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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拯救宇宙(伊喬·蒂奇的一封公開信)-(1971)-Let Us Save the Universe (An Open Letter from Ijon Tichy)

讓我們拯救宇宙(伊喬·蒂奇的一封公開信)-(1971)-Let Us Save the Universe (An Open Letter from Ijon Tichy)


致命欺騙怪
(美國)喬爾·斯特恩 Joel Stern——英譯
至於尾巴臭氣熏天的費提多,我承認它釋放的氣味簡直無可匹敵。密爾沃基大學的霍普金斯博士曾經統計過,這種獨具一格的活標本每秒鐘能夠最多產生5kr(5千克臭氣)。不過,甚至連一個孩子都知道,費提多隻有在被拍照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反應。每當視線捕捉到一個瞄準它的照相機,費提多就會觸發一種被叫作「尾部透鏡」的反應——這是一種本能嘗試,以保護這種無辜的小生物不被好奇的遊客打擾。儘管事實上,費提多很少有近視,不過有時候它們會理所當然地把照相機認作煙灰缸、打火機、手錶以及獎章和徽章,這是因為一些遊客使用微型照相機,很容易和上述東西混淆。至於人們觀察得出,最近幾年,費提多的噴射範圍有所擴大,現在製造的臭氣能夠達到每英畝土地800萬單位臭氣,我必須要指出的是,這其中的誘因是長焦鏡頭的廣泛使用。
我並不希望給人這樣的感覺:所有外星動物和植物在我眼裡都是不可指責的對象。當然了,卡尼旺暜、薩普羅坡第、傑克林、德瑪特里亞以及馬什馬克這幾種生物尤其不討人喜愛,類似的物種還有專屬科的米索皮里,包括高盧雷特姆鞭笞者(Syphonophile Pruritualis),還有特洛特摩爾(Lingula Stran-guloids Erdmenglerbeyeti)。不過讓我們認真思索,盡量客觀一些來看待這件事,為什麼人類摘下花朵把它們風乾做成標本是合乎情理的,而一棵植物撕掉人類的耳朵並保存起來就違背天理了?如果回聲潛水鳥(Echolalium impudicum Schwamps)的繁殖數量在艾多諾西亞星球上達到不可估量的地步,人類也同樣要受到譴責。回聲潛水鳥從聲音中獲取生命能量,從前它把雷聲作為食物來源。事實上,現在它也仍然喜歡聽暴風雨聲音,不過食物來源卻轉向了遊客。每位遊客都用鋪天蓋地的最骯髒的咒罵來「款待」回聲潛水鳥。他們說,這很可笑,看到這種生物果真在連續不斷的罵街詞語的攻擊下恢復了生機。回聲潛水鳥的種群確實擴大了,但這是因為它們從聲音震動中吸取了能量,和情緒激動的遊客大聲喊叫的污言穢語本身並無關聯。
深受戀人們喜愛的愛神標誌,在自學成才的「書法家們」刻寫的銘文下與日俱增。一對兒精明的商販夫婦在這裏出租鎚子、鑿子甚至還有空氣鑽,這個曾經最結實的岩石地帶,沒人能找到一塊沒有痕迹的石頭。
在那些風景優美的地方,經常能看到舒適的柳條椅,似乎在向疲倦的行人發出邀請。如果行人在扶手之間坐定,這個本應該是座椅的東西就會咬他。事實上,這是成千上萬隻密密麻麻的螞蟻——噬咬底部的座位蟻(Multipodium pseudostellatum Trylopii),這群螞蟻聚在一起,模仿成柳條木傢具。有傳聞說還有一些其他種類的節肢動物(弗里皮、斯庫齒和履帶野人)也會模仿成蘇打水飲料機、吊床,甚至是帶水龍頭和毛巾的浴室,但我不能確定這些說法的真實性,我本人沒有遇到過任何一隻次類生物,而螞蟻學術權威也始終對此緘口不言。不過,我要警告大家注意一種特別稀有的物種,蛇腳望遠鏡怪。這種望遠鏡https://read.99csw•com怪物也守在優美的景點,三角支架一般撐開自己三條細長的腿,舉起管狀的尾巴瞄準景點。它張開的大嘴浸滿口水,模擬出望遠鏡頭的形態,引誘沒有防備的遊人瞥上一眼,後面的情節自然是相當令人不快的。另一種蛇——絆腳蛇在格瑞馬齊那星球上被發現,它偷偷潛伏在樹叢里,伸出尾巴絆倒粗心大意的過路人。不過,這種爬行動物只特定地捕食金髮美女而且沒有擬態。
衛生狀況,尤其在那些大型保護區里的行星上,令人無法容忍。在《莫西圖裡亞之聲》報紙上,我讀到一篇文章,呼籲消滅可怕怪獸斯沃胡克。這些捕食者上嘴唇長有一堆發光的肉贅,形狀各異。然而過去幾年裡,並排兩個零形肉贅的出現頻率越來越高。斯沃胡克經常在野營地附近捕食,這裏到晚上,在夜幕掩蓋之下,遊人會躺在敞開的帳篷里。它的目標就是那些尋找隱秘地點的人們。然而,文章作者為什麼沒意識到,這些動物難道不是完全無辜的嗎?應該被譴責的不是斯沃胡克,而是那些沒有盡到責任建造衛生設施的人,不是嗎?
在帕里多尼亞星球著陸的時候,我想要找意見簿,卻被告知,意見簿前一天被隕石撞碎了。原來,這裏的空氣供給已經告急,下一站比魯利亞星球有6光年距離,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補充給養。去那裡觀光的人們不得不把自己冷凍起來,達到假死狀態,等待下一艘空氣補給船。如果一直保持存活狀態,他們連一口空氣都沒法呼吸到。當我到達時,這裏的太空基地空無一人,他們都在冷卻艙里冬眠。不過在自助餐廳,我看到了各類飲品——從菠蘿乾邑到比爾森啤酒應有盡有。
酗酒是一個尤其突出的問題。

