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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成名

第十七章 成名

事情現在已經解決。我祝賀你的巨大成功,祝你的父母健康快樂。我們都會犯錯。生活就是那樣。務請知曉,612號專利事實上沒有任何東西來自你們的未完成品。它僅僅源自我的大腦。
理查德·富茲
另一則廣告展示的是病人在抱怨他們如何痛恨大針頭,然後開心地接受希拉洛斯的無痛指尖針刺。帕特里克認為它很有說服力,安排在女性收視率高的節目中播出,比如美國廣播公司的劇集《醜聞》Scandal),因為研究顯示母親是家中做出醫療決定的決策人。但開始播出幾周后,這則廣告被撤了下來,因為當地的一位醫生投訴,說他的一些病人去沃爾格林的門店,期待做指尖抽血,但卻被告知他們的檢測還是需要打針。帕特里克覺得很失望,但沒有把它作為什麼問題提出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個敏感話題。幾個月前,他曾問過桑尼,希拉洛斯的檢測有多大比例是用指尖取血,多少是用靜脈抽血。桑尼沒有直接給他答案,而且迅速轉移了話題。
帕洛夫的辦公室位於曼哈頓中城的時間人壽大廈(Time & Life Building),他拿起電話,打給長期為博伊斯擔任公關代表的道恩·施耐德(Dawn Schneider)。帕洛夫的電話對施耐德而言來得恰是時候。她剛剛與興高采烈的博伊斯討論過這個案子,覺得應該給他找幾個媒體來寫寫。她同意過來與這位《財富》的作者做短暫的面談。博伊斯·席勒的辦公室位於第五十一大街和萊剋星敦大道,離她只有四個街區的距離。
理查德·富茲和喬·富茲警惕地坐在聖何塞(San Jose)費爾蒙酒店的大堂酒吧,桌子對面是大衛·博伊斯和他的同伴。這是3月中旬一個星期日的晚上,平時熱鬧的酒吧中兩架三角鋼琴寂靜無聲。讓這四個人可以不用提高聲音說話。博伊斯看上去很放鬆,打扮利落,穿一件海軍藍的西服,腳上是有自己簽名的黑色運動鞋,他發起了這次會面,討論如何解決在過去兩年半中令富茲家族和希拉洛斯陷入對抗的訴訟。
喬看著父親在法庭上的糟糕表現,警惕日增。他的父親在商業環境中曾是一位了不起的推銷員,因為他極為健談並且喜歡即興發揮,但當你在宣誓之後遭到頂級律師的質詢且不放過任何矛盾之處的時候,那種即興的、與事實相去甚遠的方法就難以奏效了。而更於事無補的是,74歲高齡的理查德,記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博伊斯堅持立即在當場起草協議。他在一張紙上寫下條款,交給喬,喬做了一些修改。然後昂德希爾拿到樓上,列印出來。在等昂德希爾返回的時候,理查德·富茲再次抱怨伊麗莎白的剽竊指控是錯誤的。扮演寬宏大量角色的博伊斯同意,情況可能確實如此,但他必須向客戶負責。
帕洛夫入迷地聽著。他沒有看過《華爾街日報》去年秋天的文章,所以還沒有聽說過希拉洛斯,但從施耐德的講述來看,那正是關鍵所在。這就像是在寫蘋果或谷歌還沒有成為矽谷標誌、還沒進入大眾視野之前的早期故事。
不過,更加有破壞性的,是理查德·富茲自己兩天前在法庭的作證。博伊斯抓住他一系列無關緊要的謊話,儘管這些謊話完全不能證明希拉洛斯的剽竊指控,但損害了他的信譽。其中一個謊言,是富茲的抗辯,說他仍然從事醫藥行業,診治病人,這個說法被他自己妻子的證詞所反駁。富茲拒絕收回這個說法,即使博伊斯用他妻子的證詞與他質證,這除了自尊以外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在自己混亂的公開辯論中,富茲還聲明他的專利與希拉洛斯毫無關係,鑒於他的專利申請中提到了公司的名稱,並且引用了公司網站的內容,顯而易見,這一說法也是荒謬的。
