜中,四周的一切看上去都完全變了樣。梅森看著地圖,搖了搖頭,傳給了下一個人。帕蒂森詳實的手繪地圖還更精確一些,它顯示出小屋的位置和周圍的地形,三個圈起的X標識出戴夜視儀的狙擊手在矮樓上用來福槍瞄準的位置。
女人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彷彿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有時候是,他喜歡做陷阱,做些裝置把它們引爆。」
她聳聳肩,心懷期許地看著薩曼莎,邁克爾想起當他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薩曼莎對她說的話作用更大。
她閉上眼,努力想抹去腦海中浮現出的恐怖畫面。他剛才說什麼?那位母親?
她的呼吸聲舒緩而平穩,除了火焰間或的噼啪聲,那便是整間房間唯一的聲音。外界沒有噪音闖入他的王國,周圍逼近的警察消失了,在此處只有他和她。
對面沉默了一陣。「你也去?你和警察在一起?」
萊西現在冷嗎?
邁克爾明白她想起了什麼。「在哪兒,琳達?」他低吼著。
「閉嘴!閉上你的臭嘴!」
「不是。」
他的笑中帶著挖苦,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們不停給他打電話。
但幾個月後他們又複合了。
她的假女兒。他只消說上幾句,就能毀滅他們的婚姻。單單是告訴她丈夫傑西卡不是他的孩子就能把他逼瘋。要是他這麼做了,她會殺了他嗎?怎麼個殺法呢?毫無意識地用手電筒把九_九_藏_書他打死嗎?他搖了搖頭。凱莉行事不是毫無計劃,她必須深思熟慮,而不是感情用事。
現在怎麼辦?梅森在思考。
警察還在莫拉拉一座空房子前閑逛。
邁克爾爆發了。「你難道不知道他正在殺人?我從沒見過那麼殘忍的殺人手法!而現在他抓走了一個我愛的人!」他向前威逼了兩步,瞬間失去了冷靜,聲音越來越高。「如果她出了什麼事,那都是因為你……」
她的手從膝上微微抬起,慢慢睜開眼睛。
一百碼開外的地方,越過黑夜、密林和比車子都大的巨石,一個殺手正關押著坎貝爾醫生。
萊西靠在小屋的粗糙牆壁上垂下了身子,釋然和絕望同時吞沒了她。小女孩兒在這麼久的時間里一直平安無事。
她舔了舔繃緊的雙唇。「你們可以去他名下一棟老的狩獵小屋試試。我從沒去過那兒,但我大概知道它在哪兒。」
「告訴他們我穿棕色皮外套和牛仔褲,亞歷克斯穿黑夾克,頭戴黑色煙囪帽。」
他哼了一聲。小凱莉覺得自己可以拿下一個職業殺手。他不再去想凱莉,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萊西身上。
她低下頭。「只有那個地方沒有外界干擾,你知道他喜歡……」
薩曼莎不知道他在忍受多大的折磨,他沒有和她解釋過自己和萊西的關係,也不知如何描述這段關係。她同時是他的前女友和最好的朋友。
這個地方也許早被設了埋伏?
她不該睡著的,腦部受撞擊后入眠不是個好的選擇。這種感覺卻是如此舒服,她只想讓自己放鬆一小會兒,誰知道她還有多少時間能感受到溫暖的火光呢?在無能為力的環境里,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她應當節約些精力和能量,她之後也許會用到它們。
「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這個?」帕蒂森簡直要把武器對準梅森,「談判專家知道這點嗎?」
克里斯必須得知道傑西卡的身世。萊西閉緊眼睛,努力回想蘇珊娜消失后那混亂的一年。讓一切按正常方式運轉很難,萊西始終受抑鬱的折磨,經常服藥過量。為了避免與朋友們見面,她休學了一學期。凱莉和克里斯也曾鬧過分手。
梅森的怒火直往上冒。「我在這兒才幾分鐘,我們過來以後你就一直在那兒關於地圖、狙擊手、人質三類問題大談特談,你什麼時候給我時間說話了?」他把身子傾向比他矮的男人,想利用身高優勢震懾住他,但帕蒂森毫無懼色,他把鼻子靠得離梅森更近了。
邁克爾在俄勒岡州東南部。
「哦哦,該死的婊子!」男人大喊道。
「什麼嬰兒?」鮑比把她拖進小屋的主卧,背朝後拖向壁爐。
她虛弱地揪著腳踝上的繩結,她的雙手已經派不上用場,唯一能做的只有無力地摩擦著繩子。以這種速度,她想磨斷它們大概需要……哦,可能要一千年。她把臉埋進了膝蓋,根本無能為力。
梅森惱火地閉上了嘴,他想把雷痛打一頓,但還是平復了情緒專心尋找哈珀。如果他膽敢在這兒露臉,他一定要給這個多管閑事的混蛋戴上手銬,把他扔進警車後座。哈珀會毀了這一切。
他從掩護的灌木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看了一眼腳下的橘光,希望自己能有一副夜視眼鏡。那個男人喜歡布置機關。他必須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否則很可能身首異處。確實如此。
她的腿很痛,雙腳在地面上猛烈的顛簸讓萊西的意識恢復過來。有人正把她的手夾在腋窩下拖著她走。
傑克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你們兩個都來了?」
警察不會讓傑克接近現場,傑克很清楚這一點。他當機立斷,告訴亞歷克斯向右急轉彎,在輪胎在光滑路面上打滑時穩住了平衡。傑克曾在這個城市及城郊地區巡邏過,他突然模糊地想起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得找到一條避開警察通往小屋的路。他的手機響了。
傑西卡原來是蘇珊娜的女兒。
他悄悄走進房間,全然忘記了對付警察和特警小隊的計劃,眼裡只有在火光邊倒下的女人。
壞了。梅森閉上了嘴。「一個普通平民,坎貝爾醫生是他的女友。」
「他喜歡幹嘛?」邁克九-九-藏-書爾厲聲質問道,掏出了手機。
她睜開眼,看見他正微笑著仔細端詳著她,很享受她的困惑,觀察著她面部表情的變化,他淺色的眼睛彷彿看透了她撕裂的心。
她又在耍什麼鬼花招?「那是你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地方嗎?」
他把小雪球從眼裡撣去,試圖估算現在的位置與亞歷克斯卡車之間的距離。如果他前進的方向無誤,那麼再走兩百碼應該就是小屋。他會撞到警察布下的警戒線嗎?
