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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積累證據 32、黑花公主

第三章 積累證據

32、黑花公主

同在10月11日,費亞約斯法官收到最高法院院長馬努埃爾·科爾德羅·雷耶斯博士從馬那瓜發來的一份電報(已列入檔案)。電報說:
被採訪者:本人不揣冒昧,願向法官先生提出建議,這絲毫不意味著本人要干預法官先生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本人建議應該立即對瑪爾塔·赫雷斯·德·卡斯塔涅達太太和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開棺驗屍。
還有。即使在本人提到的現代科學已摒棄不用的老方法中,也有一些步驟在本案中未曾採取。眾所周知,馬錢子鹼僅對延髓的灰色物質及脊髓起作用,而藜蘆礆,比如說,僅作用於肌肉,絕不會影響中樞神經系統。因此,無論如何,對動物的注射液應該取自腦部,而不能從切下的器官的普通浸液中獲取。有人肯定堂·卡門·孔特雷拉斯以及注射過的動物死於馬錢子鹼中毒,究竟有什麼科學根據?
汽車費:8科爾多瓦
正如震驚萊昂社會的惡性案件表明的那樣,我們首要的、最神聖的單位——家庭——遭到卑劣的、狡獪的侵害,道德的基石遇到挑戰,共和國正在經歷一個險惡的時期。我們不能僅限於讚賞國民警衛隊恪盡職守,及時行動,當科學的巨大進步證實了野蠻罪行時,馬上下令迅速逮捕罪犯;還應該毫不含糊地要求立即豎起斷頭台,以其復讎的巨影洗刷背信棄義和野蠻行為帶來的恥辱。
夠了,捲入本案的外國罪犯出於對社會的尊重,出於對慨然向他提供住處的家庭的尊重,本來可以緘口不言,可他竟在回答記者提問時公然表示按照上帝的意旨與他締結良緣的溫柔大度的妻子的屍體應該受到褻瀆。這實在太少見了。他說,這樣做可以證明他清白無辜。唉,上帝啊,我們生活在什麼樣的時代啊,我們還要聽到些什麼東西呀!
阿納塔西奧·薩爾梅龍大夫雖說名聲不佳,索有「長舌桌」教師爺的惡謐,可他一夜之間卻成為聰穎機敏的人,贏得人們的信任。他自動趕到事主家,不顧一切地用導管吸出受害者的胃液,此行動受到廣泛讚揚。由於這個原因,還由於大家都知道他有一個筆記本,上面記載著對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罪行的證明材料,對他的證詞普遍抱有巨大的期望。
在熱帶的春季,白花馬錢子開始發芽。黑色鍾狀花伸出纖細的長長的花萼。一簇簇鮮花懸挂在路邊的籬笆上。香氣瀰漫于空氣中,比茉莉花更加醉人,即使從遠處嗅到,也會昏昏欲睡。微風起處,花朵紛紛落在地上,不知底細的姑娘們把花拾起來,編成節日的花環,在聖伊格納修之夜戴在頭髮上,彷彿要迎接「夜神」及其隨從:夢、守夜和黑影。
先是有人提出開棺驗屍的意見,後來費亞約斯法官又證實了這一點。這下子,在報紙上引發了一場熱烈的辯論。伊希德羅·奧古斯托·奧維埃多·伊·雷耶斯牧師首先發難,在1933年10月17日的《中美洲人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不許褻瀆神明》的文章。
情緒激動往往壞事,筆者希望保持冷靜的頭腦,讓科學真理放出異彩。為此,願表述若干觀點,但願有助於法庭秉公執法。
