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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平安夜 上午11點

第一章 平安夜

上午11點

「要是你想知道的話,我確實有過幾段低谷時期,但是情況已經漸漸好起來了。至少,在今天之前是這樣。」
她退縮了一下:「我真是太傻了,這簡直就是我最反感的那種話,我還自己舉了個例。」
「最後一個問題,」《紀事報》的克萊夫·布朗說,「你們打算如何回應外面的示威活動?」
斯坦利說:「我們發明了一種抗病毒藥物。它很珍貴。可以殺死細菌的抗生藥物有很多,但可以抵抗病毒的藥物很少。」
她很快介入其中。「謝謝你的提問,克萊夫。」她說,試著安撫他的情緒,「在奧克森福德醫學公司,凡是用到了特殊材料的實驗室,我們都為其設置了最高的安全等級。BSL4就是指其生物安全等級為四級。這個實驗室的警報系統直接與英維本的本地警察部相連,裏面二十四小時都有保安值班,而且今天早上我又增加了一倍的保安人數。為了做好預防,保安也不能進入BSL4實驗室,只能通過閉路電視攝像頭監視實驗室內的情況。」
「我沒有在和別人交往。」
奧斯本說:「我知道你們的實驗是由美國陸軍資助的。」
斯坦利越過她的肩膀點了點頭:「奧斯本來了。」
「就像,和你約會那種晚餐?」
托妮轉向斯坦利,說道:「做得好,你的表現完美無缺。」
克萊夫·布朗說:「這其中包括那些危險的病毒嗎?」
「至少沒人問我那個最壞的問題。」
他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拿出一條圓點花紋的紅色手帕,小心地擦了擦臉:「希望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那美國之所以在蘇格蘭進行這項實驗,真的是因為這對於美國國內來說太過危險了嗎?」
托妮決定在她仍處於上峰時停止談話,結束這次新聞發布會。「我本不想中斷提問環節,但是我知道你們中很多人的交稿截止時間都在中午。」她說,「你們都可以領到一份信息包,辛西婭這裏還有多餘的備份。」
「你不是在和天氣預報上那個姑娘約會嗎?我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你們的照片。」
布朗的情緒並未因此緩和:「如果你的安保措施那麼完美,那隻倉鼠是怎麼跑出來的呢?」
這是一個正確的回答,但是聽上去有一點過於鐵石心腸,於是托妮加了一句:「我們還希望他們不會被凍感冒。」
她的回答仍然是「不」,但她猶豫了一會兒。卡爾帥氣迷人,收入豐厚,而且還是本地的名人。大多數年近四十的女人都會毫不猶豫地投向他的懷抱。但他絲毫也不能吸引她,甚至,就算她沒有愛上斯坦利,她也絕不會想要和卡爾約會。為什麼呢?
斯坦利說:「是的。沒人會對針對安全病毒的藥物感興趣。」
「你不該謝我。我本來很樂意用你的話,但是我的觀眾們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換了一種方式,「自從你和弗蘭克分手以後我就沒怎麼見過你了。過去多久了?」
「我們應該聚聚,多談談。」
是斯坦利,他在車上給她打來的:「要不你一會兒來我家坐坐吧?我們可以一起看看新聞,研究研究我們日後的命運。」
「你不會是臉紅了吧?」
「真話常常就是如此。你真的很喜歡那種胸懷大志的人,對吧?先是弗蘭克,蘇格蘭警隊里有史以來晉陞最快的警探。現在又來了一個身家百萬的科學企業家。托妮九-九-藏-書,你還真喜歡和明星亂搞啊!」
「那不一樣。」
「就是你在起皰疹時會塗抹的那種膏藥,品牌的名字叫作舒維療,那也是一種抗病毒藥物。」
「你過得怎麼樣?」
