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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童年鄰居

第五章 童年鄰居

那個夏天,克里斯·霍姆斯到麥克德莫特·威爾和埃默里律師事務所在華盛頓的辦公室,去見他的老朋友查克·沃克,那地方離白宮只有兩個街區。克里斯和查克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們是在1971年認識的,當時查克順路捎帶克里斯去參加預備役部隊的集會。儘管查克大了5歲,但他們很快發現彼此有很多共同之處:他們都來自加利福尼亞,上的是同一所高中,加利福尼亞克萊蒙特(Claremont)的韋伯學校(the Webb Schools),同一所大學,康涅狄格州中城的衛斯理大學(Wesleyan University)。
有一天午餐的時候,話題轉到伊麗莎白身上,談及她在忙些什麼。諾爾驕傲地告訴洛蘭,她的女兒發明了一種手腕設備,可以分析人的血液,並且創建了一家公司來將其商業化。事實上,那個時候希拉洛斯已經從伊麗莎白最初貼薄片的想法轉向其他方向,但這樣的細微差別對於諾爾在午餐時間自豪地講的一大串事情來說,無足輕重。
除了對霍姆斯一家的忘恩負義大為惱火之外,富茲也是一位投機者。他掙錢是通過申請他預測其他公司某一天會需要的專利。他最賺錢的一個小東西,是將棉花糖旋轉機改造,用來將藥物做成快速溶解的膠囊。這個主意是在20世紀90年代初,他帶著女兒去參加賓夕法尼亞州的一個鄉村集市時產生的。他建立了一家公司用來發展這一技術,其後以1.54億美元賣給一家加拿大的製藥公司,他個人從這筆交易中將3000萬美元收入囊中。
2006年的最後幾個月,富茲一家和霍姆斯一家兩次碰頭,一起吃晚飯。一次是在克里斯和諾爾新公寓那條路上的一家日式餐館Sushiko。那晚克里斯沒有吃多少東西。他告訴富茲家,在去帕洛阿爾托看望伊麗莎白的時候,由於最近動過手術,他術后併發症發作,被迫住進了斯坦福醫院。幸好伊麗莎白的男朋友桑尼安排他住在醫院的VIP套間,並且支付了費用。
洛蘭從麥克萊恩一家美食店叫了外賣,他們慢慢吃著午餐,富茲以一種柔和平靜的聲音——他在需要施展魅力時會採用這種聲音——向諾爾提議,他是否可以對伊麗莎白有所幫助。他指出,對於像希拉洛斯這樣的小公司,很容易被大公司佔便宜。他沒有泄漏自己申請專利的事情,但這些評論可能足夠令霍姆斯一家引起警惕。從那時開始,兩對夫妻之間的關係變得令人擔憂起來。
富茲為中情局所做的工作,包括在中東各地設立許多虛假公司,僱用特工人員,給他們非外交人員的身份掩護,以便在當地情報機關的監視之外從事活動。其中一家公司向與他關係特別好的敘利亞國家石油公司提供石油鑽井操作工。
她在幾個星期之後來訪,那是2008年9月22日,她與查克以及另外一名叫作肯·凱奇(Ken Cage)的律師會面。當麥克德莫特搬到第十三街的石灰石建築羅伯特·A.M.斯特恩(Robert A.M.Stern)大樓時,查克是公司的執行合伙人,所以他擁有位於八樓的最大、最好的拐角辦公室。兩張雙人沙發斜對著辦公室大大的飄窗,伊麗莎白帶著她的血液檢測機器進來,坐在其中一張雙人沙發上。她沒有演示這個設備是如何工作的,但查克覺得它第一眼看上去令人印象深刻。那是一個巨大、閃亮的黑白盒子,帶有一個數字觸摸屏,很明顯是在模仿蘋果手機。
她們丈夫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親密。克里斯·霍姆斯得靠政府的薪水度日,而理查德·富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而且對於炫耀這一點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澀。作為一名執業醫生,他早些年賣掉了一家製作醫學培訓影片的公司,獲得5000萬美元。他開一輛保時捷和一輛法拉利。他也是一位醫療行業發明家,擁有自己的專利,從中獲取版稅。賈斯汀·富茲記得,在兩家人一起去動物園遊覽的時候,伊麗莎白的弟弟克里斯蒂安跟他說:「我爸爸認為你爸爸是個混蛋。」賈斯汀後來把這個話說給媽媽聽,洛蘭將之歸因為嫉妒。