塗鴉遍地都是,第一眼望過去全是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愛心,品位極其低劣。而穀神星,這個出於某種原因深受大家族喜愛的地方,則深受拍照的困擾。這裏的很多攝影師不僅出租擺拍用的宇航服,還在山坡塗上一層感光乳劑加強效果,而拍照費用卻極其低廉,這為他們帶來了大批絡繹不絕的旅行團。拍攝的巨幅照片,被遊客們裝上相框保存起來。在相片里擺出和諧姿勢的家庭成員——父親、母親、祖父母、孩子——都在懸崖峭壁上露出微笑。這些,正如我在一些旅遊介紹中讀到的,營造出一種「家庭式的融洽氛圍」。至於朱諾,那顆曾經美麗動人的小行星已經成為過去式;每個喜歡它的人都要鑿下幾塊石頭來,用力扔進宇宙里。人們大肆浪費鐵鎳成分的流星(這些流星被製作成紀念圖章、戒指和袖扣),也不放過彗星,你再也找不到一顆完好無缺、拖著長尾的彗星。
不久前,我被一封寫給《斯特東哲西亞回聲報》的來信給激怒了。作者要求徹底剷除沃姆斯瑞爾和索林提亞。索林提亞這宏偉的樹種是每個公園的驕傲,它們的樹皮一被剝掉,劇毒致盲的汁液就會噴射出來。索林提亞樹是斯特東哲西亞星球上僅存的、沒有被從上到下刻滿塗鴉和字母的樹種——而現在我們卻要除掉它們?類似的命運也威脅到其他一些珍貴的動物,比如,萬哲里克斯、馬羅多拉、莫瑟隆,還有電波吼猴,最後這種動物,為了保護自己和後代不受到雜訊的神經煎熬——這些雜訊來自遊客帶進森林里不計其數的收音機,通過自然選擇,進化出了抵消搖滾樂震天巨響的能力。吼猴的電波器官能發射出超外差電波,這種罕見的自然創造理應立刻被保護起來。
《讓我們拯救宇宙》的英語版首次刊登在《紐約客》雜誌(1981)上,這是「蒂奇系列」晚期的故事之一,不僅保持了該系列大部分秉承的氛圍,還九_九_藏_書夾雜了一絲悲傷的氣息。在重遊自己喜歡的地方時,蒂奇發現,其中有太多都被污染或者改造了。「蒂奇」在波蘭語中是「安靜」的意思。
部分美國科幻界人士和萊姆相處特別不融洽,使得他成為1973年美國科幻作家集中抨擊的對象,當時,他先是被授予了美國科幻協會榮譽會員,隨後又被撤銷資格;有些人認為,這是對他的一種指責,因為他對於美國科幻的言論大部分表示否定,認為美國科幻作品太過於商業化。甚至當萊姆稱讚一位美國作家——菲利普·迪克時也招來了麻煩。菲利普·迪克向美國聯邦調查局舉報萊姆,認為「萊姆」是一位特工,試圖通過某種方式來美國搞破壞。那以後,也難怪萊姆淡出科幻圈了(幸虧他的國際知名度,萊姆才比大部分蘇聯集團成員國作家有更多迴旋的餘地)。
有些人認為人類吃掉其他星球上的生物無傷大雅,但是當這種食物鏈關係顛倒過來,他們又會吵吵嚷嚷、又哭又鬧,請求軍事援助,要求討伐外星,等等。然而,指責外星植物或動物「叛變」簡直是一派胡言。假如致命欺騙怪,看上去像一節腐壞的樹樁,用後腿支撐站在那裡,模仿山路邊的路標,誤導徒步者墜落山溝,然後把他們吞進肚子里——那麼我要說的是,欺騙怪這麼做,只是因為保護區的護林人從來不修繕路標,油漆從標牌上剝落,路標逐漸腐朽,才會變得和這種動物如此相像。任何其他生物在它的位置上,都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波蘭)斯坦尼斯拉夫·萊姆 Stanislaw Lem——著
最近,天文台的布魯克教授就向我抱怨,半人馬座的A星和B星都變得越來越黯淡無光了。那裡塞滿成堆的垃圾,不變得黯淡無光才怪呢!還有高密度的天狼星周圍,現在最吸引眼球的是一個圓環,看上去和土星的行星環類似,只不過前者由啤酒瓶和檸檬飲料罐組成。沿這條路線飛行的宇航員不僅要閃避成群的隕石,還得注意錫罐、蛋殼,還有廢報紙。有些地方甚至連星星都看不到,遍地都是垃圾和廢物。多年來,天體物理學家們一直為找出不同星系宇宙塵埃總量不同的原因而殫精竭慮。至於答案,我認為,非常簡單:文明程度越高,產生的塵埃和垃圾就越多。這與其說是天體物理學問題,不如說是宿舍管理員要解決的課題。其他星系也無法應付這種情況,這多少算是個小小的安慰。