現在,筆者想談一談在堂·卡門去世前幾分鐘阿塔納西奧·薩爾梅龍大夫從他身上提出的胃液的化驗問題。我要提醒我的同行,看起來他是忘掉了,馬錢子鹼會導致牙關緊閉。換言之,下頜收縮,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將導管伸入病人口內,除非敲碎患者的牙齒,我過去的學生,極其受人尊敬的學生遠沒有這樣做。
筆者擺脫開這類思緒,又向他提出問題。他回答說:「事實上,我也打算對瑪爾塔·赫雷斯和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開棺驗屍,為此我已經要求最高法院給予必要的經費支持。大概這個做法不應該使人感到意外,在這類案件中,這樣做是非常自然的,絕不是故意激起公眾的病態反應。請您相信,我不會允許與此事無關的人在場,不會讓開棺驗屍變成羅馬馬戲表演。」九_九_藏_書
「黑花公主」將其黑色枝杈垂掛于裹屍布上。她是斷腸人和悲痛者的慈母,對自殺者的精神給予安慰,對情場復讎給予諒解,她是忌妒的主宰、野心的幫手、仇恨的主子、背信棄義的可敬的母親、痛苦的母親……她的名字(提到她的名字不免心懷敬畏)使人想到紫藤、九重葛、洋玉蘭、山菜、映山紅、勿忘草,但那只是一種誤解。在這黑雲壓城的早晨,暴風雨將無情地擊落早出的花冠。花瓣飄落在霧蒙蒙的花園裡積滿雨水的花壇中。
一個頑固不化的主張自由思想的人——我們從未見過他涉足任何一座天主教堂的神聖殿堂——居然膽大妄為,提出要把兩位受人尊敬的虔誠的基督信徒(在大教堂的輔助下,她們心情舒暢地交出了靈魂)的遺骨從墓中移出,從而擾亂她們在上帝的懷抱里安享的寧靜。知情的讀者已經知道我指的是誰,雖然我沒有提及這個伏爾泰的義子——他不是希波克拉底的義子——的名字,他自吹自擂自己是處理那樁引起萊昂舉市悲痛的案件的專家,擅自決定應該如何調查此案,即使犧牲教民的價值觀和信仰以及神父的告誡也在所不惜。
「在結果到手之前,我不想進行科學的說明。」在回答又一個問題時,他說,「屍體里是否有馬錢子鹼,經過一段時間,馬錢子鹼是否還存留在已經安葬的屍體中,這隻能由化驗室的化驗和實驗來證明。法庭不發表意見,而是提供證據。」
雖說那條狗經注射胃液后很快死去這一事實證明了他的學生言之有理,達比希雷大夫並不會因此改變他在堂·卡門·孔特雷拉斯逝世那天下午兩個人不歡而散時所持的立場,這一點在他的證詞中反映出來了。相反,他打算進一步加強對抗。
文章發表的那天晚上,科斯梅·曼索向聚集在普里奧酒家「長舌桌」上的座上客們高聲朗讀了這篇文章。
馬錢子樹枝葉繁茂,挺拔聳立,漿果懸挂在葉子中間。以尖刺自衛,似乎警告人們果肉內包孕著毒物。外殼為扁圓形。質地堅硬,呈暗灰色。果仁無味,有股酸氣,顏色灰暗,遇火加熱由黑色變成亮閃閃的白色,味道極苦。
這一決定發表在他對馬諾洛·誇德拉發表的談話中,《新新聞報》在10月16日公布了這次談話,作為題為《黑花公主》的報道的一部分。
本人這裡有阿布薩隆·羅哈斯學士的很好的意見,我認為他的行動是出於善良的願望,我根本無意損害他的專業威信。但是,應該記住,在萊昂,我們還沒有一座有足夠裝備的化驗室,也沒有必不可少的儀器和工具,這不是羅哈斯學士怎麼不好,而是表明我國的科學落後。
她的果實為胭脂紅色,肉質豐|滿,形狀、大小好似梨子,不過,和梨子不同,不是甜的。那股苦味令人難以忍受。果核緊緊地縮在果實裏面,殼為角質,棕黃色,大小如榛子。
