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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經審理,結果是 38、無風不起浪

第四章 經審理,結果是

38、無風不起浪

可憐的羅莎爾碧娜受到冷落,她發覺自己的男人沒有足夠的精力興緻勃勃地享受床笫之歡。他從一間卧室到另一間卧室絕不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對結髮妻子反而漠不關心。他欺騙自己的配偶,欺騙所有的女人,換句話說,欺騙她們四個人,這個年輕人雖說精於愛神的技藝,但是縱慾無度還是有難處的。羅莎爾碧娜覺得自己有權獨佔巴爾多梅羅的身心,不願僅僅充當四角中的一角……甚至她男人的臟襪子,她也覺得自己有權獨佔,襪子臟只是因為他深更半夜忙著幽會,連鞋也不敢穿。
ⅩⅣ
讀者諸君大概已經知道,巴爾多梅羅即使不在的時候,也沒有放開線頭兒,他想出辦法同堂·奧諾里奧家花園最稚嫩的小花勞倫蒂娜保持著秘密的通信聯繫。他們在新家裡僱用的女僕像塞萊斯蒂娜一樣經常到附近一家教堂去傳遞書信。勞倫蒂娜借口做祈禱常到那裡去,實際上是等著情人的消息(當時本市有人可以證明;現在證人還在,而且願意就這種違禁的通信聯繫出面作證)。勞倫蒂娜在教堂里收到最後一封情意綿綿的信件的時候,羅莎爾碧娜正在痛苦掙扎,已到彌留之際!巴爾多梅羅答應勞倫蒂娜很快就會回到玫瑰園,還說沒有他的關懷、撫愛,玫瑰花難免會枯萎凋謝。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而且是多麼快當!
巴爾多梅羅又回到了天堂,不,這種說法不對,他是回到了地獄,同時打定主意繼續挑動欲|火。在他不在期間,只能從遠處煽風點火。他在教堂里傳遞情書,我們都知道了。讀者諸君不必懷疑,還有其他書信通過其他秘密途徑送給另外兩個女人。
然而,您仍然頑固不化。您和女兒往獄里給犯人送鮮花,送香水,送食品,有時您去送,有時您女兒去送,兩個人都不肯放棄這條蜥蜴。您還要求釋放他,臉不紅,氣又壯,信誓旦旦,四處張揚您的諾言。死神也沒能讓您變得謹慎些,堂娜·檸琺。
有些大夫忌妒心重,和博學多才的特奧多西奧鬧對立。其實,他們已經老態龍鍾,時光磨掉了他們的科學知識的光澤。這些人妄圖否定犯罪證據的有效性。我們認為這種陳腐觀念永遠也左右不了法官們的凜然正氣。但願我們沒有弄錯。

接下來的晚上,埃內斯蒂娜猝然死去。這天夜裡,蒼天為她悲慘的結局萬分悲痛,在雷鳴閃電中泣涕如雨。埃內斯蒂娜中劇毒后不住捯氣兒。稍有間歇,從她唇邊吐出幾個字,懇求媽媽和妹妹(她的對手!)原諒。
ⅩⅢ

當然,不是原來那張床。堂娜·檸琺讓自己的丈夫和巴爾多梅羅同住在一間卧室,讓勞倫蒂娜住進她的房間。目的是避免夜間發生不合她心意的非禮之事。但是,老練的「蒼鷹」和「鴿子」離開牢籠,每天下午都飛得遠遠的,九*九*藏*書躲進堂·奧諾里奧的一座幽靜的別墅里。別墅離家不遠,就在通往海濱浴場的路上。那裡空無一人,他們盡情享受戀人間的世俗歡樂,享受一種浸滿毒汁的幸福,而且多麼起勁啊!(看見過他們悄悄幽會的,本市還有人在而且願意出面作證,指出準確的日期和時辰。)
堂·奧諾里奧把本市的水源引進管道,當成私人財產據為己有。水本是上帝的恩賜,可是居民們要飲用還得向他交水費。這還不算,光是收取不公道的水費,他仍不滿足,還想提高水費,為此他費盡心機賄賂、收買皇家官吏。總之,他是個貪得無厭的大肚神!
堂·奧諾里奧得了同樣的病,巴爾多梅羅親自給他喂葯,在很短的時間里這位老爺就和另外兩個人一樣不住捯氣兒,最後一命歸陰。這裡有一位明察秋毫的大夫,名叫特奧多西奧,為人十分能幹。大夫一直盯住那個奸詐的年輕人,一步一步地觀察他的陰謀活動!特奧多西奧大夫知道他還要害人,而且知道他要害的是誰。因此,他抓緊時間趕到堂·奧諾里奧的靈床前,費了不少勁,終於用嫻熟的手法把一根導管伸進死者嘴裏,抽出胃液,經本市專家化驗,證明胃液中含有毒物,因此證明了這是一次謀殺。

