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還是忍不住開口發問。

「書店。」

膽顫心驚的時刻到了，我這樣暗想著。貝亞隨即起身，在我面前的床鋪上蹲坐著。

我告訴自己務必謹言慎行，沉默為上策。

「可是他看起來好得很。」我把孩子交給她，同時也替自己辯護。

「把孩子給我吧，你這樣只會把他弄得更清醒。」

「你要去哪兒上班？」

「她還不想跟他提這件事。她就怕他會從此不見人影。」

那天深夜，一如往常，凌晨三點左右，小胡利安一張開眼就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哭，藉此宣示自己已經醒來。我睜開雙眼轉身一望，身旁的貝亞，微光下依舊清麗動人，陷入半寐半醒之中的她，嬌軀在床單下蠕動著，同時低聲囁嚅著細碎難懂的語句。我本想親吻她的玉頸，並褪去她身上那件式樣保守的長睡衣，那一定是岳父大人送的生日禮物九九藏書，如此雪白純潔，但終究鎖不住她的童貞。不過，我還是刻意壓抑了這股慾望。

「我也發覺他最近不太對勁。」我隨口扯了個謊，「說不定是貝爾納達對他要求太多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說。

我被攆出了房間，顯然是因為我無力掌控爬行期的小人兒，回到卧房后，我往床上一癱，心中已經有了底，下半夜恐怕再難合眼了。過了半晌，貝亞現身房門口，一邊嘆氣一邊在我身旁躺了下來。

「費爾明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將她攬入懷裡，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了好一會兒。

我點頭應允。

貝亞以轉身作為響應，隨即抓了枕頭把自己的頭部緊緊蓋住。我忍不住欣賞著她那玲瓏有致的背部曲線，還有世間任何睡衣都掩不住的誘人美|臀。我和這個嬌美的可人兒已經結婚快兩年了，每當https://read.99csw.com我在她身旁醒來，總會驚覺自己對她痴迷依舊。我動手掀開床單，輕撫她絲絨般的大腿，只是，貝亞卻緊掐住我的手腕。

「可能是。」

貝亞睥睨著我，彷彿我是個白痴。接著，我猛然意會過來。

「我起來就可以了。」我輕聲說道，並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我已經累得快站不住了。」

「說什麼？」

「延誤？她積了這麼多工作啊？」

「費爾明知不知道？」

「你說，那個可憐的傢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前幾天，我在街上碰見貝爾納達，她一見我就開始哭哭啼啼的。我把她帶到佩德里索爾街一家雜貨店，買了幾個小圓麵包安撫她之後，她才肯告訴我，說是費爾明最近變得特別古怪。據說，他前幾天拒絕填寫教會要求的婚禮相關文件表格。我總覺得他八成是不想結婚了。你怎麼九九藏書看？」

「你實在太不了解我們女人了。」

貝亞不發一語地盯著我。

「在這個家裡，連睡個覺都這麼難，身邊的一大一小，一個是哭個不停，另一個摸個不停，弄得我這可憐的女人想要連續睡個兩小時，都像是天方夜譚一樣。」

「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我被她的強硬口吻嚇了一跳，但她的語氣很快就緩和下來，臉上還掛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溫馴笑容。

「如果可以的話，所有男人都會這麼做的。」

小胡利安以震天價響的哭聲迎接我，還頻頻穿插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我把他抱在懷裡，聞了聞他的尿布之後，再次確定這孩子又是沒來由地哭鬧。我這個新手父親，也只能儘力使出各種招數應付他了：對他輕聲細語一些毫無意義的蠢話，要不就是抱著他在房裡踩著詭異的舞步跳來跳去。就在這時候，我發現貝亞站在房九*九*藏*書門口注視著我，眼神里儘是責備。

「你太不了解我們女人了。」她喃喃低語。

「小聲點兒，別把胡利安吵醒了。」

「貝爾納達懷孕啦？」

她在黑暗中站了起來，然後默不作聲地脫掉睡衣，隨手往床邊的地上一扔。她定定凝視著我，片刻之後，她緩緩傾身壓在我身上，輕柔地舔著我的雙唇。

「等胡利安再大一點兒，我媽每天可以替我照顧他幾個鐘頭，到時候，我想出去上班。」

貝亞將孩子抱在懷裡，對他哼起輕柔的旋律，輕輕搖晃著他。才不過五秒鐘的光景，小胡利安停止哭鬧，還對媽媽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她說她這個月已經延誤了。」

貝亞依舊緊盯著我不放。

「貝爾納達要我別跟任何人說。」

「乖，」貝亞低聲說道，「媽媽抱你睡覺。」

「我想，這樣對你們也好。」她繼續說，「你父親已經不適合長時read.99csw.com間工作了，而且，我有話直說，你聽了可別不高興——我真的覺得自己招呼客人的功夫，比你和費爾明高明多了，尤其是費爾明，我看他最近甚至嚇跑了不少顧客。」

「關於這一點，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我趕緊起身，沿著走道朝後面的小胡利安房間走去。我們新婚不久即搬進這個和書店位於同一棟樓的閣樓。在學院任教的安納克萊托先生在這裏住了二十五年，當時，他決定告老還鄉，重返故鄉塞哥維亞，從此可閑坐水道橋下創作辛辣的情|色詩篇，也可以好好研究烤乳豬的技巧。

「反正他也知道你已經醒了。」

科學研究證實，出生僅數月的小嬰兒已具備敏銳的直覺，能夠在父母好不容易入眠的深夜時刻準時號啕大哭，就是不讓父母入睡超過三十分鐘。

「達涅爾，現在不行。孩子在哭。」

「她到底是不是懷孕了？」我低聲再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