只要讀一讀達比希雷大夫撰寫的那篇題為《探尋科學真理》的文章,就不難看出他的意圖。這篇文章發表在10月19日的《中美洲人報》上。在他向費亞約斯法官作證時,已經將文章交給報社付排了,只是他隱瞞了這件事。
此外,屍鹼具有植物性生物鹼的共同的化學性能,這種情況足以使某些缺乏這類知識的人搞得大錯特錯。因此,在調查方法中,不應該過於看重用動物進行的生理學試驗得出的結果。否則,可能會犯下令人痛心的錯誤。比如,1886年加爾文將軍死於羅馬一案。當時,專家們將一種簡單的屍鹼誤認為是飛燕草鹼,由此錯誤地將此事定性為政治陰謀。或者發生在1893年蒙特勞犯罪案。當時,化學分析將嗎啡和屍鹼混為一談,無辜的德洛里斯為其情人——一個叫什麼莫羅的夫人——之死付出代價,死在絞刑架上。read.99csw.com
不過,這是后話。眼下,薩爾梅龍大夫的信譽正處於巔峰,故而敢向費亞約斯法官進幾句忠言。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對他進行了採訪,並以《一位醫生的意見》為題發表在1933年10月14日的《記事報》上:
然而,這個緩和的時刻十分短暫,緊接著又來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劇烈的擁抱。抽搐十分強烈,竟將受害者的身體憑空抬起,離床數寸。癥狀表現達于極點,牙關緊閉,無法張合。四肢僵挺抽搐,足掌內翻。
過一會兒,四肢以及身體其他部分抽搐不止。受害者背部僵挺,無力改換姿勢,面部腫脹、充血,呼吸短促,時斷時續。死神似乎馬上蒞臨。但是,經過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肌肉開始鬆弛下來,頭部下垂,身體停止抽搐,不再僵挺,隨即出現一個不祥的寧靜時刻。「黑花公主」鬆開胳臂,飄然遠去。
「看啊,他是怎麼落款兒的:『曾駐法國巴黎巴斯德學院。美國費城醫學會榮譽會員。連任三屆萊昂醫生資格鑒定會會長』。」科斯梅·曼索模仿著達比希雷大夫的法國口音。
因此,費亞約斯法官應該認真思索一下這個教訓深刻的例子,避免挑起在我們社會中根深蒂固的宗教情感。如果聽任某些人不負責任的建議,勢必會後悔莫及,千萬別出現這種情況。那些人以科學為借口,企圖助長好萊塢製造的醜劇的轟動效應,不幸的是他們很喜歡搞這一套。
薩爾梅龍大夫攤開報紙,把腦袋湊上去,用紅色鉛筆畫出了文章中最讓他不是滋味的那幾段。
「分兩步走,分兩步走。」薩爾梅龍大夫小心地把報紙疊好,放進口袋裡,「首先由我來回答。最能讓老傢伙煩心的還是我嘛。」
在上述兩案中,經注射的狗都死了。注射液系用從死者的臟器中提出的物質配製而成的,據說從臟器中找到某些毒物,其實不過是屍鹼而已。然而,在本案中,情況更加嚴重,用來給動物進行注射的液體,經事先分析,結果是可疑的、互相矛盾的。
受害者發不出聲音,呼吸越來越艱難,心跳失去規律,眼珠直瞪瞪地朝外努著,瞳孔放大,面色死灰。到此極期,一般來說,智力已然失去,受害者不能動轉,失去知覺,好似已經長眠。
馬錢子鹼。如果能就馬錢子鹼的起源及其神秘的危害力提供一些有用的材料,廣大讀者想必會表示感謝。為此,我們來到西方國家學院圖書館。該院院長阿薩里亞斯·H·帕雅伊斯牧師親自為我們作嚮導。牧師也是一位詩人,「居住在佛蘭德斯的布魯哈城」,在那裡他接受了教士的聖職,在那裡他沉湎於對往事的回憶,不斷寫出詩篇。不過,如今他又生活在古老的聖弗朗西斯科修道院——即學院的院址——的石牆之內。
記者:您認為法官費亞約斯博士在調查中還應該採取其他哪些具有決定意義的步驟嗎?