現在,巴爾多梅羅在堂·奧諾里奧的深宅大院里比過去更加受到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受到無以復加的恭維。兩位競爭對手準備進行最後的決戰,她們頭戴閃閃發光的頭盔,身穿精心製作的鎖子甲,手持寒光閃爍的長矛和沉甸甸的大頭棒。兩個女人當中,只能有一個會最後成為財產的主人。究竟是哪一個?誰都不知道!用不著猜,在犧牲者的黑名單上,下一個該輪到堂·奧諾里奧。巴爾多梅羅在做出最後選擇之前,還得要把財產的主人除掉。既然他有先見之明,提過建議,幫他擴大財產,這份財產當然應歸他所有,別人不能染指!

在堂·奧諾里奧家裡,大家對巴爾多梅羅畢恭畢敬,把他看成國王和老爺,而他把所有的人都變成僕從。巴爾多梅羅利用這一情況,在一個星期天的晚上,邀請了幾位外國朋友到堂·奧諾里奧家吃飯。外國客人受到盛情款待,宴會上的美味佳肴都是這三位競爭對手精心烹飪的。負心漢一邊享用從堂娜·檸琺開設的商店的貨架上拿來的美酒,一邊要求埃內斯蒂娜彈琴助興。小姐熱情地應承下來,最後一次坐到鋼琴後面。她的手指彈出來的輕柔樂音把戀愛的曲折和失戀的痛苦表達得淋漓盡致。親愛的讀者,她正像白天鵝一樣,當它輕舒歌喉的時候,正是在告別人世。