她因為憤怒而全身顫抖。他把她深邃的情愫說得一文不值。她只想掐死他,而不是和他出去約會。但現在還有一次大型的職業危機在等著她,她不能讓感情成為她的障礙。
斯坦利說:「他們給了這樣複雜的倫理問題一個簡單的答案。如果非得要給一個同樣簡單的回應,那我們只能說他們是錯的。」
斯坦利望向窗外,外面正在下著小雪:「它會被凍死。」
「他在兩年前的聖誕節離開了我。」
她回到她的辦公室。她關上門,靜靜地站著,感激著這短暫的獨處時間。她控制住了新聞發布會的情況,她想。她保護了她的老闆,讓他不至於受到奧斯本的傷害。而且,向抗議者分發熱飲的想法彷彿魔咒般有效。在看到真正的新聞報道之前就慶祝成功當然還為時尚早,但她感到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
「晚餐?」她說。
「我很受寵若驚,」她撒了個謊,「但還是不行。」
艾迪·麥克艾倫問道:「那你們的藥物究竟對哪些病毒有效?」
她必須在自己發火之前結束這次對話。「謝謝你來參加這次新聞發布會。」她說,她伸出手,他機械地握了握,「再見。」她轉身走開。
「無論感染的病毒有多致命,總會有一些個體能夠存活下來。存活率是一個衡量病毒危險程度的標準。」
「艾迪·麥克艾倫,科學專題記者,來自《蘇格蘭周日報》。」
「瑪尼?我從沒和她認真過。這主要只是為了吸引公共關注。」
「病毒每天都會殺死成千上萬的人。」斯坦利·奧克森福德說,「大概每十年,英國就會出現一次傳染性流感,奪走大約兩萬五千人的生命。1918年,死於流感的人甚至多於死於一戰的人。2002年,三百萬人因感染艾滋病病毒而死,導致這種疾病的正是人體免疫缺陷病毒。而且,大約有十分之一的癌症也產生自病毒感染。」
「真的?有意思。」
托妮並不是出於好心才這麼做的——實際上她是想挖苦他們——但是沒時間解釋這一點了。「必須在幾分鐘內完成這件事,」她說,「快去,快去!」
「零。」斯坦利說。
「你以前老愛和我調情,但是你對於大多數女人的態度都是這樣。」
「用行動表現你的同情吧,別光說不練。今晚和我一起吃晚餐,我都已經在La Chaumiere餐廳訂好桌子了。」
「到時候看午間新聞時就知道了。現在你該溜了,不然他們可能會想堵住你做一次專訪。」他現在壓力很大,她想保護他。
托妮苦笑了一下:「之前有一段時間確實是這樣,我那時真是太傻了,但現在我對他的感情已經結束了,徹徹底底。」
「那瑪多巴-2的存活率是多少?」
她的心情立刻就雀躍起來,她感到天空似乎放晴了。「當然,」她說,「我很願意過去。」
「交給我吧。」史蒂夫說。
斯坦利回答:「這正是我們想回答的問題。我們正在用很多種不同的病毒進行測試,以確定其治療範圍。」
托妮不覺得卡爾真的會對此感興趣。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想問什麼九九藏書。她說:「你在報道我們的時候能盡量呈現事實,而不誇大其詞嗎?」
「主意不錯。不管怎樣,我也該回家了。」他住的農場離實驗室大概五英里,位於一個懸崖上,「我想去那裡等著我的家人們回來。」
弗蘭克的朋友卡爾·奧斯本第一次開口發言了。他和托妮年紀差不多,外表俊美得像一個電影明星。他的發色很淺,看上去不像是天生如此。「這隻兔子究竟給公眾造成了什麼危險?」
奧斯本的話還沒有說完:「假設邁克爾傳染了他的一個朋友,然後這個人又傳染給了其他人……有多少人可能會因此而死?」
她只花了一秒鐘就找到了答案。卡爾不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僅僅為了製造聳人聽聞的故事就去扭曲事實的男人,在生活中的其他方面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他不是怪物,許多男人都和他一樣,甚至一些女人也是如此。但是,托妮無法想象和一個如此淺薄的人建立起親密關係。你怎麼可能親吻這樣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向他坦白秘密,在他面前拋棄約束,打開自己的身體呢?光是想想托妮就覺得噁心。
