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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積累證據 35、¡Cave ne cadas, doctus magister!

第三章 積累證據

35、¡Cave ne cadas, doctus magister!

「改天吧。現在我想集中精力跟我的老師算算賬,他可不能欠下債一走了之。」薩爾梅龍大夫站在那兒,一個勁兒搓手,「『圓球』奧維埃多的欠條兒,讓曼索結了吧,『班頭兒』。」
「那些人穿的是連襠褲,誰也不待見您,您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兒。」科斯梅·曼索真的動情了,聲音直發顫,「法官驚惶失措,手裡攥著塊火炭,不知道該怎麼辦。有錢人家出的事嘛,那個老傢伙把調查都弄毀了。」
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看見薩爾梅龍大夫準備離開,就不再找扣子了。他跪在地上,從襯衣里掏出幾張紙,急匆匆地把紙打開。
也許有件事可以喚起您的記憶,遐邇聞名的老師。舉世公認的馬薩亞學問家德希德里奧·羅薩萊斯大夫——他也曾在當年您經常光顧的那幾所歐洲大學里受過教育,也娶了一位年輕的法國妻子,只是她在這裏一直水土不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有一次,他在解剖屍體時,用手術刀劃破了手指,他毫不遲疑地要求其助手立即切除受到屍鹼感染的手指。此事發生在1896年,就在羅薩萊斯大夫親手建立的馬薩亞的聖維森特醫院的手術室里。但是,敝人的尊師雖然在古老的課堂多次講述過此事,現在倒似乎全然忘卻。
他儘力設法和馬那瓜國民警衛隊司令部取得聯繫,結果是白費力氣。電話線被大雨截斷,那天和以後幾天,他都沒得到必要的授權。他最後接到的命令姍姍來遲,再加上其他一些情況,直到11月12日,才算達到目的。那天下午,薩爾梅龍大夫在他診所對面被逮捕了,而且對他採取的行動極其粗暴。
當時,刊載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那篇轟動一時的報道的《記事報》正在大街上出售。他毫不懷疑,如果說有人出錢指使記者採取如此大胆的行動,那肯定是「長舌桌」上那幫閑人的頭目。
我那位從來不知節制的親愛的老師還變成了吼聲震天的宙斯,不惜屈尊從奧林匹斯山上降落到生人居住的平原,自言自語地說:只有啥事不懂的無知之輩才把生物鹼和一種簡單的屍鹼——dixit——混為一談。似乎在尼加拉瓜我們居然不知道在有機物解體過程中屍體會自行產生毒物!
「題目我都想好了:《人生只有一次愛》。」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把那兒張紙又放進襯衫里。扣子找到了,他坐在地板上滿意地看了看大家。
其實,在尼加拉瓜的醫學專家們早就知道有所謂屍鹼,因為我們不是江湖醫生,而是科學家。我們完全能夠把屍鹼和植物產生的毒素區分開來,因此,聽到這類「新鮮事」,我們絕不會大吃一驚。我昔日的老師曾親口教給我說屍鹼很容易分辨,用乙醚很容易清除屍鹼,因為一般來說,屍鹼是容易揮發的,難道他老人家忘記了這一點?
「國民警衛隊什麼事九_九_藏_書都幹得出來。」薩爾梅龍大夫手拿著鉛筆,抬起頭看了看羅薩利奧,「索摩查不想得罪萊昂的闊人。也許羅薩利奧的路沒走錯。」
「讓人從斑鳩窩兒里趕出來了。」科斯梅·曼索抓了抓褲腿兒,把手指頭揩乾凈,「在那兒,他是主人,是老爺。人家在那兒談情說愛,您去拉了泡屎。這您可別忘了,大夫。」
但是,早在這樁引起轟動的事件發生之前,讀者已經知道,奧蒂斯上尉打定主意要讓費亞約斯法官在萊昂進行的調查變得一錢不值,為此不惜藉助「長舌桌」的座上客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的力量。10月13日下午,他親自到《記事報》報社,找烏蘇盧特蘭,給他提供機會,讓他在第21監獄採訪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奧蒂斯上尉心裏明明白白,說到底,這樣做等於是向薩爾梅龍大夫獻上一份厚禮。