履帶野人
龍膽根對人類沒有威脅,不像另一種比魯利亞植物——弗瑞爾。這種物種已經適應了熊孩子們製造的環境。這些無法無天的孩子,經常你追我趕,互相推搡,無論什麼東西擋道都要一腳踢飛。他們熱衷於敲碎多刺樹懶的蛋,而弗瑞爾結出的果實和這種蛋在外形上簡直一模一樣。一個孩子會認為自己前面躺著的是一顆蛋,於是爆發出破壞的衝動,伸腳用力撞擊。這麼一踢,偽造的蛋里包含著的孢子就會釋放出來,鑽進孩子的身體。被感染的孩子表面上會成長為正常的個體,但是不久之後一種無法治愈的致命程序就會啟動:打牌、酗酒、放蕩是連續幾個階段的表現,隨之而來的,或者是死亡或者是成就一番事業。我經常聽到這樣的觀點,弗瑞爾這種植物應該滅絕。說這種話的人就不會停下來想想,相對地,孩子們也應該被大人們教育,不要在外星隨便亂踢東西。
王亦男——中譯https://read.99csw.com
在地球做過長時間休整之後,我再次出發,重遊自己前一次宇宙探險中喜歡的地點——英仙座星群、小牛星座,還有銀河系正中間那一片浩大的星雲。每一處地方我都發現了變化,寫出來卻著實令人痛苦,因為這些變化並非朝著良性方向。在今天,太空旅遊客流量增長被多次提及。毫無疑問,旅遊本身是美妙的,但是要控制在一定限度之內。
經過天狼星的時候,我數了數上面林立的各種廣告牌,火星牌伏特加、銀河牌白蘭地、月亮牌杜松子酒,還有衛星牌香檳,很快就眼花繚亂、數不清楚了。我從駕駛員那裡得知,一些空間站不得不把起飛燃料換成硝酸,因為前任把酒精燃料都揮霍光了。空間站的巡邏警衛說,太空中的醉漢一般都離得比較遠,很難抓到現行:人們會把自己步履蹣跚的原因歸咎於失重反應。某些空間站的行為更是丟人。經過一個空間站的時候,我曾經請他們為我的儲備瓶裝滿氧氣,然而,在繼續前行不超過1秒差距之後(等於3.26光年),我聽到一種奇怪的噝噝聲,於是發現,他們給我裝的竟然是純干邑白蘭地!我返回空間站,那裡的主管堅持說,我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曾經向他遞過眼色。或許我確實眨了眨眼睛——我患有麥粒腫——但這種事情是光憑眨眼就能確認的嗎?
擬態奇迹在保護區內所有星球上都能目睹到。譬如比魯利亞星球的熱帶稀樹大草原,盛產色彩鮮艷的花朵,其中有一種緋紅色的玫瑰,非常美麗,芳香四溢,叫血腫偽玫瑰(The Rosa Mendatrix Tichiana)。這種花由平格教授命名,而我是第一個描述它的人。這種花朵事實上,是生長在比魯利亞的捕食者——赫普頓尾巴上的。飢餓的赫普頓躲在樹叢里,盡量向前伸出自己長長的尾巴,只有類似花朵的部分從草叢裡冒出來。如果一位毫不知情的遊客俯身聞花,這怪物就會從身後向他發動突然襲擊。它的獠牙幾乎和一隻大象一樣長。這是多麼怪異的外星景象,印證了那句諺語,「每朵玫瑰都有刺!」

