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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效應-(1952)-The Snowball Effect

雪球效應-(1952)-The Snowball Effect

「我很滿意。」我承認,「我錯了。公式非常完美。如果你願意的話,過來看一眼我整理的相關文檔,好好吹一番牛皮。現在我們來研究一下停止它的公式。」
「我不同意。我們應該等滿六個月。」
我面前圖表上的數據變得越發兇險。卡斯維爾對此肯定早有準備——
「我認為她們總會找到辦法的。」卡斯維爾悄聲回應,然後再次研究他的方程,「有的,有幾個辦法能干涉選舉。」
他虛弱地笑了笑:「呃,是你要我演示的。」
我還記得我曾見證過的早期會議,裏面的人有多麼狂熱我是知道的。他們說不定真的會那麼干。
應該有一個側門能到樓上去的。
「它的人數無法超過全鎮總女性人口。瓦塔索只有那麼多女性,而且她們中的好些人並不喜歡縫紉。」
我和他握手后就把他一個人撂在那兒了,在見識了他在學術界和他同事心中的地位后,我只覺心煩意亂,因為我身為校長兼教務長,還粗魯地要求他拿出實際成果。

如果這期間卡斯維爾問我知道了些什麼該怎麼辦?在我和那個叫瑟爾斯的女人談話前我什麼都不想告訴他。
「那是燦爛輝煌的未來,是疾困無憂的未來,是美不勝收的未來——最優秀的人民居住在規劃得最好的城鎮,造就美利堅最璀璨的明珠。」
「通過這些公式,自動判定任何組織的成長規模和生命周期將成為可能。舉個不恰當的例子,聯合國就是一個收縮型的組織。其政府活動的受益者並未為其提供財政支持,相反,其財政支持的提供者卻隨著聯合國權力的增強和自身權力的削弱而蒙受損失。因此通過運用公式分析——」
「當然,讓一個雪球往山下滾就產生了。」
「好吧,」我說道,「社會學有什麼用?」
「不,」他繼續說,「我們只需放任它自生自滅就好。」
(美國)凱瑟琳·麥克萊恩 Katherine MacLean——著
想象一下——社會學系主任卡斯維爾教授,以及跟他一起的大學校長探過桌子,一邊啜飲咖啡一邊就他們寫在筆記本上的內容竊竊私語。
他的聲音又愉悅起來:「我不會用負面事物讓組織複雜化。我想要它繼續成長。它應該會在停止成長超過兩個月後自然瓦解。就像崩盤前的瘋漲。只要價格還在繼續上漲,不斷有新買家入市,每一個身在其中的人就還會獲利,但他們都知道如果價格停止上漲會發生什麼。你別忘了,我們設計的誘因之一就是——會員知道若會員數停止增長,他們就會蒙受損失。所以我為什麼要蹚這渾水,如果我現在中止測試,他們會割了我的喉嚨。」
但是我思慮得越多,就越想了解他即將要展示的成果。
「大概六到七點。」
這情況我可始料未及。「謝謝你。」我說完后掛斷了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意識到我手裡還拿著一盒紅星星。我關上了盒子並把它放到了縫紉婦女會的會員圖表上。沒有會員了……
我高舉雙手示意他別再繼續了:「拜託,卡斯維爾教授!這可稱不上什麼推介。對於我正忙於應付的那群人來說,華盛頓、羅斯福新政、當代行政都是些敏感話題。是他們認為它的價值有待商榷,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要是他們懂得社會學教授是在提出建議和指導——不對,我們應該繼續談正事,別管什麼華盛頓了。那麼,這個特別的系部取得了什麼特殊成就,能用來吸金納財的——比方說,心臟病研究基金?」
三天後的中午,我們在等上菜時,他打開了一本小筆記本。