錢確實是霍姆斯家的一個痛點。克里斯的祖父克里斯蒂安·霍姆斯二世在夏威夷附近的一座小島上過著奢華享樂的生活,令他所擁有的來自弗萊施曼公司股票的財富大大縮水,克里斯的父親克里斯蒂安·霍姆斯三世則在一場並不成功的石油行業投資中耗盡了剩下的財富。九*九*藏*書
富茲被要求繼續執掌百特的新分支機構三年時間,但勞克斯在收購結束后不久就解僱了他。富茲起訴百特非法解約,聲稱勞克斯解僱他,是因為他拒絕支付220萬美元的賄賂給一家沙特公司,以便將百特從一個阿拉伯人的公司黑名單——因為與以色列人做生意——上抹掉。
在整個70年代和80年代初期,富茲去過中東很多次,那裡已經成為他的醫療電影公司MedCom的最大市場。回程的時候,他通常會在巴黎或倫敦待一個晚上,從那裡搭乘英國航空公司或者法國航空公司運營的協和式超音速客機回紐約。1982年,在其中的一次停留時,他在巴黎的雅典娜廣場酒店(Plaza Athénée hotel)偶遇勞克斯。當時,百特迫切想擴張到中東。共進晚餐時,勞克斯提議以5300萬美元收購MedCom,富茲接受了。
勞克斯是耶魯大學畢業生,擔任該校的運營實體耶魯公司(Yale Corporation)的託管人。他也是耶魯籌款運動的主席。按照他身為託管人的地位,跟過去的每年一樣,他預定將於那年的5月出席在康涅狄格州紐黑文(New Haven)舉行的畢業典禮。
他看到了獲取那個缺失要素的專利的機會,認為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是有利可圖的,不管是從希拉洛斯身上還是從其他人那裡。三十五年的醫學專利發明經驗告訴他,這樣的一個專利,也許最終可以從每一個特許使用權身上收取400萬美元。
雙方在1986年達成和解,百特同意向富茲支付80萬美元。不過,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當富茲飛到百特在伊利諾伊州迪爾菲爾德(Deerfield)的總部簽署和解協議的時候,勞克斯拒絕與他握手,激怒了富茲,又將雙方推回敵對狀態。
伊麗莎白直奔主題。她想知道麥克德莫特是否願意代表希拉洛斯對抗理查德·富茲。肯表示他們會調查專利申請干涉案,如果那是伊麗莎白想要的。干涉案是由專利和商標署裁決的爭議性案件,以決定兩個對立的申請人正在爭奪的同一發明專利是由誰率先提出的。勝者的申請獲得優先權,即使申請在後。肯精於此類案件。
富茲和斯卡維利頻繁交換郵件,提煉想法,最後形成了一份十四頁紙的專利申請,他們於2006年8月24日提交給美國專利和商標署(U.S.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所申請的專利並沒有想著要發明革命性的新科技。相反,它是將已有的東西結合在一起:無線數據傳輸、計算機晶元、條形碼,形成一個醫學報警機制,可以嵌入其他公司製造的居家式血液檢測設備。對於目標指向的公司,它並沒有特別保密:在報告的第四段提到了希拉洛斯公司的名字,並且有引用它網站上的內容。
請在下周告知我,你是否可以處理此事。謝謝。
理查德·富茲是一位自負而高傲的人。長期的朋友兼鄰居的女兒在他的專業領域內創建了一家公司,而他們竟然沒有尋求他的幫助,甚至都沒有找他諮詢過,這種想法深深地刺痛了他。正如後來他在一封電子郵件中所說:「霍姆斯一家read.99csw.com如此樂意接受我們的殷勤好客(紐約的公寓、晚餐,等等),但他們竟沒有尋求我的建議,這一事實令我覺得特別不是滋味。潛台詞就是:『我會喝你的酒,但我不會在你掙來酒錢的這個領域問計於你。』」