堂·奧諾里奧在吃飯方面頗講究節省,究竟巴爾多梅羅是怎樣運用聰明才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宣告大獲全勝,此事真讓我們感到驚訝。不過,不要忘記,堡壘是容易從內部攻破的。不是別人,正是堂娜·檸琺幫他達到了目的。她滿懷柔情,十分殷勤地拱手將鑰匙交給了他……她,是的,正是她第一個落入了巴爾多梅羅狡猾地撒開的羅網之中,這傢伙是捕捉蝴蝶和蜻蜓的老手……專愛捕捉想入非非、四處遊盪的蜻蜓。
是的,是生命的代價。不久,巴爾多梅羅用劇毒害死了他不幸的配偶。他熟讀《大自然的奧秘》,是下毒的read.99csw.com老手。讀者諸君也許會感到驚奇,但是,您要知道,還在他少年時代,他母親身患不治之症,痛苦不堪,當時,他就決定用毒藥幫她儘快擺脫痛苦。
ⅩⅤ
好糊塗的堂娜·檸琺啊,您怎麼沒想到呢?特奧多西奧大夫成功地採取的行動正是為了保護您,免得也被人毒死。那個花|花|公|子一旦拿到堂·奧諾里奧的遺產,就會和您的勞倫蒂娜結婚。但是,如果您這位強勁的對手還在,這個婚禮會怎樣舉行呢?通過下毒這條捷徑很快把您害死,這就是必然的答案。
堂·奧諾里奧·阿帕西奧是卡斯蒂利亞的一位老富翁。他的小女兒勞倫蒂娜最受寵愛。小姐正值16歲花季,像春天的玫瑰花一樣又水靈又芬芳。她有個姐姐,名叫埃內斯蒂娜……彈得一手絕妙的好鋼琴。埃內斯蒂娜雖不那麼受寵,但是在堂·奧諾里奧的鐵石心腸中也佔有一席之地。堂·奧諾里奧雖然最愛聽錢幣清脆悅耳的叮噹聲,但絕不會因此就忘記父愛的樂趣。
巴爾多梅羅經常毒殺本市大街上的狗,藉以練習如何下毒。當局不知是計,向他提供了毒藥,也就把殺人的鑰匙交給了殺人犯,正如堂娜·檸琺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他一樣。用這種花招,搞到了毒藥,又把它偽裝成一種成藥。喂他妻子喝,說是要給她治療一種本市最常見的疾病。當時正值瘧蚊孽生季節,由於蚊蟲叮咬,這種流行病橫行肆虐。
(羅薩利奧·烏蘇盧特蘭的15節報道)
一天,巴爾多梅羅動身前往遙遠的故鄉,他悄悄地一個一個地告訴那三個女人他還要回來。可是,在辭行的時候,又同時對那三個女人說他不再回來了。正如俗話說的,再見如生人。三個人當中最不幸的要算是埃內斯蒂娜了,她給他寫了一封封柔情繾綣的信,親自將信送到本市郵局。回信遲遲不來,她又親自到郵局去查找回信。回信終於到了,她邊看邊哭,淚水浸濕了信箋。這時候,堂娜·檸琺到自己的祖國(和故事發生地相鄰)去遊山玩水做生意,還讓小女兒勞倫蒂娜陪她一起去。
這位年輕人被人推著把半邊臉(或者半邊臉的四分之一)轉向門口,向大家告別時,堂·奧諾里奧家充滿了悲傷,人人痛哭失聲。只有羅莎爾碧娜露出了笑臉,可她笑得大錯特錯了!三雙眼睛緊隨在他身後,利劍般的憂傷目光試圖追上他。他走後,留下的是痛苦和悲哀,羅莎爾碧娜品嘗到勝利的喜悅,她下狠心非走不可,才爭得了那聲「再見」。但是,她為此卻過快地付出了代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堂娜·檸琺呢,此時此刻,她在幹什麼,還是那麼遲鈍嗎?雖然她愛動腦筋,可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商店的生意中了。她沉默,等待;等待,沉默。她以為自己懂得:魔鬼再鬼,還是老的精。
本文所涉及的人名均屬虛構,作者給人物改名換姓,自有其原因。故事發生的城市位於某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即在您的房檐下,在教堂的鐘樓旁。故事情節千真萬確。在短短的開https://read•99csw•com場白里,不必更多費話,因為……本人不願意再費話,同意吧?
堂娜·檸琺和她兩個女兒聽到巴爾多梅羅假惺惺地呼叫,十分關切地飛跑到奄奄一息的羅莎爾碧娜的床邊,只見她臨終前仍然保持著基督徒的屈從忍讓精神。狠心的丈夫朝三暮四,她未能享受人世間的歡樂。剛剛為死者蓋上最後一鍬土,這三個女人便爭先恐後地要年輕人永遠關閉羅莎爾碧娜的臨時住所的大門。就在出殯的當天,他又回到了堂·奧諾里奧家裡。堂·奧諾里奧欣喜若狂,焚香膜拜,歡迎詭計多端的謀士歸來。
噢,巴爾多梅羅來了,多麼讓人快活啊!真值得慶祝一番啊!他對那兩個女人還是那麼慷慨大方,高高興興地擁抱了這個又擁抱那個。如果說她們還要發什麼怨言的話……那不過是心滿意足的無病呻|吟。