「但你肯定知道雪球效應。」
「當然,如果六個月後你能讓我看到成果的話。」
那行符號排列得像一個代數方程。它是一根向上的同軸螺線,就像在雪地里翻滾的雪球的橫截面。這是成長標誌。
「卡斯維爾,關於縫紉婦女會的事——我開始按捺不住好奇了。我能提前去看看進展如何了嗎?」
我以為自己理解不了這個方程,但它簡單得跟一句話一樣清晰。我被它打動了,甚至感到了一絲驚慌。
「請瑟爾斯小姐接電話。」
五分鐘后,我驅車趕往瓦塔索,速度比平常快得多,速度計飆升的同時,我還得仔細觀察附近有沒有交警巡邏車。
凱瑟琳·麥克萊恩(1925——)是一位被低估了的美國科幻小說家,擅長短篇小說;包括她的處|女作——《防衛機制》(Defense Mechanism, 1949)在內,她的大部分作品都被刊登在了《驚奇科幻》上。早在20世紀80年代的人文主義風潮興起之前,麥克萊恩就開始嘗試將人文科學融入科幻小說了,比如社會學。除了寫作,麥克萊恩的興趣十分廣泛,這也影響了她的小說風格。在巴納德學院取得了文學學士文憑后,麥克萊恩選擇繼續進修心理學研究生。儘管麥克萊恩的作品獨具匠心,但在20世紀60年代出版得並不多,她的作品大多湮沒在逐利的新浪潮作家中了。https://read.99csw.com
我推了推卡斯維爾,說:「你有沒有修正公式,讓推動者比非推動者更容易進入辦公室?」
我必須跟瑟爾斯小姐談談。也許俱樂部解散是出於客觀原因,也許它還沒到分崩離析的地步。
「不用了,謝謝。她回來的時候您能告訴我一聲嗎?」
他沖我怒目而視,白髮倒豎,鼻孔像要嘶鳴的戰馬一般張大。這些科學家和教授總能保持克制——這是我覺得他們值得讚賞的一點。他手裡攥著一本書,我以為他會把書擲我身上,但他卻開了口:「通過運用開放系統數學,本系對制度累積的分析被公認為一項傑出而有價值的貢獻,它為——」
會面結束后,卡斯維爾把那個穿綠衣服的高大女性拉到一邊密談,向她展示了我們畫的組織圖表。我從她眼睛里看到了熱切的光芒,知道她上鉤了。
「阿賓頓?」
「演示必須有說服力。我們應該挑選一個人數較少的小組,那種沒人能準確預測其發展走向的小組。」
我抬頭看了一眼。演講者的嗓音清晰而堅決,還伴有誇張而有力的肢體語言,她的演講已經進入高潮,呼籲喚起瓦塔索公民的自豪感。
她頓了頓,身體更加前傾,每說一個字都用緊握的拳頭敲擊講台。
他對人類動機符號學和人類行為學方程研究頗深。粗略介紹了幾個不同的成長型和收縮型組織后,我們的話題回到了雪球效應,並決定創造一個成長型的模型進行測試。
我微笑著拿出了煙斗:「那好,跟我說說。說不定我會承認它的價值。」卡斯維爾教授緊張地笑了笑以作回應。他知道他的系部已岌岌可危。其他系部更受贊助人歡迎,並以獎學金和助學金的形式吸納了捐款;他們還與政府和產業簽訂研究協議,由此為其教授和畢業生提供支持。卡斯維爾必須想辦法讓自己的系部更受歡迎——否則後果他是知道的。當然,我不會直接炒他魷魚,收拾他的辦法多了去了。
台上高大女性的演講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了,演講的主題是重建瓦塔索的貧民區;她的聲音慷慨激昂,振聾發聵。我在看傳單時,都已經被隱隱打動了。
我咧嘴一笑:「如果沒有上升,那你就被炒魷魚了。」
按兩項社會科學實驗的要求,把組織圖表和新章程的印刷副本留給她后,我們就冷靜地離開了。離開城鎮后我們才大笑出聲,開始攀登大學高地。如果卡斯維爾的方程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可是給了縫紉婦女會足夠大的發展動力,比羅馬帝國的還大。