她輕輕嘆了口氣,慵懶地轉過頭來,讓他能夠觸摸到她耳後的部分。血管中飆升的興奮讓他頭腦發熱,他知道一切都會美妙絕倫。
「那個嬰兒,蘇珊娜的嬰兒。」他把她的頭轉向壁爐,她看著噼啪作響、燒得頂旺的火光。溫暖神聖的火光照著她的臉,她幾乎要哭出聲來。
梅森眼裡通紅,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他感覺到雷抓住了他的胳膊,用蠻力把他舉了起來,放到了三英尺開外的地方。
傑克感覺到手機的震動,無視了它。他蹲坐在雪中,一叢茂密的野生杜鵑花替他擋住了森林中凜冽的寒風。他看不見亞歷克斯,但知道他就在他身後二十碼以內的地方幫他盯梢。他的小手電筒快沒電了,橘色的微光勉強能照亮腳下。他又冷又累,昨晚他幾乎整夜沒睡,今天又經歷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而且這一切都還沒結束。他的壓力快飆上天去,腦海中始終思考著殺手提出拿他和萊西做交易的條件。那一定是些胡說八道,因為這個混蛋只想把他們耍得團團轉。但如果他提出能讓他和萊西做交換,那他會毫不猶豫地往火坑裡跳。
也許應該接一下雷的電話。
「再把他的樣貌和穿著通知給狙擊手。」
「我不知道。」傑克吼了回去,「他把她關起來了,我們正在去找她的路上。」
回答她試探性問話的是一陣大笑。「你的朋友走了,有些所謂好朋友,拍拍屁股就走人,根本不管你死活。」
他們必須在鮑比殺死她之前把她從那兒救出來——如果他現在還沒有下手的話。
「該死!」帕蒂森看著他的部隊,「詹森還沒到?其他人是不是都沒有遇到過炸彈?」一群人發出了否定的喃喃聲。
「萊西。」他低語道,靠得更近了。
「談判專家會先行動,看看我們能不能在不進屋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帕蒂森搖了搖頭,「但願我能知道那地方都有什麼,你剛才說他對武器著了魔?」
對不起,傑克,我不是有意讓梅洛迪受傷的。
這和設想中的不一樣!
然而沒有得到回應。
雷沒有理會這個問句。「你帶武器了嗎?」
「胡扯,想都別想靠近這個地方,梅森會把你揍翻的。」
她對傑西卡愛到了會為她殺人的程度嗎?
她?那是個女嬰?萊西眼前浮現出一個身穿鑲褶邊小裙蹣跚學步的小女孩兒。她是否也一頭金髮,有和母親一樣美麗的容顏?
他最愛事物的質感,各種質感。
「邁克爾!」薩曼莎把他拉了回來,擋在他面前,背對著他的胸膛。「里拉,你的兒子還有可能藏在別的什麼地方嗎?哪兒能讓他關押人質又不讓鄰居發現?」聲音里雖然透著憤怒,但薩曼莎仍然控制住了情緒。
「上帝啊!」他本想走上前去再踢一腳,但看見嘔吐物濺在靴子上,便止住了腳步。他噁心地踢了一腳她的腦袋。她看見靴子朝她砸過來便轉過頭去,靴子落在在她的顱骨後方。伴隨陣陣噁心而來的是刀割般的劇痛,他又罵了她一句,便奪門而出。萊西聽見迅疾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
蘇珊娜頭骨上兩個空洞的眼睛在她腦海中縈繞,那些悲哀的棄骨。有一天,是否有人也會被她的屍體絆倒,把她放到一張藍油布上把它們複原?會不會由於殘缺部分太多而一籌莫展?