法醫的兩名專業助手:150科爾多瓦
不過,第二次發作仍非最後一次,隨即出現一次新的寧靜時刻,循環恢復正常,受害者恢復知覺,但不能自由行動。同時,一種強烈的乾渴感燒得他喉頭十分難受,直到出現新的抽搐,一次接著一次,一次比一次劇烈。「黑花公主」抱得更緊了。
堂娜·芙洛拉在1933年10月14日提供的證詞中,隱而不露地為罪犯的無辜進行辯護,對她的批評聲陡然高漲。多年前,堂娜·芙洛拉新婚不久來到萊昂,從那時起人們對她就抱有反感,這已不是新聞;而那篇證詞又在萊昂社交界重新喚起對她的九*九*藏*書舊恨。
兩名見習生:40科爾多瓦
本人向馬里亞諾·費亞約斯宣讀了關於「黑花公主」的筆記。筆記記在記事簿上,只差在辦公室里加以補充整理。他聽我念筆記,一語不發,神色陰鬱。雨還在下,哼著不祥的小調。歌聲已然停了下來。我離開那裡,穿過走廊的時候,瞎眼女人米塞雷雷躺在壁柱腳下睡著了,懷裡抱著那隻匣子,裏面裝著琴弦陳舊、聲調喑啞的吉他。
記者:您剛才指出的兩個人中的瑪蒂爾德·孔特雷拉斯小姐去世不久。但是,第一位,就是瑪爾塔·卡斯塔涅達太太已經下葬幾個月。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還有可能從她身上找到中毒跡象嗎?
茲以本高等法院全體法官名義並代表要求依法制裁之民意特命您運用一切現行法律手段毫無顧忌毫不遲疑即對與堂卡門孔特雷拉斯暴卒有關事實及其他有關事實進行調查對責任者毫不含糊地給予法律制裁以維護社會安定保護名譽及良善市民之安全凡須司法當局給予合作的要求均會毫不延遲得到滿足此致敬禮
「在《記事報》上回他一篇。」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做出寫文章的架勢,在手掌上狠狠地劃了幾筆。
在雨天的上午,我們去找馬里亞諾·費亞約斯,想請他證實一下關於對卡斯塔涅達案中據說是中毒身亡的兩名受害者開棺驗屍的傳聞,當時他顯得神色憂鬱,寡言少語。
「黑花公主」本來隱藏在白花馬錢子和馬錢子(在菲律賓,在澳洲,都是禁果)的內臟中沉睡。後來,睡夢醒來,才張開不祥的翅膀在世間飛翔。對厭膩、無法擺脫的抑鬱以及遭受致命打擊的無望激|情,她都能成為一劑良藥,使人安靜下來。她十分殷勤地自願為公報私仇充當幫凶,為嫌怨報復、復讎雪恨伸出無聲之手。
名稱源自希臘文strychnos——「黑夜的陰影」,是生物鹼中的「夜間出遊的公主」,即「黑花公主」。她在暗中擁抱住誰,任憑你心臟多麼強健,心情多麼痛苦,都會使你的心臟停止跳動。但是,她也具有有益於人體健康的功效,和其同族兄弟酒石酸鹽和銻一樣,其誘人的蒸氣可以去熱,可用以製作催吐劑。只要她突發奇想,還能夠使人興奮,因為她善於撥動神經系統的敏感琴弦,正如用無形的手指彈奏琵琶。其家族的其他成員,如鴉片酊和顛茄,也具有同類功效。
他說,您別想看一出羅馬馬戲表演,似乎這樣說說就行了。干一件野蠻的事,根本不需要證人;干一件褻瀆神明的事,只要有上帝那位唯一的證人看見就夠了。只要上帝譴責這種行為,就足以使行為者變得不齒於人類。
一個瞎眼女人身穿一件破舊的拿撒勒長袍,站在法院走廊的一根壁柱下(她時常待在那裡),嘴裏哼著一支小調。蹩腳的律師和好打官司的人都管她叫米塞雷雷。瞎眼女人那張臉已經失去往昔的美麗,奇特的藍眼睛只餘下毫無生氣的一團死灰。她把眼睛緊貼在琴弦陳舊、聲調喑啞的吉他上。我們問法官這首歌曲的聲音是否攪得他心煩意亂,的確歌詞拖著一個悲哀的尾巴:「想一想吧,在墓穴深處,你我穿的是同樣的衣服……」
要是法官先生在良心深處做一次悔罪的表示,收回成命,現在還來得及。否則,我們應該把他看成是共濟會和叛教者的盟友,難道這就是他從先人那裡繼承下來的最珍貴的本領?請法官回答,以便我們知道該如何行動。