這些字眼著實令人欽佩,但不管它們意味著什麼,這聽起來還是不像能吸引到資金的東西。我打斷了他:「怎麼個有價值法?」
「那麼,現在——」他在空白頁上寫了短短一行符號,然後將筆記本轉過來對著我,「這裡是雪球推進的公式。這也是基礎的通用成長公式,能套用在一切事物上。」
「一點也不會。如果你想用圖表顯示成員的增長,它應該會呈現為上升的對數曲線,偶爾還會加倍。」
我向卡斯維爾指出了我認為的天生領袖,她是個高大而身材勻稱的女性,身著一套綠色衣服,動作誇張,聲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然後我就墜入半夢半醒的狀態了,而我身邊的卡斯維爾仍保持著清醒,並在他的筆記本上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一陣洪亮的嗓音短暫地喚起了我的注意。是那個高大女性,她正在就俱樂部的集體玩忽職守現象做冗長的講話。
「機構——組織,就是說,」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洪亮,跟大多數教授一樣,當他要解釋什麼東西時,就會本能地進入演講模式,開始發表長篇大論——「組織必然會趨於固有的組合方式,這會導致它們出現與成立目的不相符的擴張或收縮。」
他已經解釋得夠多了,所以我也知道,如果他是對的,這不read.99csw•com僅是天主教和羅馬帝國的成長軌跡,還是吸煙習慣擴散的進程和時尚風俗改變的規律。
跨國擴張造成的延遲時長取決於國民的混雜程度,我估計再有十二年,這個組織就會統治世界。
「我不介意聽你說更多,但我要和某百萬富翁的遺囑執行人共進午餐。他們確信富翁的意思是將那筆錢作為本校生物專業研究生的研究助學金,以『促進對人類疾病的研究』,而不是作為醫療基金。」
在等待接聽時,我拿出了一張坐標紙並將它分成了六個部分,每個部分代表一個月。對面的電話響了好一陣子后,終於有個用人接聽了,他無聊而慵懶地回復道:「這裡是瑟爾斯家。」
「原因可以追溯到它們組建方式中某些不尋常的小事,其實就是正向或負向的權力反饋。『組織里的掌權者有沒有辦法利用可用的權力來強化他的權力?』這個簡單的問題提供了關鍵。但除非動機的相互作用和微小影響的長期積累使這種複雜問題得以簡化和闡明,否則問題還是處理不了。在研究這個問題時,我發現由路德維希·馮·貝塔朗菲和喬治·卡瑞澤爾引入生物學的開放系統數學能作為我開發特殊社會數學的基礎,它能顯示權力交疊中的人為因素和簡易公式中的動機。
我把那顆星星放在了第一部分的第三十行。三十名會員是她們的初始人數。
他點了點頭,表情依舊冷峻,就好像我們是在品評服裝修復的技術水平,而不是在搞密謀策劃。
他因為解釋自己擅長的專業領域而變得喜形於色:「古往今來,一個簡單的組織,比如用於禮拜的教堂,或僅為了抵禦外敵組織起來的兵團,乃至武士階級,要麼會無理性地壯大並增強控制力,直到發展成為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暴政;要麼會像為滿足多種需求而成立的組織一樣,一點點收縮直至消亡,然後不得不費力地重建。這會引發人們的驚奇和沮喪。
我想不通市民福利社為何在政治集會的同時召開會議,這可是會造成會員流失的。瑟爾斯小姐的團體應該在上層的小房間里召開幾乎沒人參加的會議吧。
他同樣咧嘴一笑:「如果沒有上升,你不用炒我魷魚——我會燒了我的書並開槍自殺。」
我大笑出聲,將這份報紙和其他文件都歸檔至瓦塔索測試。這些實物會把任何識貨的商人吸引過來的。商人總是不停地和各種組織打交道,包括他自己的組織,然後就會發現他們要麼懶惰、要麼暴躁、要麼兼而有之。卡斯維爾的公式將成為控制它們的關鍵。單是這份謝意就能為本校帶來一大筆收入。