把這一切在腦子裡盤算了一遍之後,喬知道他們遇到麻煩了。法庭上的失敗似乎很有可能,一個駭人的想法纏繞著他:如果他們不僅輸掉官司,而且法官還要他們承擔希拉洛斯打官司的費用呢?想到他們的對手在這件案子上花了多少錢,他就發抖。他擔心這可能讓父親和他自己都破產。他們已經花費了超過200萬美元來為自己辯護。
拋開那些怪癖不提,伊麗莎白跟帕洛夫說的她想要達成的目標似乎真的具有革新九*九*藏*書性,令人印象深刻。正如她和桑尼向夥伴基金說的那樣,她告訴他,希拉洛斯的分析儀可以基於一滴小小的針刺取血進行70種不同的血液檢測,她讓他相信,其菜單中提供的200多項檢測全都是通過指尖針刺取血,用公司的專有技術完成。由於自己沒有專業知識判斷她在科學上的說法,帕洛夫訪問了她的董事會中的著名成員,實際上把他們當成品格信譽見證人。他談過話的有舒爾茨、佩里、基辛格、納恩、馬蒂斯以及兩位新的董事:大銀行富國銀行的前CEO理查德·科瓦塞維奇(Richard Kovacevich)和前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比爾·傅利斯(Bill Frist)。投身政治之前,傅利斯曾是一位心臟和肺移植外科醫生。他們全都肯定地為伊麗莎白做出保證。舒爾茨和馬蒂斯尤其滿懷感情。
伊麗莎白的姨父羅恩·迪亞茲確實在十八個月前死於皮膚癌,死的時候癌症已經轉移,擴展到大腦。但她沒有披露的是,她從來沒有跟姨父有多親近。對於了解他們實際關係的家族成員來說,利用他的死來推銷她的公司,令人感到虛偽,是一種炒作。當然,坐在舊金山藝術宮裡的觀眾沒人知道此事。與會的上千名觀眾大都覺得她的表現非常迷人。

伊麗莎白偽裝出來的外表如此引人關注,部分是因為她所傳遞的感人訊息,即使用希拉洛斯便捷的血液檢測儘早發現疾病,從而像她在一個又一個訪談中所說的:沒有人再過早地告別他們摯愛的人。2014年9月,《財富》雜誌的封面文章發表三個月之後,在舊金山的TEDMED大會所做的一次演講中,她更清楚地表達了這個訊息,併為它增加了私人維度:她第一次公開講述了她的姨父死於癌症的故事——就是泰勒·舒爾茨剛開始在希拉洛斯工作時覺得如此激動人心的故事。
伊恩·吉本斯的死亡也是一個巨大的挫折。粗看上去,要亡羊補牢,他們也許可以傳喚他的遺孀羅謝爾作證。理查德成功地聯繫上了羅謝爾,羅謝爾告訴他,伊麗莎白曾試圖恐嚇伊恩不要出庭作證,還有伊恩認為她不誠實。但主審法官否決了富茲一家隨後提出的傳召羅謝爾出庭的動議。
喬擔心弟弟約翰即將出場的作證可能演變成另一個麻煩。博伊斯知道約翰的脾氣很壞,毫無疑問會在陪審團面前向他施壓。他已經提到過約翰在出庭作證時曾經威脅伊麗莎白的事實。
博伊斯帶著邁克·昂德希爾(Mike Underhill)來參与他們的會談,此人是博伊斯·席勒律師事務所參与此項訴訟的經手人之一。昂德希爾個子很高,身材瘦長,為了打破僵局,他問理查德是不是真的在農場長大(答案為「是」)。這讓富茲和博伊斯開始討論飼養牛群的問題,博伊斯有點經驗,他在納帕谷(Napa Valley)擁有一家牧場。談話最終轉向眼前的事務,昂德希爾說案子達成和解對雙方都好。不過,如果富茲家仍然想繼續打下去,他們應該知道,將要揭露出來的事情會毀了約翰·富茲。昂德希爾沒有說清楚是什麼事情,說的時候也不是脅迫式的。他說的時候,好像他很喜歡約翰,如果看到約翰受到傷害,自己也會感到痛苦。昂德希爾威脅要公開約翰的醜事,這很有些滑稽。兩人曾經在麥克德莫特·威爾和埃默里律師事務所做過同事,用的是同一個秘書。約翰曾代表這位秘書,向律所的人力資源部提出針對昂德希爾的性騷擾投訴,之後不久昂德希爾離開了麥克德莫特。(昂德希爾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說他從麥克德莫特離開加入博伊斯·席勒,是早已定好的事情。)