洛蘭回到家中,把諾爾告訴她的事情重複給丈夫聽,覺得他作為一位醫療行業發明家,可能會有興趣。但她可能沒有想到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富茲過去就對別人的輕視和怠慢耿耿於懷。對於覺得冒犯了他的人,他想要報復的程度,在他與醫院設備供應商百特國際公司(Baxter International)的首席執行官弗農·勞克斯(Vernon Loucks)漫長持久的爭執中得到了最好的呈現。
富茲複印了這份爆炸性的備忘錄,一份發給百特公司的董事會,另一份發給《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後者刊發了一篇相關的頭版報道。富茲並沒有讓事情就此平息。他後來又得到了百特的法律總顧問寫給敘利亞軍方一位將領求證該備忘錄的信件,並將這些信件內容泄露出去。
從這時開始,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晚餐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理查德和克里斯本來就不投緣,理查德可能說了什麼話,傷及另外一個男人。不管什麼情況,按照洛蘭的說法,克里斯·霍姆斯批評了她戴的香奈兒項鏈,後來,在他們買完單、沿著威斯康星大道散步的時候,克里斯又提及約翰·富茲(John Fuisz)——富茲家另一個來自第一段婚姻的兒子——在為他最好的朋友工作,聽上去像是一種含蓄的威脅。約翰·富茲是一名律師,在麥克德莫特·威爾和埃默里(McDermott Will & Emery)律師事務所工作,而克里斯·霍姆斯最親密的朋友查克·沃克(Chuck Work)正是該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之一。
然而,若是將富茲就希拉洛斯將要採取的行動等同於他針對勞克斯的復讎行為,那是過度簡單化了。
不過,查克對於這樣做有所猶豫。他告訴伊麗莎白,他得好好考慮此事,並告知其他同事。他說,富茲有一個兒子也是本律所的合伙人,這令情況有些尷尬。伊麗莎白對於提到約翰·富茲一點也不感到奇怪。那正是她等待的時刻。她詢問約翰是否有可能獲得來自麥克德莫特的關於希拉洛斯卷宗的機密信息,並泄露給他的父親。
自從霍姆斯家搬回華盛頓后,諾爾一直跟洛蘭去位於弗吉尼亞州泰森斯角(Tysons Corner)的同一家理髮店。她們用的是同一名理髮師,名叫克勞迪婭。有一天給洛蘭剪頭髮的時候,克勞迪婭問她,最近和諾爾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顯然,諾爾已經跟克勞迪婭吹過風了。洛蘭覺得尷尬,說她不想談這個,然後轉換了話題。
其後,諾爾和洛蘭之間的友誼開始出現裂痕。她們一直是一對奇特的組合。洛蘭出身於皇後區的工人階層,她那粗野的紐約市口音暴露了她的背景。與此相對,諾爾則是國際化的華盛頓體制內女性的縮影。她的部分青年時代是在巴黎度過的,當時她的父親被派駐到歐洲防務司令部總部。
洛蘭後來去德克薩斯拜訪過諾爾幾次,她們還一起去紐約市購物和觀光。有一次她們帶著孩子一起去,在公園大道(Park Avenue)的麗晶酒店(Regency Hotel)訂了房間。那次旅行所拍的一張照片中,伊麗莎白站在母親和洛蘭之間,與她們手挽著手,在賓館門前。她身穿一件淺藍色的夏裙,頭髮上別著粉色的蝴蝶結。在後面的旅行中,諾爾和洛蘭把孩子們留在家裡,她們則住在富茲家購買的一間公寓里,這間公寓位於中央公園西大道(Central Park West)上的特朗普國際酒店大廈(Trump International Hotel and Tower)。
2007年聖誕節,洛蘭帶著蛋糕去拜訪霍姆斯家的公寓,兩人又見了一面。伊麗莎白那時候正在這裏過聖誕節假期,她一定知道父母與富茲家出現了不和。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偶爾斜眼看看母親的朋友。