我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並往瓦塔索去了個電話。
還得等五個小時。
我在環顧四周時,一個漂亮的女接待員往我手裡塞了一份傳單,低語道:「這是最新的副本。」我準備還回去時,她後退了一步:「噢,你可以留著它的。這是份新的。應該能人手一份。我們剛列印了六千份,免得不夠發。」
「真的就這麼簡單?」我問道。
「那麼讓這個組織有個拉人進來的自私理由怎麼樣——每拉一個新人進來,就能從新人的會員費中抽取一筆分紅?」我試探著提出了建議,感覺有點蠢,「抑或是有任何人退出,會員就會遭受損失,因此他們會想方設法把每個人強留在組織里。」
在看到那份章程的第一眼,我就認出那正是我們給瓦塔索縫紉婦女會的。
被要求提供真材實料令他目瞪口呆,而後他在桌沿上坐了下來,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顯然是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的目光在辦公室里滿牆書本的標題上迅速游移。
「呃,社會學在商業上的價值體現在它啟發了對工人效率和群體動機的研究,現在它們用於管理決策。當然,自蕭條期以來,華盛頓就一直在將有關勞工僱用和生活水平的社會學研究作為其制定總政策方針的基——」
「不是,先生,不是。沒有什麼縫紉俱樂部了,很早以前就沒有了。她在出席市民福利會議。」
我們坐下來迎接另一陣掌聲和稍顯真心的微笑,接著,與瓦塔索縫紉婦女會的會面開始了。不消五分鐘,我就開始犯困了。
我又一次舉起了手掌:「拜託,廢話說一遍就夠了。我的意思是,還有別的實際應用嗎?做個簡單的演示,演示下能顯示其功效的東西,就這樣。」
他的回答顯得有幾分冷淡:「我正忙著改學生的研究論文和為考試打分——只怕我https://read.99csw.com根本沒空跟進瓦塔索的事情。你是說演示進行得很順利,你很滿意?」
我小心翼翼地用鉛筆延長了會員數曲線。等它再次加倍后,曲線幾乎呈直線上升態勢,並超出了這頁紙的範圍。
第六個月的月末到了。測試結束了,最終的報告令人嘆為觀止。卡斯維爾的公式被證明完全可行。讀完了最後一份新聞報道后,我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低聲說道:「那好吧,我就給你做個演示。你願意等六個月嗎?」
「繼續。」我催促道。
「聽說過反饋效應嗎?」
到了第五個月,該社團引入了一項兒童看護互助服務,並說服當地教育委員會將一所幼兒園納入城鎮服務中,以便為社團活動騰出更多人手。但到那時,慈善事業也多半組織完備了,社團必須向其他方向發展。
瑟爾斯小姐還站在講台前,她身後的一排椅子上坐滿了可能是理事會的人。這些人大多是女性,而且這些女性的面孔看起來都有點熟悉,似乎就是縫紉婦女會的成員。
一些房地產經紀人顯然也不甘落後,他們加入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貧民區改造計劃也開始開枝散葉,並在月底被染上了一絲房產規劃的氣息。
他一邊看著我一邊心不在焉地輕叩桌上書本的一角:「基礎研究顯示不出即時效應,哈洛韋先生,但它的價值是公認的。」
有了這些,一項單獨保障和分配會員的計劃應運而生,該鎮大部分利益體現在了房價攀升和建築業繁榮上。利益分配計劃與組織會員費及名譽晉陞的小額利潤分配計劃相一致。這變成了有利可圖的公開生意。現在會員數增加得更快了。