又一次,設計的核心主題是神聖的圓形幾何。圓形的玻璃會議室設在中心,由此擴展出巨大的環形排列的辦公桌。地毯也遵循同樣的環形模式。在辦公樓的大堂,相互交織的銅環鑲嵌在地面的水磨石瓷磚之內,形成生https://read.99csw.com命之花的標誌。伊麗莎白的新拐角辦公室設計得像是橢圓形辦公室。帕特里克定了一張特製的辦公桌放在中央,深度與總統的一樣,但有圓形的邊緣。在辦公桌前面,他安排了兩張沙發和兩張扶手椅,環繞著一張桌子,這是複製了白宮的布局。在伊麗莎白的堅持下,辦公室的大窗戶使用了防彈玻璃。
帕特里克還沒有成為全職員工之前,伊麗莎白在那棟臉書公司曾經的辦公樓里掛了很多激勵性的語錄,用小框裝裱。其中之一來自邁克爾·喬丹:「我的職業生涯中,投失了9000多個球,輸掉了300多場比賽,26次投丟被賦予信任的絕殺投籃。我的生活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但那就是我之所以成功的原因。」另一段語錄來自西奧多·羅斯福:「有機會努力去做值得做的事情,這是生活給我們最有價值的獎勵。」
理查德和喬最初決心要將官司打到底,但他們都已筋疲力竭。庭審開始於不久之前,就在這條街上的聯邦法院,他們遭受攻擊的範圍之廣終於讓他們徹底醒悟過來。由於對他們的律師不滿,以及官司成本不斷增加,他們在幾個月前選擇「自行應訴」。那時看起來很明智的決定,現在看很愚蠢:作為一名從未打過官司的專利律師,喬根本無法與全國最好的訴訟律師及其所屬的隊伍抗衡。
「羅傑,這是你從未聽過的最偉大的公司,」她說,「可以把它做成一箇舊派《財富》雜誌的封面故事。」
富茲撥打了約翰在華盛頓的電話,將他的手機遞給博伊斯。結果,約翰完全不想接受這一好意,他一直期待著出庭作證。他把這看作是洗刷自己聲名的機會。現在,和解將阻止他那樣做。他憤怒地告訴博伊斯,他決不簽署任何聲明,除非希拉洛斯發布公告,確定他無罪。理查德和喬能看出對話進行得不順利:博伊斯拿著電話離耳朵好幾英寸遠,躲開約翰在線路那頭的咆哮。幾分鐘后,博伊斯把電話交還給富茲。他們附帶的小生意完了。
觀眾席中間坐著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帕特里克·奧尼爾,伊麗莎白將他從李岱艾公司挖了過來,擔任希拉洛斯的首席創意官。帕特里克在塑造伊麗莎白的形象、提升她的外形方面很有幫助。他幫助她為大會做準備,此前還與《財富》的攝影師一起工作,拍攝雜誌的封面照片。對於帕特里克而言,將伊麗莎白打造成希拉洛斯公司的門面具有完美的意義。她是公司最強有力的營銷工具。她的故事令人迷醉。每個人都相信她,數不清的年輕女孩給她發信函和電子郵件。就帕特里克自己而言,這並不是出於市儈的算計:他自己就是她最大的信徒。他對實驗室中的詭詐一無所知,也並不想假裝很了解血液檢測的學問。他所關心的範圍只在於,這個傳奇故事是真實的。