艾,我和喬想申請如下專利。它是一種已知(原文如此)技術,可以監測多種(原文如此)血液參數,如血糖、電解質、血小板活性、紅細胞比容等。我們想要進行的改進,呈現為一種記憶晶元或類似存儲設備,它可以通過計算機或類似設備進行程序控制,並包括針對病人的「正常參數」。從而,如果結果顯著偏離於這些標準,就會給用戶或醫療專家發送通知,要求再次抽樣。如果再次檢測的結果仍然存在重大偏離,運用現有技術的設備,就會聯繫醫生、護理中心。(原文如此)製藥企業或其他人等等。九*九*藏*書
伊麗莎白的母親諾爾和理查德的妻子洛蘭(Lorraine)建立了親密的友誼。那個時候,她們倆都是全職媽媽,在年齡相仿的時候生育孩子。洛蘭的兒子和伊麗莎白在聖帕特里克聖公會走讀學校念同一個班級,那是這個社區的一所私立小學。
三個月後,勞克斯下台,不再擔任耶魯公司的託管人。
斯卡維利正忙於其他事務,幾個月都沒有回復。2006年1月11日,富茲又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他,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富茲說想對他最初的想法做一些修改:警告機制現在變成可以在病人服用的藥物包裝盒的使用說明書上設置「一個條形碼或無線電標籤」。血液檢測設備中的晶元可以掃描條形碼,設備可以編程,如果病人的血液檢測表明藥物產生了副作用,會自動向病人的醫生髮出警告。
1989年,百特被從阿拉伯人的抵制名單中移除,給了富茲一個機會進行報復。那時,他作為一名中央情報局的秘密特工,過著雙重生活。他是早些年前,在《華盛頓郵報》的分類廣告欄看到廣告之後,志願去為中央情報局服務的。
諾爾和洛蘭相互串門,進進出出。她們都喜歡中國菜,孩子們上學的時候,她們經常出去吃午飯。伊麗莎白和弟弟參加富茲家孩子們的生日聚會,在富茲家的游泳池裡嬉戲。一天晚上,富茲家停電了,理查德不在家,所以霍姆斯家接了洛蘭和她的兩個孩子賈斯汀(Justin)和傑西卡(Jessica)來過夜。

談話轉向了希拉洛斯,該公司在當年年初完成了第二輪融資。克里斯提到,這次融資吸引了矽谷一些最大牌的投資人,這是一件好事,克里斯補充道,因為他和諾爾也把他們本來為伊麗莎白做斯坦福學費的3萬美元投到了公司裏面。
那正是2008年夏天克里斯·霍姆斯來訪那天的主題。克里斯被激怒了。他告訴查克,一個名叫理查德·富茲的人盜竊了伊麗莎白的主意,申請了專利。克里斯特別指出,富茲有一個兒子叫約翰,在麥克德莫特工作。查克模模糊糊地知道約翰·富茲是誰。他們在公司曾經打過一兩次交道,共同參与某個案子。他也知道麥克德莫特多年來為希拉洛斯提供專利方面的法律服務,因為最初就是他為這交易作的介紹。但克里斯所說的其他東西就有點不著邊際了。他既不知道理查德·富茲是誰,也不知道他申請的專利是什麼。然而為了給他的老朋友一個面子,他還是同意見見伊麗莎白。
霍姆斯一家與富茲一家相熟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他們第一次碰到,是20世紀80年代在福克斯豪新月(Foxhall Crescent)做鄰居的時候,那是華盛頓一個林木茂盛的社區,毗鄰波托馬克河(Potomac River),處於森林環繞之中,擁有雄偉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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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揭發導致司法部啟動調查。1993年3月,面臨侵犯反制裁法的嚴重指控,百特被迫認罪,支付民事和刑事罰款660萬美元。公司被暫停承接新的聯邦合同四個月,兩年內禁止在敘利亞和沙烏地阿拉伯開展業務。聲譽的損失也導致其喪失了與一家大型醫院集團價值5000萬美元的交易。九*九*藏*書