「沒有新人加入的時候。但再怎麼說,瓦塔索只有那麼點人。那是個很小的小鎮。」
我又打了回去。「這裡是史密斯教授,」我用上了之前用過的化名,「我幾分鐘前打來過。瑟爾斯小姐什麼時候回來?」

第二天,在和瑟爾斯小姐通過電話后,我在圖表上放上了幾顆紅色星星,代表前三個月的數據。它們構成了一條漂亮的曲線,這條線在觸到第四部分時甚至更加陡峭了。會員人數第一次上升僅僅是因為瓦塔索其他類型的慈善組織都被整合到了一起,每次整合社團都會改名,但整體章程保持不變——只要不停地有新人加入,這項章程就能持續發揮優勢。
我終於認出了瑟爾斯小姐,緊接著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人們都在盡全力高呼:「招新!招新!」
到了第六個月的第二周,當地報紙報道了該俱樂部申請註冊瓦塔索雙邊貿易與市政開發公司的新聞,且當地所有房地產推廣商全都加入了該公司。「雙邊貿易」這個字眼在我聽來,就像是商會也站在他們一邊,貫徹他們的創意、理想,以及一切。
可憐的卡斯維爾。我們之間的賭約已蓋棺論定了。現在哪怕我想讓步也沒辦法了。在我慢慢解僱他前,他大概會先辭職的。他會聲名掃地,銷聲匿跡吧。我還記得他說過要自殺。那會兒我們都覺得那只是句玩笑話,但真的那樣的話……學校會亂作一團的。
「瑟爾斯,喬治·瑟爾斯小姐。」
《雪球效應》的主旨另闢蹊徑。這則故事發生在社會學界,顯示了此類研究會對我們的未來造成多大影響。通過展現一個不夠嚴密且極度失敗的實驗,本故事還拷問了在未考慮人們知識水平的情況下,就對其進行實驗的道德觀(早在問題暴露前就開始了)。麥克萊恩作為大學講師的工作經歷也對本則故事造成了影響。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卡斯維爾可能也按自己的想法畫出了完全一樣的圖表。
那是我們。
「你加上動機,」他說,「方程會將它們轉換成組織。」
「你低估了他們的創造力,」我在電話里說道,「既然他們要謀求發展,當然不會死守在縫紉這一行。他們從一般慈善起家,做到了社會福利計劃,幾乎要形成一體化政府了。他們當前的名稱叫作『瓦塔索雙邊貿易與市政開發公司』,現在正在申請更名為『民用房屋聯營與社會股息部』,會員申請採用契約制,對所有人開放。這什麼社會股息聽起來,就像是見風使舵的專家政治論者提出的,是吧?」
「瓦塔索市民福利社。教堂與世俗慈善機構聯合組織。」傳單上是這麼寫的。往下是會員守則。
他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又開始輕叩桌上那本書了。書的標題晦澀難懂,上面還用燙金字體印著他的https://read•99csw•com名字。我又一次覺得,他正克制著把書砸向我的衝動。
城鎮會議大廳兼劇院佔地頗廣,可能是為不同俱樂部安排了很多小房間。我從中門徑直穿過,進入了一個巨大的中心大廳,這裏正在進行某種集會。就是那種典型的政治性集會——喊聲震天、彩旗飄飄,橫幅蔽頂、熱火朝天。有人正在台上演講。大部分參加者都是女性。
「她眼下不在。需要我帶個口信嗎?」
讀到第二版時我輕笑了起來,上面報道了當地政客為俱樂部發表演說的新聞,他的長篇大論將他們的企業、慈善、公民精神吹得天花亂墜。他被吸納為名譽會員。如果他要簽訂契約成為正式會員變成誘餌的話,如果政客們也都參与其中的話……

「完美!威爾頓!簡直完美!我能利用瓦塔索一事為你贏得大筆獎學金和助學金,並補助你的系部,你就把它當作飛來橫財就好!」
排骨配土豆泥和豌豆上桌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書,理了理他弄亂了的頭髮。