不,這還不夠。本人在《新新聞報》上又讀到費亞約斯博士向一個以把聖母馬利亞的祈禱變成嘲弄為樂事的耍筆杆子的傢伙發表斬釘截鐵的言論。他肯定說,他將以權威人士的身份做出裁決,下令開棺驗屍。本人看了以後,簡直驚得目瞪口呆。九*九*藏*書
此時,受害者的身體倒在「黑花公主」的懷抱中不能動轉,肌肉僵硬,頭朝後仰,面色蒼白,話語斷斷續續。下頜漸漸閉合。受害者四肢同時晃動,越來越劇烈,拚命掙脫開扼住他的無情的臂膀。
起源及性能:
近日在藥學系化驗室進行了毒物學試驗,其結果公布后已經引起軒然大|波,然而本人認為事情從一開始就走進誤區。以動物做試驗是一種十分古老的方法。源於1863年,在現代毒物學教科書中已經取消了這種方法,只要大家留意讀一讀F·莫羅和S·阿爾諾的書就可以很容易地證實這一點。我只想舉出毒物學領域中這兩個光輝的名字,他們都是博爾多犯罪學高級研究學院的教授。
被採訪者:本人依據的事實是: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共同的施動者、一個唯一的主體,他曾經和死去的3個人接近過,這3個人死期不同,但情況、跡象卻十分相似。如果認定3人當中最後一個人的死因是有人喪盡天良讓他服下偽裝成藥物的毒藥,那末,就值得調查清楚其他兩個人是否也是同一種毒藥的受害者。
下面,筆者最後就已經宣布的對卡斯塔涅達夫人和孔特雷拉斯小姐開棺驗屍一事說幾句話。醫學史通過著名的藥物學家洛特雷阿蒙之口舉出了一個寶貴的例子,應該考慮到這個例子,以免犯下天大的錯誤。這就是1896年在巴伐利亞審理的一個案件。有人指控獸醫F·J·施特勞斯為爭奪家庭遺產用馬錢子鹼毒死了親妹妹。在受害者死後4個月,開棺驗屍,藥物化學家科爾進行了分析,據說,找到了馬錢子鹼。但是,布魯姆和比登科甫教授提出疑義。為了證明化驗不準確,他們決定用馬錢子鹼毒殺17條狗。狗被埋掉后,過了8個月,又從地下挖出來,對遺骨進行化驗,沒有一條狗身上有馬錢子鹼的化學反應。這還是用純馬錢子鹼下毒吶!不過,對那位獸醫來說,為時已晚,他的頭早已被鍘刀鍘掉了。
四名掘墓工勞務:12科爾多瓦
記者:您提出這項建議,有何依據?
這一次,法官倒沒有為薩爾梅龍大夫的勸告感到厭煩,不過這件事難免會引起一場爭論,事實上果然發生了爭論。一方面是薩爾梅龍大夫的意見,另一方面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本人在監獄里接受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的採訪時,竟然提出他也要求對其妻開棺驗屍以證明他清白無辜。這兩方面的意見迫使法官公布了開棺驗屍的決定。
酒精及其他消毒劑:10科爾多瓦
本報提出上述要求,並非缺乏基督徒之情感,而是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公民的呼聲。熱烙器會使人痛苦,但卻必不可少,如果聽任惡性腫瘤的膿瘡化膿,社會肌體即會滿目瘡痍,難免要受截肢之苦。
對孔特雷拉斯的遺孀及其女兒的憤怒譴責,雖未見諸報端,但也沸沸揚揚。她們不顧試驗室化驗的結果,仍給在押的卡斯塔涅達送去食物、床單及其他什物。正如讀者看到的,奧蒂斯上尉按照國民警衛隊司令部的指示,只好將送來的東西全部截留。《新新聞報》在另一篇社論中對此項決定鼓掌歡迎,但卻有意迴避點出遭遇失敗的寄物者的名字。
「幹嗎用大炮打蚊子啊?」科斯梅·曼索坐在椅子上焦急地搖晃著,「現在要乾的是一下子揭開便盆蓋子。這才能讓那個老騙子冒火呢。他能點出聖墓會那幫人乾的一大堆事,只是沒有干出『奇迹』。」
費亞約斯法官本來已經考慮到開棺驗屍,只是為了避免出現新熱點,鬧得人人注目,滿城風雨,他寧肯暫時秘而不宣。化驗結束后的那天下午,他把這項決定通知了奧蒂斯上尉,要求他嚴密監視兩座墳墓。接到最高法院院長的電報后,費亞約斯法官回了一封電報,告知對方來電已收悉,同read•99csw•com時要求撥給240科爾多瓦的特別款項,用以完成各項工作,開支細目如下:
供給掘墓工的白酒:10科爾多瓦
這類試驗可能導致極大的錯誤。事情開始得很輕率,在本案中使人感到奇怪的是有人如此態度傲慢,竟然忘記在人死後,立即會在屍體中形成一種名叫「屍鹼」的毒性物質。其他人或動物注射了屍鹼,會發生中毒,同樣表現為痙攣。
他出庭作證那天是1933年10月28日,當時萊昂市讓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的報道鬧得滿城風雨。下面我們將會看到,費亞約斯法官無法擺脫醜聞的影響,和這位見證人大吵了一場。吵架以後,再加上後來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使得這些寶貴材料一直未能同審判官見面。
在試驗室里,經注射,青蛙、狗、貓全部中毒死亡,跡象確鑿無疑,公眾輿論認定罪在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雖說為要求對卡斯塔涅達處以極刑的徵集簽名運動未能開展起來,但是發表在1933年10月11日馬那瓜《新新聞報》上的社論(由該報社長佩德羅·霍阿金·查莫羅·塞拉亞博士署名,題目是《頭號公敵》)已經表示出如下意思。
不可預見的開支:10科爾多瓦
正當神父這篇大作四處傳開時,1933年10月17日中午,胡安·德·迪奧斯·達比希雷大夫在皇家大街的診所里提供了證詞。費亞約斯法官沒有想到老大夫會很快加入報紙上爭論;更沒有想到老大夫在回答提問時,從一開始就閉口不言,言辭閃爍,有意避開他直接了解到的事實,而費亞約斯法官明明知道他和那些事實的關係。
他說,沒有。不過,綿綿細雨下個不停,雨水從濕漉漉的瓦屋頂上滴落下來,淅淅瀝瀝地唱著小調,同樣以陰鬱的情緒緊緊攫住心如鐵石的人的靈魂,而法官並非心如鐵石之人。此外,他手頭上這個案子固然可能會轟動一時,但總歸是一個凄慘的案子。細雨、悲歌不絕於耳,馬上就要掘開從熱戀到殉情(也許是吧)的女子的墳墓……真是啊,在灰濛濛的清晨,還會出更多的事吧。
「報道已經寫好了。」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看了薩爾梅龍大夫一眼,徵求他的同意,「您一發話,我就拋出去。」
受害者十分敏感,一點微小的聲音,一次稍稍觸碰立即會引起痙攣。最後,受害者開始彌留之際的徒勞掙扎,企圖掙脫「黑花公主」的擁抱。比起其他死亡,掙扎的時間很短。「黑花公主」告退了,將一束黑花丟在死者的胸上。她的陰影無情地罩落下來。
被採訪者:絕對不是。和科學聯手的正義應置於虛偽和愚昧之上。法醫可以預見行為的結果,法官執掌法律,應該下令付諸實現。
「黑花公主」悄悄走來,她的出現易為人知,因為受其控制的人胸中積聚一種可怕的憋悶感,他必鬚髮出一聲慘厲的呼喊,才能衝破胸中悶氣。這聲呼喊似乎預示著他身上負載著人世間一切災難、一切痛苦。
被採訪者:有可能。消化下去的毒藥能在受害者的遺體中保存很長時間。發生在1876年法蘭西南部的布瓦爾案就是個著名的例子。M·布瓦爾是一位書記員的妻子,一天突然死亡。幾年後,有跡象表明書記員懷疑其同事M·佩居謝與妻子有染,因此毒死了M·布瓦爾。1885年開棺驗屍,經用J·巴恩斯方法檢查內臟,確定是服了馬錢子鹼。
記者:您是否認為攪亂屍體的安寧是一種褻瀆行為?這一行為是否違背教會的規矩?
致命的效力:
「把盛裝照片也登出來了。」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從曼索手裡奪過報紙,把報紙又遞給薩爾梅龍大夫,「這台顯微鏡八成是運進尼加拉瓜的第一台顯微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