寫到這兒,我要結束本文了,永遠感謝您給予敝人的。用之不竭的充滿智慧的教導。
這裏應該進一步介紹一下前面已經引用過的奧蒂斯上尉在10月27日作證時就薩爾梅龍大夫的為人講過的一些話,目的是讓讀者更加全面地估量奧蒂斯上尉打算把事情引向何方。
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的意見和老大夫的看法不謀而合,這對本案未來的發展來說十分危險。假如試驗室的化驗全然無效,費亞約斯法官會變得情緒沮喪;同樣,孔特雷拉斯家的人情緒也會低落。就在前一天,堂娜·芙洛拉已經打定主意撤回她關於釋放犯人的要求。現在受到她家私人醫生的影響,再次後退並不奇怪。
「這裏就有鬼啦。」科斯梅·曼索拿起一張欠條兒看了看,「他們非把您弄得破產不可,『班頭兒』。都想喝欠賬酒。」
至於我那位學識淵博的老師尖刻地嘲諷在大學實驗室里在幾種動物身上進行的試驗,敝人只想指出兩件事。第一,達比希雷大夫不希望對人進行實驗,因此,必須用動物來做實驗;第二,動物經注射在毒藥的作用下一一死去,這是因為有毒物存在,動物發生抽搐即可證明這一點。抽搐不是由屍鹼引起的,而是由一種真正的生物鹼——馬錢子鹼——引起的,而馬錢子鹼是事先通過化學反應在內臟中找到的。達比希雷大夫竟然隨隨便便對此持懷疑態度。現在,您不必對我說,上述兩個結果中有一個是否定的,因為根據一條簡單的邏輯規則,當試驗無法直接證明真理時,重要的是證據,而非否定真理。
但是,人可不是如此。卡斯塔涅達夫人、孔特雷拉斯小姐都是中毒身亡,老練的化學家能從內臟里找到毒物,即使過一千年也能找到,而在狗、鼴鼠、羊、鴕鳥身上,毒物的痕迹不會保留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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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10月25日黃昏,把幾具屍體掘出后,阿納斯塔西奧·J·奧蒂斯上尉馬上離開了瓜達盧佩公墓,心想著要痛痛快快地教訓一下阿塔納西奧·薩爾梅龍大夫,不經任何手續就把他關進監獄。
「那兒可不是我第一次被人趕出來的地方。」薩爾梅龍大夫繼續用紅鉛筆畫出文章中一些段落,「本人早已有幸被趕出孔特雷拉斯的家門,而且不是別人,正是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把本人趕出來的。」
「因為索摩查是個鄉巴佬,雖然他娶了德瓦伊萊家的小姐。」「班頭兒」普里奧撕掉一張欠條兒,「這張單子讓我想起了阿雍博士。他已經死了,還不了這筆債了。」
「不錯,我是沒有肩章。可我的全部子彈都在這兒吶。」薩爾梅龍大夫朝著他那本斯奎布筆記努了努嘴。
請聽一聽我的忠告,算是我對您在更加美好的時光給我提出的眾多忠告的回報吧。這樣,您也可以不繼續為那個慣犯的利益效勞。拜讀大作后,可以肯定他會十分高興,因為他從未想到能在您,他的犧牲品的首席醫生身上找到一位職業辯護士,能為他打開監獄的大門。這對他確是一個大喜訊。
當天晚上,羅薩利奧興沖沖地來到普里奧酒家,把奧蒂斯上尉突然造訪的消息告訴給大家。薩爾梅龍大夫聽了以後,不禁感到茫然。奧蒂斯上尉指定了幾個在採訪中必須提出的問題作為提供採訪機會的交換條件,薩爾梅龍大夫揣測了一下他的用意所在。不過,他沒再多想,就表示同意羅薩利奧第二天到監獄赴會,還要他冷靜地估量一下會遇到什麼危險。
最後,敝人的老師企圖炫耀自己的智慧,否定法官準備進行的開棺驗屍。他引用了一個著名的例子,說:一群狗中毒死去,後來埋入地下,再掘出屍骨,並沒有發現任何毒物。
現在我們談的是人,而不是狗,我尊敬的老師,並非我們所有的人都喜歡率領一支狗軍。您要知道,人胃的潛力無法與狗相比,狗胃的潛力要大得多,可以迅速吸收毒物,其機體也可以通過汗、尿、糞便以同樣的速度排除毒物。其他動物也是如此。舉例來說,鼴鼠吃掉毒蛇頭,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山羊能吃顛茄果,儘管裏面有阿托品,山羊也不會中毒。最後,還有鴕鳥,鴕鳥能吞下馬錢子漿果,可以消化掉,正像消化掉一個鱷梨。