「應該有合適的俱樂部……」
麥克萊恩的大部分早期作品都被收入選集。其中最出名的可能是《圖片不說謊》(Pictures Don't Lie),這篇作品講述了外星飛船的到來,根據先行的無線電信號,人們以為那是一艘正常大小的飛船,然而事實上用顯微鏡都看不到它;以及《非人獻祭》(Unhuman Sacrifice),它是軟科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小說中,一支登陸另一顆行星的探險隊誤解了一項痛苦的啟蒙儀式,他們以為那是不必要的,然而實際上它的作用是避免破壞性的生理變化;還有就是收入本選集的《雪球效應》。
每當我想到好點子時,我就提出更多建議,他也加進去了一些,並在不同的模型中盡量兼顧它們。我們也摒棄了一些元素,以免組織變得太複雜,並最終構建了一個田園牧歌般簡單而致命的小型組織機構,以買賭金全贏票來誘惑人加入,陷進去就跟在跑道上晃悠一樣容易,而脫出來就跟擺脫馬來拇指套一樣了。我倆湊得更近一些,壓低聲音,挑選最適合演示試驗的地方。
「那會是什麼時候?」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
盧叢林——譯
「不怎麼了解。」

帶著極大的克制,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社會學是研究社會制度的學問,哈洛韋先生。」
我試著讓他設身處地為我考慮一下:「你看,有一大票人本可以為我們學院奉上一大堆票子。對他們來說,社會學聽起來就跟社會主義差不多,沒有什麼比這聽起來更糟糕了;要說制度,等到瑪吉姨媽開始用集郵冊收集麥片時,她就會被置之度外了吧。這套說辭可吸引不了那群人,得了吧。」我臉上掛著居高臨下的笑意,知道這樣會刺|激到他,「你乾的這行值幾個錢?」
我拿了一顆紅色的塑膠星星舔了舔:
「但我很好奇。我能跟那個女人取得聯繫嗎——她叫什麼?」
「這會對結果造成多大影響?」
第六個月的第一天,當地報紙上用了兩大版的篇幅報道了這次群眾集會,集會通過了清拆瓦塔索城鎮貧民區的完整計劃,以及再安置規劃、民房規劃、再分區規劃。而且該鎮有望吸引一些新的產業進駐,已經取得聯繫的企業似乎對可獲得的特權感興趣。
坦白地說,即使他真的怒髮衝冠,我也不會太計較。我的工作並不容易。為了報紙上那點可憐巴巴的宣傳和尊重,以及裝模作樣的周年慶典,在這一年餘下的日子里,我都得像個衣冠楚楚的乞丐一樣,畢恭畢敬地敲開每個人的房門乞求施捨,只為集腋成裘,經營好這所學校。在我看來,一個系部應該能獨當一面,否則就應該被縮減,直到它對得起學費為止,要知道有一小部分過度擁擠的課程只有一名助教在教。卡斯維爾要麼做出成果,要麼滾蛋。
提到時間,我瞥了一眼手錶並站了起來。
「我的方程已經被應用在對有限規模的聯邦企業的研究上了。華盛頓——」
我一邊說著,一邊根據桌上報紙上的報道,小心地將另一顆紅星加到了曲線上代表千read•99csw•com人以上的位置。那條曲線現在顯然還是呈對數曲線的態勢,但每次上升都越發劇烈。
但我不希望任何人來提醒我。從現在開始,如果有人問起,我會說我從沒聽說過什麼瓦塔索。
威爾頓·卡斯維爾是社會學系的系主任,那個時候他都狂躁到咬指甲了。在他身後的辦公室牆上,掛著三四張裱在框里的拉丁文文檔,應該是用來彰顯學識的,但那會兒我可不在乎他會不會拿自己的學位證書當牆紙。我被任命為校長兼教務長,正想方設法為大學籌措資金。我還有工作要做,而且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理解。」卡斯維爾沒有繼續糾纏,他伸出手,掃興地笑了笑,「那麼,祝你有個愉快的下午,哈洛韋先生。很高興和你討論。」