托妮意識到她仍然沒有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來吸引鏡頭。
電話響了。她看了它一會兒,對它那歡快的啁啾聲感到十分厭煩,不願說話。但她還是拿起了聽筒。
「我們也可能會被肩並肩地釘到十字架上。」他說。
「別開玩笑了。」托妮說。
「但你對某人很感興趣,不會是那個老教授吧?」
「不會。病毒只會在數量極為有限的物種間傳播,通常是一種,有的時候也會是兩至三種。狐狸不會感染這種病毒,而且據我們所知,蘇格蘭的其他所有野生動物都不會。只有人類、獼猴和某幾種種類的兔子會感染。」
「你是想問,我會不會說起你那個關於天啟四騎士的典故?」
托妮迅速說道:「我們不會進行這種無端猜測,病毒並未擴散,只有一個人死了。雖然一個人也太多,但是現在就開始談論《啟示錄》里的四騎士未免也太無中生有。」她咬了一下舌頭。用這個典故太不明智了:也許會有人對她的話斷章取義,使之聽上去就像她正在做什麼末日預言一樣。
他迅速接上的話讓她有點驚訝:「你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
斯坦利說:「細菌,或者說病菌,是一種可以用普通顯微鏡進行觀察的微小生物。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數十億的細菌。很多細菌都是有益的,比如,它們能幫助我們消化食物或處理死去的皮膚細胞。少數的細菌會導致疾病,其中,一部分疾病可以用抗生素進行治療。而病毒比細菌更小,構成更簡單。只有在電子顯微鏡下,我們才能看到病毒。病毒無法自主進行繁殖,相反,它們需要操控活體細胞的生物機制,迫使這些細胞生產病毒拷貝。在已知的病毒里沒有哪一種是對人體有益的。而且我們擁有的能夠與之抗爭的藥物非常少。這就是發明一種新型抗病毒藥物能讓人類https://read.99csw.com獲益匪淺的原因。」
這其中部分是因為奧斯本。與他的任何會面都可能會讓人感到心情壓抑。但主要,她意識到,還是因為斯坦利。從今天早上開始她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但他連一個「謝」字都沒有就自己走了。她猜這就是當老闆的特權。而且她早就已經知道,他的家庭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而她,正相反,只是他的下屬:他器重她,喜歡她,尊重她——但不愛她。
她走到門邊的接待桌旁,對安保主管史蒂夫·崔姆萊特說:「在他們都離開之前你都得留在這裏,確保他們之中沒人私自進來參觀。」某個決意要四處窺探的人可能會通過「追尾」進入高安全等級區域——等著有通行證的人進門時立馬跟在其身後。
她有點失望。她本來還想和他一起回顧這次新聞發布會。「好吧,」她說,「我會隨時注意公眾反應的。」
當聽眾們被她的話逗樂時,托妮站了起來,暗示發布會已經結束。接著她突然想到一個妙計。她示意辛西婭·克萊頓過來。她背對著聽眾,聲音低沉而急迫。「快到食堂里去,」她說,「讓兩三個食堂員工用托盤端上熱咖啡和熱茶,發給門外的那些示威者。」
《每日紀事報》是一份小報。托妮對於現在提問的方向感到很滿意。她想讓媒體把注意力都放到真正的科學問題上。他們明白得越多,就越不可能刊登負面的垃圾信息。
「那是遇見其他人了?」
一切都進行得完美無缺,托妮想。那她為什麼會覺得如此抑鬱?