「費亞約斯法官也把我從大學門口兒攆開過。」薩爾梅龍大夫用力畫了一條線,勁兒用得太大,把紙都劃破了,「在萊昂這兒,要說讓人攆得東奔西跑,我可算得上是冠軍,這你不能否認吧。」
另外,我昔日的老師有這樣一個看法,馬錢子鹼中毒者牙關緊閉,不可能從口中伸進橡皮導管吸取胃液,據敝人的淺見,這個看法沒有什麼分量。的確,這樣做需要費很大力氣和熟練的技巧,正如我處理孔特雷拉斯先生的情況那樣。但是,如果達比希雷大夫對他本人在聖胡安·德·迪奧斯醫院的病床床頭傳授給敝人的知識持懷疑態度的話,他可以求教於弗拉加。弗拉加在其《應用毒物學一般原理》(我引用一位西班牙作者的論述,因為我不像老師那樣掌握多種外語)中向我們指出,從馬德里的有關年鑒中找出了12個病例,這些病例表明導管能夠伸進中毒者口中,而不必使用諸如手術鉗敲碎臼齒這類野蠻的辦法。九_九_藏_書
這位超群出眾的醫生肯定說,在萊昂沒有合適的試劑進行毒物實驗。這種說法離實際情況實在太遠。我們當中每一個醫生都知道,我們的學士也知道,使用M·撒切爾試劑可以很容易使砷或馬錢子鹼沉澱出來,而我們有這類試劑。此外,馬錢子鹼的沉澱物十分獨特,不可能與屍鹼或其他生物鹼相混淆。按照勒尼方法尋找馬錢子鹼的試驗,即先將馬錢子鹼水解,然後用硝酸鈉加以處理,無論在這兒,還是在遙遠的交趾支那,這種實驗都是無法辯駁的,達比希雷大夫。
據他看,在大學試驗室里進行的試驗肯定了他在學界的威望,證據是無可懷疑的。他確信,一旦開棺驗屍——這是他當天下午在《記事報》上發表的簡短的訪談錄中向費亞約斯法官提供的建議——並對內臟進行檢查后,會得出同樣的結果。
「跟我一樣是鄉巴佬。」薩爾梅龍大夫擠出個苦笑。
「可您沒有肩章。」科斯梅·曼索回了個苦笑,「也沒有美國佬兒的步槍。別撕啦,『班頭兒』。收好了,將來好開一座大人物欠條博物館。」
不能說在這兒,在萊昂,我們落後了,還生活在科學的中世紀。問題在於我們要採取負責的態度,像專業工作者那樣發表意見。提出看法必須小心謹慎,以免混淆視聽。或使人誤入歧途。
但是,1933年10月18日,監獄採訪記已經發表,刊登達比希雷大夫文章的《中美洲人報》(科斯梅·曼索剛剛高聲朗讀過)已到手中,薩爾梅龍大夫被老師的尖刻言詞深深刺傷了,感到特別惶惑不安。
「指派卡斯塔涅達毒死人的不是敝人。」薩爾梅龍大夫探了探身子在找羅薩利奧,羅薩利奧趴在地上,鑽到了桌子底下,「『班頭兒』,您這兒有卡斯塔涅達的欠條兒嗎?趕緊催他還賬。」
他手臂套著盾牌,猛擊兢兢業業的阿布薩隆·羅哈斯學士。羅哈斯學士未能在倫敦或巴黎進修學業,只是因為家境貧寒,父母僅能供他在國內最高學府讀書。而我那位從來不知節制的親愛的老師卻有此特權,他在搖籃時即包裹在銀色絲綢襁褓之中。
「這就是剛才說的那篇報道。」科斯梅·曼索伸出右手,「給我,尊敬的先生。讓我看read•99csw•com看。」
薩爾梅龍大夫和羅薩利奧一起把整個問題單子複核了一遍,加進了幾個問題,多多少少有助於實現他要將犯人置於守勢的計劃。不過,他也十分小心,沒有觸及一些事情。一旦傳他出庭,他要把這些事情留到證詞中去談。那些密信以及構成本案背景的其他桃色密聞,都將事先在報道中述及。
因此,我重複一下,我壓根兒信不過薩爾梅龍大夫,他介入這個案子和他慣常的所作所為一樣,只要有什麼事能夠吸引他開動慣於編造謊言的腦瓜,他就把鼻子伸過去。這幾天,尊敬的奧維埃多·伊·雷耶斯神父在佈道壇上稱他是「謊言家」,真可謂一針見血。他在普里奧酒家開設的是一家匿名工廠。此人冒險成性,破壞成性,不會有多少病人找他,他和他的同夥兒一起幹些不知廉恥的勾當,藉以打發時間。
「說實在的,要是國民警衛隊想叫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吃黑棗兒,咱們絕不會落在他們後邊。」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手扶著膝蓋用眼睛在地板上搜尋。他褲子襟上的扣子掉了一個。
