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們，我做夢的時候應該是凌晨，為什麼在那種本該睡覺的時間里，他們還要戴著迷你DC？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影像能夠通過迷你DC反映到採集器里，那麼反過來，你用採集器實施的治療也有可能被他們使用迷你DC偷窺了吧。」

「你二位啊，」敦子滿懷怒氣地說，「凈說些我辦不到的事。」

能勢龍夫和粉川利美還在怔怔地盯著放在白色桌布上的那個小灰點。這麼個小玩意兒竟然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兩個人的臉上都顯出掩飾不住的懷疑。餐廳的包廂布置得猶如家裡的客廳，用餐之後，三個人就在包廂的沙發上坐下。牆上掛著野間仁根的油畫，壁紙因為深紅色的燈光略顯昏暗。千葉敦子吃的牛排是新鮮的神戶極品和牛，她一邊吃，一邊說出了該說的一切。敦子的肩膀不知不覺鬆弛下來，心口的壓抑也悄悄散去，然後她終於吃飽了，能勢遞過香煙，敦子搖了搖頭，能勢便遞給了粉川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很罕見地點上了火。敦子知道，偶爾抽一支煙，對他們會有一種精神上的振奮作用。密不透風的房間里，充滿了令人神馳的男性氣息。敦子終於也向能勢要了一支，點上了火。

「我知道，不過……」粉川盯著敦子，「我能抽調幾個手下來保護島所長和時田浩作嗎？放心，都是我的親信。」

「你沒有見過？」

「那麼https://read.99csw.com他們就應該知道你是警視廳的上層人物了。你要是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夢裡，他們豈不是會很害怕？」

「那你至少今天晚上先好好睡一覺吧，帕布莉卡，」能勢放心不下，「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但我自己是昨天才第一次從這家醫院門口經過，當時我也非常震驚，所以就拍了一張照片，」粉川緊盯著敦子，似乎想要努力恢復兩個人之間融洽的交談。他慢慢地說：「帕布莉卡，如此說來，這個畫面既不是我自己的夢，也不是你的記憶通過採集器插|進了我的夢境的。」

「這個肯定是必須的，」能勢向敦子點點頭說，「你沒意見吧？一直留在你這兒，你也不方便，外出的時候也不放心。」

「這樣的話，他們會幹擾你在自己家的治療吧，」能勢也不禁擔心起來，「他們應該也受過睡眠中登入的訓練吧？」

「我也很吃驚，」敦子也說，「我還以為粉川先生認識副理事長。」

「這可不行，不能讓你們身處這樣的險境，」敦子驚訝地說，「雖然您有這份心意我很開心……」

「呵呵，放心，我們當然會幫忙的，」能勢微微一笑。他這種輕鬆的態度讓敦子安心了不少。

「第二次接受夢偵探治療的時候，夢裡我睡在床上，乾精次郎躺在我身邊。」

「那我和他在電梯里見過一面。長得很英俊啊。」

「那麼就先回去吧，」能勢急匆匆地起身，「理事當中的石中我認識，評議員也認識六、七個，看過名冊之後可能還有更多，說不定也有粉川認識的人。」

「九_九_藏_書當時他是在微笑，對吧？」粉川意味深長地看了敦子一眼。

話雖如此，敦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是。「這種事情，我該怎麼辦……」

「我從來不認識乾精次郎，但是一開始接受夢境分析的時候，他卻出現在我的夢裡，嚇了我一跳。」

「那就好。」粉川輕輕舒了一口氣。

「不是有俗話說相愛的人會越長越像的嘛。唔……這麼說，他們已經戴著迷你DC同寢過好幾回了嗎？」能勢沉著臉說，然而那副表情卻也帶有一絲艷羡的模樣。

「啊，就像我對海蜇過敏是吧，」能勢說，「我上學的時候在海里被海蜇扎過，從那以後，只要是附近有海蜇，我就會過敏，最近連中國菜里的海蜇都受不了了。」

「是的。」

「您還記得吧，當乾精次郎的臉出現在您夢裡的時候，我不是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嗎？」

「是啊……」

「由於過敏反應的存在，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慢慢地就算沒有睡在同一張床上，也可以遠程進入對方的夢境。」敦子向兩個人解釋過敏反應、也就是免疫性及過敏性的意義。

「嗯？這是什麼意思？」敦子不明白粉川在想什麼。

「說的也是……你們兩位只是迅速出現一下，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對於他們摧毀他人人格的犯罪行為、還有以後的陰謀都會起到很大的震懾作用，」敦子很欽佩能勢的構想，「到時候說不定真需要您的幫助。」