噬咬底部的座位蟻排列好在等待獵物
斯特東哲西亞星球著名的海市蜃樓,其形成原因應該只是人類的惡趣味。曾經一度,奇力遍布這個星球,沃姆斯瑞爾幾乎很難見到。而現在,後者瘋狂地成倍繁殖。它們生長的灌木叢上面,是人工加熱並衍射的空氣,這樣的大氣環境促生出酒館幻象,導致很多地球遊人死亡。人們認為,沃姆斯瑞爾是罪魁禍首。那麼為什麼它們產生的幻象不模仿學校、圖書館或者保健俱樂部?為什麼它們總是呈現出售賣興奮飲料的地方?答案很簡單。基因突變是隨機的,沃姆斯瑞爾一開始創造出各種類型的幻象,那些展示人類圖書館和成人教育培訓班的被活活餓死,只有酒館幻象變種存活下來[來自食人族科的溫熱酒精迷幻劑?(Thermomendax Spirituosus Halucinogenes)]。沃姆斯瑞爾這種由人類本身引發的自我調節,是對我們惡習的一種有力控訴。
本質上,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盡量對人類保持信心,但這並不總是很容易做到。在普洛斯托斯肯內沙星球上,居住著一種被叫作塗鴉嘲笑鳥(Graphomanus Spasmaticus Essenbachii)的小鳥,類似地球的鸚鵡,只除了一點,這種鳥喜歡塗寫而不是說話。唉,它經常會在圍欄上寫下從地read.99csw.com球遊客那裡學到的污言穢語。有些人會嘲笑小鳥的拼寫錯誤,以此來故意激怒它。隨後,這外星生物就會啄食任何進入視線的東西。人們給它喂生薑、葡萄、辣椒和尖叫麥芽,尖叫麥芽是一種草,會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發出一長串尖叫(這種植物有時候也被當作鬧鐘使用)。當塗鴉嘲笑鳥因為過度填鴨而死亡,人們就把它架在火上燒烤著吃。這個物種現在面臨滅絕的威脅,每一位來普洛斯托斯肯內沙星球的遊客都期待能吃上一頓塗鴉嘲笑鳥燒烤,據說這可是美味佳肴。
我本以為,只要飛出太陽系,就能擺脫星際大巴的擁堵、在懸崖上擺拍的家庭,還有拙劣的塗鴉。然而,我卻大錯特錯了!

夜幕中一隻叼著獵物的斯沃胡克

高盧雷特姆鞭笞怪
萊姆大部分作品都值得一讀,其中以「戎·蒂奇」為主角創作的系列故事細節豐富,尤其令人捧腹。蒂奇是一位倒霉的宇宙樂觀主義者,他駕駛自己的單人火箭穿越太空深處,先後遇到了時間隧道、古怪的星際文明以及黑洞。無論是喜歡吞掉宇宙飛船的食人土豆,還是生活在地下墓穴的機器人神學家,萊姆的想象力都在這些膾炙人口的故事中發揮到極致。正如翻譯家邁克爾·坎德爾在《星際航行日記》一書的註釋中指出的,這些故事包含有趣好玩的逸事、尖銳的諷刺,還有透徹的哲學思想。但是,正如坎德爾所持的觀點,比起創新來說,萊姆更多的是再創造——將20世紀早期科幻小說中的哲學小說寫作手法帶入了現代,從而使自己與阿爾弗雷德·雅里和保羅·史克爾巴特等作家齊名。
人類這些行為導致了什麼後果?某些物種,像是藍色威茲和鑽頭喙甲蟲已經消失;其他還有成千上萬的物種正瀕臨滅絕。而太陽斑點這種植物,卻因為遮天蔽日的垃圾數量激增。我依然記得從前,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最好的獎賞就是承諾一次去火星的周末旅遊。然而現在,除非爸爸專門為他製作一顆超新星,否則這些小魔鬼連早飯都不肯吃!核能源的濫用,污染了小行星和行星,毀壞了自然保護區,我們所到的地方到處都是亂扔的垃圾,太空即將毀在我們手中,變成一個巨型垃圾場。人類是時候該樹立環保意識並加強法律約束了。毋庸置疑,每分鐘的拖延都會導致嚴重後果,所以在這裏,我要敲響警鐘:讓我們拯救宇宙。