過了幾個星期,帕洛夫飛到帕洛阿爾托,與伊麗莎白會面,在幾天的行程中,一共對她做了七個小時的訪談。在適應了她那一開始令人震驚的低沉嗓音后,他覺得她聰穎而迷人。當談論血液檢測以外的話題時,她很謙遜,近乎天真。但當談話轉到希拉洛斯時,她變得強硬而專註。她也非常注意掌控信息。她拋出了一個獨家新聞:希拉洛斯從投資者那裡募集了超過4000萬美元,公司估值達90億美元,使它成為矽谷最具價值的創業公司。她還給帕洛夫展示了迷你實驗室(儘管她沒有給它任何名字)。但她沒有允許這家雜誌給它拍照片,她不想要帕洛夫使用「設備」或「機器」之類的詞來描述它。她更喜歡「分析儀」一詞。
為了應對膨脹的員工數量——現在已經達到500多人——希拉洛斯計劃搬到一個它從斯坦福大學租來的新址,地點在幾個街區外的佩奇磨坊路(Page Mill Road)。那裡過去是一家破舊的印刷廠,現在已經被廢棄了。帕特里克負責新辦公樓的內部裝修,他雇了南非設計師克萊夫·威爾金森(Clive Wilkinson)承擔這項工作,此人曾為李岱艾公司設計,將洛杉磯的倉庫改建為辦公室。
這個特別的案子讓他覺得奇怪,而且以他的經驗,奇怪的案子常常可以編成好的故事。大衛·博伊斯可以說是全美最著名的律師,素來只挑最具影響性的案子,為什麼會親自處理這樣一件模糊不清的專利案件,而不是打發給某一個級別低得多的助理去做?還有另一個事實,律師約翰·富茲——一名被告的兒子,另一名被告的兄弟——公開威脅要起訴原告和博伊斯捏造虛假指控。
文章第一次披露了希拉洛斯的估值,以及伊麗莎白擁有公司一半多股份的事實。其中還有現已為人們所熟知的與史蒂夫·喬布斯和比爾·蓋茨的比較。這一次,比較不是來自喬治·舒爾茨,而是來自她原來在斯坦福大學的教授錢寧·羅伯特森。(如果帕洛夫讀過羅伯特森在富茲案中的證詞,他就會知道希拉洛斯每年付給他50萬美元,作為表面上的顧問。)帕洛夫還在文章中寫到了伊麗莎白對針頭的恐懼——這個細節將會在他的文章隨後引發的報道熱潮中一再重複,成為她的神話的核心。read.99csw.com
誠摯祝願
帕洛夫在文章中並沒有引用那些話,但是他在希拉洛斯董事會的那些傑出人物一個接一個訪談中聽到的響噹噹的保證,使他相信伊麗莎白的貨真價實。他還喜歡把自己看作一個相當不錯的性格評判家。畢竟,他多年來一直與不誠實的人們打交道,在法學院期間他曾在一個監獄工作過,後來詳細記錄了諸如地毯清洗企業家巴里·敏高(Barry Minkow)和律師馬克·德萊爾(Marc Dreier)這些騙子的事迹,兩人入獄都是因為巧妙地策劃了龐氏騙局。當然,在談論公司的某些特定方面時,伊麗莎白有故作神秘的傾向,但他覺得絕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真實、真誠的。既然他的角度不再是專利案子,就不必再費勁去聯繫富茲家的人了。

帕洛夫的封面故事刊登在2014年6月12日的《財富》雜誌上,它讓伊麗莎白一舉成為明星人物。《華爾街日報》的訪談為她贏得了部分關注,在《連線》(Wired)雜誌上也有一篇寫她的文章,但都不像《財富》的雜誌封面那樣吸引人們的關注,尤其是當那封面展現的是一位頗具吸引力的年輕女子時:她身穿黑色高領毛衣,黑色的睫毛膏襯托出銳利的藍色眼睛,鮮艷的口紅,旁邊是奪人眼球的標題:「為血液而生的CEO」。
施耐德步行穿過中城的時候,她想到的是,博伊斯在富茲一案中的勝利是一個好題材,但遠遠不如希拉洛斯及其傑出的年輕創始人的故事。她還從未見過伊麗莎白,但多年來一直聽到博伊斯熱情地談論她。這是一個機會,在伊麗莎白的公司計劃擴張到全國的時候,讓大衛的這位女門徒獲得全國性的關注。等她到達位於美洲大道的《財富》雜誌辦公室時,施耐德已經改變了調子。