是凱莉?凱莉抱走了小女孩兒?萊西倒吸了口氣。
「至少我當時覺得那是個好人家,現在就不好說了。那位母親好像出了點問題。」他又在她腳踝上系了根繩子,打上複雜的結,拴在地上的鐵圈上。萊西盯著圓環,那看上去像是一百年前用來拴馬的東西。她的視線朝左邊移去九*九*藏*書,三英尺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圓環,然後又是一個,然後……
「天殺的鍋蓋頭,我會彙報給……」
「不是你想的那樣。」梅森嘟噥著,「他以前是個警察。追捕對象從他的鼻子底下把坎貝爾醫生抓走了,我知道他肯定會在這兒的什麼地方出現,前不久在電話里殺手想用人質和他做個交換。」
「你他媽的是誰?」聽聲音不像是梅森或雷。
「嬰兒在哪兒?」她的聲音顫抖著。
「他知道這個地方?你告訴他了?」帕蒂森直起身咆哮道,自己也環視起來。
「傑克?」
至少蘇珊娜被愛著她的人識別出了身份。眼淚順著萊西的臉龐滑下,她想起了蘇珊娜的視頻和她的嬰兒。
為什麼凱莉會同意做這件事?她的丈夫克里斯又怎麼會支持她的決定?
她猛地閉上了嘴,但眼睛仍睜得很大,眼底的恐懼不斷蔓延。他幸災樂禍、心滿意足地看著她。既然她不願回應他的溫柔,那麼,就讓她回應他的痛苦吧。
現在怎麼辦?
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他站起來,朝她被綁起來的腳踝踢了一腳,大步走出主卧,在身後摔上了門。
昏暗的燈光下,萊西盯著一個熟悉的輪廓。她以前見過他,那就是莫拉拉區那位熱心的鄰居,那個殺手,鮑比·德科斯塔。
「誰?」帕蒂森停止訓話,皺起眉頭。
萊西張口,還沒來得及發問,疑惑就化作了震驚。凱莉往前一推,萊西猛地跌向泥地,狠狠撞到了鮑比的雙腿。她的腦子裡迸發出強光,膝蓋和手腕撐在地板上,她無法呼吸。
「你向他通風報信了!」邁克爾大吼道。
亞歷克斯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在廢棄的泥土路上停了下來。兩個朋友相視思考著邁克爾的話,他們沒辦法在不經過全面思考的情況下闖入未知的環境,儘管傑克幾乎完全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他感到萊西正在離他遠去,把她營救回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她柔軟的頭髮垂在他赤|裸的大腿上是什麼感覺?
「你看見哈珀了嗎?」梅森低聲問雷,掃視四周,強光照得他眯起眼睛,他想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些。
她當然知道。
薩曼莎拽了拽他的胳膊,想讓他在兩位殺手的母親面前不那麼緊張。他看了一眼薩曼莎的臉,她皺著眉,一雙藍色的眼睛盯著琳達。薩曼莎冷靜而泰然。他本打算甩開她的胳膊,但平靜的力量卻順著她的手流進他的胸膛,他做了個深呼吸。
女人點點頭,繼續躲避著邁克爾憤怒的綠色眼睛。
「凱莉知道嗎?她知道關於蘇珊娜的事嗎?她知道你對蘇珊娜做了什麼嗎?」
「我是布羅迪。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萊西呢?」
第四次通話以後,他關上了不停震動的手機。如果每五分鐘就要打斷他一次,他根本做不了計劃。他只會冷淡地答上一兩句,詢問自己的食物到哪兒了,為的只是讓他們相信他願意談判。如果他們認為能說服他走出屋子,就暫時不會開火。他會一直陪他們周旋,直到他準備好為止。
「該死。」邁克爾按下了快速通話。
「凱莉?」
「梅森。」雷的警告讓他一下子擺脫了暴怒。
凱莉走了。
也許這個主意也不是太壞?
很不走運。
「像管狀土製炸藥那樣?自己做的那種?」薩曼莎猛地倒吸一口氣。
「她去了一個好人家。」鮑比冷笑了一聲。
那該死的哈珀去哪兒了?
「聽著,」邁克爾說,「我要把剛才告訴梅森的事告訴你。那個瘋子的媽媽說他喜歡那些『玩具』。各種各樣的刀和槍,或者任何能點火的東西。他喜歡布置陷阱,會發生致命爆炸的那種。接近他的房子就像走進戰區,你可得小心。他媽媽說他在那裡待過很久,一次會待幾個月,誰都不知道他在那裡搞出了什麼事。」
邁克爾和薩姆回到了村落,再次把琳達逼到角落。魯斯科探長告訴他殺手從琳達給他們的住址處消失了,萊西也從同一個現場失蹤了。
「老天爺啊。」薩曼莎緊閉上眼,一隻手搭在邁克爾的手臂上。
「為什麼?」
凱莉求援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她是否帶著手機?她的車停在附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