鑽頭喙甲蟲
宇宙並非一個遊樂場,也不是一首謳歌生物進化的田園詩。我們應該發行一些類似我在戴瑞迪蒙納星球上看到的那種小冊子,用來警告生物學愛好者提防克魯拉。克魯拉開出的花朵極其美艷,但是千萬不能採摘,因為這種植物和砸腦殼樹是共生關係,後者是一種樹,會結出甜瓜大小帶刺的果實。植物愛好者若是沒有防備,只要採下一朵花,石頭般堅硬的果實「導彈雨」就會砸向他的腦門。隨後,無論是克魯拉還是砸腦殼樹都不會直接傷害上當者;它們只是任其自然死亡,這能為周圍的土壤帶來肥料。
1976年,西奧多·斯特金說,萊姆是九九藏書世界上讀者範圍最廣泛的科幻作家。如果這個說法屬實,那麼這不僅因為萊姆是一位天才,還因為他常常在科幻創作中使用荒誕故事或民間傳說的寫作手法,語言也更加平易。然而,他的作品中,知識的嚴謹性卻鮮為人知,其涵蓋領域包括先進技術、人工智慧、群落集體、外星生物,等等。萊姆的大部分作品都具有連續性,同時也具有獨特性,類似的傑出作家還有卡爾維諾、博爾赫斯和萊納·洛恩。
他最為出名的要數1961年創作的傑作《索拉里斯星》Solaris)了,這部作品曾經三次被搬上熒幕,其中安德烈·塔科夫斯基改編的那部最為著名。但是,萊姆非虛構創作經歷同樣令人驚嘆。尤其是《科技彙編》(Summa Technologiae, 1964),這是一本傑出而前衛的調查書,內容涉及信息技術、人工智慧以及生態前沿,其中夾雜著作者對於生物及技術本質的思考。

尾巴臭氣熏天的費提多
斯坦尼斯拉夫·萊姆(1921——2006)是一位享譽世界的波蘭科幻作家、哲學作家以及諷刺文學作家,他的作品出版三十多個國家,銷售上百萬本。半個多世紀以來,他創作了一系列影響深遠、開創先河的虛構和非虛構作品。
(美國)瑪利亞·斯維西卡-季米安奈科 Maria Swiecicka-Ziemianek——英譯
有礙觀瞻的現象一出家門就開始出現。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現在的狀況簡直可悲可嘆。這些亘古不變的隕石,曾經在永恆的黑暗中沉睡,現在卻被燈光照亮,更糟糕的是,每塊隕石都被刻滿了字母簽名和字母標誌。
在宇宙里吐口水是另一種應受譴責的陋習。和其他液體一樣,口水在低溫下凝結成固體,與其碰撞會很容易導致災難。這說起來有些尷尬,但是太空旅行途中生病的遊客似乎把外太空當作了自己的私人衛生間,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記載自己病痛的痕迹會沿著軌道盤旋數百萬年,由此而引發其他遊客不好的聯想、厭惡和反感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塗鴉嘲笑鳥
說到這裏,請允許我岔開一點話題,我不禁回憶起比魯利亞的另一個奇迹,一種土豆的近親——感知龍膽根(Gentiana Sapiens Suicidalis Pruck)。這種植物的名字源自它的一些思維特性。這種植物長有甜而爽口的球莖,在基因突變作用下,有時結出球莖的地方,會長出袖珍的大腦組織。這種離奇變化的龍膽根(Gentiana Mentecapta)一旦生長起來就永無休止。它會把自己的身體從土壤里挖出來,爬進森林,沉浸在孤獨的沉思中,最後總是得出這樣的結論,生命不值得延續,於是便自我了斷。
主幹道上,混亂橫行。很多人時常超速,考慮到這一點,龐大的事故災難數字也就不足為奇了。最糟糕的要數女司機:她們通過飛速前進來放緩時間的腳步,從而能顯得更加年輕。同樣地,你還會經常碰到駕駛即將報廢的交通工具上路的,譬如那種老舊的宇宙大巴,排出的尾氣污染了整個黃道。
同樣在莫西圖裡亞,公共廁所設施的匱乏導致昆蟲物種發生整體變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