巴爾多梅羅也沒有放過堂·奧諾里奧。他玩花招,獻殷勤,編織了厚厚的眼罩,嚴嚴實實地蒙住了他的眼睛。堂·奧諾里奧變成了瞎子,看不見人家偷走了他的心肝寶貝。他真是瞎了眼,把真賬、假賬統統拿給強盜去看。巴爾多梅羅答應教給他更加高明的計算方法,表示願意為爭取簽訂一項開發水源的新合同貢獻自己的才智。諸位很快就會看到,這個年輕人到處行賄,送禮,為的是按照主人的意願和胃口提高水費。金錢真是萬能啊!
那三個女人對他百般體貼,盡情照料,巴不得他趕快忘掉死去的妻子。巴爾多梅羅不傻不苶,樂得接受她們的安慰,有病就醫,人之常情嘛。假如說一根釘子拔掉,可以釘上另一根釘子,那麼現在共有三根釘子,該怎麼說呢?不幸的羅莎爾碧娜已經長眠於九泉之下,但是情網還像一團亂麻。容易上當的堂娜·檸琺啊,那可是危險的情網!
這位老爺年紀在五十上下。他的活動天地僅限於家中的四壁之間。他辦事精明幹練,從不出錯,整天待在家裡指揮生意運行。他把賬本保存在又結實又保險的鐵櫃里。一本賬是真的,上面的數字與實際相符,輕易不給人看,數字表明他賺得大量利潤。另外一本是假賬,專門給稅務官看,惹得他們拉長了臉。從假賬看,利潤微薄,甚至還有虧損。堂·奧諾里奧偷偷地參与某些違禁品的買賣,從不上賬。通過這種生意,他為商店購進從國外進口的昂貴的布匹和玻璃串珠,不繳關稅,不向國庫提供分文。
每天下午,埃內斯蒂娜都要陪著巴爾多梅羅到他妻子的墳上獻花。當紫紅色的晚霞點染悲哀孤寂的市公墓上空的時候,他們到此祭奠,卻為無法發泄的熾熱情慾找到了發泄的機會。埃內斯蒂娜在這塊土地上灑下了不止一滴凄苦的淚水,可是,過不了幾天她將懷著滿腔愁緒安息在這塊土地上。
堂娜·檸琺有一句盡人皆知的話。一天下午,她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說:「巴爾多梅羅,為你鋪床疊被的人走了,她幹得多帶勁啊。現在該輪到你來干這件事了,勞倫蒂娜。」勞倫蒂娜真的為巴爾多梅羅鋪床疊被了!
請諸君吸取必要的教訓。親愛的讀者,本人謹以此文向各位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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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車在芬芳馥郁的鮮花簇擁下向墓地開去。白色的棺木只是為少女準備的,她們除了最純潔的貞女的歡欣外,還沒有來得及體驗人世間其他樂趣,就閉上了眼睛……何必假作慈悲呢,堂·奧諾里奧思慮不周,沒能護住她的貞操,致使那個狡詐的年輕人跨過了她的貞潔的牆頭。真是可悲啊,堂娜·檸琺和她女兒勞倫蒂娜容易上當受騙,在看到死神用靈巧的手指割斷你爭我奪的亂麻中的一根線時,心中又充滿了新的希望。
這座城市一直非常平靜,過去從未發生過如此令人震驚的悲慘事件。特奧多西奧大夫大公無私,精明強幹,虧得他,市民才脫離了險境。昔日,那個行囊里裝著致人死命的毒藥處方來到此地的年輕人,那個頗有魅力、人人爭搶的年輕人馬上就要受審了。他被打入地牢,聽憑命運的擺布,下場只能是走上斷頭台。
熱戀中的埃內斯蒂娜被瘧蚊叮咬,出現了相同的癥狀,負心漢立即抓住這個關鍵時機,把毒藥偷偷放進平時常用的湯藥里。
堂·奧諾里奧死了,死於他的卑劣的野心和鄉下人的天真。罪犯也暴露了。地方官吏手持火槍到堂·奧諾里奧家逮捕兇手的時候,母親和女兒大喊大叫,想從捕人者手中奪回兇手,鬧得很不像話。那場面真是驚心動魄。皇家官吏只好採取強硬手段,不准她們妨礙執行公務。
堂娜·檸琺幫助丈夫經營生意,悉心照料布匹和玻璃飾品商店。量起布來,她的動作又熟練又嫵媚,向那些百般挑剔的上流社會的女顧客推薦化妝品和香水,真不愧是一名「老手」。她的兩個女兒勞倫蒂娜和埃內斯蒂娜待在深宅大院的閨房之內,悶悶不樂,渴望娛樂消遣,渴望了解外部世界的新鮮事。而她們的唯一消遣就是在黃昏時刻從臨街大門向外探頭張望,坐在門口打發掉炎熱、煩悶的時光……不幸的一天終於來臨了,那一天……
希望這篇以真實發生的事實為依據的普通報道能及時給人提供一面借鏡。再說一遍,人物名字均屬虛構。至於故事情節,記者試圖用若明若暗的方式加以掩飾,有時明朗,有時晦暗,以免違背以慈悲為懷的原則,或者傷害他人的感情。
勞倫蒂娜為姐姐去世戴重孝,但是,仍然一絲不苟地照料巴爾多梅羅的起居,監督僕人為他漿洗袖口和衣領,洗凈襯衣。當他伏案工作,準備那份缺德的水源合同時,她親自送上新鮮飲料。她的雙眼閃爍著愛情的光輝,焦急地等待著巴爾多梅羅喝乾那罐飲料,好把罐子撤下去。如果他遲遲不喝,她也同樣地等待,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位老爺在國外娶下妻室,夫人名叫堂娜·檸琺。夫人是「新派兒」,為人乖巧,只是本市那些固守陳規舊習、篤信天主教的上層社會的老式家庭根本看不上她那一套。堂·奧諾里奧已到深秋暮年,多年來寄身於蝸居之內,不讓新鮮空氣吹進斗室,身體每況愈下,很少關心夫人的柔情綽態。堂娜·檸琺長得少相,和女兒待在一起彷彿是姐妹一般,那副貌容比兩姐妹加在一起還要俊俏,惹得本市貴夫人妒火萬丈。三朵水靈靈的鮮花被關在柵欄緊閉的花園裡,對老傢伙來說,不啻是千斤重負!