「你不會還在對弗蘭克念念不忘吧?」
「別擔心,我不會引用你的話的。」
「那假設它被其他動物吃掉了。要是狐狸吃了它,狐狸會感染病毒嗎?」
「再一次,對。」
「不。你在這裏,可比你開著M8飆車或者從普雷斯維克乘坐飛機安全多了。每天病毒都會奪走許多生命,但是在我們的實驗室里只有一個人因感染病毒而死,而且他並不是蘇格蘭的無辜民眾中的一員——他是我們的一名僱員,而且他明知其中的風險還是執意違反了公司的規定。」
「我會在出入口攔住他。」她走過去截住這個記者,斯坦利從側門離開了,「你好,卡爾。問到你想問的情況了嗎?」
這個提醒似乎讓他有些惱怒,托妮猜應該是瑪尼把他給甩了。「太可惜了。」她同情地說。
「我的天,你喜歡斯坦利·奧克森福德。」卡爾不善於接受別人的拒絕,他的臉因為憎恨而變得醜陋,「當然,斯坦利是個鰥夫,對吧?孩子們也都長大了。那麼多錢,都是你們兩個人的。」
托妮盯著他。她很慶幸自己之前不知道這件事。
「正好相反。這項實驗的許多工作都是在美國進行的,就在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以及位於德里克堡的美國陸軍醫學傳染病研究所。」
「病毒的存在不容否認,但我們並不一定得被動、消極地接受它。」斯坦利繼續說。托妮仰慕他說話的方式,他的聲音克制但是放鬆,當他向年輕的同事解釋問題時,他的口吻也總是如此。他的講話聽上去更像是一次溝通。「科學家可以打敗病毒。在艾滋病之前,世上最致命的殺手就是天花——直到一位叫作|愛德華·詹納的科學家在1796年發明了針對這種病毒的疫苗。現在,天花已經從人類社會中https://read.99csw.com絕跡了。同樣,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區,脊髓灰質炎也已經消失了。不久之後,我們也會擊敗流感,擊敗艾滋病,甚至擊敗癌症——而完成這些壯舉的,將是我們這些在這樣的實驗室里辛勤勞動的科學家。」
而所有的攝像機都對準了他們。
她從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她說。然後她想起來這個男人有多危險,於是她努力讓自己的拒絕聽上去委婉一點:「很抱歉,卡爾,我嚇了一跳。我認識你那麼久了,從沒有想過那方面的事情。」
「你的話真的很過分,卡爾。」
「瑪多巴-2的存活率。」
人們哄堂大笑,甚至連布朗也露出了微笑。
他並不想放棄:「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甚至在你還和弗蘭克在一起時就是如此。你肯定多少感覺到了吧。」
如果是這樣,一切都將成為一場悲劇——不僅僅是對於斯坦利而言,對於這個世界也是如此。確實,其他人也可以完成這種抗病毒藥物的測試程序,但那個被摧毀了的、破了產的斯坦利將再也不能發明其他可與奇迹媲美的治療藥物了。托妮憤怒地想到,她真想給那些愚蠢的記者一耳光,告訴他們:「醒醒吧——這也關乎你的未來!」
辛西婭急忙走開了。
「因為這種藥物是在這裏的奧克森福德醫學公司內發明的。」
「對。」
「我們並不是想弱化這件事的重要性。」托妮匆忙插話道,「我們非常關心這次事件,而且我也說過,我們已經設置了最嚴密的安全措施。但是同時我們也必須注意不去誇大這次事件的情況。」讓記者們不要誇大,就像告訴律師們不要爭辯一樣,她苦澀地想,「事實就是,公眾安全並未受到威脅。」
托妮已經準備好應對這個問題了:「我想說明三點事實:第一,那不是只倉鼠。這是警方透露出來的消息,但它是假的。」她之前故意給了弗蘭克一點假消息,而他掉進了她的陷阱,表明了他就是泄露信息的源頭,「對於這裏的具體情況,請以我們提供的信息為準。那是只兔子,而且它的名字也不叫毛毛。」
「通過打噴嚏是可以,我們最擔憂的也是這種可能性。但是,邁克爾在危急時期似乎並沒有見過任何人。我們已經聯繫了他的同事和朋友。不過,要是你能利用你們的報紙和電視節目呼籲任何見過他的人馬上和我們聯繫,我們將會非常感激。」
「真是好心。」辛西婭說。
「我會覺得那是我的榮幸。」
「所以,你承認你們的實驗室對於蘇格蘭的無辜民眾來說很危險?」