後來的幾個月,兩個女人又在一起喝過幾次咖啡。但可能是懷疑理查德·富茲在搗什麼鬼,克里斯·霍姆斯總是堅持加入,弄得他們的關係尷尬而緊張。在喬治城迪恩德魯卡(Dean & DeLuca)的一次碰面中,當他們談到洛蘭的兄弟最近去世並留下了一隻貓時,談話變得緊張起來。洛蘭非常苦惱,不知道拿這隻貓怎麼辦,這似乎激怒了克里斯。他叫她把貓扔掉就是,還模仿抓住貓並將其塞到袋子里去的動作。他不耐煩地說:「貓有什麼重要的。」
這似乎超出了查克的忍受範圍。此類事情會讓一名律師被解僱並取消律師資格。約翰是一名專利侵權訴訟律師。他並不是麥克德莫特專門負責起草和提交專利團隊的一員。他沒有任何原因或理由取得希拉洛斯的文件。而且,他是公司的一名合伙人,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職業生涯?那太不合理了。而且,希拉洛斯已經在兩年前的2006年將所有的專利業務移交給矽谷的威爾遜·桑西尼律師事務所。查克還記得當時克里斯打電話給他,向他致歉,說拉里·埃里森堅持讓伊麗莎白用那個律所。麥克德莫特被迫將一切都移交給了他們。沒有留下任何文件可以讓麥克德莫特的律師獲取。
提出專利申請后,在十八個月內不會對外公開,因此,伊麗莎白和她的父母一開始都不知道富茲的所作所為。洛蘭·富茲和諾爾·霍姆斯繼續定期見面。霍姆斯家在靠近海軍天文台(Naval Observatory)的威斯康星大道上買了一套公寓,搬了進去。有時候,洛蘭從麥克萊恩開車過來,陪伴諾爾,穿著慢跑服,在社區的步道上跑步。
洛蘭轉述諾爾告訴她的事情的時候,富茲坐在他位於麥克萊恩的七個卧室的家中,打開電腦,用谷歌搜索「希拉洛斯」。他的家佔地寬廣,他把擁有拱形屋頂和巨大壁爐的大房間改造成他的個人書房。工作的時候,他的傑克羅素梗犬喜歡趴在壁爐前面。
通過自己前一年從耶魯畢業的兒子喬,富茲聯繫上了一位叫本·戈登(Ben Gordon)的學生,他是耶魯大學的以色列聯誼會主席。他們共同組織了一次畢業日的抗議活動,打出了「勞克斯是耶魯之恥」的標語牌和傳單。最高潮是富茲雇來的一架渦輪螺旋槳飛機,它飛越校園,拖著一條大橫幅,寫著「辭退勞克斯」。
克里斯和諾爾·霍姆斯終於在四年後搬回了華盛頓,克里斯在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World Wildlife Fund)找到了一份工作。一開始,他們與朋友一起住在大瀑布城,同時尋找一個可以住的地方。諾爾到處看房的時候,時不時給洛蘭打電話,彙報找房的情況。
一天,諾爾來到富茲家吃午飯。理查德跟她們一起,坐在家中石砌的大露台上,話題轉到伊麗莎白身上。她剛剛和其他幾位年輕的創業者一起登上《公司》(Inc.)雜誌,其中包括臉書的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女兒開始獲得媒體青睞,令諾爾倍覺驕傲自豪。
富茲找到這家創業公司的網站。網站主頁對希拉洛斯正在開發的微流體系統作了大致的描述。在網站的新聞一欄中,他還找到一個電台訪談的鏈接,是幾個月前,2005年5月伊麗莎白接受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生物技術國度」(BioTech Nation)欄目訪談的片段。在訪談中,她更為詳細地描述了自己的血液檢測系統,解釋說她預測的應用前景是:在家中監測藥物引起的不良反應。

2read.99csw.com001年,克里斯·霍姆斯的事業遭遇難關。他離開天奈克公司,接受了休斯敦最著名的一家公司安然(Enron)的一個職位。安然的欺詐行為被曝光后,公司在那年12月破產。和其他幾千名員工一樣,他失去了工作。在此期間,他去拜訪過一次理查德·富茲,尋找就業的方向和生意上的建議。富茲此時和他前一段婚姻所生的兒子創立了一家新的公司,核心是他的一項發明:一種可以在嘴裏融化的薄片,與傳統的藥丸相比,它可以更快地讓藥物進入血液循環。他和兒子喬在弗吉尼亞州大瀑布城(Great Falls)的一套辦公室經營這家公司。