儘管追求得到關注,但突然而來的聲名並不完全是伊麗莎白自己的行為所帶來的。她的出現迎合了公眾想要看到一個女性創業家在一個歷來由男性統治的科技世界取得突破的渴望。雅虎公司的瑪麗莎·梅耶爾(Marissa Mayer)和臉書的雪莉·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在矽谷已經取得了很高的聲望,但她們並沒有白手起家創建自己的公司。有了伊麗莎白·霍姆斯,矽谷擁有了它第一個身為技術創始人的女性億萬富翁。
「你在哪裡看到這位年輕的女士,哪裡就有一種積極向上的純粹,」舒爾茨跟他說,「我是說,她確實正在讓世界變得更好,這就是她如何去實現的方式。」

伊麗莎白很快就開始擁抱聲名帶來的附屬品。希拉洛斯的保安團隊增加到20人。她現在有兩位保鏢,開一輛黑色的奧迪A8轎車進出。對他們來說,她的代號是「老鷹一號」。(桑尼是「老鷹二號」。)這輛奧迪沒有車牌,這是對斯蒂夫·喬布斯的又一次致敬,他喜歡租用新的賓士車,每六個月換一次,免得要上牌照。伊麗莎白也有一個私人廚師,為她準備用黃瓜、香菜、羽衣甘藍、菠菜、生菜和芹菜做的沙拉和綠色蔬果汁。如果她要飛到哪裡去,使用的是一架私人灣流噴氣機。
第二天早晨,富茲在賓館的記事本上寫下一張便箋,來到法院的時候,他讓博伊斯轉交給伊麗莎白。上面寫著:
富茲問博伊斯,可以為約翰做點什麼。他說,他兒子的聲譽遭到了不公正的詆毀。昂德希爾之前向喬提過,如果約翰簽署聲明,承諾不起訴伊麗莎白或公司,博伊斯·席勒可以為他介紹專利方面的工作。博伊斯重申了這個提議。他需要等待六個九九藏書月,讓事情平息下來,但隨後他可以把工作交給約翰做。博伊斯建議他們給約翰打電話仔細討論。
她一身黑色打扮,一邊演講,一邊環繞講台莊重地踱步,就像是一個牧師在佈道。為了獲得事先設計的戲劇化效果,她中途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納米容器,舉起來,展示希拉洛斯的檢測需要的血液量是多麼少。她將對針頭的恐懼稱作「人類的基本恐懼之一,堪比對蜘蛛和高度的恐懼」,然後她講述了其他一些令人感動的小故事。其中之一是說一個小姑娘被注射器反覆困擾,因為醫院的護士找不到她的靜脈。另一個故事則是關於癌症病人,在治療過程中他們需要提供的血液量足以令他們精神崩潰。
親愛的伊麗莎白:
儘管如此,伊麗莎白迎接聚光燈的方式仍然有些與眾不同。她的舉止更像是一個電影明星而不是一位企業家,陶醉在公眾對她的吹捧之中。每周都有新的媒體訪談,有大會上的亮相。其他的知名創業公司創始人也會接受訪談,公開亮相,但絕不會有如此高的頻率。帕洛夫兜售的那個避世隱居、清心寡欲的年輕女子形象,一夜之間讓位給了無處不在的名流范兒。
帕特里克建議,將這些語錄做成與工作場所結合得更緊密的一部分:用黑字印在這座建築的白色牆壁之上。伊麗莎白喜歡這個主意。她也喜歡他提出的一段新的語錄。它來自電影《星球大戰》(Star Wars)中的尤達(Yoda):「要麼就做,要麼不做。沒有嘗試一說。」她把這句話用巨大的大寫字體印在辦公樓入口處。
當《福布斯》(Forbes)的編輯看到《財富》的文章后,他們立即安排記者去證實該公司的估值以及伊麗莎白所擁有的股份,並在下一期雜誌上發表了一篇關於她的文章。標題是「神奇的血液」(Bloody Amazing),文章說她是「白手起家成為億萬富翁的最年輕的女性」。兩個月後,她躋身福布斯年度美國富豪榜前400。更多讚譽性的報道出現在《今日美國》(USA Today)、《公司》(Inc.)、《快速公司》(Fast Company)、《魅力》(Glamour)等媒體上,還有國家公共廣播(NPR)、福克斯商業頻道(Fox Business)、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財經頻道(CNBC)、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以及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頻道(CBS News)的報道。