「也許我能改變你對我的看法。」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大男孩一樣脆弱,「給我個機會。」
托妮說:「請問您是否願意說明您的身份?」
聽眾們都笑了。這問題很蠢,但斯坦利的回答很聰明。不過布朗似乎有點生氣,托妮的心沉了下去。要是一個記者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進行報復。
「那為什麼要選在蘇格蘭呢?」
「但是邁克爾可能會把病毒傳染給其他人。」
坐在斯坦利另一邊的辛西婭·克萊頓做了個筆記。
「那是什麼意思?」
那家餐廳非常時髦。他肯定在之前就做好了預約——也許是為瑪尼訂的。「我今晚很忙。」
斯坦利回答:「病毒在跨物種的情況下傳染性並不強。我們覺得兔子應該是咬了邁克爾,所以才會傳九-九-藏-書染他。」
一個女人舉起手,大聲提問:「你們在這裏做的究竟是什麼勞動?」
「是的,美國國防部,」斯坦利說,「他們本來就對打生物戰很感興趣。」
托妮開始覺得自己冷靜了一點。她穿上外套,走到門外。雪下得更大了,但她還是能看到示威的情況。她走向大門邊的保安亭,三個食堂的員工正在分發熱飲。抗議者們暫時停止了高喊口號,也不再搖動他們的橫幅,他們露出了微笑,開始聊天。
一個男人說道:「它們有什麼區別嗎?」他又加上一句,「克萊夫·布朗,來自《每日紀事報》。」
總的來說情況還不錯,托妮在環視著四周等待下一個問題時想到。電視攝像機運轉著,閃光器閃爍著,斯坦利也維持著他本來的形象——一個極具責任心的天才科學家。但她還是擔心,擔心門口那些高喊著保護動物權利口號的年輕人,擔心他們更能贏得電視台的青睞,從而使後者拋棄這段毫無戲劇性的新聞發布會的錄像。她希望自己能夠想出一點更加有趣的東西來吸引這些記者的鏡頭。
「他曾是研製出了阿昔洛韋那個小組中的一員。」
她看著那些聚集在這裏的記者的臉。他們能聽懂他究竟在說什麼,明白他的工作究竟有多重要嗎?她了解這些新聞工作者。他們之中確實有一些很聰明,但大多數其實都很愚蠢。少數人會追求事情的真相;但大多數人只是想寫些聳人聽聞的故事方便交差。這些鼠輩竟然能夠掌握像斯坦利這樣的人的命運,她感到氣憤不已。然而,小報的力量在當代生活中確實不容小覷,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要是這些小報寫手中的多數人都選擇把斯坦利描繪成一個關在「弗蘭肯斯坦的城堡」里的科學怪人,美國方面可能就會因為壓力太大而收回資助。
托妮坐在他旁邊,專心地聽著。他們正在大禮堂里,頭頂是那座仿中世紀風格屋頂上塗了清漆的木材。他的語氣冷靜而克制,但她太了解他了,聽出了他聲音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勞倫斯·馬奧尼的威脅讓他又震驚又沮喪,他平靜的外表也只是勉強隱藏了他對可能到來的一無所有的恐懼。
那她為什麼還會覺得心情如此沉重?
「謝謝。」
她一點都不想在奧斯本身上浪費時間,但還是禮貌地回答道:「當然,幹嗎不呢?」
「什麼問題?」
這也是一個科學問題。托妮開始相信,這次新聞發布會肯定能達到她和斯坦利之前的預期。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樂觀主義精神。從她在警察新聞處時的工作經驗來看,她知道就算一個記者問了些嚴肅、高明的問題,他回到辦公室后寫出來的可能還是些極具煽動性的垃圾文章。甚至,即使作者寫得合情合理,他的文章也可能會被某個無知又不負責任的人改寫。
「第二,那隻兔子是被放進袋子里偷運出去的,我們今天已經在BSL4的入口處設置了強制性的箱包檢查,以確保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第三,我從沒說過我們的安全系統完美無缺。我說的是,我們的安全系統已經達到了可能達到的最高水準。憑藉人力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要是那隻兔子逃跑了怎麼辦?」
「阿昔洛韋是什麼?」
「我希望沒有,雖然被你這麼逼問,是個女人都會臉紅。」
「我覺得問到了吧。我想知道斯坦利走向成功的第一步是什麼。」