伊麗莎白離開后,查克諮詢了公司專利申請團隊和專利侵權訴訟團隊的頭頭,後者是約翰·富茲的上司。他們告訴他,希拉洛斯對抗理查德·富茲的專利干涉案也許是可行的,但約翰·富茲是一名聲譽良好的合伙人,公司與自己合伙人的父親對抗,會引起混亂。查克決定拒絕伊麗莎白的請求。幾周后,他通過電話告知伊麗莎白自己的決定。查克和麥克德莫特期望再也不要聽到此事。
富茲的專利申請一周后就可以查詢了,也就是2008年1月3日,任何人在美國專利和商標署(USPTO)的在線資料庫都可以查到。然而,希拉洛斯又過了五個月才發現其存在,當時公司的化學團隊主管加里·弗倫澤爾偶然發現了它,要求伊麗莎白予以注意。到那個時候,霍姆斯家和富茲家已經處於互不說話的狀態,富茲和妻子說話的時候,把他的專利申請稱作「希拉洛斯殺手」。
2005年9月23日,星期五,晚上7點30分,富茲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他的常年專利律師,來自安托內利·特里·斯托特和克勞斯律師事務所(Antonelli,Terry,Stout & Kraus)的艾倫·斯卡維利(Alan Schiavelli),郵件標題是「血液分析——偏離正常(個性化)」:
富茲懷疑百特重新獲取阿拉伯國家的青睞,是通過欺詐手段,他運用自己在敘利亞的關係著手證明此事。他派遣了一名自己招募的女性特工,從負責實施抵制的阿拉伯聯盟委員會在大馬士革的辦公室中獲得了一份保藏在那裡的備忘錄。該份文件顯示,百特向委員會提供了關於它最近對一家以色列工廠銷售的詳細資料,並且承諾不會在以色列進行新的投資,或是向這個國家出售新的技術。這令百特違反了美國在1977年實施的反制裁法案,該法案禁止美國公司參与任何外國制裁,或是向黑名單制定方提供任何表示與制裁合作的信息。
不管克里斯·霍姆斯潛藏了多少的仇恨,都不能阻止諾爾·霍姆斯和洛蘭·富茲成為好朋友。甚至在霍姆斯家搬走以後(先是去了加利福尼亞,後來去德克薩斯),兩個女人仍保持著日常聯繫。霍姆斯家回到華盛頓作短期停留的時候,富茲一家帶他們去高檔餐館慶祝諾爾的40歲生日。克里斯沒有為他的妻子安排派對,所以洛蘭安排了這次外出,作為彌補。
富茲反覆聽了幾次NPR的訪談,出神地盯著窗外,院子里的池塘養著錦鯉,他覺得伊麗莎白的觀點有幾分道理。但作為一位訓練有素的醫生,他也發現了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缺陷。如果病人在家中使用希拉洛斯的設備監控他們對藥物的接受程度,就需要建立一種內嵌機制,當檢測結果異常的時候,可以向醫生髮出警告。
當伊麗莎白忙著創建希拉洛斯的時候,她家的一位老熟人在遠方對她做的事情產生了興趣。此人名叫理查德·富茲(Richard Fuisz),是一名企業家兼醫療行業發明家,極為自負,而且經歷豐富。
喬·富茲回憶說,克里斯來的時候,看上去憔悴而憂鬱。他若有所思地說想試試諮詢業,並強調他和諾爾迫切地想回到華盛頓。理查德·富茲剛剛在麥克萊恩市(McLean)環城公路郊區的富人區購買了一套房子,他提議克里斯使用他和洛蘭剛剛空出來的對街上的房子,不收租金。他們還沒考慮過要將其掛牌。克里斯張嘴無聲地說了一聲「謝謝」,但並沒有接受這個提議。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已經是充分證明了自己。但富茲並不這樣認為。令他不滿的是勞克斯熬過了醜聞,仍舊擔任百特的首席執行官。於是他決定要讓他的對手遭受最後的打擊。
這些年來,查克常常助克里斯一臂之力。安然公司垮台後,他讓克里斯在他的公司里使用訪客辦公室來尋找工作。伊麗莎白的弟弟克里斯蒂安因為某件涉及一個電影放映機的事情——被克里斯說成是惡作劇——不得不離開休斯敦的聖約翰高中,此時查克幫助克里斯蒂安進入韋伯學校,因為他在學校的董事會任職。當伊麗莎白從斯坦福輟學,需要人幫助申請第一個專利的時候,查克幫助她聯繫麥克德莫特律所專長於這個方面工作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