我知道——因為我有責任知道——正是他們非法炮製了《猶大遺言》。每逢聖禮拜六就把一張沒有落款的烏七八糟的紙片從各家的門縫兒底下塞進去。紙片上寫著些語句尖刻的歌謠,給萊昂市的忠厚老實的居民胡起外號,嘲笑他們的身體缺陷,冷言冷語地大肆謾罵,不惜把每個人的生活細節公之於世。這種陰險行為甚至將受害者送進墳墓,比如拉卡約的遺孀堂娜·恰皮塔。她看到紙條上寫著丈夫曾和家裡多年雇傭的女僕有所謂曖昧關係后從此一病不起。
「照這樣兒下去,」薩爾梅龍大夫把報紙疊好,放進口袋兒里,「過不了幾天就會把他從監獄里抬出來。第一個抬著他遊行的準是達比希雷大夫。」
「待會兒咱們再說題目。」薩爾梅龍大夫拍了拍羅薩利奧的肩膀,「人生苦短,時間多得是。」
「您那位尊師又給您吃了碗閉門羹。」科斯梅·曼索認真仔細地在挖鼻孔,「似乎是又一次把您趕出了家門。」
我那位尊敬的同行、學識淵博的老師達比希雷大夫一改平日眾人皆知的謙遜態度,手持鋼筆,挺身站立在蒙鐵爾原野上,向風車大舉進攻。達比希雷大夫一時糊塗,竟把風車當成可惡的巨人,他表示的意見實令敝人驚詫。他慌裡慌張地,也許是無意地把我們那些嚴肅認真、忠誠老實、盡心儘力的化學家們打翻在地。
在大學狂歡節期間,針對「丑王」競選者散發的傳單同樣是卑鄙下流的。這些傳單都是按照我提到的那些人主動提出的建議炮製出來的,不管你是道德高尚的神父,還是天主教社團的主婦,全都無法逃脫。這些傳單以陰險的語言暗示某某與某某通姦,某某與某某姘居,其結果就是造成某些家庭之間嚴重隔閡,甚至拔槍決鬥。九_九_藏_書
「對有些人來說是這樣。」科斯梅·曼索欠起身子,往前拉了拉椅子,「『班頭兒』,把欠條兒給我。我跟『圓球』奧維埃多去要錢。你可得給我點兒甘蔗酒當傭金。」
因此,我說,我重複地說,以薩爾梅龍大夫為首的這些道德的匪徒,對您,法官先生,正在審理的案件只有一點興趣,那就是將其對社會的全部強烈仇恨都發泄在孔特雷拉斯家的榮譽上,他們把孔特雷拉斯家族變成其卑鄙的仇恨的對象,本人在作證過程中提到的《記事報》上發表的那篇「通訊」即是證明。薩爾梅龍大夫的確有越軌行為,絕不能讓這種欺侮正派人家的行為逍遙法外。
他萬萬沒想到,幾天後,他的老師達比希雷大夫會在《中美洲人報》上發表文章,對這套化驗斷然提出不同看法,和他迎頭相撞。如果說他在此之前還有所期待,那就是再一次與老師和解的機會。他一直在做精神準備,忘卻受到的凌|辱。他相信,儘管老頭子為人固執,目中無人,不過,就像過去屢次發生過的情況一樣,他終歸會承認學生是對的。
薩爾梅龍大夫回到家裡,立刻動手寫文章,回答達比希雷大夫,他發狂似的,一直干到天光大亮。又用了幾天的工夫,對文章修改多次,仔細地磨了磨,還到大學圖書館里從毒藥學書籍和分析化學教材里尋找有分量的參考資料。
達比希雷大夫的文章表明,老頭子對採取這一嚴重步驟思考了好幾天。他從藏書中找出資料,廣泛地進行排列整理。老頭子這次發起攻擊,表面上講求分寸,實際上卻純粹是對死敵的攻擊。眼下,不僅薩爾梅龍大夫的職業威信受到威脅,而且案件的全部有效性也受到威脅。他只好站出來回答老頭子。
「即便有,我也不要了。照這樣兒下去,他也沒大活頭兒啦。」「班頭兒」普里奧又撕了一張欠條兒,「『圓球』奧維埃多的欠條兒算是還不清了。我得找他爸爸要錢去。」
¡Cave ne cadas,Doctus Magister!
這份答覆,我們可以在1933年10月21日出版的《記事報》上讀到。
「這兒加起來,70多比索。」「斑頭兒」普里奧從摺子中以字母「0」命名的小格中拿出一把欠條兒。
「我不喜歡。」科斯梅·曼索擺了擺手,彷彿要把這個題目從空中抹掉,「得找個更有勁的題目。『班頭兒』,『圓球』奧維埃多欠您多少錢?」
「照我看,國民警衛隊只要辦得到,就會把奧利韋里奧·卡斯塔涅達押送到馬那瓜去。在那兒把他槍斃,也就不會有人再鬧事啦。」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從廁所回來,腰帶沒繫緊,還在扣褲扣兒。
「不過,塔喬·奧蒂斯跟他們也是一夥兒的。」「班頭兒」普里奧打開酒店賒賬的摺子,「他幹嗎要把事件捅到馬那瓜去,把事情越鬧越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