唉!read•99csw.com埃內斯蒂娜呀,悲傷和失意全都留給了你。你後來才發現,正是你冒冒失失地發出去的那些信件幫助了「蒼鷹」突然遷移到新的地方。你不知道,也無法知道,「蒼鷹」很快又回到本市,而且還是和你的兩個對手搭乘同一條船回來的!凄苦,茫然……你被甩在一邊,被人欺騙。然而,你的愛情雖受傷害,卻絲毫沒有減弱。固執的期待再次壓過忌妒心理。儘管在國外期間,擺脫了你的監視,你的對手贏得了大片陣地,可你仍然相信可以把他奪回來……不幸的埃內斯蒂娜啊!難道你沒有看出你已經是多餘的人了嗎?
不幸的羅莎爾碧娜暫時取得了勝利。她躺在被丈夫遺棄的床上,不知往枕頭上流了多少眼淚,提出多少抗議和要求,終於使自己的男人發誓放棄那座花園。兩個人搬出來,尋求自己可自主行事的小窩兒,在那兒終於可以享受夫妻的歡樂!沒有障礙,沒有對手。
堂娜·檸琺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糊塗!她的兩個女兒是糊塗蟲!野心勃勃的堂·奧諾里奧更是個老糊塗!三個女人在她們日夜思念的精明的年輕人面前爭寵,三個女人都要爭到同樣的特權,心中同樣燃燒著熊熊妒火。夜晚,從埃內斯蒂娜的手指間再次飛出琴音。她和過去一樣苦苦地想讓巴爾多梅羅聽到悅耳的聲音。但是,他不再傾聽琴聲的不住召喚了。這次回來之後,他一門心思只對最溫柔最稚嫩的勞倫蒂娜獻殷勤,說恭維話。姐姐還不知道,絕望的音樂聲非但沒有呼喚來愛情,反而招來殺身之禍。
堂·奧諾里奧看見這個年輕人非常麻利地幫他往已經裝得滿滿的鐵櫃里倒進嘩嘩作響的錢幣,心裏十分高興,眼睛也就更瞎了。厚厚的眼罩使他看不見自己的家已經變成了一座火獄,爭風吃醋把地獄之火撥得劈啪作響……姐妹之間、母女之間、妻子和母親以及女兒之間,等等,等等,都在爭風吃醋。

……一位叫巴爾多梅羅的年輕人突然來到這座寧靜的城市。他從境外來到此地,研修法學。小夥子瀟洒英俊,衣著考究,風度迷人,時常面帶微笑。但是,又放蕩不羈,專愛拈花惹草,要論打攻心戰,他是鍥而不捨,而且花樣翻新,誰也趕不上他。可是,堡壘一旦攻破,他就吹吹打打地轉移陣地,再遇見你,他會把你忘得一乾二淨。您千萬別相信他是個單身漢,沒結過婚,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從家鄉帶來妻室,名羅莎爾碧娜。論風度,論相貌,羅莎爾碧娜比起堂·奧諾里奧家柵欄緊閉的花園裡的三朵玫瑰花毫不遜色。

騙子手巴爾多梅羅從不知底細的埃內斯蒂娜的信中得知這一消息,連忙買下船票,乘坐最近一班雙桅帆船及早趕到堂娜·檸琺的祖國的海岸。巴爾多梅羅,你的祖國究竟在什麼地方?你走上回頭路,不過是因為貪婪勝過了謹慎……
這個花|花|公|子和他的配偶落腳在本市上好的旅館里,不幸的是,堂·奧諾里奧家就在旅館對面。巴爾多梅羅很快就透過籬笆遠遠望見了那三朵玫瑰花,看見她們日日夜夜寂寞無聊,缺少美露滋潤。於是,他磨好武器,準備摘花……諸位都知道,高牆、壕溝、籬笆對他全都無濟於事,他很快就攻破了薄弱的防線,打進花園,攻佔住宅,帶著全部行裝及其配偶在裏面安家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