「溫和的表情……么？」粉川搖了搖頭，「換個角度來看，也許也可以說成是淫|盪的表情。」

「要是能再有兩個就好了，」能勢說，「我和ｒeａｄ.９９cｓｗ.coｍ粉川就能戴著睡覺，進入你和他們的戰鬥里，助你一臂之力。」

「我們兩個一認完人就開始挨個聯繫。今天晚上就開始。」

「嗯……那是……」敦子有點明白粉川的想法了，「那其實是和乾精次郎同床的某個人佩戴的迷你DC反映出來的影像？」

「所以我想，他們不但已經知道迷你DC沒有限制訪問的功能，也知道可以用它連接採集器來進行偷窺，甚至還能登入他人的夢境。不過和使用採集器的時候一樣，他們必須進入睡眠或者催眠狀態才能登入。」

「回去之後就給您。」

「那麼一來事情就鬧大了，」能勢急忙說，「搞不好會引發社會騷亂。你還是別扯進警視廳吧，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就行了。」

侍者端著咖啡進來了。敦子趕忙又把迷你DC放回口袋裡。

「有這種可能。也許是來自乾精次郎或者小山內戴的迷你DC吧。」敦子推測說。

「好像在哪裡見過……唔……」看到照片中的招牌，敦子大吃一驚，「這是乾氏醫院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回我開車從那邊經過的。不過那一次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印象，反而是粉川先生的夢記得更清楚。」

「非常感謝，承蒙關心，」敦子鄭重地鞠了一躬，但又覺得自己這麼做太過見外，不禁笑了起來，「不過最近幾天暫時還不用，我還要抓緊時間給他們治療。」

「嗯，是啊。當時他也露出非常驚訝的神色。」

「東京電子工業技研、事務局長葛城，好像都和副理事長勾結在一起了，」粉川說，「那個叫山邊的監察可能也是副理事長一夥的吧。九九藏書他們私下肯定有什麼非法交易，查一下賬冊就明白了。」

敦子也明白粉川想要保護的不單單是島寅太郎和時田，也包括自己。能勢當然也明白。

「一般來說，直接向其他理事還有比較有威信的評議員坦白真相，取得他們的支持就行了，」能勢輕描淡寫地說，「寫信似乎不大好，還是打電話吧。晤，當面談話最好。」

「嗯，應該有。」粉川也站起身。

聽到能勢這麼一問，粉川也望向敦子，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

「對了，那個名叫小山內守雄的醫生，是住在公寓的十五樓嗎？」粉川望著天花板，一邊沉思，一邊語氣凝重地問。

沒那個時間啊，敦子嘆了口氣。

「對，那就是過敏反應。」

「是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副理事長的表情那麼溫和。」

「是的，不過他們登入的時候也正是反擊的好時機。我們也有迷你DC了，至於說睡眠狀態下的登入，我比他們經驗豐富得多。不過有一點，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用迷你DC做什麼，反擊起來……」

「怎麼了？」能勢有點奇怪粉川的語氣，問道。

「我現在哪兒還有時間關心黑眼圈的事，」敦子又笑了，「不過還是聽從您的勸告，今天晚上我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白天的時候再治療，至少那時候應該沒有敵人偷窺。」

「但是乾精次郎和小山內恐怕已經在用迷你DC偷窺帕布莉卡對你的夢偵探治療了吧。」

「嗯，是的。」粉川贊同道。他向敦子點點頭，像是在安慰她。

「咦，這不是出現在您夢裡的那幢建築嗎？」敦子隱約感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那這果然九-九-藏-書是實際存在的建築了？」

「對了，帕布莉卡，七十名評議員的名冊，你有嗎？」

「哦？真的嗎？！」能勢知道粉川不是亂開玩笑的人，聽他這麼一說，不禁瞪大了雙眼，「真噁心啊。」

「我們可是外行，哪能這麼干。」粉川說。

「對了，一共有六個迷你DC，對吧？」粉川問道，「一個在你這裏，一個被冰室吸入了頭部，那麼他們還有四個。」

「能勢先生沒見過小山內的長相，才會這麼說吧，」敦子笑了，她有點相信粉川的推測了，「這樣說來，倒是能解釋很多事情。難怪最近小山內的長相都和副理事長相似起來了。」

「對了，千葉教授……不，帕布莉卡，」粉川依舊一臉嚴肅，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照片拿給敦子看，「請看這幢建築。」

作為兩個相愛的人，這樣的行為必然是極盡肉|欲的享受。敦子回想起自己在PT儀的試驗階段與時田一同嘗試的各種體驗，情不自禁地這樣想。而在同性戀中使用迷你DC，恐怕會在一般的肉|欲之上生出更加隱秘而黑暗的亢奮。能勢一定是想到了帕布莉卡登入自己夢境時候的情慾，然後又聯想到相愛的人做著同一個夢、並在夢中相交的感官刺|激，才會露出那樣的艷羡神情吧。

「這個沒問題，隨時候命，」粉川點頭說，「我本打算直接出動警視廳，沒收了他們的迷你DC。不過想來想去還是不能那麼干。」

粉川點點頭，冷靜地說，「我個人認為，從這些跡象分析，小山內守雄和乾精次郎是同性戀關係。」

「內訌本身，」侍者出去之後，能勢開始說話，「是財團法人常見的情況，並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