「那只是理論,」我說道,「證據呢?」
「晚飯前她都不會回來。她在開會。」
麥克萊恩對小說的探索也常常涉及自然科學,以在故事中創造一個基本樂觀的基調,用來應對各種各樣的技術問題。儘管她在某些故事中表達了女權主義的主題,麥克萊恩並沒有讓這些主題或主角限制住自己,一般也不使用男性化的筆名。有相當一部分她寫的小說被收錄入《二倍體與其他科幻》(The Diploids and Other Flights of Fancy, 1962)和《你們地球人的麻煩》(The Trouble with You Earth People, 1980)中。
「我們能邊吃午餐邊討論嗎?」他問。
四個月後,我終於能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觀察試驗進程了。經過卡斯維爾的辦公室時,我把頭探了進去。他放下了正在批改的學生研究論文,抬起了頭。

回到學校后,我只告訴了卡斯維爾縫紉婦女會已經改名了,會員數也增加了。
「那麼這個市民福利會議在哪兒開?」
「瓦塔索怎麼樣?我有幾個學生正在那邊做相關社會調查。我們可以從中選一個合適的小組。」
「縫紉俱樂部的事情?」我問道。
外面的空氣平靜多了,我鑽進汽車時全身的皮膚都在刺痛。儘管我已經駛離很遠了,但我還是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正在合唱某種社歌,翻唱自《進軍喬治亞》。
「現在先不管實際上限,公式說它會什麼時候解散?」我問道。
「很好。向你挑選的那位指出它們,小心一點。別讓人覺得是她實施了那些辦法,只要讓人們確信她是唯一能做出改變的人就行了。只需提一下肆無忌憚的人所擁有的全部個人特長。」
「你注意到沒有,」他說,「若雪球的內聚力變得過強,它就會分崩離析。換成一般人的說法——」
這裏差不多隻有三十個人,而且這隻是間小房間,而不是國會大廳,但她們卻在以冗長而無趣的國會議事形式,討論如何收集和修復二手服裝做慈善。
「他們在紐約開了分支機構。」幾個星期後,我謹慎地在電話里說道。

他肯定是在假裝冷靜。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但顯然他還在為我曾懷疑他的理論而耿耿於懷,而他用成功的演示在實踐中狠狠抽了我一個耳光。儘管他有一連串學位證書,但他終究是個普通人。一開始我肯定是傷他傷得太深了。
這可真是個再好不過的回應。我們去酒吧吃了一頓午飯,如果你管那叫午飯的話。我們發起的這項運動通過各種手段謀求擴張,誘惑、賄賂、宣傳、征服,無所不用其極,只為擴張。也許世界政府也不是件壞事——直到它在約十二年後發展到極限。
「女士們,」骨瘦如柴的瓦塔索縫紉婦女會會長說,「今天我們來客人了。」她示意我們起身,我們站了起來,朝一片禮節性的掌聲和微笑鞠了一躬。「卡斯維爾教授和史密斯教授(我的化名)。他們正在對瓦塔索俱樂部的方略和工作做調查。」
「我們需要更多的會員。現在都出去招新吧!」
「前者是連環信。」他點了點頭,「我了解了。後者是……」他通過數學運算加上了一些符號,在方程的中間生成了一個特殊群,「完成了。」

我把那張印刷生硬的傳單翻了過來,俯身湊近那位女接待員的耳朵問道:「這個社團成立多久了?」傳單背面是社團章程。
她正和人群一起歡呼,眼睛閃閃發亮。「我不知道,」她一邊歡呼一邊回答,「我才加入兩天。這是不是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