與媒體的爆炸性報道相隨而來的,還有數不清的會議邀請和一系列的榮譽稱號。她成為霍雷肖·阿爾傑獎(Horatio Alger Award)的最年輕獲得者。《時代》雜誌提名她為100個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奧巴馬總統任命她為美國全球創業精神大使,哈佛醫學院邀請她加入其聲望卓著的研究員理事會。
幾小時后,昂德希爾怒氣沖沖地回復,將記者排除在回復收件人之外,但抄送給了他的老闆。他否認有任何試圖賄賂約翰的行為,並警告他,如果他繼續做出這些指控,博伊斯·席勒會讓他承擔責任。為了讓這個信息更加突出,幾分鐘后,博伊斯使用自己的iPad加上了一句話:上帝欲使誰滅亡,必先令其瘋狂。九-九-藏-書
但主協議依然成立。昂德希爾拿著列印版的和解協議回來,理查德和喬讀過後,在上面簽字。後來,理查德·富茲看來被徹底擊垮了。這個驕傲的、好鬥的前中情局特工崩潰了,哭了起來。
朱莉婭·洛夫關於和解的文章刊登在美國律師媒體的通訊雜誌《訴訟日報》(Litigation Daily)上,引起了《財富》(Fortune)雜誌的法律記者羅傑·帕洛夫(Roger Parloff)的注意。在做記者之前,帕洛夫曾經在曼哈頓擔任白領刑事犯罪的辯護律師,總是尋覓與法律有關的傳奇故事來寫。
馬蒂斯以自己的方式讚美她的正直。「她可能是擁有最成熟、最完美的倫理感的人之一:包括所有我聽到過能清晰說出的倫理,如個人倫理、管理倫理、商業倫理、醫學倫理等。」這位退役將軍由衷地說。
回到華盛頓,與約翰·富茲的和解進行得不順利。他對每個人都像瘋了一樣,包括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因為他們達成協議,給予希拉洛斯他們想要的一切,使他沒有機會在法庭上陳述自己的故事。一怒之下,約翰給一位名叫朱莉婭·洛夫(Julia Love)的年輕記者——她為美國律師媒體(American Lawyer Media)寫報道——發去電子郵件,告訴她博伊斯前一天晚上給他開出的交換條件,聽上去像是試圖賄賂他。他還發誓要起訴博伊斯,並且把父親和哥哥加上作為被告。隨後他把郵件抄送昂德希爾、理查德和喬,讓他們知道,他們回復給他的任何東西都會被抄送給媒體。
帕特里克不僅是伊麗莎白的風格和裝飾顧問,他也是希拉洛斯市場大發展的急先鋒,在亞利桑那州,公司的健康中心已經擴展到40家沃爾格林的門店。他僱用得過奧斯卡獎的紀錄片製片人埃羅爾·莫里斯(Errol Morris)——也兼職商業廣告的製作人和導演——製作視頻廣告,在鳳凰城地區的電視台播放,同時放在公司網站和YouTube的頻道上。其中一則廣告,是伊麗莎白穿著她標誌性的黑色高領毛衣的特寫鏡頭,她盯著攝像機,談論她所謂的人們通過血液檢測獲取自己健康信息的「基本人權」。她的眼睛看上去如此之大,她說得又是如此緩慢而謹慎,令這視頻有種迷醉的效果。
可能出現新的針對弟弟的傷害性信息,給喬長長的擔憂名單上又增加了一行,但事實上他和父親來參与會面,是準備和解的。形成一個協議沒花多長時間:富茲家撤回其專利,換取希拉洛斯撤銷訴訟。沒有金錢的交易;雙方各自負責自己打官司的成本。總體上,這是富茲一方的完敗。伊麗莎白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